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标准火绳枪
成都城的匠造监，是大明在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匠造监。
整个西南地区大至大炮、小至箭矢，大多都是出自于此。
也正是因为成都作为大明的西南中心的存在，它才能有相对完备的匠造监，不然在一般的行省，大炮等根本就是违制，私造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所以成都匠造监占地极大，光城中就有好多间连绵的大宅子，城外更是好几处大型工坊。
只是张贼一来，城外的工坊多已损毁，只能将来慢慢补了。
但朱至澍也看得开，只要匠户们还在就好。
人才才是最重要的生产力，这句话放在哪个年代都是至理。
今日朱至澍除了要巡视一番匠造监外，还要接见匠造监的监理使、各工坊的大匠，以及一些技艺杰出的匠人。
匠造监的监理使早已得到了蜀王殿下要来视察的消息，早早的便带着匠造监的副使、典簿等人在门口恭迎。
一见到远处出现的蜀王仪仗，急忙向向前迎了几步，恭敬的行礼。
“臣匠造监监理使郭治，拜见殿下。”
匠造监的监理使是个四十多岁的文雅文官，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清高劲。
朱至澍不喜欢这种清高劲。
匠造监是干实事的地方，要的是懂需求、懂管理、懂技术的实干人才，而不是一个只会四书五经的清高文人。
但一省的匠造监监理使，那可是六品的官，不是文人出身又怎么当得上呢？
所以虽然心中不喜，但朱至澍也没说什么。
先看看吧，能做事就留着，做不了事再撸不迟。
简单的和这个监理使客套了两句之后，朱至澍没再多耗时间，开始在郭治的带领下，巡视起匠造监来。
短械坊、长械坊、衣甲坊、弓矢坊、火铳坊、火炮坊、炼铁坊......
一间间工坊走过去，朱至澍不住的感叹大明的富强。
只是城中的匠造监本部而已，都还没算城外的大型工坊，却每一个工坊都五脏俱全，基本都能做出一定量的成品来。
而且匠户更是达到了3000余人，比之后世一般的企业都不小了。
但这只是成都一地的匠造监，算起来的话，还有南京的、北京的、西安的呢？还有各地的小匠造监呢？
从一个匠造监，就可窥见大明曾经的富强。
但就算这样，大明还是亡了！
想到这里朱至澍就不禁握紧了拳头！
在火铳坊和火炮坊、炼铁坊，这三个工坊朱至澍呆的时间最久，仔细的观看了三个工坊的生产情况，和坊中的大匠进行了沟通。
三个坊的大匠自然是诚惶诚恐。
匠户是比农户还要低贱的户籍，连科举都没资格参与，平时工作多为无偿不说，还会受到管事欺压，日子过得凄惨。
但今日却能得到蜀王殿下的接见，并且几个大匠和技艺高超的匠人还得以和蜀王殿下亲切的交流。
这事要不是实际发生了，这些匠户们做梦都不敢想。
走马观花的把所有的工坊都看了一遍后，朱至澍把每个工坊的大匠都叫到了一起，在匠造监的正堂内一起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就是一起见一见、说说话，顺便勉励一番，让他们安心做事、蜀王不会亏待他们，升职加薪等等。
等这些大匠千恩万谢的退下后，朱至澍留下了长械坊、火铳坊、火炮坊和炼铁坊的大匠和骨干匠人。
在郭治和一干大匠迷惑的眼神中，王成仁展开了朱至澍亲手画成的火绳枪构造图。
此图一展开，四位大匠和一干良匠们便发出了一片啧啧惊叹声。
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画的这么精美的图形。
每一根直线都工工整整、错落有致；
每一根曲线都浑然天成、内含深机；
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一丝不苟。
精美到所有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杆火绳枪，而且是一杆非常完美的火绳枪。
虽然多了两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弯弯的、尖尖的东西。
过往众人所见的图，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抽象派和写实派的区别一样。
“各位大匠们，都看出来了这是什么吧？”
朱至澍听到周围一圈的赞叹声，很是受用，有点小得意的说道。
“虽然有些地方小人不明所以，但大体上小人还是明白，这是一杆火铳。”
“只是这上面这些勾勾转转的是什么，小人就真的看不懂了。”
回话的是火铳坊的大匠方好工，一位四十左右的大汉。
匠户的户籍是不容私自变更的，都是子承父业、世代永替，这从方好工这个名字上就能看出来。
一个匠户家能有多大文化？即使是大匠，也无非就会些算学等工作中要用到的知识而已，所以取名就很直接淳朴了。
直接取名‘好工’，看来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把自己的活做好的意思。
“这个，是本王自创的一种文字，叫做数字。”
“和平常所用的壹贰叁肆是对应的关系。”
“好处则显而易见了，更加的简单易懂，利于标记。”
朱至澍在一旁王成仁递过的纸张上开始书写起来。
左边是一竖大写的壹贰叁肆伍陆等众人熟知的写法，右边则是后世的阿拉伯数字的写法。
在座的监理使郭治和副使、典簿，以及大匠和几位技艺精湛的良匠都有一定的文化功底，不然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朱至澍这么对应一写下来，很快每个人都明白了过来。
同时也对朱至澍说的更加简单易懂、利于标记也大为赞同。
至于长度单位，虽然朱至澍还是更习惯用厘米、米来计量，但是想着短时间内要这些匠人们适用新的计量单位实在太难了，所以还是沿用了这个时代的寸、尺等计量方式。
只是数字这块，没办法，自己实在是看后世的数字更顺眼、更易用。
“这就是我画的火绳枪，全长约五尺。”
“这后面这个弯弯的东西，这是一个木制枪托，用于射击时抵在士卒的肩膀上，抵消射击时的后坐力，以及增加握持的稳定感。”
“至于前面这个尖尖的物件，本王将之命名为三菱刺刀，套在枪口上，作为火枪手近战时的武器，不至于一到近战，火枪手就是待宰的羊。”
“诸位大匠们，认为本王的这个设计如何？”
朱至澍停下讲解，看着眼前有些面色潮红的几位工匠。
“好！”
“殿下果然天纵奇才！”
方好工第一个接话道。
他是火铳坊的大匠，自然明白火铳的原理，对这个叫做枪托的东西的作用之大，更是一点就通。
以往的火铳，都是一个简陋的弯柄，握持十分不稳定，尤其是开枪的那一瞬间，很容易就因为后冲力的关系导致铳口上扬，打到天上去。
但有了这个名为枪托的东西，就可以直接抵在肩膀上，对于后冲力的抵消非常有用，以后火铳的射击精度，能有巨大的提升！
还有殿下说这叫火绳枪，别说还挺好听的。
火铳有个火绳，叫火绳枪正好适宜，就是这个枪怎么理解呢？还有那个后坐力，不是后冲力吗？
方好工一时没想明白。
但没想明白就没想明白吧，殿下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殿下的这个设计，作用之大不可小觑，实乃我军制胜的良策！”
“方大匠也很不错啊，一眼就看透了玄机。”
“你们按这个图纸，最快速度造一杆火绳枪出来。”
朱至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火铳坊的大匠，不是个吃干饭的人啊，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设计的新玩意的妙处。
这也可以看出，其实以前的工匠还是很有见识的，缺的只是那灵机一闪而已，只要有人一点破，他们马上就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