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危机中的转机
无人回答！
整个南岸的所有人都没人知道那些黑点会是什么？
接下来，那些黑点用自己的方式回应所有观察者的疑惑！
不分先后的巨大声音响起，肉眼可见的气浪一层一层地向上翻滚。
这些向上翻滚的气流中间，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残渣。
这中间有守军堆砌工事的石块、泥土；
也有搭建时候用上的那些木材，还有许多肉体被爆炸撕扯成为的碎片也随着这股气流向四处飞溅。
那些飞腾在凌空中的残肢断臂，这些站在远处的观察者们分辨不出来，那些是哪一个国军士兵的残骸。
这一股升腾起来的烟尘，跟刚刚四行仓库背后升起来的烟尘一道。
把整个四行仓库遮蔽起来。
所有人眼里的这个四行仓库都变得模糊起来。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二连扔出去的第一轮炸药包，烟雾弥漫的四行仓库已经完全被硝烟笼罩起来。
邓英命令扔出去的第二波炸药包，没有人看见。
不过只要是炸药包，终于是要发光的。
不会被硝烟给淹没。
所有在苏州河南岸观战的人，又看到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闪现出来几朵火花。
像烟花一样的灿烂，转瞬即逝。
只有那声音，一直在整个大陆上回响。
更多的碎块被抛起，更大的气浪被掀起。
李显收拢着这些刚刚退回来的士兵们，让他们就地建立起来的防线，面对着前面纠缠在一起的战斗。
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用处，唯一可能起到的作用：就是让前方再在拼刺刀的士兵们感到放心。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自己的战友时刻准备着，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候，正在四行仓库大门口奋战的所有人。
都听到一声巨响，感觉到了一种蛋壳碎裂的声音。
从他们的背后，涌过来一股巨大的烟尘，瞬间就弥漫到了整个四行仓库的底层。
李显茫然地回头，就算是在满天烟尘当中，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外面弥漫着烟尘的空间。
这后面的墙壁呢？
李显的吼声比他的思想还要快。
他还没有想明白身后这墙到哪儿去了。
口中已经喊出来了：“所有防线上的士兵，回头！开火。”
外面的烟尘当中，已经有身影在起伏，不用问，一定是鬼子的突击队。
他们炸开了北墙，正从炸开的缺口突击进来。
鲁有德刚刚才听从命令，匍匐在地上，机枪已经上膛，对准四行仓库的大门。
随时准备着扫射，现在他已经安全了。
在他的机枪前面，正有许多的战友在跟鬼子拼刺刀。
他的机枪不知道应该怎么地射击！
鲁有德心中的焦急，无法表达。
正在这个时候，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同时也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然后就听到李显冷静的声音：“所有防线上的士兵，回头！开火！”
他立刻爬起来转过身，再次爬下去，手里的机枪朝着那些朦胧的身影开火。
这一次用不再犹豫，也不用再做什么选择，只管朝着那些人在烟雾当中撒欢的人影开火就对了。
他这样做的不是一个人。
是所有刚刚在四行仓库外面被鬼子纠缠着，被迫退回来的士兵们。
这些士兵们，在刚刚的退却中，窝了一肚子的火，一直都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口子。
那些朦胧的身影，不断地倒下，又不断地有身影冲进来。
可以看得到，从那个犬牙交错的洞口，冲进来的身影也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刚才那些腾起的硝烟也逐渐地弥漫开来。
处于爆炸中心的缺口位置，也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从缺口位置冲进来的人影也慢慢清晰起来。
是鬼子！
所有开枪的士兵们虽然在这些鬼影刚刚出现的时候，就一直在开火。
但是真正确认下来，心里还是非常震惊的。
前门拒虎正在进行时，后门又有狼群突进来了。
士兵们心里都紧张起来，大家有些慌！
李显的声音冷静地响起来：“所有人不要紧张，机枪封锁洞口。
机枪轮流射击，保持连续火力不停。
步枪瞄准了再打，这个缺口不大，鬼子只是想要走后门。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们这些人，刚刚正摆好了架式，等着他们上来送死。”
听着李显冷静的声音，刚刚有些慌了的士兵们一下子就镇静下来。
机枪也不再像刚才那些一窝蜂地射击，有时候打出去子弹密不透风。
有时候又同时停下来换弹匣。
现在有了李显的指挥，机枪的火力分配均匀起来。
从李显的话音落下，就一直有机枪在封锁着那个缺口。
刚刚那些不断冲进来的人影，终于被压制下来。
他们再也冲不进来了。
鬼子也不是一味地蛮力冲锋的。
他们也发现了这个缺口已经被完全封锁，想要冲进去。
花费的代价太大了。
