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前倨后恭

“鼠辈,敢杀官造反?不怕掉脑袋吗?”

广陵郡城外,城隍庙之前,数十名头陀逼住了周富贵、许满仓、典猛、潘见鬼等七人,欲行不轨之事,周富贵按刀喝道,同时对着许满仓、典猛等人使了个眼色。

敌众我寡,周富贵等人拼命反抗的话,也许能够杀出重围,但绝无可能全身而退的,己方必然会有人折损,因而周富贵权衡利弊,不敢冒然动手,欲以官威将他们逼退。

“嘿嘿,杀官造反?”一名身材高大的头陀持刀冷笑道:“像你这种狗官,爷爷不知杀了多少个了,要说掉脑袋,爷爷脑袋早就掉了十七八回了。”

“狗官,快快束手就擒,否则让你今日身首两处。”另一名头陀挺刀大喝道。

中年头陀“诵经”,其实也有人早走的,但这些头陀怀疑周富贵等人为燕军细作,因而欲拿下他们再细细盘问。

“哦,原来诸位好汉如此威风,可我等也不是吃素的,战场之上,如尔等鼠辈,本将也不知杀了多少了,你们信吗?不信尽管来试!”此时此刻,万不可示弱,因此周富贵一边继续恐吓,一边四处观察,寻找着机会。

如何能够生擒此人,将他当作人质,冲出重围?周富贵自信能够迅速出刀,劈翻面前这名身材高大的头陀,但要生擒他,就绝非易事了。

“大承中,狗官在拖延时间。”一名头陀看出了周富贵的意图,于是对身材高大的头陀说道。

身材高大的头陀点了点头,略微抬起了右手。

周富贵紧紧握着刀柄,示意典猛、许满仓,紧紧盯着对方。

“且慢动手!”正当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极度紧张之际,一名小沙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后说道:“圣师有法旨,请他们进去。”

呸,宵小之辈,也敢称“旨”?周富贵心中暗骂一句后,便被“请”进了城隍庙。

............

“周富贵周旗主...”城隍庙一间破屋之中,中年头陀看着周富贵说道:“幽州鹿鸣乡落雁村之人?”

中年头陀披头散发的,头发自额头处分开,露出了一张满是褶皱,瘦削的脸庞,鹰鼻鹞眼的,个子中等,长相较为凶恶。

周富贵见之,不禁大失所望,这模样长得完全与仙风道骨扯不上半点边儿,整个儿就是武松与石迁的混合体...

“正是在下,敢问大师法号?”周富贵拱手问道。

“贫生法号弥释...”弥释答道:“周富贵你是地地道道的汉人吧?”

周富贵点了点头。

“既为汉人,何故相助胡虏?”弥释刚才微闭的双眼,忽然睁开,释放出了两道精光,盯着周富贵问道:“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岂不是数典忘祖吗?”

去你大爷的,你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数典忘祖,你全家都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数典忘祖,周富贵闻言大怒,心中大骂几句后,表情倒也平淡的说道:“乡野微贱之人,被逼签军,实为身不由己,何谈数典忘祖?”

弥释见周富贵对答如流的,谈吐也是得体,心中不禁暗喜。

欲成大事,不能仅仅依靠手下哪些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的,周富贵看起来文武双全的,不正是一大臂助吗?

弥释欲在汉军中掀起波澜,而拉拢这些汉军中的中、下层将领,必将会是事半功倍的。

“周旗主可有表字?”弥释欲以表字称呼周富贵,如此就显得亲热些,于是问道。

“未及弱冠,何来表字?”周富贵闻言摇头道。

这个世上的男子一般到了二十岁,也就是弱冠之后,才会有表字的,不过贫寒人家的孩子,也许永远都没有表字的。

“嗯?周旗主还未及弱冠?”弥释闻言顿时大为惊讶道。

周富贵身高体壮的,还是燕军中的一员旗将,居然还未及弱冠?如此不禁令弥释感到万分惊讶,其身后的几名女子也是吃惊不已,目光齐刷刷的盯在了周富贵的身上。

众人这才发觉,周富贵英俊的脸上虽有些微须了,但稚气却未完全消除。

“自古少年多豪杰,周旗主果如是也!”弥释随后大赞道。

小家伙毛都没长齐,这就好对付了,只要将其收为麾下,再给他灌输一些事情,不怕他不死心塌地的,弥释心中大喜道。

弥释哪里知道周富贵身体里面,装的可是一个大得多的心脏...

“周旗主将要及冠了罢?”弥释随后笑道:“贫僧倒有一个表字相赠,不知肯纳否?”

