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盐商

“你待会见了郡王殿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

“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恼了殿下,别怪我没提醒你......”

绾秀园的回廊上,老太监曹洪文领着一名身穿绸缎的盐商朝着内院走去。

曹洪文现在可是对深不可测的朱由榘充满了敬畏。

自然也是细细的叮嘱盐商要恭敬谨慎一些,避免惹怒了朱由榘,从而牵连到自己这位引荐之人。

“曹公公放心,这些我都省得,必定不给曹公公招惹麻烦。”

盐商董承业自然也是察言观色的厉害人物,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给曹洪文惹麻烦。

“这一次多谢曹公公的引荐,这是草民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曹公公笑纳。”

盐商董承业在说话的时候,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向了曹洪文的手中。

董承业作为扬州的盐商,用富可敌国而言,那也相差无几了。

毕竟盐铁那可都是战略物资,在大明朝贩盐那都是需要盐引的,属于暴利行业。

能够取得盐引的人,也就等于有了摇钱树,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流入腰包。

董承业家好几代人都是盐商了,积攒的财富也是相当的可观。

所以区区的五百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一笔巨款,可是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个银票我可不敢收,你拿回去。”

出乎董承业预料的是,曹洪文这一次却是直接拒绝了他的银票。

曹洪文不是不想收,他是不敢啊。

刚被朱由榘敲打了一番,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犯了。

朱由榘就是一棵大树,要想长久的躲在这棵大树下遮风挡雨,那就得乖乖的听话。

他要是胆敢再收银子的话,就不是敲打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

孰轻孰重,他还是知晓的。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回头还有重谢。”

看到曹洪文竟然不收,盐商董承业也是当即明白了。

没有想到这位公公如此的贪婪,五百两银子竟然都喂不饱......

“实不相瞒,咱家不是嫌少,而是殿下说了,以后谁胆敢打着他的旗号私自收取银两,中饱私囊,直接杖毙。”

曹洪文在说这话的时候,难免夸张了一些,为的就是打消盐商董承业的贿赂之心。

“你不说,我不说,殿下也不会知道的。”

盐商董承业一向喜欢的都是钱财开道,现在看到对方不收,也是心里没底。

“你倘若是想害我的话,那现在也不必去见殿下了,请回吧......”

曹洪文看到对方执意的要贿赂自己,他脸上也是闪过了一抹愠怒色。

“曹公公息怒,草民收回就是。”

看到曹洪文生气了,董承业也是不敢再强送,急忙的将五百两银票收了回去。

“这是你之前送给我的,你也一并收回去。”

曹洪文摸出了银子,还给了董承业。

“这......”

“殿下说了,你们经商也不容易,我们这些人可不能再敲诈勒索你们,给你们增加负担。”曹洪文道。

曹洪文的话让盐商董承业对颖王朱由榘的好感度顿时上升了一大截。

当真是体恤民情的好郡王啊。

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做生意的确是不容易。

可是不仅仅购买盐引要花费巨额的银子,每年还要孝敬地方的各级官吏,那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别看他们盐商富可敌国,实际上一个小吏都得罪不起。

那些查私盐的小吏只要随便给他们安一个罪名,就能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为何,他们即使富可敌国,依然没有安全感的原因所在。

他一心的想要攀附权贵,想要替自己的子孙后代谋取一个一官半职的,改变这种社会地位低下的状态。

这一次他看准了福王朱由崧有可能成为大明朝的新皇帝。

朱由崧他自然是攀附不上的,而且他送了几千两银子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

所以转而求其次,想要和朱由榘这位颖王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进而谋取相关的利益。

以前听闻颖王朱由榘也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

可是从曹洪文的一番谈话中,盐商董承业也是改变了对朱由榘的看法。

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这位颖王殿下可不像是传说中那般不堪。

怀着对颖王朱由榘的好奇心,盐商董承业被带到了朱由榘临时居住的小院。

看到院子门口肃立着几名腰挎长刀,威风凛凛的王府侍卫,董承业也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显得有些紧张。

待他被引到了院内,看见一名身穿蟒袍的年轻人正坐在桌旁品茶。

朱由榘并不像是他父王朱常洵或者大哥朱由崧那般肥胖如猪。

反而他的身材是相当的好,长得倒也俊朗,现在二十多岁的年纪,显得器宇轩昂。

特别是现在配上他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眸,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草民董承业,参见郡王殿下。”

面对气度不凡的朱由榘,纵使是富可敌国的董承业,也不敢托大,恭敬地躬身作揖,行大礼。

朱由榘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五十多岁的盐商,看到他穿着绸缎衣服,满脸的富态。

在大明朝开国的时候,朱元璋就设立的各种制度,就连什么人,穿什么衣服,甚至什么颜色那都是有规定的。

要是按照这个规矩,一名盐商竟敢穿绸缎衣服,这可是违反了律法的,轻则杖责,重则下狱。

只不过那套森严的制度不符合实际,早就不被人所遵守了而已。

就连后面的皇帝,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再次强调和要求。

可是制度终究是制度,不被遵守是一回事,可是这种祖制也没说废除啊。

“你是盐商,按理说只能穿绢和布......”

朱由榘瞅了一眼盐商董承业后,意味深长的开口。

听到此话后,董承业当即心里也是一个咯噔,意识到不妙。

这种祖制早就没有人遵守了,各地的官员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富可敌国的大盐商,自然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这绫罗绸缎自然也是穿上了。

谁知道这位王爷竟然拿这个说事?

“草民惶恐,请殿下恕罪。”

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其实穿衣服的禁令早就形同虚设了,一般人也没在意。

可是一旦有心人拿这个说事,那可是要被治罪的。

现在董承业心里也是后悔不迭,早知道如此,自己何必来找不自在。

现在感情倒好,还没拉到关系,反而要被治罪了。

“本王听说你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大盐商,富可敌国?”

可是朱由榘就这么提了一句,而后直接话锋一转,说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上。

这种巨大的思维跳跃,让这位聪明的盐商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被来了一个下马威,现在他岂敢托大?

“回禀殿下,草民家里略有薄财,那都是全赖朝廷信任,给予了盐引,贩卖食盐所得......”

盐商董承业搞不清楚朱由榘的想法,所以现在心里也是相当的忐忑。

所以也是当即表明,这些都是正当合法手段挣的。

面对朱由榘,他感觉到了如山的压力,这比见以往任何一名官员都要紧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