立刻就有鬼子准备着反压制。
他们从缺口外面扔进来的手雷，没有扔到守军这里来。
倒是在那些冲进来后，被压制在狭窄空间的鬼子中间爆炸。
鬼子炸鬼子，这应该算是误伤友军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鲁有德看到了那些刚刚冲进洞口的鬼子，像被一只大手推了一下。
整齐划一地倒下，那些停顿在外面，扔手雷的鬼子鬼子们，再也没有了动静。
反而是冲进了四行仓库的那些鬼子，在刚刚被自己人炸了一波后，还在继续冲锋。
不过这些鬼子的冲锋也到头了，随着加入进来的守军越来越多，打出去的火力网也越来越密集。
那些刚刚混在弥漫的硝烟当中，一起冲进来的鬼子渐渐地全部倒下。
后面跟着冲上来的鬼子，在刚刚的爆炸声中，倒下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只是从他们口中不断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刚刚的爆炸声，仿佛是打开了一个盒子。
弥漫的硝烟中，隔上十来米就已经看不清楚人了。
只有那些爆炸声，每隔上一阵，就会继续响起。
每次响起这样的爆炸声后，四行仓库南、北就会有新的硝烟升起。
整个四行仓库周围，笼罩着的硝烟和灰尘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刚才林凡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爆炸声，立刻判断出来应该是四行仓库的北面被鬼子爆破了。
只是他现在面临着两个鬼子的刺刀捅过来，无法分心它顾。
只能专心应对眼前的这两把刀。
然后就听到身后李显的声音传过来：“所有防线上的士兵，回头！开火！”
有人主持防御，他就放心了。
然后就是从前面传来的爆炸声，气浪从四行仓库外面推过来。
“这就是刚刚林凡让吴小宝上楼去，请谢团长做的事。
从楼顶上面扔炸药包，隔断鬼子的后续部队继续冲进四行仓库的大门。”
现在混战在门口的这些士兵们，只需要清理完已经冲进来的鬼子就足够了。
雷雄还着机枪连剩下的士兵也冲了进来。
他正带着士兵，匍匐在地上，朝着那些从北墙冲进来的鬼子开枪。
唐棣也率领着三连士兵，奋战在门口。
刚刚的爆炸，有些落在后面的三连士兵，也被从天而降的爆炸波及到。
现在不是伤痛的时候。
没有一个士兵来得及去伤感。
他们做的只有向面前的鬼子刺杀。
见到外面再来没有一个活人，唐棣大声命令：“关门！”
林凡接话：“关门！杀狗！”
这个梗，是林凡想起了后世的一部电影里面的经典台词。
虽然特种连的士兵们，不能够理解这个梗，却一点也没有耽误他们接龙！
特种连的士兵们一起吼了起来：“关门！杀狗！”
“关门！杀狗！”的吼声中。
四行仓库的大铁门终于关上了。
现在特种连和三连只需要把关在四行仓库里面的这些鬼子杀完就行了。
只是冲进来的鬼子数量，绝对比三连和特种连的士兵们加起来还要多。
这个时候，谢晋元把最后一支预备队也派上来了。
一连的士兵们在连长上官志标的率领下，从楼上一跃而下。
机枪手封锁北墙那个刚刚被炸开的缺口。
其余士兵上刺刀，向着还在顽抗的鬼子冲上去。
他们这些五四二团的士兵们，从身边特种连战士身上学了每刺出去一枪，就大喊一声：
“杀！”
这样做的人越来越多，底楼喊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杀声震天，就算是四行仓库厚重的铁门也装不下这么多士兵的吼声。
这杀声飞出了四行仓库，飞过了外面的工事；
飞过了苏州河；飞到了站在苏州河南岸，正在担心的所有人心中。
这些市民当中，就有常住南岸的居民，他们听着这熟悉的喊杀声。
兴奋得跳了起来：“这是八百壮士的吼声，他们还在战斗！”
“这喊声，如此的气壮山河，战士们的士气一点也没有低沉。
看来四行仓库守卫战，我们的还没有输！”张柏亭对着何香凝解释。
刚刚他们亲眼目睹了鬼子冲破守军的外围工事。
冲进了四行仓库的大门。
他们也看到了四行仓库的守军狼狈退回仓库时候的情景。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认识到，四行仓库是真的要在三个小时里被鬼子占领了。
这不是张柏亭一个人的想法，也不是他一个的认识。
实际上所有站在南岸的这些国人们，心里都已经预计到了这个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本就是艺术家的何香凝也从这吼声当中听出来了士兵们心中的勇气、信心与兴奋。
虽然她是画家，但是艺术的本质是相通的。
这一刻她从这些声音里面听出来的东西，远比张柏亭参谋长解说的还要多得多。
小犬纯一郎装出一副笑脸，对多国观察团的观察员们说道：“这是守军困兽犹斗了。
帝国的士兵已经冲进四行仓库，也许用不了三个小时。
那些可恶的八百个守军就会永远地成为过去。”
没有一个观察员接话。
无视是最大的侮辱，受到这种侮辱的小犬纯一郎，只得再次独自承受这一切。
他恨恨地意@**着自己的帝国今后称霸世界的时候，一定要让这些观察员们趴在地上叫自己爸爸！
现在的四行仓库，整个笼罩在硝烟、烟尘当中，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正在发生着什么！
只能够不时地看见那些烟尘当中，闪现一朵火花，传来一声巨响。