“在下父亲早逝,可家中却有长兄,长兄如父,因而多谢大师美意了!”周富贵毫不领情,委婉拒绝道。

表字一般都是父、师赠予的。

你是个神马东西?也敢给我取表字?周富贵心中不屑的想到,不过这家伙到底想给自己取个什么样的表字呢?

“哦...呵呵...”弥释想好了一个美美的表字,却被周富贵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就如一块鸡骨头卡在喉咙般的难受,如鲠在喉的,脸色极度难看,尴尬的笑了笑后问道:“今日贫僧相邀,周旗主可知所为何事?”

“莫非大师欲纳我乎?”周富贵用屁股想,也知道他的用意。

“呵呵,周旗主虽年少,但却是聪明过人啊!”弥释点头道:“不知周旗主意下如何?”

“不从...”周富贵又是拒绝道:“的话,有何后果?”

依周富贵的本意,是打死不愿意加入这个不知是什么的组织,可目前的情形,容不得周富贵当场一口回绝,只能是虚以委蛇,待脱离险境后,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弥释身后数名女子闻言不禁忍俊不禁的,一名女子甚至还笑出了声。

弥释转头恶狠狠的瞪了这名女子一眼后,刚才装作和善的一张脸终于露出了狠戾的神情,狂笑一声,盯着周富贵冷冷的说道:“哈哈,不从?你觉得你能走出这城隍庙吗?”

“哈哈!”周富贵闻言也是大笑一声后道:“狡兔三窟,你觉得本将这个旗将是白做的吗?”

“你这话是何意?”弥释闻言皱眉问道。

“你以为本将只有七人吗?错了,你们错了,本将此次前来城隍庙,带了七人,加上本将,一共八人。”周富贵冷笑道,

不管有用没用,先诈他一回再说,周富贵心中暗道。

“还有一人?在哪里?”手下禀报周富贵一行人只数人,并未说具体人数,因而弥释半信半疑的问道。

“此人号神行土行孙,可日行八百里,且能土遁,若本将许久不现身,必将引大军前来。”周富贵得意洋洋的答道。

“哦,是吗?”周富贵吹得神乎其神的,反倒令弥释不相信了,淡淡的对周富贵说道:“大军?千军万马也救不了现在的你。”

“周某等人的性命换你们这大群的人,好像也不吃亏哈,不过...”周富贵也觉得这牛逼吹过了,于是为之气泄,不由得低声说道:“其实大师让周某加入你们这...是什么啊?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嘛。”

“呵呵,孺子可教也!”这下轮到弥释得意的说道:“胡虏暴虐,我汉家之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苟活于世的汉人,无不备受煎熬,与其如此,为何不挺身而起,匡扶汉室,反抗暴胡?如此就算是折了这副臭皮囊,也不会愧对列祖列宗!”

“大师啊,为何你不早点这样说嘛...”周富贵闻言顿时大受感动,努力挤了挤眼睛,就是挤不出半滴眼泪,只好做感动状,挥了挥拳头后道:“周某苦胡久矣,周某家中恨胡久矣,周某被胡人强逼签军,背井离乡,来到此地,早已是恨其入骨!大师今日之言,如醍醐灌顶,周某已幡然醒悟也!”

“彩...”弥释闻言大喜,喝了声彩后疑惑的看着周富贵。

这前倨后恭的,反差也太大了吧?不禁使弥释不产生疑心,不过周富贵说得倒也是实情,且这是大多数签军汉人的心思,因而弥释也是有些相信周富贵了。

“好...”弥释趁热打铁,对周富贵说道:“你在胡虏军中,不过为一名小小的旗将,贫僧这就敕你为护道金刚,周小兄弟,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护道金刚?这是个什么玩意?周富贵心中暗道。

“多...谢...大师...下为护道金刚,该称上为什么玩意?”周富贵拱手大声唱喏道。

“我家圣师号‘zong统宫元佛’!”大个子头陀满脸艳羡,满脸嫉妒的说道。

“多谢大...zong统...佛?”周富贵又大声唱道:“大zong统佛,在下手下还有近两百号弟兄,周某这就回去命他们归于大zong统佛麾下。”

“好,飞月、拈花,你们两个随周护道金刚去吧。”弥释微笑着对周富贵说道。

自打周富贵来到这屋,周富贵便“贼眉鼠眼”的盯着弥释身后这几名妙龄少女,弥释以为周富贵好色之徒。

如此,弥释不怒反喜,弥释怕只怕周富贵不是好色之徒呢,此刻大方的将,飞月、拈花“赏”给周富贵,一来以示自己的慷慨之意,二来就是监视周富贵。

“多谢大zong统佛!”周富贵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两名妙龄少女,大声唱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