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意外重生

“耗子哥,耗子哥,你醒醒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哽咽着传来,陈浩都耳朵里灌满了水,所以这声音听上去朦朦胧胧。

陈浩的心里一沉,不由得懊恼了起来:

“娘的,老天爷这是要跟我作对到底,这都死不成……”

他清楚的记得,就在刚才,他纵身一跃,跳进了县城北郊深不见底的玉龙湖。

他一心求死,因为这三十多年穷困潦倒的人生,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他那相依为命的母亲丁桂兰患了心衰撒手人寰之后,这个世界对陈浩来说,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蒙着一层水雾,一切都显得恍恍惚惚。但他还是看得出来,眼前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半袖衬衣紧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耗子哥,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女人一下子扑了过来,把陈浩紧紧的抱住,圆鼓鼓的胸脯顶在陈浩的胸前,陈浩觉得一阵阵的憋闷。

他抬手抹去眼睛上的水雾,努力的环视四周,这才发现,眼前的场景完全变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跳水自尽的玉龙湖。

身后是一出池塘,眼前是一片草地,草地的尽头是一处古朴的村落,甚至能清楚的听到村子里鸡鸣犬吠和女人打骂孩子的声音。

陈浩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跳的是县城北郊的玉龙湖,怎么眨眼就到了个古老的村子里?

“难道我死了,这里是黄泉路?”

陈浩自言自语的说道。

“耗子哥,刚才是你救了我,你没死,幸亏你没死,不然的话,我该怎么向我陈伯伯和桂兰姨交代啊,呜呜呜……”

女人双手捧着陈浩的肩膀,摇晃着说道。

陈浩仔细的看去,眼前的女人特别的眼熟。

“张燕?”

没错,就是张燕,陈浩想起来了,十几年前,自己还在刘家镇的时候,意外的遇见妇女主任王兰花的独生女张燕失足掉进了村子南面的池塘里,是他顾不得许多,跳进池塘把她救了上来。

他再次的环视四周,没错,这就是刘家镇当年的样子。

天上的太阳明媚,炙烤着湿漉漉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一切如此真实。

“等等,你刚才说陈伯伯和桂兰姨?现在是哪年?几月几号?”

陈浩眉头紧锁,紧张的问道。

“耗子哥,你肯定是被水灌懵了,陈伯伯和桂兰姨是你爸妈啊,现在,是97年,8月5号啊……”

“97年,8月5号?”

难道这是重生了?他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告诉陈浩,没错,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这种事情,只在陈浩无聊的时候看的网文小说中出现过,没想到,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十几年前的所有回忆,瞬间在陈浩的脑子里涌现,他猛地想起了什么。8月5号的下午他在水塘里救了张燕,傍晚被王兰花请去家里吃饭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晚饭还没结束,便传来消息,邻村的小煤窑发生了瓦斯爆炸。

陈浩的继父陈国权被砸断了脊椎,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继续,还欠下许多的债,最终还是走了。

处理完后事的第二天,陈浩的二叔,也就是继父陈国权的弟弟陈胜利,便醉醺醺的上门,大骂陈浩母子是扫把星,克死了他哥陈国权,又说这宅院是他们陈家的,绝不会留给陈浩母子这外姓人。

就这样把他们母子赶了出去,他们母子才在后来的十几年里,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

抬头看看天空,太阳老高,看样子也就三点多钟,现在这个时间继父陈国权应该就要去上班了。

想到这些,陈浩呼的一下跳了起来,撒脚如飞的往家跑去,他要阻止继父去上班,这样就会逃过一劫,后面的一切悲惨的遭遇,便不会发生。

“看来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给我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陈浩心中激动,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果然,一切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子。院门打开着,继父陈国权正推着那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头戴红色的安全帽,穿着满是煤灰的工作服,从院子里走出来。

陈国权是聋哑人,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并不规范的手语。

陈浩焦急的比划着:

“爸,今天别去上班了。”

陈国权注意的却是陈浩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眉头紧锁,一脸担忧的比划着问陈浩这是咋搞的。

陈浩没心思跟他解释,索性按住了自行车把,使劲的拽到一边,

“爸,下午别去上班了,矿上会有瓦斯爆炸。”

“瓦斯爆炸”这四个字对于他们之间交流的手语来说,是个生僻词,所以陈浩不知道陈国权是否能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只能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努力拦着他。

陈国权终于明白陈浩是拦着自己不让上班,他右手的三根手指捻动了两下,又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又在陈浩的肩头拍了拍,两只手的大拇指相对着弯曲了两下,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陈浩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自己得去上班赚钱,好给他讨个老婆。

陈国权推着自行车执意要走。陈浩的心里特别的焦急,他了解陈国权性格执拗,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跟他说清楚这件事,不过无论如何他总得拦住他,不能让他上班。

可此刻,唯一能跟陈国权说清楚这件事情的丁桂兰又不在家。

陈浩左右的张望,注意到拴在墙角驴棚的那头大黑驴。

这头大黑驴,肚子圆鼓鼓的,已经怀了驴驹子,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该生产了。此刻正低着头,悠闲的啃着扔在他脚下的青草。

“看来,只能委屈你了。”

陈浩转身来到墙角,顺手摸起挂在一旁墙头的镰刀,一刀便砍断了拴着毛驴的绳子。又用镰刀的木柄,使劲的抽了一下毛驴的屁股。

陈浩这一下子打的不轻,毛驴疼的啊啊的叫唤了起来,头一低,蹬开四蹄,朝着院门外边飞奔而去。

002、火烧驴棚

受了惊的毛驴呼的一下从陈国权的身旁经过,把他撞了一个趔趄。自行车脱手,摔到了一旁。

他挣扎着爬起身,抬头一看跑的是自家的那头大黑驴,来不及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挥动双手哇哇的喊叫着,在后面紧追了出去。

这头大黑驴是陈国权的心头肉,平时是家里下地干活的主力。现在肚子里有了驴驹,陈国权更拿他视若珍宝。挺着个大肚子就这么跑了,那怎么了得?

