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斗殴

翌日,蔡忠实带着明生,姜福一行三人,兜兜转转,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见小湖边一高墙大院,目测占地有五亩大小,四周绿树掩映,有沟渠将湖水引入大院。

“便是此地了,大久保奉常的私宅,此人性格有些乖戾,等下见了,贤弟还需小心。”蔡忠实嘱咐道。

“我自晓得,叫门便是。”

有甚的好担心,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一路上又同蔡忠实详细了解了此人,其父有七八十个女人,这位六公子并非正妻所出,又长期在外,想必在家中也是个不受待见的,不然其父也不会任其放纵,不加管束。再者,其父身居高位,此人却贪图小利,整日间同这些游商小打小闹,若是个聪明的,那些实力背景深厚的海商早就靠上来了,怎会轮到蔡忠实的前东家?

叫开门房,以蔡忠实前东家的名义下了拜帖,待得片刻,由下人领三人入院。

穿回廊,过假山,越小桥,樱花在山石间掩映,偶尔掉落的花瓣随着湖水慢慢悠悠漂流,真正是美不胜收,令人心神迷醉,一山一水,一石一木都透漏着精致,后世妥妥的五A级景区。

明生正在感慨间,几人来到一木质小楼,有侍女推门示意几人进入。

明生几人脱了鞋,跟随侍女而入,室内甚是宽敞,地板擦抹的油亮,散发着松木独有的香气,正对房门一长条书案,软塌上一位年俞三旬汉子盘膝而坐,皮肤白皙,短髯,长脸细目,略有女相。

想必这位就是大久保奉常?

明生以目视蔡忠实,见蔡忠实微微点头,便上前拱手说道“小子赵明生见过奉常阁下。”

大久保奉常微微皱眉,心道这小子谁啊,怎的没见过,也不理会明生,看向蔡忠实,此人倒是见过几次,是那王掌柜的手下,便向蔡忠实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问那王掌柜的去向,按往年的光景,此时应该早已到达长崎,为何不来拜见?

明生颇为无奈,毕竟语言这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只看见大久保奉常面带不满之色,却是不懂他说的甚。

好在来的路上已同蔡忠实商议妥当,便站在一旁,由着他们两个说话。

蔡忠实将前东家王掌柜一行遭遇说与大久保,期间又忍不住落泪,那大久保也跟着哀叹几声,算是表示同情,紧接着又问几人来意。

蔡忠实自是将明生介绍一番,并告知大久保,明生有意接替王掌柜继续贸易。

见大久保半晌沉默不语,明生有些急了“忠实,都说清楚了?”

“都说清楚啦,就那么点事,有何说不清楚的。”

蔡忠实脑门满是汗珠,别第一次给东家办事就出岔子,没面子呀。

明生也不管这位大久保如何想的,示意姜福将礼物献上,又是一个檀木盒。

有侍女接了盒子放在条案之上,这大久保饶有趣味的打开盒盖,却是一改之前冷肃面容,面带春风,示意几人落座。

原来檀木盒里封着一根百年的老参,所谓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株人参竟有一斤二两,根须齐全,顶部分两叉,似是两肢手臂环抱,尾部分一叉,似是双腿屈膝。

这样的人参,一根细如发丝的根须便能补出鼻血来,乃养生延寿,补气溢血的宝贝,有了此物,便可夜夜笙歌,寻那无穷大快乐,这大久保如何不高兴?

稍后,一应茶水点心奉上,几人又是一阵攀谈,算是有了一点交情,也草订了日后的交易事宜。

明生提议日后不在长崎,另择地交易,减少是非,大久保也欣然同意,此事于他也有好处,他老爹为官多年,政敌不少,也需小心为上。

正巧他在长崎东北三十里外松岛上有一处别院,日后在那里交易便是。

又谈到交易之物,这厮却是个会玩的,滋补药材,丝绸薄纱,瓷器古玩无所不爱。

将近入夜,明生几人方才告辞离去。

几人一路急行,刚刚到夜枭号近前,便见孟超在栈桥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钢刀,领着十几人左顾右盼,神色焦急。

“这是怎的了,出了甚事?”明生疾步上前询问道。

“公子,你再不回来,某就要带着人杀过去了。”孟超看见明生,如见到救星般。

“到底怎的了,你倒是说啊!”这群叔叔们就知道杀杀杀,明生也是服气。

“哎,王宝三人陷在赌坊里了,被十几个倭国武士围着,现在命都没了也说不定!”孟超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恨声说道。

“什么!那还傻戳着作甚,抄家伙走啊!”

