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血泪
周大虎看着这些不停磕头和自己一样山民,心中滋味难以言说,对他们的惊恐和不安,感同身受,便和颜悦色说道:“各位,快快请起,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布衣平民之身,不是什么大人和军爷。”
五名本地土著山民听完心中一喜,小心缓缓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大帐之内竟然站着两排二三十名精壮大汉,身配腰刀立于两边,个个如狼似虎,甚是吓人。
五人见此阵仗,妈呀一声,双腿一软,又重新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周大虎心中长叹一声,不再管这些人的行为。
周大虎肃声向五人问道:“你等可知林虑山之中余贼乱匪的情况?”
“……”
无人回答,一片寂静。不过周大虎对此早有预料,并不吃惊。
“凡是提供有用情况的,赏银十两。”
周大虎以银两钱财利诱,厚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两银子,可以让五口之家度过两年饥荒之灾,**很大。
果然,此言一出,五人之中便有人悸动起来,越是年轻,越是悸动明显,这时,其中一名三十余岁的消瘦男子出声问道:“大人,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大军,什么时候走?”
这是关键,五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这是生死之事,不得不察,此言一出,他们齐刷刷抬头盯着周大虎,这时脸上再无半点害怕和惶恐之色。
周大虎静静的看着五人期待的眼光,缓缓说道,“我们是嵩山来的大军,不走了,永驻林县。”
话音一落,只见一人忽的站起,哈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形如癫狂,接着又有两人中邪一般和前一人一样哈哈大笑、形如疯魔,看的账内周大虎一干人等如同活见鬼一般,目瞪口呆。
跪在地上的两位老人见此情况,赶紧解释起来,“大人,三位是那花山豹所做恶事的受害人,平日因那贼寇压迫活的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今猛然听到好消息,有些吃受不住,有些疯癫,过一会就好了,还望大人莫怪。”
在周大虎的相问下,一名老者讲述了他们的经历。
原来,这三人皆是受到花山豹的压迫,每月要向贼寇交纳保护之用的一些费用钱粮不等,而使家里人有人因此饥饿而亡,稍有不从,或被贼寇掳去家人,或被贼寇杀害,这是山民的血泪史啊。
而先前朝廷官兵,纪律败坏、战力孱弱,先前帮助朝廷官军的本地村民,官军败退后,尽遭林虑山寇匪花山豹一干人马屠戮一空。
这也使得林县山民对朝廷官军大失所望,连带对朝廷也失了信心。至此后,村民对朝廷剿贼越发冷淡,不再相助朝廷官军,对贼寇逆来顺受,纷纷自求自保。
片刻之后,经过一阵冷静,三名疯癫疯魔之人恢复了正常,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脸红着,不好意思的跪地磕头赔罪道,“小民无知无状惊扰了大人和各位将军们,我等向大人和各位将军赔罪了。”
“无妨、无妨。”周大虎摆摆手,不想在这这鸡毛之事上浪费时间,话锋一转问道,“我先前所说林虑山贼寇和山寨情况你们可知?”
知道大军的情况后,几人心中胆怯消失一空,最先疯癫无状的中年男子抢先开口道,“大人,我等为贼寇奉送月例的时候,只到过其山寨近前,那些贼寇十分警觉,不许任何人靠近山门,其贼寇人数具体之数外人皆不知,只是听说那里有老贼积匪数百人。”
周大虎点点头,能打退官兵的贼寇必定有一些可取之处,官兵再孱弱,也是经过一定训练的杀戮武装,可见这些贼寇的精锐。
周大虎一番询问,五人皆愿在营中效力,愿意为大军充任向导。
……
林虑山中一处险峻的山峰之巅,却有一岩洞,内高三四米,左右前后进深数百米,不远处就有一处清潭,花山豹当初被官兵撵进山中逃命到这里,就是看上这一处宝地才决定留下在这里。
花山豹本是一名大明朝廷边军,低微的身份,微薄的粮饷还被上官盘剥不能足饷,他心中积了不少怨气。
他逆来顺受,做事勤快,上官的吩咐他都做的利利索索,从不违命,直到有一天,听说要上京勤王与凶恶的建虏作战,军队炸了,平常不给我们吃饱穿暖,现在要我们去送死,——不干!
平时温顺如羊的同袍,变得一个一个狰狞可怕,要欠饷,要启程赏、要好兵器、要盔甲、要……,总之要个不停,没完没了……
终于,某个时刻,一把刀子忍不住悄悄刺进了上官的身体里,接着,无数把刀子跟进向上官砍去。
他,花山豹的刀子跟着砍了下去,至此,一切变了,他成为了反贼,东躲西藏,犹如老鼠,为了生存,他加入了贼寇之中,跟着到处流窜,杀人、防火、抢掠钱粮,一切为了生存,他不后悔。
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他,在无数黑夜中惊醒的他,学会了在杀戮中寻找欢乐,他玩女人,玩过去他想都不敢想的富家千金、官家闺秀、小家碧玉,欲望深深的满足之后,便是内心的极度空虚。
这又使他更加肆无忌惮,玩杀人、玩赌博……,之后他忘却生死,敢打敢杀,他头目越做越大,慢慢的越来越怕死了,一天,他为避开官兵的追杀跑到了这里,他有些累了,便和一帮兄弟留了下来。
花山豹沉浸在过往的一幕幕中,一声尖叫打破了他的回忆,一名慌慌张张的山寨的喽啰满脸的惊恐,向他跑来,一边跑一边惊叫道,“大当家,官兵从后山摸上来了,已杀了我们几十人,还有几十人投降了。”
说着,呜呜呜~~~哭了起来!随即,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起来。
花山豹厌恶的看了一眼,拿着腰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寒光一闪,手起刀落,一颗惊恐着满脸泪水的脑袋沾着冲天的血水,咕噜噜滚向一边草丛之中。
“废物,一个废物,竟敢乱我兄弟军心,嘛地,真是找死。”
花山豹恶狠狠的盯着众寇,“谁敢再乱我等军心,就如此僚,杀无赦。”
众寇不亏是久经血腥杀场的积年老寇,迅速稳住了军心阵脚。
花山豹认为从后山悬崖上来困难重重,上来不了几个人,自己还有数百人老弟兄,个个是精锐,自己等人已是后退无路,正面山之下就是官军(他自己认为是官军)的大营,兵马更多,这样冲下去必死无疑,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杀退后山攀岩新上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