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消息坏消息

赵岐毕竟是生意世家,哪怕不参与战争生意,多少还是懂得一点的;刘辩也是听荀彧说过,难得遇到一个同行,刘辩谦虚地问:“赵老,鲜卑人那里有什么可以换钱的战利品吗?”

这才是刘辩在世人眼里应该有的水平,聪明,脑洞大开,但不是什么都懂;赵岐笑道:“最值钱的是野马、角端牛,野马可以和军中战马配种,能产生更优良的战马,鲜卑的每一个部落都会捕捉野马;角端牛和黄牛看上去没什么差别,但是牛角可以直接做弓,就是鲜卑人用的角端弓。

剩下的就是貂、豽那一类的东西,可以做裘皮袍子;一般的牛羊肉可以吃,比起我们中原的羊,草原上的羊味道更加鲜美有嚼劲。如果能抓到那些有身份的鲜卑人,或许能弄到一部分黄金,鲜卑人与匈奴人一样,衣身装饰,兵器装饰和车马具装饰都喜欢用金银材料。”

赵岐的讲话嘎然而止,刘辩晓得,这老家伙漏下了一个很大的生意,就是人口生意,这时候异族之间的战争,战败的一方俘虏,十有八九会成为奴隶,被人贩子和贵族卖来卖去。

不过刘辩自己很讨厌这门生意,乐得赵岐遗漏了;刘辩笑着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赵老,晚辈受教了。”

“不敢,不敢。”赵岐心里很满足,脸上还是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马日磾笑着补刀说:“赵老家是做香料生意的,主要是西域的香料和江南的香料。”

“哦,那巧了,我正好打算进点香料。”刘辩看过金市的那些产品,已经想要在香水和肥皂上下功夫,赵岐要是能有足够的香料资源,对刘辩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可以有足够的原料来源。

赵岐谢道:“皇上什么时候要,吩咐一声都可以,钱是小事,过几个月结账没关系。”

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一头肥羊,刘辩晓得赵岐是为了后代在铺路,微笑着说:“我的账期最多两个月。”

刘辩离开赵府的时候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赵忠传来了李肃的消息,显示出这位看上去远离朝堂的老太监在洛阳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能量;这让刘辩有了一丝警觉,倘若有一天赵忠找到更好的买家,还会这样支持自己吗?

坏消息就是站在眼前的左慈,左慈拒绝了刘辩的招揽,态度异常坚决:“皇上,要是在张角叛乱之前,你这套做法还是能挽回局面的;现在,迟了。近的并州战事不说,你已经焦头烂额了,还有乌桓和山东等地的黄巾军,只要有一天他们再度席卷中原,你就不得不依靠那些州牧和能打仗的将军。

一旦有了地盘和兵源,野心就会膨胀起来,朝廷的威严就会逐渐减弱,迟早会有一天,有人感觉到有逐鹿中原的可能。皇上,小人是一个弱者,我选择的是躲到山里去”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赵岐、马日磾、赵无几和史阿的脸色一变;即便刘辩是一个穿越者,也听懂了,在左慈眼里,大汉已经病入膏肓,无论是谁,都难以挽回滑向战乱的趋势。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妄言,尤其是当着刘辩这个皇帝的面说,活生生的打脸;马日磾往前走了一步,刘辩毫不在意地笑笑说:“左慈,你既然打算去做一个隐士,又何必挂念俗世里的生死;朕在这个位置上,即便是修罗场,也没办法后退。只是,你的舍得吗?”

左慈意外地看看刘辩,刘辩话里藏着的机锋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左慈微笑道:“舍得。”

左慈可是三国的名人,戏耍曹操折服刘表,还是葛洪的老师;刘辩没打算与左慈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让赵无几拿过十两足金说:“等仙师在某处名山落脚,让人捎个信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让人羡慕啊,可惜,每个人肩上的担子不一样,有空回洛阳来看看。”

刘辩只是在卖弄一下,没想到左慈忽然动了,左慈一动,史阿和赵无几才明白,左慈的修为有多高;以史阿的出剑速度,竟然没有能阻止左慈抓住刘辩的左手。四周的护卫就更不用说了,唯一能赶上左慈的马日磾,右掌已经贴在左慈后心,冷冷地说:“左慈,松手。”

左慈听话地松开手说:“师兄,我只是一时激动,想看看皇上是不是会武功。”

马日磾撤去掌力说:“说实话。”

左慈看看四周,问刘辩:“皇上,我们可不可以进车厢说话,加上我师兄。”

“可以。”刘辩自然看得出来左慈没有恶意,否则以这家伙的功夫,自己刚才已经一命呜呼了;刘辩吩咐:“史阿留在车旁,赵大人,你们都退下吧。”

赵岐叹了一口气,左慈可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肯定是左慈想到了什么,可惜,自己终究不是刘辩信得过的人;刘辩的护卫扩大了警戒圈,赵府的人全部灰溜溜地进了院子,只是大门不敢关上。

三个人进了马车,左慈犹豫了一下说:“太平道中有个传言,说张角得到天书以后,杀了赠书给他的人,才得到九节杖的;而九节杖里藏着三卷天书,张角只参悟透上卷的半卷。

师兄是知道的,皇宫的秘书阁里其实就有两套《太平经》,从道理上与张角的那套书大同小异,真正能让张角折服众人的,其实就是那些小伎俩,看病、练武、用兵等等。”

马日磾笑了笑说:“不用遮遮掩掩,皇上,左慈是想问,你的修为是不是来自某一套《太平经》?”