陈浩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陈国权追着那头大黑驴跑进了南面的树林。心里还是不踏实,他知道大黑驴特别听继父的话,很快就会被继父牵回来,到时候继续上班,说不定还来得及。

一不做二不休,陈浩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火柴,刺啦的一声划着一根,一挥手,把燃着火苗的火柴,扔到了驴棚地上的干草堆里。

草早已干透,见到明火立刻燃烧了起来。驴棚顶也是用干草搭建的,火势迅速的蔓延,等陈国权一脸惊慌的牵着大黑驴跑进院子的时候,整个驴棚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火苗上下乱跳,干柴和木头架子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陈国权吓坏了,赶紧把黑驴栓到院门外的树上,哇啦哇啦的喊叫着,摸起一旁的扫帚,冲上去救火。

左右的邻居发现了火情,也赶紧来帮忙。陈浩摸起他一把铁锹,假装跟着灭火,实际上却再添乱,就这样折腾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驴棚的火才被扑灭。

时间耽搁了,陈国权的班上不成了,这正和陈浩之意。他一边跟邻居道谢着送他们离开,一边看着满脸黑灰的陈国权傻笑。

重生前的很多年,他曾一直嫌弃这个继父又矮又穷又丑,但现在看着他好好的活着,心里感觉特别的踏实。

陈国权并没看到火是陈浩放的,以为只是意外,站在驴棚的废墟前叹气。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焦急的呼喊声:

“浩子,陈浩,你爹他上班去了么?”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女人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正是陈浩的亲娘,丁桂兰。

丁桂兰下午的时候,去了邻村办事,所以到现在才回来。

当她冲进院子,看见陈国权正蹲在驴棚前的时候,双腿一软,噗通的一生瘫坐在地上。

陈浩赶紧跑过去,把她搀扶了起来。

“娘,这是咋了?”

“你爹,你爹他没上班……没上班就好……”

丁桂兰满头汗水,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我爹刚要上班,家里的驴棚突然起火了,就没去成……”

既然成功的阻止了陈国权去上班,躲过了这一劫,陈浩改变未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说出自己重生的实情,毕竟这种事,很难解释的清楚。

“谢天谢地,看来这都是天意啊,大黑驴啊大黑驴,是你救了我们的家啊。邻村的小煤窑……小煤窑出事了,瓦斯爆炸,炸死了十几口子人啊,你爹,他命大,他命大啊……呜呜呜……”

丁桂兰惊魂未定,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场灾祸终于躲过去了。陈国权躲过了一劫,大难不死,理应吃个喜,庆祝一下。

陈浩去了村口的小卖店,买了两条鱼拎了回来,丁桂兰把鱼收拾干净,炖在了锅里。

炖鱼的味道在院子里飘散开来的时候,陈浩正在院门口弄劈柴。

现在好了,一切已经改变,他的心里高兴,开始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彻底的改变命运。

他一边劈柴,一边哼着歌,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

“你爹呢?他上班了没?”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陈浩抬头一看,陈胜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叼着烟卷儿,两人虽然相距有六七步远,可他一开口说话,一股恶臭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刚才,矿上发生瓦斯爆炸的消息你在村子里传播开来,所以很显然,陈胜利来到家里,开口就问陈国权是否去上班,目的是为了确认一下,陈国权是否死在了矿难里。

当年陈胜利那副无情的嘴脸,再一次在陈浩的眼前浮现,他的心里生起了一股厌恶之情。

看着陈胜利醉醺醺的样子,陈浩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觉得应该戏弄一下这个家伙,出一出心里的那口恶气。于是他装出了一脸的茫然,答道:

“我爹,上班去了啊,今天是晚班……”

听陈浩这么一说,陈胜利的脸上划过一丝狡黠的表情。他提着鼻子闻了闻,嗅到了屋子里飘出来的炖鱼的味道,嘴里冷笑了两声。

他转过身,抬起腿来,咣当的一下踹开了院门。走进院子,冲着屋子破口大骂:

“丁桂兰,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扫把星,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哥他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思在家里大鱼大肉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女人根本不顾我哥的死活……”

他大声的喊叫,惊动了左邻右舍,人们纷纷的围拢了过来,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听见声音走出屋门的丁桂兰,一看是陈胜利,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平常只要陈胜利喝多了酒,便会经常上门来吵闹。丁桂兰是个弱女子,性格内向,少言寡语,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不会争辩,只会默默的流眼泪。

每次都是陈国权冲到他们的面前,张开双臂嘴里哇啦哇啦的喊着把他们母子护住。

可此刻陈国权并不在家,驴棚烧毁了,晚上露水重,不能把怀孕的黑驴就那么拴在院子里,万一着凉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陈国权暂时把黑驴送到邻居家的驴棚里寄养。

陈国权没在家,陈胜利又一脸的凶相,所以丁桂兰自然有些害怕。

这一切都已经在陈浩的意料之中,毕竟在他之前的那一世是都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那一天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现在仍旧记忆如新。

他手里拎着劈柴的斧子,一闪身拦挡在了陈胜利和丁桂兰的中间,皱着眉头冲着陈胜利说到:

“你要干啥?”

003、当面讨债

陈胜利长得人高马大,平时并不把陈浩放在眼里。见他手里拎着斧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咋?你小子想造反不成?还想拎着斧子劈我?矿上发生了瓦斯爆炸,我哥哥分明就是你们娘儿俩克死的,现在你又想砍了我,然后稳稳的得我们家的家产?你们娘俩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呀。”

陈浩心中不禁冷笑,果然连台词都和当初一模一样。

一些热心的邻居听到院子里的吵闹,纷纷的赶来,有人伸手去拉陈胜利,打算告诉他陈国权没去上班,所以躲过了一劫。

可此刻的陈胜利正在气头上,尤其看到陈浩拎着斧子挡在他的面前。

他印象中的陈浩胆小懦弱,从不敢跟自己大声说话。于是越是有人拉架,他越来劲,跃跃欲试的往前闯,根本没心思听邻居们的解释。

陈浩冷笑了两声,提高了嗓门,冲着陈胜利说道:

“矿上刚刚发生瓦斯爆炸,你怎么就知道我爹一定死了?再说了,就算他真的出事儿了,你这个当兄弟的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去矿上看看?你倒好,反倒先冲到我家来了,是不是觉得我爹没了,你就可以霸占这宅院了?你心里是不是暗自的高兴着呢?”

还没等他开口分辨,陈浩又说到:

“你是不是先打算到我家来探听一下虚实?如果我爹真的上班死在了矿难里,你就立马头一个冲到小煤窑去,夺走我爹的死亡赔偿金?我看如意算盘打的好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这个当兄弟的!”

这番话在陈浩的心里已经憋了十几年,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当面说出口。陈胜利心里的打算被他一下子戳中,一时之间张口结舌,脸色发黑,像是涂了墨的红纸。

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平时陈胜利的人品咋样人们都看在眼里。听陈浩这么一说,他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陈胜利的脸上实在挂不住了,争辩不过陈浩,他便打算动粗,可就在他张牙舞爪的刚要扑到陈浩的面前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哇啦哇啦的喊叫。

陈浩的继父陈国权三步两步的冲了过来,一下子挡在了陈浩和陈胜利的中间,他展开双臂,脸上带着愤怒,嘴里哇啦哇啦的喊叫着。

他的突然出现,把陈胜利吓了一跳,他哎哟哎哟的叫唤了一声,脚下一软差点趴在地上。

“哥……你……你咋……你咋没上班?”

“咋?我爹没上班躲过这一劫,让你失望了是不是?”

