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是要逆天啊!
朱正满目杀意,面色森然。
巨大的威压席卷整个朝堂!
群臣皆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匍匐在地,止不住地发抖。
哈马尔首当其冲,直面朱正。
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猛地瘫软在地!
仿佛有一头猛兽朝他狠狠扑下,巨大的爪子将他按在地上,尖利的牙齿划开了他的脖颈。
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正狠狠盯着他脆弱的血管。
豆大的汗珠瞬间浸湿了衣裳,手中握着的羊皮卷,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
他惊恐地盯着朱正。
却见他威然自立,仿若一尊不可侵犯的神明。
这气势,比他的首领瓦剌也先还要强劲!
天子威严!
这就是大明王朝天子威严吗?
哈尔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面色煞白,双股战战!
他吓破了胆,跌坐在地,手脚并用想向后退,却发现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你……你不怕我……我瓦剌六十万雄狮……踏平中原吗?”
哈尔玛强自镇定下来,舌头都开始打结,额上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滴。
朱正冷冷瞥他一眼,如视蝼蚁。
“来,尽管来!”
“如果你们想做这辈子最大的噩梦!那就来!”
“我大明子孙,千万将士的鲜血,会让你们的土地寸草不生,我大明王朝的不屈之魂,会在这片大地上永世流传!”
朱正站在高台上,周身萦绕着杀意与血气!
冷冽的风吹动衣袖,飘飘乎如遗世独立,铿锵乎有铁骨铮铮!
“即便只剩本王一人,本王也要亲上战场,砍下你们的头颅,生吞你们的骨血!”
“若想覆灭我大明王朝,必先踩在我的尸骨之上!”
朱正朝前踏出一步,衣袍上的巨 龙沉着眸子,冰冷冷地盯着底下战战兢兢的瓦剌使者。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给本王回去告诉你的首领,三日之内,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小小瓦剌,也敢触怒天子之威!
唯战!唯死战!!
方可血洗今日之耻!
方可重振大明之威!
哈尔玛瘫软在地,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一声怒喝,带着无尽的威严,响彻朝堂。
“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又是一声大喝,声洪如钟,震得哈尔玛六神无主!
“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众人齐喝!
声音似巨大的浪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哈尔玛连天灵盖都麻了,脑海中一片空白,神魂俱散!
他连滚带爬往外逃去。
身边一直沉默的黑衣人慌了神,也跟着跑了出去。
逃!
他要回去!
马上回去!
告诉首领,这些节节败退的中原人里,竟然还有如此人物!
如此恐怖的人物!
哈尔玛淋的跟落汤鸡似的,飞快地跑出宫门。
“大人,大人,等等我!”
黑衣人气喘吁吁跟在身后,好几次差点滑倒在地。
与哈尔玛蹩脚的官话不同,这黑衣人字正腔圆,赫然是京都口音!
只是那声音尖细异常,阴柔造作,不男不女,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哈尔玛停下脚步,怒不可遏的呵斥道:“你不是说这宬王就是个废物,只要我来,就能吓得他屁滚尿流,跪下来求和吗?”
这就是你口中的废物?!
想起刚才的场景,哈尔玛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人,这……这……”黑衣人支支吾吾。
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直起身子道:“他就是穷弩之末,嘴硬而已,我们中原人惯会耍嘴皮子,但战场上那都是真刀真枪的。”
“等瓦剌的六十万大军打来,保他吓得哭爹喊娘,到时候,还不是您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哼!”
“岂有此理,差点被一个黄毛小子唬住了!等我瓦剌大军攻陷京都,我定要把这郕王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哈尔玛一甩衣袖,阴沉着脸恶狠狠的说道。
接着牵过快马,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雨将整座京城淋了个透。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臣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垂头丧气走出宫门。
三五成群,行色匆匆消失在官道上。
城内一片狼藉,街道上到处是兵马奔走,京师九座城门大开!
“快逃啊!瓦剌人打来了!瓦剌人打来了!”
“二万守军对阵六十万大军,这仗怎么打?”
“呜呼,难道真是天亡我大明吗……”
黄沙道上,有读书人呼天喊地,满脸悲呛绝望之色!
“别挤!别挤!我的娃不见了!谁看见我的娃了!”
“娘!娘!娘!”
撕心裂肺的哭声迅速没淹没在人潮里。
“哎呀!踩死人啦!踩死人啦!”
“别挤了!快别挤了!”