明生也是急了,这他娘的被十几把倭刀砍,人还能看么,倘若王宝出了事,小爷我要砍死一堆,但转念过来,总不能人都走了,那夜枭号怎么办,赶紧又补了一句“孟叔,带着十人也就够了,不能再多,其他人都在船上候着。”

一行十几人举着火把急匆匆便走,路上问过孟超,方才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事还真不怪王宝,王宝之前得了明生的吩咐,带着三炮一众手下在五岛上使劲吃喝玩乐,这些人占惯了便宜,如何忘得了王宝,今日明生几人离开不久,那鹰钩鼻黄五爷便找上门来,拉着王宝出去吃喝。

长崎比江川城要繁华数倍,酒楼妓院,歌姬赌坊很有那么几家,一行人酒足饭饱,跑去赌坊玩耍,那王宝平时是逢赌必输的,也不知今日是那尊财神爷附身,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竟然赢了将近二百两银子。

本是一同玩耍,王宝赢了银子,不想那鹰钩鼻非但不同乐,反而脸色发青,纠集了十几个浪人,围住王宝几人,鼓噪王宝抽千作弊,要剁手跺脚云云。

王宝也是机灵,推开众人,踢走一个手下报信,反身同鹰钩鼻等一众浪人理论,言语不通,鸡同鸭讲,那个鹰钩鼻又是个使坏的,报信的手下还未跑远,便听到身后打斗声四起。

知道加上自己,也是挨揍的货,遂急急跑回夜枭号来报信。

孟超虽勇,却是个没主意的,集合人手,盼着明生回来拿主意,一刻钟也未见明生,正待出发,明生几人却是回来了。

听罢王宝手下讲述经过,明生心中暗恨,果然这杨三炮手下都是没心肝的家伙,好吃好喝半月,尤不满足,这是拿王宝当棒槌,同赌坊合起伙来坑银子呢,哪知道王宝今日火德星君庇佑,来个通杀。眼见得无法同赌坊交代,杀猪盘没做成,反倒被猪拱了,方才翻脸,来了这么一出戏,真是好不要脸。

正思量间,十几人便到得赌坊近前,但见那赌坊的门被踢碎,桌椅板凳丢的满街都是,地上躺着三人,双手抱头,身体蜷缩在一起,十几人兀自拿着刀鞘在抽打,石板路上血迹斑斑。

挨揍的不是王宝几人,还能是谁!

“给我上,给老子抽死他们!”明生举着刀鞘就往前冲。

姜福是个老诚的,见对面的浪人没有动刀子,也示意手下人只拿刀鞘抽打。

明生虽然发育的好,但毕竟不是成人,跑了几步,便被一众叔叔们落在后边,那鹰钩鼻看到姜福等人,也是不惧,狞笑着挥手,两帮人对冲到一起,打成一团。

一边高喊八嘎,一边吓骂狗日的,我抓你的蛋~蛋,你抠我的鼻孔,好不热闹。

那鹰钩鼻也是凶狠,放倒了一个赵家军,又要去抽姜福,却是被孟超挡了下来,两人也不躲避,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搂抱在一起,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对方的脸上。

明生在外围打转,偶尔拿刀鞘偷袭一下,却是恨透了这鹰钩鼻黄五爷。

一个偷袭,正中黄五面门,黄五翻了几下白眼,晕了过去,明生尤不解恨,冲上去又是几刀鞘抽在大腿内侧。

当头的倒下,手下们自然乱了阵脚,几个机灵的撒腿便跑,反应慢的却是倒了大霉,被一众赵家军们按在地上狂殴。

众人打斗正酣,突然间哨声四起,却是被巡街的发现有人闹事,吹响警笛。

都不是傻子,众人赶紧背起地上躺尸的三位,撒丫子向码头狂奔。

待到上船,众人方才松了口气,看过王宝三人,虽是伤的不轻,但都是皮外伤,将养几天便会无事,一颗心方才归位。环视参战的诸位叔叔们,也都好不到哪里去,鼻青脸肿,衣衫破碎。

蔡忠实没去斗殴,看到诸人的凄惨模样,忧心说道“咱们跑吧,惹不起那杨三炮,等到他们纠集公人们过来,连船带人就都走不了了。”

“跑个甚!福伯,跟着俺去告状。”

说话间,明生将王宝身上的血迹就往自己脸上涂抹,绸缎的衣服也被撕成了布条。

“去哪里告状,奉行所?”

姜福又被少爷弄懵逼了,这打架斗殴的事情怎么告状,就算没有偏袒,也是各打五十大板,何况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

“找甚的奉行,我是找那杨三炮评理,拿了某的好处还打某的人,还想赚某的银子,哪里有这许多好事。放心,小子心中有数。”

明生小胸脯拍的啪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