陈浩冷冰冰的问道。

这么多年来,陈胜利之所以总是借着酒劲来闹,心里惦记的就是他哥哥陈国权的这个宅院,这房子虽然破旧,但却是一处不错的宅基地。

原本陈国权是个老光棍,早晚这院子也是陈胜利的。丁桂兰带着陈浩嫁过来之后,他们母子俩自然成了陈胜利的眼中钉。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三天两头的借着酒劲上门来闹。

陈胜利知道他哥陈国权今晚是夜班,所以当他听说小煤窑发生了瓦斯爆炸之后,第一反应是心里的窃喜,所以才赶紧上门。

陈浩这一番话,正说中了他心里的短处。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伸手指着陈浩大声的呵斥到:

“行啊,你小子翅膀硬了啊,敢跟我比比划划的,我看你是没把你我二叔我放在眼里啊……你这个没良心的狼崽子……”

陈浩眯着眼睛,冷笑道:

“良心?这么多年来,你三天两头的上门来闹,一直恨不得我们这个家散了,好得了这点家产,你摸摸你自己的心口,你的良心呢?”

前一世,陈浩一家受尽了陈胜利的欺负,既然重生了,决不能再受一点委屈。

陈胜利被陈浩怼的哑口无言,恼羞成怒,挥着巴掌就朝陈浩扑了过去。

“你小子这是翻了天了,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可还没等他的巴掌碰到陈浩的脸,一直拦在中间的矮小的陈国权哇哇的大喊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使劲的推了他一下。

陈胜利没防备,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的不轻,疼的他呲牙咧嘴,酒劲也醒了一半。挣扎着怕起身,看着陈浩怒目横眉,手里还拎着那把劈柴的斧子。哥哥陈国权也眉头紧锁,伸着双臂护着陈浩。

这么多年来,这父子俩还是第一次如此反抗,陈胜利心里未免有些打怵。

“陈胜利这小子也太过分了,都是亲兄弟,何必闹成这样!”

“是啊,把老实人都给逼急了,我看他这是自找的!”

围拢在院门外的邻里们小声的议论,陈胜利听了,脸上更挂不住了。

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指着陈国权道:

“陈国权啊陈国权,我看你是被这俩外姓人给迷惑了,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连你亲弟弟都打,好好,既然你跟我动手,我就不怕和你撕破脸,把欠我的一千块钱还给我,打今天起,咱就谁都不认识谁!”

欠陈胜利钱的事陈浩当然记得,上个月,丁桂兰突然犯了心口疼的毛病,整夜整夜的出虚汗,呼吸困难。到县城的医院一检查,是冠心病,需要住院打针。

陈国权亲自去找陈胜利,双手比划着哀求了好一阵子,陈胜利才答应借了九百块钱,但条件是,上秋卖了粮食,要还一千。

后来陈国权死了,陈胜利就是拿着一千块钱的债做借口,才抢占了这破旧的房子。

陈浩暗下决心,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就决不能让陈胜利得逞。

丁桂兰见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心里十分的难过。他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陈胜利的面前:

“他二叔啊,这都怪我不好,钱是给我看病花的,我们肯定还,可还得请你容上一段时间,等上了秋,我们卖了粮食一定还!”

陈胜利一脸的得意,拍打了两下身上的尘土,撇着嘴说道:

“等卖了粮食?就你们家那三亩地能卖多少钱?不行,这钱马上就得还!”

004、驴棚下的宝贝

陈胜利不依不饶,丁桂兰面露难色,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流淌了下来:

“他二叔,现在让我们到哪去弄钱呀?看在你和我们家国权是一奶同胞的份上,就多容一段时间吧……”

陈胜利得理不饶人:

“一奶同胞?都要动手打我了,还提什么一奶同胞?还钱!”

陈胜利咄咄逼人,丁桂兰说不出话了,用手捂着胸口,慢慢的弯下了腰,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陈浩一看吓坏了,赶紧扔掉了手里的斧子,一个箭步冲到跟前,把她扶了起来。伸手在丁桂兰的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塑料瓶,倒出几粒药片,塞进了她的口中。用手帮她拍打后背。

过了一会儿,丁桂兰的脸色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陈浩站起了身,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牙齿咬得咯吱吱吱响,冲着眼前的陈胜利说:

“好,不就是一千块钱么,五天,五天之内我肯定还你!往后咱们就恩断义绝,谁也不认识谁!”

陈胜利哈哈的笑了,

“五天?这可是你说的,五天就五天,到时候如果还不上,就拿你们家的房子做抵押!”

“一言为定!”

陈浩不服不愤。

“各位乡亲可都看着呢,咱们吐个唾沫是根钉,说好了五天,到时候可不准耍赖!”

陈胜利说完,得意的离开了。

围观的人们也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着,纷纷散去了。

父子俩把丁桂兰搀到屋子里,给她倒了一碗温水喝下,丁桂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抓着陈浩的胳膊说:

“儿啊,你咋能就答应了他呢,矿上出事儿了,你爹的班上不成,又没有工资,7天,到哪儿去弄这一千块钱呀……”

陈浩一边用手帮丁桂兰拍打后背,一边微微的笑着说:

“妈,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要不然……要不然卖了这头大黑驴吧……”

丁桂兰说着,扭头看着陈国权。陈国权仿佛明白了丁桂兰的意思,冲着她一个劲的摇头。

然后转身下地,摸起铁锹,去清理火烧过后驴棚的废墟了。这头大黑驴是家里的唯一指盼,陈国权拿他视若珍宝。现在又怀了孕,怎么舍得卖掉呢?

丁桂兰唉声叹气,陈浩却面带笑容,他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辈子肯定不能再让爸妈再受一点点的委屈。

他一边帮丁桂兰捶打后背,一边说到:

“妈,你放心吧,儿子我和原来不一样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你和我爸过上好日子。这一千块钱,根本算不了什么,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陈浩看上去胸有成竹,可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重生后的家境和上一辈子一样的贫穷,尽管陈浩早已知晓未来十年将要发生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之中,等同于未卜先知,可短短的五天让他弄来一千块钱,还是有难度的。

不过他相信老天爷既然给他了这个重生的机会,一定会在关键的时候柳暗花明。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陈国权扯了一根电线接了灯泡挂在高杆上,把驴棚的位置照亮,正抡着镐头刨着驴棚里被埋在地下的那几根被烧了半截的木桩。

陈浩走到他的跟前,接过他手中的镐头,用手比划着对他说:

“爸,你歇一会儿吧,我来干……”

陈浩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用力的刨了起来,一边刨心里一边琢磨到底该怎么弄到那一千块钱。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开口许下了承诺,如果不兑现的话,二叔陈胜利肯定不会给留情面。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多少给点指引?

