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余波
这是一场急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来的时候,电闪雷鸣。
下的时候,天河倒灌。
走的时候,长虹贯日。
当真是进如山崩海啸,退如江海溃堤。
一场急雨下了半个时辰,刘襄也被挤了半个时辰。
他心中不停默念,“自作孽,不可活,都是自找的。以后再也不这么玩了!”
待雨停风息,众人的恐惧感终于过去了,纷纷冲出帐篷大喊大叫。
刘襄也走了出来,这半个时辰,被挤在人群中,挤的眼前发黑,他判断应该是缺氧,赶紧出来透口气。
看着雨后彩虹贯日而过,刘襄低声呢喃:“长虹贯日啊,人间有不平凡的事发生了。”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到崔奕身上,晕了过去。
众人又慌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天罚刚过去,他们的主公,大炼丹师,刘襄,就晕了。
这让他们又想歪了。
捋一捋啊。
他们的主公,先是治疗瘟疫,后来炼退瘟丹,成丹的时候来了天罚,主公临危不惧,使了不知什么法子,遮蔽了天机,避过了天罚。
雨过天晴长虹贯日,他们的主公念叨了一句(后经过崔奕补充,主公念叨说:长虹贯日,主人间有不平凡之事发生)就晕倒了。
这事,怎么想怎么歪啊。怎么能让人不想歪呢?
古代奇人异事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吧?
反正今天这事,就变成了各种故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营。
………
崔奕把刘襄送回帐篷,着人喊了医者诊治。
医者诊断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了些,一致认为是积劳成疾了,刘君实在是太累了。崔奕更是自责,说上午时就见刘襄身体不适,都怪他粗心大意。
众人唏嘘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
刘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昨天晕倒的时候确实是因为缺氧,后来单纯就是睡着了,自打来到汉朝,他一天踏实觉都没睡过,实在是缺觉。
伸了个懒腰,听着全身骨节咔咔作响,希望还能再涨涨身高,至少涨到七尺五寸才好。
刘襄现在刚刚七尺,跟曹老板差不多高,他希望能涨到七尺五寸,刘皇叔的身高。
那个身高才能让人赞一句“美姿仪”,否则只能落下个评价曹操的“五短身材”了。
当然,能涨到八尺就更好了,能得个“英伟”的评价。
九尺就算了,九尺就过两米了,不符合刘襄的审美。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舒缓下情绪,刘襄打起精神,开始面对新的一天。
去看看那些皂液吧,昨天太乱了,根本没功夫倒入模具塑形,怕是凝固在陶盆里了。原本还想掺点硫磺,做硫磺皂的,也做不成了。
昨天做肥皂的地方就在刘襄的帐篷外面不远,现在那个地方还扎着一个大帐,有十来个守卫在周边巡视。
走近帐中,那些皂液已经在模具里了,数了数有六十一块,估计后来又新做了模具。
伸手摸了摸,还没完全凝固,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凝固吗?刘襄有些疑惑。
崔奕掀开门帘走进帐***手说道:“主公,身体可还安好?”
“子安不必担心,睡一觉,好多了。这些是子安做的?”刘襄指指模具里的肥皂。
“昨日主公说过模具的事,某猜测这退瘟丹是要倒进模具里的,便擅自做主了,崔某没有坏了这丹药吧?”崔奕有点忐忑。
“多亏了子安,若凝固在陶盆里,就不好看了。”
崔奕松了口气,“没坏了这丹药便好,某一直担心做错了,现下终于放心了。”说完又凑近些,低声说道:
“主公昨日大显神威,营中都传开了,某让人私下探了探口风,甲骑营大部分弟兄,都愿意追随主公,算起来当有六百多人。
某准备甄别一下再告诉他们实情,想来能为主公拉拢五六百铁甲突骑。”
刘襄皱着眉头说道:“没有铁甲,哪里还能叫铁甲突骑?吾等拉人出营,铁甲、战马都是带不走的。”顿了一下又问道:“子安,当真能有五百甲骑?”
“只多不少。”
刘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下定决心道:“子安,若真能拉拢这些甲骑,不如用他们控制渔阳大营,吃掉这营中三千五百兵马。”
崔奕知道这会冒很大的风险,担很重的罪责,一旦踏出这一步,绝对回不了头,这可不是拉点人去平黄巾,这是造反!
他想了想刘襄对他以及对营中军兵的救命之恩,造反就造反,反正这大汉朝也没什么好效忠的,早就寒心了。
崔奕拱手一礼,说道:“崔某定会仔细甄别,聚拢甲骑,为主公控制渔阳大营。”说完就要离开,去各处甄别人手。
刘襄叫住崔奕,叮嘱道:“千万不要着急,一定要仔细甄别,把心向我们的慢慢抽调出来,一定要控制营门、府库、马厩,此为重中之重。
还有,今后巡营之事,要用我们的人手。”
崔奕点点头:“主公放心,某会妥善安排。”
刘襄想起病倒的屯长,就问道:“那四个屯长,子安可了解?”
“他们皆是旁支庶出,无家业继承或家业败落,从不把自己当做世家子。来边郡从军,也是为了搏取军功,出人头地的。”
刘襄摇头道:“为防意外,这几人分别看押,与他们亲近之人,暂时不要接触。”
崔奕有些着急,赶紧说:“主公,他们四个并非歹人,往日多有看顾,皆是军中袍泽。请主公,放他们一条活路。”
“子安多虑了,吾从未想过戕害他们性命,他们四个和以后不愿相从之人,先暂时关押,待形势安稳以后,发放路资,放他们归家。”
“主公仁慈,某代他们谢过主公!”崔奕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欲行大事,不可仁慈,可他实在不想屠戮昔日的袍泽。
刘襄拍拍崔奕的胳膊,安慰他道:“子安宽心,吾与他们只是道不同,并无私仇,绝不会起加害之心。
吾并非贪权纵私欲之人,只是这大汉朝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天子如临九霄,世家高高在上,豪强雄踞地方,寒门无立足之地,黔首无活命之粮。
这不对。
种田的没有粮吃,织布的没有衣穿,盖屋的没有房住。
这不公平。
那些高高在上的,锦衣玉食也就罢了,至少要让百姓有饭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吧?
可这世道,大多数人,找不到活路。
子安,随吾趟出一条新路吧!”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