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府城开店(一)

与岳彪一切谈妥之后,在叶小丰的提议下,岳彪先预支了三十两银子,让他还清所有的债务。

又带着岳彪一家人找了一家餐馆一起吃了个午餐。

看上去那两个孩子和何氏实在是饿得不行,都是几口就扒拉完一碗米饭,接着又来第二碗。

岳彪不好意思地道:“三位见笑了,是我无能,他们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叶冬道:“无妨,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饭后,由叶冬与岳彪签下一份简单的帮工契约文书后,约定明天再见面,这才各自离开饭馆。

与岳彪一家分开,叶冬迫不及待地问叶小丰道:“小丰,你算过那么多人的开销没有,我们养得起那么多人吗?”

叶小丰就知道他们会问:“爹,三伯,我当然知道这是很大一笔开销,不过养这些人我们当然养得起,兴许我们还要招人。”

“还要招人?”叶冬与叶秋几乎是同时惊呼道。

叶小丰点了点头道:“这第一步,我们要在凌州城里起码设立十个店铺,我想过了,干脆就在凌州郊区靠近长江边上的地方买下十亩以上有黄土的地方开一个煤球作坊,凌州有百万人口,如果都烧我们的煤,你们觉得这个生意有多大?需要多少店铺和多少帮工?”

叶冬听叶小丰这样一说,猛地一拍脑袋:“对啊,除了在凌州卖煤,那还可以卖到其他如桃花县等县城去,还有乡下有不少有钱的人家也需要烧煤。”

叶小丰心想,这个便宜爹爹终于开窍了,其实他想说,以后除了烧火做饭,还有烧砖烧瓦烧陶瓷都可以用到等等。

叶秋道:“小丰的提议是不错,可从苏家庄用牛车运煤过来的话,一天最多只能走一趟,那得安排多少牛车啊?”

叶小丰道:“我问过爹爹了,走水路从青石河到长江,再到这里,只要两个多时辰就行了,到时候,我们用船走水路,运费应该不会比去益安县城高。”

叶秋一拍脑门道:“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走水路呢?还是小丰想得周到。”

接下来,就还是按益安县的老套路了,他要先去凌州府找到周惟聪,请他帮忙先打点好官府,再开始做生意。

打定主意,叶小丰跟父亲和三伯说清要去找一下他在益安县认识的周惟聪,告诉他们,周惟聪的父亲是府城的同知,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叶冬是知道叶小丰与周惟聪那天认识了的,虽然有点担心他们只是一面之缘,但他相信儿子的能力,便点头同意了。

叶小丰没有着急,想了想后,便先去书店买了几本杂书当礼物,再由马车直接送他们去了凌州府衙。

经过好一番周折,终于把还在馨雅书院念书的周惟聪给找到了。

周惟聪见到叶小丰,不由得愣住了,才两个月不见,这叶小丰大变样了,全身衣服都是新的,人也长高长胖了,也更有精神,走路带风,眉宇间气度不凡。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周惟聪从益安县城回来之后,经常会想起在益安县城见到的那个有趣的穷酸少年,临走之时交待他的朋友郑斯年要交好叶小丰,并让他告诉叶小丰若来凌州,一定要来凌州找自己。

特别是益安县孙达潭贪腐案,那真的是办得一个完美,他父亲周清明后来听周惟聪说起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办下来的,当下惊为奇人,甚至动过要去益安县城看看这位少年的念头。

后来,郑永贵修书说准备推荐叶小丰去馨雅书院念书,周清明便答应由他自己亲自引荐。

今天周惟聪突然见叶小丰果然来找自己了,不由得欣喜不已。

高兴地收下了叶小丰给他买的几本杂书后,周惟聪便拉着叶小丰的手道:“叶老弟,没想到你真能到府城来找我,我可太高兴了。哦,对了,听我父亲说,你也要来馨雅书院读书,是来报到的吗?”

叶小丰道:“周大哥,你果然还记得我,小弟这番有礼了。”

说完就要跟他行礼,周惟聪赶紧阻止道:“叶老弟,我们之间就不来那些虚的了,我时间有限,一会就要进去念书,你先跟我说说,这次是来干什么事吧,看哥哥我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叶小丰就把自己想要先去郊区买房买地,还有在府城租店铺及准备来府城念书的事情跟周惟聪说了。

周惟聪一听,便道:“原来是这么一些小事,不瞒老弟,家父乃凌州府同知,想来让他找个人带路还是有用的,你们稍等,我去跟夫子告个假后便带你去找家父。”

说完,就转身进了学堂,不一会就出来了,拉着叶小丰的手就往府衙走去,书院离府衙不远,很快二人便进了府衙,叶冬和叶秋只好在外面候着。

叶小丰跟着周惟聪刚进入府衙,就见一个年约十来岁,穿着红绸华衫,长得非常漂亮可爱的小女孩高兴地朝他们欢跳着走来:

“惟聪哥哥,你今天怎么没上学啊?咦,你怎么还带了个小哥哥进来?要不,你带着我跟你们一起玩好吗?”