突然,只听得当啷的一声,镐头仿佛刨到什么坚硬的东西,震的陈浩两个虎口一阵阵的发麻。

他又用镐头来回的试探了两下,果然又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的声音。

他心中纳闷,蹲下身子,用两手清理掉脚下的浮土,发现下面是一块生锈的铁片。

他用力的把铁片拽了出来,借着灯光仔细的看去。

这块铁片有一巴掌多宽,一尺多长,有些分量。一面厚实一面锋利,看样子像是一个半截大刀。断口处,还有一个大拇指粗细的孔洞,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留下的。

背面刻着几个字——白马山,下面还有半个字,但看上去应该是“赵”。

看来这应该是战争年代的大砍刀,那个孔洞应该是子弹留下的,很有可能就是这颗子弹,将这把砍刀射成了两段。

看着眼前的这半截大刀,陈浩的大脑飞速的旋转,前一世那十年的记忆,犹如放电影一般在他的眼前迅速的流转。

他想起来了,当年被赶出家,他带着母亲在县城打工,曾经在一个私人建设的战争博物馆里打零工,就曾看见玻璃的展示柜里有半截大刀。

当时他听人说起过,这砍刀的主人就是这博物馆的老板,是当地有名的富豪。他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个有名的猎户,后来组织了一伙人对抗入侵的鬼子,凭着一把砍刀砍的鬼子闻风丧胆。

后来鬼子放了冷枪,打在了刀背上,刀被打断,却也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所以博物馆里展出的只是这把刀的另外半截。这老板曾放出话去,说如果谁能找到另外半截砍刀,他愿意花重金买过来,把这把刀重新拼在一块,也算了了他父亲临终的心愿。

想起这些陈浩眼前放光,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就说老天爷不会负我,发财的机会来了!哈哈哈哈……”

他这怪异的举动惊动了坐在一旁休息的陈国权,向他投来疑惑的眼神。

第二天的清晨,陈浩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找了一块崭新的红布,把这半截砍刀仔细的包裹起来,揣在怀中上了通往县城的大客车。

刘家镇距离县城不远,也只有五六十里地的样子,大客车逛**了好一阵,终于到了终点站。

下车之后,陈浩举目四望,这座不大的县城,的确是当年的样子。

旧日重现,一切都是当年熟悉的样子,被二叔陈胜利赶出家门之后,陈浩带着母亲离开刘家镇来到县城打工,十几年来受尽苦累。

所有苦楚记忆犹新,陈浩心里一阵酸楚。

005、老板赵洪川

陈浩努力的平稳心情,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先找到那个将要建设博物馆的老板。先弄到第一笔钱,把家里的房子保住。

他凭着记忆,怀揣着那半截砍刀,徒步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县城的南郊。眼前的一片空地上,一群工人和几辆车正在忙忙碌碌。

他记得这里就是博物馆的位置,看来现在还没有建成。

他拽了拽衣襟,挺了挺胸膛,大步的朝那边空地边的一幢二层小楼走去。

“站住站住,这是工地,不能随便进,你是干啥的?”

走到门前的时候,被一个保安模样的人拦住。

“请问这是赵老板的工地么?是不是要建一处博物馆?”

陈浩礼貌的说道。

那人撇着嘴,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陈浩。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乡下人,不屑的说道:

“是赵老板的工地,不过我们这不招工了,赶紧走赶紧走……”

很显然他是把陈浩当成来找活的民工。他那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令陈浩有些不爽。

“我不是来找工的,我找你们赵老板有重要的事情。”

陈浩努力的克制,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没想到那人却得寸进尺,

“我们老板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个臭民工,找我们老板能有什么事儿?滚滚滚,别在这碍事……”

说着伸手来推陈浩,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刹车的声响。陈浩扭头看去,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他的身旁。

车门一开,司机跳了下来,毕恭毕敬的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这人看上去五十来岁的样子,个子很高,略微肥胖,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没有,被太阳照的闪闪发亮。

陈浩想起来了,前一世他曾不止一次的在报纸和电视上见过,这人就是他要找的赵老板,本地有名的富豪,赵洪川……

机不可失,陈浩壮了壮胆,大声的喊到:

“赵总,赵总,我找您有事,很重要的事……”

那保安一下子窜了过来,伸开双臂拦住陈浩,大声的呵斥:

“赶紧滚,别鬼叫鬼叫的,你个乡下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滚!”

陈浩没心思跟他计,他想起了那半截大刀上刻着的字。于是冲着已经走进院子的赵洪川的背影大声的喊到。

“赵总,白马山!”

赵洪川突然停住了脚步,猛地扭过头来,重新上下打量陈浩,

“让他进来……”

他冲着那保安吩咐到,

“啊?”

那保安一愣,不敢违逆赵洪川的意思,赶紧把刚要踹过来的脚缩了回去。

陈浩趁机爬起身,往前跑了几步,来到赵洪川的面前。赵洪川问道:

“你叫什么?从哪来?你怎么知道白马山?”

陈浩记得,前一世在博物馆里打零工的时候曾了解过,刘家镇南面的那一片连绵的山地,几十年前,就叫白马山。

不过现在还知道这个名字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像陈浩这样年纪轻轻的能说出这个地名,显然不寻常。

“赵总,我能跟您到您的办公室去说么?我有重要的东西给您看。”

既然已经成功的引起了赵洪川的兴趣,陈浩心里便有了底。

赵洪川点了点头,

“好,跟我来吧……”

那保安见赵洪川答应了,一脸的尴尬,不过他还是打算不遗余力的表现一番,于是赶紧追上来,对陈浩道:

“那啥,等会,想进赵总的办公室得先搜身,万一你图谋不轨呢?”

说着伸手就要去拽陈浩。赵洪川双手背在身后往里走,头也不回的说:

“滚!”

那保安以为是在说陈浩,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子挺起来胸脯,一脸的一的指着陈浩说:

“听到没,我们赵总让你滚呢!”

赵洪川扭过头,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

“我是让你滚!”

那保安一愣,顿时不知所措。

陈浩冷笑着白了他一眼,快步的跟上赵洪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上了二楼办公室。

赵洪川的办公室十分的宽敞,屋子的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红木茶台,上面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台的旁边,摆着几把根雕的椅子,做工精巧细致。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靠近窗子的位置,有个同样巨大的办公桌,上面摞着一堆文件。办公桌的后面,有一个红木的展柜,摆着几样瓷器,看样子就知道价格不菲。

就在展柜的正中间,摆着一样东西,看样子至少有两尺多长。用黄色的绸缎遮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坐吧,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白马山的?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洪川示意陈浩坐下,一个年轻漂亮的穿着职业装的女子款款的走过来,半蹲在茶台前,手法熟练的给他们分别斟了茶。然后知趣的转身出去,并且轻轻的关了屋门。

陈浩不禁再心中暗叹,虽然重生的现在只不过是九十年代的中期,虽然整座城市乃至整个国家,还刚刚处于经济发展的初期阶段,但眼前这个赵洪川的办公室,就已经十分的气派了,即便放在十年后,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看来这世界上的有钱人,很少是一夜暴富。他们的财富一定是经历了很多年的积累。

“上辈子穷困潦倒,既然老天开眼让我重生了,这辈子我一定想办法变成有钱人,也过上赵洪川这样的日子!”