兵士的呵斥让嘈杂更甚,但在官府和兵器的威压下,民众还是渐渐有了秩序。
城门上,守卫的士兵一个个神情悲壮,整齐划一地喊着:“奉监国之令,三日之内,昼夜不闭城门,出城逃亡百姓,不可拥挤踩踏!”
“奉监国之令,三日之内,昼夜不闭城门,出城逃亡百姓,不可拥挤踩踏!”
……
天边的闷雷又开始响。
呼啸的风席卷着倾盆大雨,蒙蒙水雾将整座笼罩得看不清面目。
兵部议事大厅。
此时,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大厅正中央摆放上了巨大的沙盘,旁边围着众多武将。
于谦紧锁着眉头,伸手指了指被红色竹圈圈出来的鸡鸣关。
“鸡鸣关东连卢龙、碣石,西属太行山、常山,实天下之险。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又是京师西北的门户,只要攻下鸡鸣关,瓦剌大军便可**。”
于谦垂着眸自,盯着沙盘,继续道:“而鸡鸣关到京师,没有半分天险阻挡,官道宽阔,可同时容两辆马车,瓦剌善骑,最多三日之内,全军便可抵达京师。”
“于大人,鸡鸣关守将董永,是跟着永乐大帝打过兀良哈的,就算是瓦剌全军出击,想攻下鸡鸣关,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顿时有人接道。
“可万一……”有人站出来,顿了顿,“瓦剌人故技重施,又将圣上推到阵前,鸡鸣关是不是也会跟虎啸、围马关一样,根本不敢打?”
此言一出,有人眼皮子都抖了抖,心里惴惴不安。
其他人也有些慌神。
“要这么说,瓦剌人就等于有了一块免战牌,那这仗我们还怎么打?怎么打?!”
“娘的!老子打过无数仗,几时这么憋屈过!”
他们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要与瓦剌决一死战!
可瓦剌人呢?
俘虏他们的天子,当成一块免战牌高高挂起,这天底下,历朝历代,几时有过这么奇葩的战争?
他们能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能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铁甲不还也在所不惜。
可现在,他们一个个只能跟个缩头乌龟般,任瓦剌人骑到头上来拉屎也不敢反抗。
这一帮有血性的大老爷们,全都目眦尽裂,怒气冲天!
“他娘的!”
突然有人扬声大吼,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即“啪”地一声重响。
“憋屈!”
一声怒吼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众人忙回头望去,原来是刚提上断事司断事之职的高礼。
年轻的面庞上满是倔强,过分干净的脸上才刚冒出青色的胡茬,洋溢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
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怒道:“我恩师李荣将军,随永乐大帝一路北上,打得瓦剌人哭爹喊娘,几十年不敢在边境惹事!”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需他的名字,就能吓尿瓦剌那些还在喝奶的野蛮人,可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不战而降!自刎而死!”
他脸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的抖动着,眼眶瞬间红了。
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就是因为,怕一打起来,刀剑无眼,伤到圣上!就为这,数十万弟兄,数十位将军,一个个憋死在战场上,死不瞑目!”
议事厅内已是死寂一片,众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那紧握着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子,已经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愤怒和悲哀。
高礼猛地将头盔卸下,狠狠砸在地上:“我们流血流汗,为的是守护这天下子民!是守护这大明江山!不是为了守护这么一个丢尽大明脸面,将大明王朝拖进地狱的昏君!”
“住口!”
于谦猛地打断他,目光里也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高礼被这一喝,脑子瞬间清明起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顿时脊背一阵发寒。
连忙跪倒在地:“末将知罪!末将……”
“别说了……”于谦伸手制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又在其他人身上转了一圈。
见众人面色虽有后怕,更多的却是挣扎。
在他们的骨子里,刻下的是君君臣臣的纲常伦理;可在他们的血液里,却是血气方刚、心怀不屈的战魂!
于谦心中触动,深不可测的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将这些人的面孔牢牢记在心里。
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议事厅陷入一片沉寂。
众人也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于谦抿了抿嘴,沉声道:“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莫要再说,此事无须担心,待午膳后,我会与三位阁老同去宫中,面见太后……”
众人一愣,纷纷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于谦。
他刚刚说什么?
和三位阁老一起面见太后……
这是要……
众人皆脸色大变,一颗心扑通狂跳都快跳出嗓子眼!
这个时候,群龙无首,宝座空虚,将不敢战,军心涣散。
这四人此时一起面见太后意味着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可这……这是要逆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