刘辩怎么看,这都是这对师兄弟的套,在摸自己的底;不过刘辩理解,换做自己,也会对刘辩的变化产生怀疑。或许今夜就是一个散布答案的机会,刘辩摇摇头说:“不是,是我小时候,有个蒙面人晚上来教我读书,说的内容很多,我只理解了一点点。”

马日磾和左慈面面相觑,这个答案不如没有,左慈皱着眉头说:“难道那个人没有被张角杀死?”

刘辩十五岁,张角得到天书的时间有多少个版本,但也就在刘辩出生的前后两年;马日磾果断地说:“皇上慧在其中,所以才有高人相助,这是我大汉的幸事。”

马日磾是官场老手,在这一点上比左慈明白,压根没必要去追查刘辩本事的来源;刘辩给出的解释足够完美,蒙面人,十多年前的事,想查也没地方查,再加上刘辩的身份,没有人敢明查,最多是史道人家倒霉,要面临不断上门闹事的恶客。

刘辩尴尬地笑笑,眼前两个老狐狸还都是明白人;左慈露出一副诚恳的笑容说:“我有一个养女叫左百灵,一直带在身边,这次我去深山隐居,不想让她受苦,皇上能否带去西园?”

刘辩只能望向马日磾,先不说这左百灵有多大年纪,是不是长得歪瓜裂枣,就算是美若天仙,自己也不能随随便便带个女人回去,这让唐姬会怎么看自己?马日磾微笑道:“左百灵才十五岁,比皇上小一个月,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身手很好,皇上其实需要这样的人,毕竟有的时候,太监做保镖也不合适。”

果然是同道中人,说话就是在理;刘辩朝左慈点点头:“让我瞧瞧人。”

马日磾不打诳语,左百灵要什么有什么,尤其是左百灵表演了一手飞镖,刘辩吩咐赵无几:“给左前辈五十两足金。”

左慈眼一瞪,赵无几就当没看见,直接从马车上数了五十金递过去;左慈正要发作,左百灵已经把钱收走了,笑着说:“多谢皇上赏赐。”

赏赐?这丫头偷换概念,刘辩只好笑笑,赏赐就赏赐吧。

一行人告别左慈等人回到西园,刘辩带着左百灵走向自己后面的寝宫,迎面就看见毕岚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刘辩恶狠狠地递过去一个眼神,不是你想的那样。想想不甘心,刘辩对毕岚说:“你忙你的去吧。”

毕岚看着刘辩与左百灵的背影,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想想没言语;刘辩两人走进寝宫,意外地没看见一个太监与宫女,只有起居室的珠帘后面站着一位穿着薄薄青衫的女子,身材窈窕。刘辩直接掀了帘子,女子转过身来就说:“表哥,你可回来了,哟,这位妹妹是谁?”

刘辩没想到在屋内等自己的薄衫丽人是何袭人,何袭人与唐姬身材差不多,隔着珠帘真是没分辨出来;不过何袭人作为女官是可以出入行宫的,并且又是表妹,刘辩只能装作不在意地问:“唐姬呢?”

何袭人乖巧地给刘辩递上茶:“去太后那儿了。”

跟着刘辩进来的左百灵抬头看了一眼刘辩,心说,这个女人不是唐姬,是谁啊!皇宫里还真是够乱的。其实对于左百灵的安排,刘辩也只是顺口答应左慈一声,内心并没有准备好,不是心里上有压力,而是他没猜透左慈的用意。

刘辩故作尴尬地对左百灵说:“这是我表妹何袭人,就算她住在西园,也是以女官的身份,你还是先担任一个官职,如何?”