小女孩身后,两个丫鬟急切地跟了上来,生怕这小萝莉摔倒了。

周惟聪笑着道:“子莹,哥哥今天上学了,临时有事回来的,等下还要去上学,你还是让她们带你玩吧!”

说着指了指她身后的那两个丫环。

“哼,我不想跟她们玩,她们就只知道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都不行,讨厌死啦。”

又问周惟聪道:“这位小哥哥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周惟聪道:“这是叶小丰哥哥,是我的好朋友,以后,你会常见到的。”

“哦,小丰哥哥,我叫张子莹,他们都不带我玩,你以后能带我出去玩吗?”

叶小丰尴尬,这小女孩真不像他见过的其他女孩子,是个自来熟,胆子还真不小,第一次见面就直接喊自己哥哥。

不过,见惯了那些这个时代什么事情都很拘谨的人,偶尔见到一个不胆小怕事的,这让他又想起了前世那些人与人之间打交道的方式,心里甚是喜欢这个小姑娘。

于是笑着道:“认识你很高兴,如果你家大人同意,以后有机会我不介意带你出去玩的。”

张子莹一下子不高兴了,道:“哼,他们当然不会同意,你们都不带我,哪天我自己一个人悄悄出去好了。”

周惟聪哈哈笑道:“哈哈,小淘气鬼,你没人跟着,摔坏了怎么办?好啦,哥哥有事先走了。”

“惟聪哥哥。”小女孩叫住了正要走的周惟聪。

“怎么啦,子莹妹妹?”

“惟聪哥哥,这个小哥哥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为什么他能跟着你从外面进来,我却长这么大都没有出去过府衙门,哥哥,你带我出去玩一次好吗?一次就行。”

周惟聪本来想说,你还太小,等长大一点可以带你出去,可那小女孩也说得对,这身旁的叶小丰看上去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却能到处走。

于是还是对小女孩说道:“那必须经过你父母亲的同意,只要他们同意,我就带你出去玩。”

“哼,就是他们不同意,才天天派人跟着我,我真的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周惟聪只得好好安慰了小女孩一番后,才与叶小丰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那是张知府的千金,十岁多,只比你小二岁,看到她我就想到你,可都是小孩,你的言行举止却与她有天壤之别,有时候我都不相信你只是个十二岁多的小孩,好像你比我们都更懂事,哈哈。”

叶小丰忙道:“周大哥过誉了,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我可能比其他小孩的确成熟一些。”

周惟聪又哈哈笑道:“你看,你这样说话就一点也不像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了。”

叶小丰笑了笑,也不再作答,他也想学着小孩子的腔调说话,可他的灵魂就是一个大人啊。

两人谈笑间便来到周惟聪父亲周清明的房间里,周清明正伏案看着文书,突然见到儿子带着一个小孩回来,不禁疑惑地看向他们。

叶小丰连忙行跪拜礼:“草民叶小丰拜见大人!”

周清明一听叶小丰这名字,连忙放下手头的文书,先让叶小丰站起身来,笑着道:“不必多礼,哦?你就是惟聪常提起的那个小孩,益安县的叶小丰?”

周惟聪忙道:“父亲,正是他。”然后又说他是陪父亲一起来府城办事的。

周大人哈哈笑道:“嗯,不错,果然器宇轩昂,很精神的少年。”

叶小丰忙道:“谢大人夸奖。”

这周清明,乃建安三年进士,从知县升到通判花了六年多时间,可从通判升到同知却还不到一年时间,他把这归结为运气,而给他运气之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周清明没有想到,儿子去了一趟益安县,竟结识了一个只有十二岁多的农家小孩,而这个少年,年纪这么小,却能干出那么周密的事情来,严格来说,这少年是他周清明的贵人也不为过。

现在这个奇少年被他带到了眼前,作为一个农家少年,见到一个五品府官,竟能不卑不亢,当下更是喜欢得紧。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周清明还是准备试探一下这个小孩,也好鉴定一下他是不是值得儿子结交。

想到此,周清明问道:“听惟聪说你还不到十三岁,却是言行举止都似成人,是个非常聪明的奇少年,可我今日一见,似也不过如此。”

周惟聪听父亲这样一说,好像很不礼貌,正要辩解几句,却听叶小丰说道:“大人说得是,小可区区一农家少年,还未入学堂开蒙,或比同龄人成熟一点,却也当不得周公子如此赞誉。”

咦,这少年说话果然谦卑有礼,不像一个十二岁孩童能说出来的话,于是又问道:“你是想来念书否?”

