第三十八章 全能宰相
钟粟已经决定返回法王寺,也就不再乱想,他觉得应该没什么坏事,见见这个神秘人物也无妨。
在回去的路上,他知道了这个追过来的人叫卞刚,不过除了名字,其他的信息他一丝都不透露。
毕竟没走出多少路,返回时大家都心里有事,都没什么感觉,就已经到法王寺的门口了。
神秘人物没有选择在大殿见面,钟粟他们回来后,其他人在小沙弥的安排下仍然回到了原来的寮房,钟粟单独一人去见神秘人。
一件法王寺的静室之中,澄定方丈和之前跟小雷子说话的老者坐在蒲团之上,一副宝相庄严的气象。
卞刚将钟粟引入静室后在几个人脸上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钟居士请坐。”澄定方丈双目微闭,双手合十,说话的语气非常平静。
钟粟发现在两人的对面还有一个空置的蒲团,估计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便坐了上去。
三人坐定,恰好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的结构,钟粟突然觉得很有点意思,这是要三方会谈吗?
坐定后,老者和澄定方丈一言不发,方丈依然双目微闭,老者则一脸平静地看着钟粟。
局面非常诡异,钟粟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想到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选择这样的方式见面,至少是没有敌意的,心里也就坦**了,干脆也来了个一言不发。
过了一刻,老者淡淡一笑,向澄定方丈点了点头,澄定方丈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钟粟更觉得好笑,这两个老家伙明显是心里憋着坏,到底想干什么。
“钟居士,今日因故将居士半道追回,实属不该,但的确事出有因,望居士原宥。”
澄定方丈这才开始说话。
“方丈召回,定有缘由,小子不敢心存怨怼,方丈言重了。”钟粟不知情有,暂时先客套了一句。
都已经追回了,也没什么该不该的,钟粟暗暗想到。
“钟居士,老衲旁边这位你可识得?”
“首次谋面,自然不识,还请方丈见告。”
“这位便是刚刚卸任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观文殿大学士的苏子容。”
澄定方丈说完,睁开双目,面带微笑,就差一个拈花指了。
不管是谁,钟粟其实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老者无非就是一个大宋官员,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却万万没想到,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宋官员,虽说是前任宰相,那可是苏颂啊,就算去掉与官职有关的一切,也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钟粟虎躯一震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于苏颂,钟粟还是了解不少,他是一位中国古代非常了不起的天文学家、医药学家。
不仅如此,他的诗词成就也很高,而且还是一位高产诗人,可惜大宋诗人词人实在太多太牛,苏颂又不务正业各种跨界,所以光芒也被掩盖了。
钟粟最佩服的其实是苏颂的天文学成就,绝对是十二世纪的一个佼佼者,就连二十世纪英国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也对他非常欣赏,称他为“中国古代和中世纪最伟大的博物学家和科学家之一”。
可惜这样一位伟大的全能宰相,不知什么原因被中国历史给雪藏了,起码提到大宋自然科学家,后世却只知沈括,不知苏颂。
其实跟沈括相比,苏颂几乎就是一个道德完人,就连富弼这样的权相也称他为“古君子”,沈括嘛,也就那样吧,大家懂得。
现在是1093年,钟粟记得苏颂就是这一年外放扬州的,这也就印证了澄定方丈之前说的话。
能够意外结识苏颂这样的大人物,钟粟感觉有点喜出望外。
“小子钟粟见过苏相爷。”钟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不必行跪拜之礼。
“钟粟,好名字啊!先帝真宗有诗曰:‘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钟先生果然是名如其人啊。”苏颂说完,捻须而笑。
“苏相爷过誉了,名子嘛,就是个代号,说明不了什么。”
“非也,老朽昨日便拜读了钟先生的《三字经》,内中契合我大宋家国之道,乡野之中居然也有此等人物,实为我大宋之幸啊!”
苏颂说完,脸上洋溢着骄傲的表情。
“那只是小子管窥我大宋家国之道,随便创制的一篇开蒙之文罢了,哪有苏相爷说得那么高明。”
钟粟厚着脸皮说道。
“钟先生过谦了,此文既为开蒙之文,想必篇幅也不至太长,但仅观开篇字句,已是极为妥当,绝不亚于《百家姓》《千字文》之属。”
“苏相爷千万不要这么说,小子实在愧不敢当。”
“不知钟先生师承何人,出生何地,可有功名在身?”
“说来惭愧,小子不幸被雷劈中,很多事情都完了,好像是失忆了,现在只记得所学为恩师所授,其余一概不知,此后又莫名出现在登封县王庙村附近,现为王庙村蒙馆先生。”
钟粟明白,必须得编下去。
“失忆?竟有此事,失忆之症老朽也有所耳闻,你且前来,让老夫一观。”
钟粟也不知道苏颂怎么个观法,但还是依言起身走到苏颂跟前。
苏颂拉过钟粟一只手,居然号起脉来,过了一会儿,又换了另外一只手。
“如何?”澄定大师也露出关切的眼神问道。
“脉象洪搏有力,身体健壮,依老夫看来,确无任何异状,怪哉!”
苏颂喃喃自语,一脸茫然的样子让钟粟觉得很是不安。
“死生有命,苏相爷不必介怀,小子觉得这样也不错,也许忘了过去还是一件好事。”
“钟先生不但学如渊海,还是一个大觉大悟之人,实在是难得啊!”
“病”看完了,钟粟又回到了蒲团。这下是彻底玩大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玩大就玩大吧。
“钟先生不必担心,老夫在医道一途,只能算是毫末之术,诊断无果也不足为奇,倒是有一些医道朋友,医术比老夫高深数十倍,有机会定当引荐,为钟先生诊治。”
苏颂说完,带着惋惜之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治个毛,本小爷这都是瞎编的好不好,你就放过我好吗,钟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子冒昧一问,苏相爷来法王寺是专程游玩,还是有公干在身?如不便回答,就当小子没说。”
钟粟不想在治假病这个伪命题上继续纠缠。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老朽已经问了钟先生不少了,钟先生现在问问老朽也是应该的。”
苏颂说完,几个人一阵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