刘辩这话说的客气,其实没有商量的余地;何袭人一听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刘辩看中的女人就行。

“这个……”左百灵踌躇道;刘辩接过何袭人手中的茶碗坐下,看左百灵为难,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咳嗽了一声说道:“不管如何,也不能浪费你这样的人才,左慈说你武功高强,就和关羽一样,做我的护卫吧。”

在走进西园的那一刻,左百灵就考虑要处处顺着刘辩:“皇上,您看着办,师傅说了,一切都听你的……”

“真的吗?”刘辩随口调戏了一句,反倒是让左百灵有种一拳自己主动跳到坑里的脱力,这种话根本没办法解释,越解释越黑;反倒是刘辩惬意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之后,慵懒的说:“关羽是个义薄云天的人,就是性格孤傲了一点,你不要计较就行了。”

“那……”左百灵搓着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关羽可是一个男人,却要自己一个女人不要计较;何袭人喜上眉头,刘辩并不喜欢这个左百灵,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清新了许多。

刘辩对何袭人说:“唐姬不在,你先安排左百灵住下,其余的等唐姬回来再说”

原本何袭人暗自窃喜,但是刘辩一句话,让何袭人顿时不快,刘辩,你还真把我当成狗腿子看待了?何袭人也是一个七窍玲珑的女人,转念便明白,刘辩是猜测自己等在这里有事,故意支开自己;见何袭人并没有动作,刘辩便清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肯定有事。

“算了,直说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何袭人并没有打算跟刘辩争什么,只是父兄的格局太小,还需要自己这个女儿出马;何袭人脸色谦和道:“父亲让人送信来,想让大哥加入并州商号,做一个股东。”

“可是股份已经分配完了!”刘辩带点无奈地说:“你清楚的,好几个西园的人都没有能加进去,舅舅不会是想要我的股份吧?”

这句话太重,让何袭人乱了分寸,毕竟刘辩的手段她见识过的,好朋友班玉珊那么小心,最终还是被刘辩捉了个现行,现在还关在监室里面;何袭人秀丽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就是左百灵看了都我见犹怜。

刘辩最受不了这个,只好放缓语气说:“你跟大舅说一声,二舅、袁术他们没一个是我惹得起的,这次算是我的疏忽,以后补给舅舅一份情;下次再成立商号,大舅要是不方便,你来占一股。”

刘辩这话已经说得一点都不客气了,连左百灵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将军何进是为儿子求财,最后刘辩给了女儿,这其中包含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何进有这个资格,但是何进的儿子没这个资格。

刘辩想的简单,何九韬这货太没有眼力见,和自己是堂兄弟,两家现在没有穷亲戚,要有想法尽管开口就是;想要用何进大将军的身份强要,自己怎么也不能开这个先例。

可是何袭人不能这么想,这话要是传到何进和何九韬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怀疑自己背叛家族;何袭人正准备说点什么,刘辩已经换了话题:“有空去看看班玉珊,别让那女人寻死觅活的。”

何袭人试探着问:“你打算怎么处置班玉珊?”

刘辩双手一摊说:“不知道,要看这个蠢女人陷得有多深。”

好吧,能说班玉珊蠢,刘辩是独一份;但刘辩有这个资格说,班玉珊要是聪明,能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月光漏进了屋子,带来些许的寒冷,左百灵毫无感觉,顺手把火盆里的木炭拨弄两下,让炭火烧得更旺一些。

袁绍看着袁胤拨弄着炭火,旋转着手中的酒杯说:“袁术,你之前准备和刘辩合作的时候,没有打算将控制权牢牢的握在手中,这不太好吧?要知道,我们是士族,而不是纯粹的商人,这样会让袁家的名誉受到损失。”

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家族的聚会中,袁绍都是反对袁术最激烈的人,没有之一;现在袁绍在家族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已经有不将家族其他成员放在眼里的趋势。在袁绍看来,并州就是一个烂摊子,而袁术投钱投人马的做法,肯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笔。

袁术睥睨而视,在他的心里,早就认为袁绍这个庶子的眼界很成问题;在利益面前,贪婪一些虽然难看,但是上不了牌桌说什么赢钱?袁术昂着脖子说:“我会在以后给刘辩设置足够多的障碍,而不是现在,现在是赚钱和维护中原脸面的时候。”

“是啊!在我们看来,只有打败鲜卑人,才有未来。”袁基放下酒杯,显得很激动,他对袁绍的做法颇有微词,和刘辩、何颙,哪怕董卓的矛盾都是朝堂上的问题,鲜卑人是外敌,袁术都懂,袁绍这次是怎么了,老是拎不清。

“你们难道不知道,对于朝廷来说,现在的开支已经是极限了,万一让刘辩得了手,恐怕留给何颙和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鼠目寸光,袁绍眼神扫过几个兄弟,心头满是失望,这种头脑只能作为名门子弟混混日子;刘辩可是皇帝,只要有了班底,随时一句话,就能重新走上大殿。

袁术不屑地说道:“你去过七柳丘那个庄园吗?”

袁绍面色如死水一般的盯着袁术,他怎么听不出袁术讥讽的意思,只是刘辩的那个庄园随着围墙打起来,已经不让外人进入;当然,作为刘辩的生意伙伴,袁术不是外人,据说除了那些工坊和小院,袁术可以自由出入七柳丘庄园。

袁基问道:“难道,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