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嘿嘿嘿
刘谨抬头看了眼朱厚照,寻常时候,皇上过了早朝早就急匆匆跑开,去豹房玩。
今天怎么对殿试如此感兴趣?上次的殿试,朱厚照可是听的都睡着了。
张永的声音突兀响起:“传钱福,曹亮,张璁。”
三个人从门外躬身进来,两只手盘在前面,脑门顶在手背上,纷纷不敢抬头乱看。三人低着头进来,然后跪向朱厚照,异口同声道:“参见皇上。”
曹亮位于边上,斜眼看了一眼刘谨,早在殿试前,他已经拜见过刘谨。同为陕西老乡,对方已答应会帮衬一二。
刘谨察觉到曹亮的眼神,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对于同乡,他一向很关照。张彩就是如此,在刘谨的帮助下,短短几年从吏部主事做到吏部尚书的位置。
吏部乃六部之首,只要曹亮表现的不差,自己完全可以把状元之位交给他。至于皇上那边,稍微糊弄一下便可。
曹亮得到刘谨的回应,心中有了底。只要刘公公点头,状元之位跑不掉了。
李东阳说话道:“皇上,请出题。”
朱厚照坐的板正,一直在盯着曹亮:“今年的殿试,朕想玩点不一样的,对对子。”
对对子?李东阳早已习惯朱厚照的天马行空,并没有太过出奇:“请皇上出上阙。”
朱厚照扯起嘴角:“听好喽,朕的上阙是,明月当空,桂花街上桂花楼,桂花楼前是与非。”
“……。”曹亮听到这个声音,鼓起勇气朝龙椅上瞥了一眼,看到了脸上有伤的朱厚照。
这一看,曹亮彻底傻眼了,犹如掉进了冰窖之中,出了一头冷汗:“皇,皇上。”
曹亮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劲的咽口水,双股之中有热流涌动。
曹亮吓尿了!
李东阳嗅了嗅,怎么大殿中有一股骚味?再看趴在地上的曹亮,身子一直在发抖,地板上有水向外流。李东阳哭笑不得,竟然有人吓尿了。
朱厚照提醒道:“那便从左到右对,叫做曹亮的考生,你先对。”
听到朱厚照在叫他,曹亮吓得打了一个冷颤,不敢抬头。
朱厚照再次说道:“抬起头来。”
曹亮吓哭了,身上的衣物也已湿透,哭叫道:“皇上,草民不对了,不敢对了。”
曹亮现在只想快点离开,最好离开前没让朱厚照看到自己的样子。
“嗯?”刘谨眯起眼来,这曹亮的胆子未免太小了些:“曹亮,你不用害怕皇上龙威,只管放心大胆的对。”
曹亮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脸已经煞白,鼻涕流进嘴里:“呜呜,草民不想对了,草民要回家。呜呜,草民要回家。”
李东阳和杨延和对看了一眼,还从未在殿试上见过如此人物。殿试之后,根据名次放榜,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何愁前程!
很少有人在这最后一步放弃。
刘谨蹲下身子,低声对曹亮说道:“你尽管对,无论发生什么,杂家在这,保你高中。”
保什么保,曹亮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找了一帮地痞追打皇上。朱厚照的左肩就是被曹亮咬伤的,曹亮只想回家。
娘啊,我想回家。
朱厚照嘴角抽搐,得意道:“曹亮,为何不答题?”
曹亮不敢抬头,甚至不敢说话,生怕朱厚照还记得自己声音,哆嗦趴在地上,吓得流尿。
李东阳和杨延和敏锐的发现这是一个机会,皇上总是爱出宫玩,这曹亮很可能早见过皇上,甚至跟皇上有不愉快的接触。
不过这都不重要,两人都知道,曹亮跟张彩一样,都是刘谨的同乡。
换而言之,这曹亮是刘谨一派的人物。
杨延和站了出来,苏文的事推动李东阳和他站在一起,就看李东阳有没有默契了:“微臣以为曹亮身为新晋学子,如此窝囊,不堪大任。此次殿试,可将其驱逐。”
李东阳不傻,任何斗争看似只是一个小口子,撕开之后就不一样了:“臣附议。”
曹亮眼前一亮,这两位大人是在跟自己解围啊。对,快驱逐我,快驱逐我。
曹亮有些期待,一分一秒都不想在大殿再待下去。
刘谨咋咋呼呼叫出声来:“皇上,曹亮乃是一个有才之人。若今日遭到驱逐,是大明的损失。”
朱厚照还没玩够呢,嘿嘿傻笑道:“伴伴说的对,嘿嘿,曹亮,朕就在殿中等着你,等着你答题。放心,朕有的是时间,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有才识的人。”
“唉。”杨延和轻轻叹气,再次退回去,刘谨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毕竟是高。
李东阳也没说话,斗争这种东西,点到即止,时不我待,远不到跟刘谨撕破脸的时候,恶心一下对方就够了。
曹亮傻眼了,本来觉得能走掉,被刘公公活活压了下来。无奈之下,曹亮只好哭着说道:”皇上,草民答不出来。”
朱厚照算是看出来了,曹亮已被认出来自己,被吓破了胆。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如此没骨气的读书人,不要也罢。曹亮不答题,拖下去打四十鞭,警示世人。”
“来啊,由朕亲自持鞭。”
杨延和也看不懂了,皇上究竟想要做什么,给了曹亮机会,又提出主动鞭打曹亮:“皇上,钱福和张璁还未答题。”
朱厚照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身上龙袍扔给张永拿着:“嘿嘿,殿试的事随你们,朕要持鞭打人!”
杨延和摇头苦笑,本来还以为皇上会正经一天,还是这般不正经:“罢了。”
朱厚照眼里,打曹亮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什么殿试一律往后放。
皇上一走,刘谨也没再待下去,带着张彩气冲冲的退下。
刘谨想不明白,皇上第一次让他看得不明白:“张彩,你怎么看此事?”
张彩捋了捋胡子,说道:“像是李东阳和杨延和从中作梗,那钱福和张璁都是他们一派的人。刘兄切勿动气,不管谁是新科状元,都要先去吏部,彩会安排周到的。”
刘谨一点也静不下心来,指着张彩骂道:“混账,杂家是在说此事吗?你是不是收了李东阳的好处?”
张彩疑惑的瞪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刘兄何出此言,你我同乡,我自然是向着刘兄说话。”
“甭给杂家来这一套,那杨一清下狱之时,为何举荐你为三边总制兼任吏部尚书?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明白。”
“你别忘了你的吏部尚书是怎么坐上去的?杂家能把你拉上去,也能把你踢下去。”
张彩着急道:“公公切勿上当,此举乃是杨一清的离间之计。”
刘谨却不理会他:“哼,少给杂家来一套,你们这些狗东西,有何大用?李东阳为何不离间别人,要离间你?杂家是怕离间的人?”
“杂家谁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