陈浩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暗暗的发誓。

“赵总,我身上都是土,就不坐了。我这次来,是想给你看看这个。”

陈浩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摸出那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半截大刀。

这东西始终贴身揣在怀里,因为陈浩知道,这半截刀对自己十分都重要,是自己重生到这个世界上改变命运的敲门砖。

赵洪川接了过去,打开红布,当他看到这半截刀都第一眼,便立刻愣住了。几秒钟之后,他忽地站起身,大步走到办公桌后面的展柜前,掀开了摆在中间的那东西上的黄绸缎。

绸缎下面摆着的,是另外半截大刀。两半对在一块严丝合缝,上面都几个字是“白马山赵一刀”……

006、两万块钱算个屁

看到自己带来的半截砍刀和赵洪川的柜子中间摆着的那半截合并的严丝合缝,陈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之所以如此担心,并不是对自己前世的记忆没信心,而是前世遭遇的失败太多了,事情不到最后关头,就有出现纰漏的可能。

赵洪川站在柜子前,盯着这把完整的砍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这样站了很久。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毕恭毕敬的三鞠躬,自言自语道说:

“爹,您当年的大砍刀,终于找回来了,现在两半终于合在一块了,您老在天之灵,也可以放心了……”

说完,抬手在眼角抹了抹,转回身,一屁股坐在陈浩对面的沙发上,立刻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上下打量陈浩两眼。

陈浩心中暗想,此人情绪管理如此的厉害,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如果靠上这棵大树,未来一定会有很多的好处。

于是他礼貌的答道:

“我老家是刘家镇的,我们家修驴棚,挖地基的时候,在地下挖出来的。”

陈浩脸上带着微笑,说起话来不卑不亢。

“刘家镇……”

赵洪川眯着眼睛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

“你们镇子的南面,是不是有一大片的山?村子中间,对,村部的对面,有一块大石碑,辽代的。”

“对对对,赵总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您说的这个刘家镇。”

“那就对了!”

赵洪川一拍大腿,索性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了几步,突然在陈浩面前停住,伸手指着陈浩问道:

“你们刘家镇南面,是不是有一大片的群山,都不大,但一座连着一座的,中间有两座高一点的,看上去像是马鞍子!”

“对对,是这样的……我听老人说,那里在原来,叫白马山。”

赵洪川的眼睛一亮,索性坐在了陈浩的身边,道:

“我爹年轻的时候,就在白马山占山为王,这把刀,就是他当年带着几十号兄弟对付小鬼子时候用的,就凭这把刀,不知道砍死了多少小鬼子。看见这弹孔没,当年小鬼子拿他没办法,就放冷枪,一枪打中了大刀,刀断了,保住了我爹的一条命……所以我爹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找到这半截大刀。”

陈浩心里高兴,这完美的和前世自己的回忆对上号了。看来这次重生没白来,一切都曾发生过,自己等同有了未卜先知都本事,这本事,一定要好好的利用。

赵洪川站起身,来到那张红木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在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放到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然后身子往后仰,道:

“小伙子,这个,是给你的,你帮我和我爹都了了一个心愿,这算是一点意思。”

陈浩低头看了看,信封圆鼓鼓的,没封口,隐约的可以看见里面装的都是钱,而且都是百元的大钞。看厚度,至少有两万。

陈浩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两只手抖了一下。

两万块,在现在这年代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刘家镇里最有钱的电工刘耀宗家,充其量也只是个万元户。

去年他们家盖了三间瓦房,十分气派,也就才花了六千多块。两万,别说是还陈胜利的1000块钱,就算重新盖一套新房,再娶个媳妇也绰绰有余。

陈浩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就是冲着赵洪川给他的赏金来的。

但就在刚才陈浩走进赵洪川的办公室的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两万虽多,但却买不下赵洪川办公室的一副红木的茶台。

但陈浩,却不想和他两清,因为陈浩明白,眼前这个赵洪川能带给自己的,绝对不是这区区两万块钱能衡量的。

于是他站起身,拿过纸袋认真的打开。一沓票子就在眼前,陈浩努力的忍着,没让口水流出来。

他在里面数了两千块,然后把剩下仔细装了回去。往赵洪川的面前推了推,微笑着说道:

“赵叔,麻烦您,能借我一张纸和一支笔么?”

这一系列的动作,出乎赵洪川的意料之外,在他认为,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没有不爱钱的,如果不动心,那就是钱还不够。

“纸笔?”

他疑惑的问道,陈浩点了点头。

赵洪川挥手喊来助理,送来了纸笔。

陈浩弯下腰,刷刷点点的写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毕恭毕敬的把这张纸,递到了赵洪川的面前。

赵洪川摸出眼镜戴上,拿着这张纸读到:

“欠条……今与赵总借款1990元整,两个月后如数奉还,特立此据为证。借款人:陈浩。1997年8月7日。”

赵洪川一脸的不解,抬头看着陈浩。

陈浩先是给赵洪川鞠了一躬,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

“赵叔,这半截大刀,本来就是您的东西,我只不过是凑巧发现了而已,给您送来是物归原主,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但实不相瞒,我的家里遇上点过不去的坎,所以急需要用钱,所以十分冒昧的从里面拿了,希望您能允许。”

“哦?”

赵洪川愣了一下,一脸好奇的问道:

“那样的话不应该是2000么,怎么欠条上写了1990?”

“大刀是您的,我不能收任何的钱,但来回的车费,是为了给您送大刀花费的,我觉得这10块钱是我应得的,所以是1990……”

陈浩仍旧不卑不亢,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特别的真诚。

“哈哈哈……”

赵洪川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指着眼前的陈浩道:

“你小子还真有点意思,哈哈哈,不错不错,现在这时代,像你这样做事有板有眼的人不多了,小子,我喜欢你!”

说着,把欠条和剩下的钱收了起来,扔进了抽屉,道:

“小子,你知道么?这两万块钱,足以让一个穷苦的人为之疯狂,欠条和钱我给你留着,十天之内你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拿。说实话,我真的不信这世界上没人爱钱!”

