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靖康耻,犹未雪!
情到深处,情难自控,秦瑞的声音愈发明亮飘逸。
“再下一次,面试衣冠南渡。”
“东晋之时,北人南去。天下汉人见中原一片狼藉,任人欺压。无一不是捶胸顿足,以此为辱。”
“而后便有了刘寄奴,再有陈庆之这等骁勇之士!”
“千军万马避白袍,七千精锐克入洛阳。”
“这便是说的陈庆之!”
激动时,秦瑞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个说书人。
一个拍板,也变得心潮澎湃起来。
更别说陆绎了。
他早已沉进在秦瑞的描述之中。
眼前似有千军万马在躲避陈庆之的画面。
不知何时,秦瑞已经起身,一只脚踏在长板凳上。
死死地盯着陆绎,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那只鸡的鸡腿,是不是不吃了?”
那种一本正经的想要坑蒙拐骗的态度。
除了他之外,恐怕没别人干得出来这么无耻的事吧。
陆绎抽了抽嘴角。
不过还是很识时务的将自己的烧鸡推到了他的面前。
秦瑞自然不客气,拽着鸡腿又开始开挂起来。
原来不是自己吃饱了,而是精华都吃完了。
鸡胸哪里有鸡腿,鸡翅好吃?
“还请大人继续赐教。”
陆绎一副意犹未尽的姿态。
趁他吃得香,才继续眼巴巴的盯着。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秦瑞大气的用嘴撕咬了一口鸡肉,随即又砸巴道
“再往下呢,便要说到武德九年了。”
“唐太宗试父囚兄,被突厥趁虚而入拿下泾阳,最终被逼签下城下之盟。”
“突厥得势,唐太宗不得不为强权,将国库掏空来求全于大唐之安。”
“这也是一辱!”
“于是便有了后来贞观二年,为一血前耻,李婧雪夜定突厥的壮举!”
话音落下,看着不动声色的陆绎。
秦瑞突然问道
“陆大人,你可知再往下的耻辱是什么?”
突然间,陆绎拍案而起。
“怎能不知?必然是健康之耻!”
“没错!”
提及靖康之耻,两人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甚至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怒火。
秦瑞高声道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在一定程度上。
靖康耻,应该是刻在汉人骨子里的奇耻大辱!
甚至改变了汉人文化的发展走向。
自自宋朝之后,“气节”便在汉人之中盛行起来。
甚至到了病态的程度!
“想想两宋何其懦弱,不惜将流民当作禁军,甚至出了以募捐代替赈灾这般荒唐之举,定为国策。”
“可就算如此又如何?”
“靖康之耻后,十万岳家军,硬是从长江打到黄龙府。”
“天子都打没了,被人掳过去。”
“试问军心,士气,民心,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有否?”
“当然没有!”
“恰逢如此,军心,士气,民心皆崩。”
“才成就了岳家军!”
此言一出。
就连隔壁的朱棣,都不由得为之一震,瞬间眼前一亮。
陆绎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议的望着秦瑞
“请大人,难道从一开始您的目的,便是想要重塑靖康之耻,一次激发后人只耻之心?”
不装了,摊牌了,秦瑞点头了。
“正是如此!”
“还是刚才那句话,汉人不知耻,知耻便无敌!”
看着一脸茫然的陆绎。
秦瑞却只是淡然道:“若是陆大人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
“大明藩王死一个,他们便会喝酒庆祝。”
“咱们士气涣散,军心紊乱。”
“死两个,他们便会得意忘形,自以为会被作家亲手抬入武庙。”
“我大明将士会更加萎靡不振。”
“等到死上十个,二十,三十的时候。”
“你看那些关外的蛮子,他们是否还笑得出来!”
“早年就是汉人的手下败将,他们怎不知汉人可怕之处?”
“到时候,背水一战,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了!”
“大名可不是两宋。”
“纵观宋朝,也未得燕云十六粥,无养马之地。”
“而我大明却不一样。”
“山海关,岳家军,这都是咱们的底牌!”
“咱就不信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还有本事再入长城半步!”
语毕。
秦瑞顺手抓起酒葫芦,入喉中畅饮一口。
陆绎听得心潮澎湃同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以前读史书的时候,那都是死读书。
能够像秦瑞这样活学活用的,还真是挺少见!
就在他浮想联翩,以脑海为局,上演一场逆风翻盘的爽剧时。
忽听的面前“砰”的一声。
吃饱喝足的秦瑞,居然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
俨然将面前的陆绎给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那慷慨激昂,铿锵有力的话语。
整个诏狱内,全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隔着一堵墙。
朱棣只觉得如坐针毡,脸色铁青。
在那么一瞬间,这个世界仿佛定格了一般。
良许久之。
朱棣才默默打开了聊天群,发了条消息出去。
成祖皇帝永乐:
“辽西战败,勿迁延,得之即报!”
英宗皇帝顺天:
“曾孙遵旨。”
离开诏狱的那一刻,太阳已经接近落山。
黄昏下的朱棣,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皇上,您慢着点。”
看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太监也有些心疼忙,小心翼翼的护着。
直到朱棣步履蹒跚的回了乾清宫。
原本那群还在纠结万分,议论纷纷的大臣们。
忽而迎头对上了朱棣。
看着他面无表情,神色冰冷,脸上尽显沧桑。
到底也是同朝共事十几年。
往往这个时候,最是危险降临的时候。
此时不跪,更待何时!
就在众人匍匐的身子,等待朱棣他发雷霆的时候。
朱棣屋子从他们身边掠过,背对着他们,只是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回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蜿蜒无际的叹息,带着无比的落寞。
却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然后便如蒙大赦一般,自觉的悄然离宫。
偌大的乾清宫,如今又只剩下朱棣孑然一身,显得十分孤寂。
面前的光板,则不断传来另一个时空里朱棣发来的战报消息。
“永宁年逢大雨,路面泥泞,马车深陷。”
“辽西大雪。”
“通天河小道,敌军埋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