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杀鬼,虚空一符
贺兰娆娆绕花丛漫步而走,察觉孟姜已经追上来,便站住了脚步。
孟姜匆匆赶到贺兰娆娆身边,有些不确定地唤道:“义阳……大王?”
贺兰娆娆微笑道:“孟姜姑娘,好久不见。”
孟姜吃惊地掩住了嘴巴:“真的是你,大王你……你怎么竟然在这里?”
贺兰娆娆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总之,各种的阴差阳错,最终,我就出现在这儿了。”
孟姜目光微微一闪,道:“大王流落至此,朝廷还不知道吧?孟姜与大王相知已久,今既见大王落难,安有袖手之理。我一定要救大王回神都。”
贺兰娆娆莞尔一笑,摇头道:“多谢孟姜姑娘美意,不过,我在这里很好。陛下如今也已经知道我在这里的消息了。我现在还不能走。”
孟姜恍然,脱口道:“难道大王要利用女官和采女的身份,为朝廷作间?”
贺兰娆娆微笑道:“孟姜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不过,孟姜姑娘本江湖人,一生追求于剑。希望朝堂上这些尔虞我诈的污浊之气,不至于沾染到你。”
孟姜马上明白了贺兰娆娆的意思,忙道:“大王放心,此事,孟姜自然守口如瓶。”
孟姜说着,心思电转:“原来这贺兰大王竟是要将错就错,利用她在这大炎皇宫里的身份,为朝廷做事。我孟姜此来,倒是孟浪了,白走一趟!”
一转念间,孟姜又想到了一个比较龌龊的问题,那……贺兰大王为了留在朔北,难不成真的向那伪皇献出了自己的身子?
难怪她以女子之身,而能成为当朝郡王,真……够拼的!
不过,这个问题,她是绝不会问出来令贺兰娆娆难堪的。
孟姜迅速恢复了常态,道:“方才突见大王,孟姜着实吃惊,本想着拼着一死,也要将大王救回去,既然大王另有安排,那孟姜便不好插手了。”
贺兰娆娆颔首道:“无论如何,孟姜姑娘的美意,娆娆心领了,来日,必图回报。”
孟姜展颜道:“大王言重了。孟姜出来,是借口要登台舞剑。此时还要赶紧去换过衣裳。”
贺兰娆娆道:“既如此,我便陪孟姜姑娘回去,等姑娘换好了服装,我与姑娘一起返回金玉堂。”
孟姜欣然应允,二人便并肩赶向孟姜所住精舍。
谢小谢借着花木的伪装悄悄潜到裴采人与孟姜相聚之处时,孟姜与贺兰娆娆已经结束了简短的对话,一同向孟姜住处赶去。
谢小谢尾随了片刻,见二人进入一处精舍,而那精舍门前,自有孟姜的侍卫把守,无法再潜入进去,只好作罢。
谢小谢满腹疑窦的回到皇后歇息的所在,却愕然发现,皇后也不见了。
谢小谢急忙出门,询问守在外边的宫娥太监。
一名小太监答道:“谢尚宫方才离开时,有金玉园的仆佣来传信儿,说令兄谢尚书,要见谢尚宫,就在不远处的兰花小筑等候。娘娘带了两个侍女,替谢尚宫去了。”
谢小谢听了纳罕不已,娘娘与我兄长虽是老相识,可毕竟差着年纪,交往不算多。而且如今她是皇后,贸然去见我兄长做什么?
谢小谢忙道:“我知道了,我去寻皇后娘娘。”
谢小谢拔腿又往外走,匆匆赶到兰花小筑,就见两个宫娥正闲坐院中水池之上铺设的木地板上,倚着杆儿闲聊。
谢小谢急忙道:“皇后呢?”
两个宫女一见是她,连忙起身。
其中一人揉着坐得有些发麻的腿,道:“娘娘在小筑里会见令兄谢尚书呢。”
谢小谢抬眼一看,门扉关着,不禁腹诽:“你二人当初虽是诗友,如今却是皇后与外臣,也不说避避嫌。”
她倒没有怀疑皇后与自己的堂兄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只是纯粹从礼节上,觉得这样不妥当。
谢小谢走到门前,恭声道:“皇后,臣谢小谢来了。”
室中半天没有回音,谢小谢眉头一皱,提高了嗓门儿又说了一遍。
室中仍旧没有回音,谢小谢脸色一变,一掌便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穿堂风儿袭来,吹动了她的衣袂与发丝,但她的心却像一块石头似的落了下去。
厅堂里,没人。
皇后会见外臣,关了门已经是不合礼仪的了。不过,如果是有机密要事洽谈,倒也还说得过去。
但是皇后与一个外臣,一男一女,绝对不可能不在堂屋叙话,却进入侧室内厢。
谢小谢急步闯进房中,匆匆搜索了一番,不禁面急如土。
她冲出门外,第一句话便问:“你们说,皇后娘娘来此是见谢尚书的。你们可亲眼看见了谢尚书?”