007、以后咱们恩断义绝

大客车翻过刘家镇北面山,进了村子的时候,已是傍晚。太阳懒洋洋的卧在西面的山头,把天边的云彩点燃。

陈浩走进家门,寄付陈国权正在驴棚前干活,丁桂兰在屋子里做晚饭,蒸汽从屋门里飘出来,向上一卷飞上了屋檐,便不见了踪影。

陈浩脱掉外衣,挽起袖子,直接到驴棚跟陈国权一起干起了活来。丁桂兰见他回来,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孩子,去县城办的事咋样了?那东西卖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拾起陈浩搭在旁边墙头的外套。伸手掸掉上面的尘土。

“没卖,找到主人家了,送给了人家……那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

陈浩用铁锹用力的戳了一下地上的泥巴,甩到新盖的驴棚顶上。陈国权蹲在上面,用泥抹子一下一下的抹平。

丁桂兰叹了一口气:

“你们爷俩就别干了,没有那1000块钱,再过几天这房子就是老二家的了,到时候你们干了不也是白搭么……”

说着她低下头,伸手抹起了眼泪。

陈浩慌忙扔下手里的铁锹,跑过去搀扶住丁桂兰。柔声的劝慰道:

“妈,这事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你的心脏不好,可千万别跟着着急上火。”

丁桂兰摇了摇头,

“我咋能不着急呀,也都是我不好,我的身子骨不争气,要是不得那个病,不花那么多钱,咱家的房子也不至于……”

看着丁桂兰难过的样子,陈浩心如刀割。他暗暗的咬牙,自己爹娘所遭受的这些苦难,早晚都会还回去,一定尽快让他们俩过上有钱的宽裕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一直留在家里跟陈国权一起修驴棚,从没有出去过。

驴棚是第四天下午修完的,父子俩刚洗手准备吃饭,陈胜利的闺女陈小娟来串门,嘴上说是闲着没事溜达。

可实际上陈浩心里明白,明天就是他和陈胜利约定还钱的日子,陈小娟是受她爹的指派,来探听虚实的。听说陈浩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干活,都没出去,她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陈小娟走后,丁桂兰长吁短叹,拿出一些大兜子,开始收拾行李。陈浩拦住丁桂兰,笑着冲他说道:

“妈,别收拾了,这房子谁也得不去,就是咱们家的,不光如此,我还要翻盖这几间房,盖得宽宽敞敞的,让我爹和你在里面享福……”

第二天上午10点,村部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都是各家各户的村民代表,除了来看这件事的热闹,更是因为村长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跟大家伙宣布。

陈胜利早早就来了,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卷儿,嬉皮笑脸的给坐在前面桌子后面的老村长和杨会计以及几个村干部递烟。

“陈国权他们家怎么还没来人?”

几个人小声的议论。

“他们不是说好了今天还陈胜利1000块钱,肯定是没弄到,没脸来了。说不定这会儿在家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呢……”

“欠债还钱还不是天经地义?要怪就怪他们家倒霉,还有那个陈浩,真是年轻气盛,说两句软话又不丢人,何必搞成这样!”

正说话的功夫,村部的院门口脚步声响,人们纷纷扭过头,果然是陈浩一家三口走来了。

陈胜利见了,高高的仰起了头,嘴巴差点撇到耳朵根子上去,趾高气扬的说道:

“咋?一家三口都来了?要我看呢,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家收拾东西,省得搬家的时候忙不过来……”

他满脸的讥讽,那副样子趾高气扬。

丁桂兰听了,慌忙往前迈了一步,弯下腰就给陈胜利鞠躬:

“他二叔啊,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面子上,你就再容我们一段时间,眼看着就要上秋了,等我们家收了粮食,卖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钱给你送去!这房子我们都住了十多年了,现在让我们搬走,可去哪住啊……”

丁桂兰情真意切,眼圈通红。

“别别别,别来这一套,亲是亲,财是财,这可是那天你的儿子当着人面,拍着胸脯保证的。今天要是给不上这1000块钱,你们就赶紧回去搬家,你们去哪住关我什么事?”

丁桂兰还想哀求几句,被陈浩伸手拉住。他走到陈胜利的面前,带着不屑的笑容说道:

“不就是1000块钱吗,没问题,不过咱们得让村长给立个字据,钱给你,往后咱们俩各不相干,你再也不准到我们家去闹!”

陈浩说的不紧不慢,脸上不怒不恼。却引起了陈胜利的哈哈大笑,

“得了吧,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小子有几斤几两,难道我不知道?今天你要是能拿出1000块钱,不但房子我不要了,我还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你鞠躬道歉…”

陈胜利始终撇着嘴,一脸欠揍的模样。

“好了好了,大家伙安静一些,安静一下……”

老村长咳嗽了两声,抓起面前的话筒,大声的说道。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今天有两个事要说,第一个是陈国权哥俩的事,他们说好今天是还钱的日子,要这儿让大家伙给做个见证。”

说完,目光朝向了陈浩。陈浩迈了一步走到主席台前,抓着话筒,冲着陈胜利说:

“还钱没问题,钱就在我手里,你这就给我写字据,往后我们家这三间瓦房,房前屋后的几棵树,再也与你无关,你不能再到我们家来胡闹。从此咱们两家恩断义绝,你不是我二叔,我爹也不是你哥哥!”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有的人赞同陈浩的说法,他们都亲眼所见,这些年陈胜利有多么欺人太甚。

还有人说陈浩在吹牛,1000块钱哪是那么容易拿到的,他们家穷的底儿朝上,这是几乎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实。

“好,写就写,不过依我看写的也是白写,你根本拿不出这1000块钱。这房子就是我的。”

008、震动全村

一千块钱,在这个时代不是小数目,村子里在编的正式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400多。瓦斯爆炸之前,那些拿命换钱的下井工人 ,一个月的薪水顶多六七百。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陈国权一家穷的底朝天,陈浩这小子向来懒惰,这么多年也没出门打工赚过钱。

“写就写,不过,写了也是白写!”

陈胜利一脸的兴奋,仿佛他思虑已久的陈国权家的那几间房,已经到了手。

杨会计已经准备好纸笔,按照刚才他们说的,刷刷点点的写好了字据。把笔交给了陈胜利,等着他签字。

陈胜利签好了自己的名字,起身对陈浩一伸手:

“钱呢?拿不出来吧?”

陈浩不慌不忙,拿起字据看了看,抬头对陈胜利说:

“钱我不能直接给你……”

陈胜利一听,直接变了脸,

“陈浩,你啥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逗我玩呢啊……”

陈浩不急不恼,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道:

“就凭你这揍性,我要是直接给了你,说不定你往后会摇头不认账,我现在把钱先交给杨会计,然后,杨会计把钱给你,你就没法耍赖了。”

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沓钱……

崭新的百元大钞,都是连号的,十张。一千块钱,不多不少。

陈胜利傻了眼,嘴巴张的老大。就连站在陈浩身后的丁桂兰和陈国权,也都完全没想到。

陈浩回来那天亲口说的,那半截大刀没卖,只是送归原主了。可这么多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杨会计数了数,抬头冲着大伙说:

“正好一千块,一分不少,陈胜利啊,来,现在这钱给你,刚才写的字据正式生效!往后你们两家互不相欠,你呀,也别再到人家去闹了,这么多年了,也都够够的了。”

陈胜利一脸木然的接过这一千块钱,搞不清楚这短短的五天,陈浩到底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钱。

其实当初之所以肯借给他们家这一千块钱,并不是因为兄弟之情,而是他算准了陈国权一家很难还上这笔钱,到时候这宅院肯定就是他陈胜利的。

现在这如意算盘被打破,回想起刚才自己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别提多尴尬了。

“陈浩,你哪来的这一千块钱!”