不只是隔岸观火的这些人看不清四行仓库附近正在发生什么。
日本上海海军陆战队司令官土师拓真也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
不过对于他来说，前线发生什么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趁着守军这个时候没有远程打击能力的时候，把手里所有的兵力送上去。
在土师拓真的心里，现在的四行仓库，宛如一朵已经脱掉所有荆棘的玫瑰花。
带着露水，等着自己的陆战队上去采摘、品尝了。
有这样想法的不是他一个人，也不是他一个指挥官。
正在组织着手下士兵向北墙发起冲锋的吉野英士少佐也是这样的想的。
东面的指挥官胜春阳太中佐和西边的指挥官北原佐介中佐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的想法全都是一样，想在一起，劲也都朝着一个方向用：
这些指挥官全都督促着手下的士兵们快速地冲进去。
冲进前面这个弥漫着硝烟和烟尘的大迷团里面去。
那个巨大的迷团像一个怎么也不满足的怪物，几千人的队伍冲进去。
也只是让烟尘的迷团更大了一些而已。
站在楼顶上面的二连现在根本看不清楚楼下的情况。
连长邓英只是让士兵们，每隔上几分钟，向下面扔手雷。
林凡传授经验制作的炸药包，没有用到四分之一。
不过邓连长还是决定，这样的武器要节约，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战斗还会持续多少时间。
刚刚扔出去的几轮爆炸的威力他是看到了的。
相信在连续两轮的爆炸中，四行仓库外围三十米范围内不会再有一个幸存者。
四行仓库底楼的厮杀还在继续，随着一连的加入，守军终于在人数上也占了优势。
田中士陆少尉终于率领着他手下的士兵冲进了四行仓库，这一路冲锋过来。
时间虽然过去的不长，他手下的士兵却也折扣过半。
出发时候的五十多个手下，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能够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占领这座仓库，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哪怕是加上自己这个队伍的最后这些人。
他指挥着自己的队伍，中在最前面，是最早冲进四行仓库的队伍之一。
在这里，他还遇到了从西面进攻的八戸啓太少尉。
八戸啓太率领的队伍基本还没有伤亡。
他见到东面队伍冲过来的田中小队只剩下二十多人的时候。
八戸啓太少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对面的士兵已经伤亡了那么多。
说明他们进行了艰难的战斗，自己手下这些士兵还活着这么多，接下来要努力了。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的鬼子挤进来。
进攻四行仓库的东、西两路鬼子在四行仓库大门前会师了。
他们没有庆典，也没有停留。
双方只是互相瞪视了一眼，立刻冲进了四行仓库里面。
这些冲进来的几百个鬼子，根本顾不上外面发生的一切。
因为眼前的这些守军已经发狂了：他们不再退步，宁可站在原地，同时应付着几个鬼子的刺杀，也不肯后退了。
当外面的爆炸声响起，已经冲进了四行仓库的这些鬼子没有后退。
当四行仓库的大铁门关上的时候，这些已经冲进了四行仓库的鬼子们没有害怕。
他们只是努力地想要杀散这些拦住他们前进道路的对手。
同样的，他们对面的守军也是一样的想法：“杀光前面的这些鬼子。”
林凡脚下踏出去步伐，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地面不再干燥。
最初的时候，地面变得湿滑起来。
再后来，每一步踏下去，地面会响起踏入水中的声音。
这底楼的地面不会有水，这地面上流着的血，是敌我双方倒下那些人的血。
匍匐在地上阻击北面进攻缺口的机枪连士兵，比那些拼刺刀的士兵们更先发现了这种情况。
现在他们是真正地匍匐在血泊里面战斗。
一支队伍，真正考验士气的时候，就是拼刺刀。
双方短兵相接，你一枪，我一刀的硬拼。
刺刀见红，胆量稍小的士兵，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打法。
没有纪律、没有信念的队伍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整个四行仓库的守军，在特种连这一百多人的带领下，在林凡的身先士卒表率下。
终于稳定下来。
渐渐地，敌我双方的界限杀出来了。
那些刚刚在鬼子队伍中间坚持厮杀的国军士兵，现在已经抱着鬼子一起倒下了。
那些刚刚窜入国军士兵中间的鬼子，也同样被国军士兵们刺死了。
现在双方的界限已经明确。
面前还有的这一队鬼子，至少还有一、二百个。
他们被五四二团的士兵挤在仓库铁门位置，这些鬼子们，还在负隅顽抗。
林凡已经不愿意跟他们这样拼下去。
有这样想法的不只有他一个。
雷雄指挥着自己的机枪连，封锁着北边的缺口，不时地还在关心着南面的拼杀。
当他再次回头关心南面战况的时候，他看到了机会。
机会总是这样，总是青睐那些不放弃的人。
现在是他出手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