两个宫娥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宫娥道:“没有啊,我们来时,只有两个中年仆佣一男一女,迎门而立。娘娘被请进房中时,门就关了。”
谢小谢登时松了口气,如果皇后真是因为她的兄长而出事,那谢家麻烦就大了。
但是关于谢家的麻烦,固然是放下了,但她的脸色还是一点也不好看。
虽然这位自卑而敏感多疑的姑娘,自幼受人品头论足,但她的心地却是极好。哪怕她现在暗暗喜欢了唐治,也从没生过独占的野心,而不会因为其他女人的倒霉而幸灾乐祸。
此时,她反而深深地自责起来,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失职了,不该把皇后独自留在这里。
两个宫娥见她脸色难看,不禁吃吃地问道:“谢尚宫,发生什么事了?”
谢小谢沉声道:“娘娘,不见了!”
……
此时此刻,唐治唐大帝,正在金玉堂前吹牛逼。
当然,这一次当众吹嘘的,却不是他的“十年磨一剑”,而是他的画艺。
两名宫娥方才已经当众展示了唐治的画作,还别说,叫人看着挺鲜的。
他画的是一树凌霄花,艳红如雪,色彩极其明丽,令人一见,便记忆犹深。
因为桌面上放着酒菜,唐治生怕污了他的心血,展示一番后,便又将画卷起,宝贝似的握在手中,却犹自向众人滔滔不绝地吹嘘。
“诸君,我中原画风,重意而不写实。便如我国人写诗,兴之所至,信之所至,信意挥洒,体现的是那种深蕴其中的意境。
而朕自创的这种画法却又不然,朕务求其真。运用丰富、逼真的色彩,明暗的效果,远近的区别,在这一纸平面上,营造极其立体的感觉,叫人如睹实物。”
“常言道,春有紫藤,夏有凌霄。如今即将入夏,朕心有所感,便画了这一树凌霄花,你看这树巅,虽是一片红,却有明有暗、有深有浅,满树红花艳似火,鲜艳、丰富、厚重……”
继九骨坐在他右边几案后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丝毫不给他面子。
“吹得天花乱坠的,它有诺娃辣么,它有罗娃艳么?”
就在这时,一阵衣袂破空时起,对面廊檐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过廊下灯烛亮如白昼,映得廊檐上也比较明亮。
赫然可见此人,穿着一身靛青色的劲装,头戴一顶“浅露”,反手握剑,立于廊檐之上。
只听他以一个中性的声音道:“昏君,既然如此以画为傲,何不改行去做个画师,说不定还能自创一个流派,就此流芳百世!”
众人闻声抬头,看见那头戴浅露,不辨容颜的剑客,卫知行立即尖叫一声:“空空儿来了!”
满堂哗然,所有人都骇然向那人望去。
便在此时,唐治握着画轴的手突然一甩。
他那掌中画轴“刷”地一下,便横空展开了。
纸幅展开,约有四步距离,堪堪横在继九骨面前。
画幅只是一展,唐治手腕再一颤,力道回转,那画轴便又“刷”地一下回滚回来,重新合作一卷画轴。
唐治坐在客座的最上首,身后无人。
而其左右,左手边是孟姜的位置,右手边就是继九骨。
他们采用的是贵族分食制的就餐方式,继九骨的席位距唐治也就三步的距离。
画卷一展,刷地一下展开,那锋利的纸缘,就像刀锋一般刷了出去。
继九骨正仰起脸儿来,惊讶地看着对面廊上的“空空儿”,突觉喉间一热,旋即一阵刺痛传来。
继九骨下意识地一捂咽喉,目光回转。
就见唐治手握着画轴,向他启齿一笑,似乎笑得有些腼腆。
只是他那八颗雪白的牙齿,在灯光照耀下,像獠的牙一般闪闪发亮。
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