陈胜利问道。

“不就一千块钱么,我想赚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陈浩撇着嘴巴说到。

“吹牛!有本事你再拿出一千来我看看!”

陈胜利脸红脖子粗,已经语无伦次了。

陈浩哈哈的笑了,

“不就是一千块钱么,不过没必要证明给你看,你这种凡夫俗子,这辈子也就只能盯着这千八百块了。”

老村长见事情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打圆场。陈胜利心里不服,但也只能这样。

杨会计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道:

“咱们就说第二件事,咱们村的三荒子前阵子再瓦斯爆炸中死了,他是外来户,没儿没女没亲没故,人死了,房基地村里收回,他在东山脚下有一亩开荒地村子里打算拍卖出去,看看谁家想要,出价高者得。”

说完,杨会计环视四周。在场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但过了许久都没人站出来。因为大家伙都知道,那块地是三荒子开荒的,土质不好,位置偏远,靠着半个山坡,水分保持不住,所以无论种下什么庄稼,产量都很低,就算是三荒子自己,也两年没种了。

陈胜利站了起来,满脸带笑,对杨会计说:

“杨会计,那块地其实没啥用,也不值钱,你看看要是价格便宜的话,我就免为其难的买下吧。”

陈浩听了,心里暗笑,他知道,陈胜利买下是想把那块山坡地的四周圈起来养牛。

“胜利啊,那你开个价,看看能出多少。”

杨会计问道。

“哎呀,那块地,其实我买了也没啥用,就寻思着帮村委会解决个难题,我看,就200快吧。再多我就不要了。”

杨会计眉头一皱,200块,一亩地,这的确太少了。他环视四周,

“还有谁想要么?”

人们纷纷摇头。

“我出400!”

陈浩突然站起身,一挥手说到。

话音刚落,丁桂兰赶忙伸手拽了他一把。

“浩子啊,你疯了啊,400块,咱么哪来那么多钱啊,再说,那块地……”

陈浩笑着打断她,低声道:

“妈,这事你别管了,相信我,肯定不会吃亏的!”

在场所有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陈浩刚刚潇洒的掏出一千块钱的事,人们还没想明白。这小子怎么就又有钱买一块没用的地了。

陈胜利更吓了一跳,没想到陈浩这穷小子敢跟自己竞价。

他气往上撞,觉得陈浩这小子是故意卷他的面子,于是站起身,道:

“我出500!”

“哇,500……”

人群一片哗然。没想到陈胜利这么精打细算的人,也会出这么高的价格。并且500块,早已超过这块地最高的价值。

陈胜利撇着嘴巴,看着陈浩,趾高气昂。

陈浩笑了,再次伸出手,道:

“我出一千!”

话音一落,再次在人群种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整个村部里一下子沸腾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陈浩,刚才这个全村最有名的穷鬼,最扶不上墙的烂泥,一下子掏出一千块钱,就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次一开口,又出价一千要买一块没用的荒地,全村的人再次被惊的掉了下巴。

转念一想,这小子肯定是故意捣乱的,他肯定掏不出这一千块。

于是他指着陈浩的鼻子道:

“小子,这是拍卖,不是你胡闹捣乱的地方,这一千块钱,你出的起么?”

陈浩笑眯眯的走到杨会计面前,伸手再怀里摸出一沓钱。再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把钱递给了杨会计。

009、空手套白狼。

东山那块坡地,也就陈胜利养牛用的上,给200都不少了。好家伙,陈浩一下出了一千。

陈胜利彻底懵了,伸手指着陈浩道:

“你小子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陈浩一摊手:

“刚不是跟你说了,我拿出一千块就分分钟的事,不过,实话跟你说,我就这么多了,你要是出一千零一,这块地就是你的。”

陈胜利当然不会出,500都是他为了治这口气才肯喊出来的。于是他一甩手,气鼓鼓的走了。

陈浩出一千块钱买下一块破地的事震动了全村,人们都觉得这小子是前两天被水灌傻了。但也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觉得,陈浩这小子这几年虽然干啥啥不行,但家教严,人品正,算是个好孩子,说不定人家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想要好好种地过日子呢。

村部开完会之后陈浩没回家,去了村西找了发小杨大志。杨大志是杨会计的儿子,也是全村唯一读过高中的。前几天高考成绩出来,他落榜了,这几天一直闷在家里,不肯见人。

陈浩苦苦劝他,说金子到哪都发光,让他别往心里去,还告诉他说,我陈浩要干一件大事,诚心的希望兄弟你能跟着我帮我。

就这样,整整劝了一整个下午,杨大志的脸色才多少的舒展了一些。

不过他心里明白,陈浩这只是让他开心,从小一起长大,陈浩有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清楚的,根本干不出来什么大事。

但他不知道,陈浩的确在谋划一件大事,这件事,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干的,他需要帮手。

前世经历了那么多,读过很多名人的传记,他知道,再有本事的人,想成大事,也不是自己能行的,自己冲锋陷阵的战士是当不成将军的。将军身边要有人,需要人才,没错,杨大志就是个人才。

他天生遗传了他爹杨会计擅长算账的本事,并且是个忠诚的老实人,心里从没有什么其他的鬼主意。这样的人,就算放在十年后,也并不好找。

陈浩手插在裤兜里,哼着歌,回到家看到桌子放在炕上,饭菜都摆着,丁桂兰和陈国权却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问道:

“爸妈,咋不吃饭啊,这不都凉了么?”

丁桂兰终于把他盼回来了,赶紧伸手把他拽到跟前,紧张的问道:

丁桂兰希望陈浩给出肯定的回答,要真是卖掉半截大刀,老板给的钱,那还好办,虽然一千块钱买下那块地完全就是浪费,但好歹也没拉下饥荒。

“不是,我不是说了么,半截大刀本来就是人家祖上的,我只是物归原主,怎么能要人家的钱呢,这两千块钱,是我跟老板借的,还打了欠条呢……”

陈浩不急不躁,一脸的轻松。

丁桂兰的身子一下子瘫了,差点从炕边掉到地上去,幸亏陈浩手疾眼快,一把扶住。

伸手帮忙捋顺丁桂兰的后背,蹲在她的膝前,柔声说到:

“妈,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这钱虽然是借的,但我有信心在一个月内,就彻底的还上,还能赚个翻倍。上辈子你和我爸这么多年为了我没少受苦,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让你们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陈浩深情的说,想起前世的种种,心里一酸,眼圈红了。

“上辈子?”

陈浩光顾着激动,差点把自己转世的事说出来,丁桂兰不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以为他是发烧了在说胡话。

第二天上午,陈浩去找杨大志,先带着他到村部对面李海静的理发店一起剪了个头发,然后又去隔壁陈艳春的裁缝铺,两人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

量完尺寸,陈浩对陈艳春说:

“艳春姐,过几天我的厂子要做一批工作制服,这活就交给你做吧,到时候连这两套衣服一起结账。”

“你的厂子?”