叶小丰道:“回大人,这次过来正打算去念书,之前在益安拜见了郑知县,郑知县让小的前来求助同知大人,虽不甚惶恐,但为了前程,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那你可知念书有何益处?”周清明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听闻,念书可以启智,念书可以明理,念书亦可为国为家有所作为,故我虽是孩童,却对念书心向往之。”

叶小丰说这话张口便来,中间没有一点停顿,一气说完,周清明心想,别的不说,起码这口才了得。

不过一想,这少年说是没有念过书,可这说话的语气,分明只有读书人才是这样说话的,不由得有点怀疑,就直接问他既然没念过书,为何说话行礼都像读书人。

叶小丰便把那一套在私塾外面偷学的说辞又说给了周清明听,周清明似乎是恍然大悟,更加啧啧称奇。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奇少年,你念书的事我已跟书院说好了,你哪天去,让惟聪陪着你去找人就行。你刚才说你是陪你父亲来府城办事,可知你父亲想办何事?”

叶小丰赶忙先谢过周大人,然后略作思考后回话道:“回大人的话,家父在益安县城经营了几间卖石炭的店铺,想把买卖做到府城来,今日特来寻找店铺,我便也随父亲来了。在益安之时,有幸认识了惟聪哥哥,今天冒昧前来打扰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周清明又问道:“那石炭不是只有一些匠铺用到吗?这买卖也早有人做了,令尊为何要来凌州开这样的店铺?”

叶小丰回道:“家父经营的煤铺,不仅供匠铺使用,平常人也可用来生火做饭,比烧柴火更方便一些,也更加划算。”

周清明闻言似是大吃一惊:“难道令尊开的就是小丰煤铺?”

叶小丰回道:“正是,难道大人听说过?”

“早几天我就听人说过益安县城有一种叫做藕煤的东西,好多人都在用,听说是特别方便,张知府也听说了,还打算哪天去益安县看看,如果可行,还想请来府城开店,敢情那煤铺真就是你家开的?”

叶小丰没想到只有短短两个月,他家店铺的名声便传到府城来了,看来这次来府城的时机是来对了。

连忙回道:“回大人,益安县城开煤铺的,正是家父,在县城的东南西北各有一家。”

“好好,看来,我们不用去益安了。哦,对,叫小丰煤铺,那是你家无疑了,那招牌听说还是郑永贵提的店名。”周清明高兴地说道。

周惟聪趁机说道:“父亲,小丰的父亲想在凌州郊区买十来亩地建房和制煤,另外还要在府城开十来家铺面,您能不能帮个忙找个人给他们带带路?”

周清明正兴奋着府城也要有煤铺了,而这个叶小丰,本来就是他的贵人,经过一番接触,也如之前的郑永贵一般,感觉此子定非常人,他日必有出息,儿子与他交往,必有益处。

只是没有让他想到的是,叶小丰不仅能帮助儿子,竟然为自己的升迁也无意间创造了机会。

听儿子一说,周清明略作思考,这烧石炭生火,显然是在益安县得到了实证,是有利民众的一件大好事,古代没有提升地方经济一说,但朝廷考核地方官是从德、勤、能、绩效四个方面考核。

前三项基本都是主观的,只有绩效那才是需要拿出实打实的客观东西,比如一个地方管理得民丰淳朴,夜不闭户,仓禀充裕,生活富足,那这个官员的绩效就很突出。

很多官员勤其一生,都是在打拼自己的绩效,以求获得升迁,可这绩效却又是最难的。

想到这些,周清明打定主意帮一下叶小丰这一家人。他听了儿子的话之后,便道:“这好办,让老方带他们去便是,老方是本地人,门清得很。”

叶小丰一听,心里十分高兴,他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么顺利。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来了,满脸笑容地给周清明行礼之后问道:“不知大人唤小的来有何要事?”

周清明指着叶小丰道:“老方,这是我一熟人的儿子,你今天的任务便是带着他和他的父亲跑一下全凌州府城,他们想买房买地或者买铺子,你能帮忙的都帮一把,这事务必上心,可听清楚了?”

“回大人,都听清楚了。”

“哦,对了,他们想要郊区的地,你可带他们去看看李大人的地有没有他们合适的。”

“好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