这句话一出口,杨大志和陈艳春都有点懵。前天还是个穷小子,今天开口就是他的厂子,厂子在哪呢?

陈艳春摇了摇头,寻思这小子估计魔怔了。杨大志也暗暗的后悔,寻思我咋就被这个说话不着边的小子给忽悠了呢?

“没错,我的厂子,过几天就要开工了,我着急做这两套衣服,也是急着要去县城,跟一些领导什么的联络联络关系,好尽快组织生产。”

陈艳春一脸茫然,陈浩这小子她再熟悉不过,就是个没啥追求的穷小子,怎么突然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可转念琢磨了一下,回想起昨天在村部陈浩面不改色的掏出两千块钱的样子,觉得这小子应该是找到了什么赚钱的门路,或者靠上了什么有钱的大人物。所以愿意相信他一次,便点头答应了。

陈艳春的手艺好,干活也快,两套西装,第三天就做好了。

陈浩带着杨大志,换上新衣服,扎上领带,又用同样的话术,到镇子里魏三的鞋店赊了两双皮鞋。然后两人坐上大客车,直奔县城。

大客车上都是刘家镇的熟人,看着他们两个西装革履的样子,都觉得好笑。平日里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突然打扮成这样,在人们的眼里,好似小丑。

“带你去买个厂子,回头让你当会计兼副厂长。”

杨大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

“又开始说胡话了。”

两人在县城的南郊下了车,直奔一个老旧的平房区。这里住户多半都是县城电厂职工家属。大部分都已经搬迁到城里的楼上了,剩下的人不多了。

东拐西拐,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陈浩伸手敲了敲门。

“谁呀……”

院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

“裴矿长是吧……”

那人一愣,咣当的一下关上了门。陈浩隔着院门说到:

“裴矿长,你的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你需要钱来摆平事情,我们是来给你送钱的……”

院子里的裴矿长沉默了一阵,哗啦的一声再次打开门,上下打量陈浩和杨大志,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躲在这的?”

010、我未卜先知

裴矿长上下的打量他们,一脸的疑惑,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年纪都不大,而且穿的西装革履,不像是坏人。

进院之后的陈浩左右四望,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小了,眼前的房子老旧不堪,有几块玻璃已经碎了,上面钉着破塑料,风一吹哗啦哗啦的作响。

“裴矿长,住这地方委屈你了……”

裴矿长还不知道他们的来头,不过陈浩的这句话倒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他正是邻村小煤矿的老板,一场瓦斯爆炸,死了那么多人,他几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不过幸亏他上面有人,暂时帮他说了两句话,先把他人放出来,目的是让他抓紧做善后的赔偿。

可补偿款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花光了所有的家底儿,但还是差了很多。每天要债的登上门,他只好跑这儿租了一间小的平房,来图个安静。

“还没请教二位是……”

陈浩笑了,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帮你。我知道你有一个帆布厂,我想把它买下来……”

这话一出口,首先发蒙的并不是裴矿长,而是跟在陈浩身后的杨大志。前两天在陈艳春那做衣服的时候,他说自己手里有个厂子,当时的杨大志还觉得这小子是发疯了,在满嘴胡诌。

现在他才明白,这次来真的是来买厂子的。不过,一个厂子可不像是一块地那么简单,区区千八百块就能买得下来的。

杨大志并没作声,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想看看陈浩到底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裴矿长再次上下打量陈浩,

“我的确是有个帆布厂,可平常也不对外,生产的都是一些帆布的帐篷、雨布和麻袋什么的,都是供我自己的煤矿自产自销,现在我的煤矿没了,这个厂子也就没用了,你买它干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把帆布厂卖给我,对咱们俩来说都是好事。你急于用钱来摆平事情,我图个低价。”

裴矿长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抬头问道:

“那你能给多少钱?”

“你的厂子我知道,有一条生产线,七间厂房,2000平的院子。按理说这个厂子至少值15000块。”

煤矿长点了点头,虽然15000块并不多,但好歹也能够救救急。现在自己人躲起来了,厂子里早已停工,闲着也是浪费。

他刚要点头,陈浩伸手拉住了他,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我只能给你8000块……”

没想到陈浩的话里有转折,裴矿长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那你是啥意思,是打算趁火打劫了?”

陈浩笑着摇头道:

“我怎么会趁火打劫你呢,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平时对我们家挺照顾的,我只是想帮你而已。虽然给的价格很低,但你得听我把话说完。”

裴矿长一脸的茫然:

“我对你们家挺照顾的?你到底是谁?”

“回头我会告诉你我是谁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记得你还有一个车队,出了事儿之后他们都停工在家,你欠了他们很多的工资。你之所以躲起来也是怕他们找上门。”

这番话再一次说到了裴矿长的心理,他开始警觉了起来,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到20岁的年轻人竟然知道这么多。

“8000块钱把厂子先卖给我,剩下的7000块钱算我欠你的,然后咱们做一场合作,把你的车队整个租给我,我带他们找活干。第一个月他们赚的钱我用来还你,以后每个月赚的钱咱们五五开,这是个长期的活,目前看至少能干五年。这样你的车队盘活了,而且还有持续的进账,我相信你的危机很快就会扭转过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只要无债一身轻,再想赚钱翻身,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这一番话虽然简短,但完全打动了裴矿长,他皱着眉头绷着嘴唇犹豫了好几分钟,然后使劲的点头,一脸坚毅的说道:

“好!你说的不错,那我就赌一次,8000块钱把我的帆布厂卖给你。”

说着他伸出了手:

“一手交钱,一手做合同,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

身后的杨大志简直听傻了眼。在他印象中的陈浩是一个内向又懦弱,而且没有什么追求的人,从没有想过他会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就连自己这个差点考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都觉得他说的这番话特别的有说服力。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8000块钱是这个厂子的半价,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可以算是刘家镇里最有钱人的全部家底儿。而陈浩只是个穷小子,就连身上的这身行头都是赊欠来的。

“钱我不会欠你的,不过今天不行,你等我三天,这三天你提前做好合同,三天之后我来送钱咱们签约。”

“你不会是诓我吧,让我怎么相信你?现在上门讨债的很多,我好不容易躲在这儿图个清静,三天之后你会不会带着债主上门?”

陈浩站起了身,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要是想带债主来,今天就直接带来了,何必再诓你三天?再说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你对我们家一直很照顾,我这个人知恩图报,所以这次一来是我自己想买下这个厂子,但主要也是为了帮你。”

“你到底是谁?我怎么照顾你的家了?”

“你记得陈国权吗?他是个哑巴,个子又矮,身子又瘦弱,你愿意收留他在你的矿上打工,而且给他发的工资和正常人一样,这足以证明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心地善良的人就应该有好报。”

“你和陈国权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继父,我是他的儿子,我叫陈浩。”

裴矿厂恍然大悟,难怪陈浩对他的帆布厂如此了解,原来是自己手下员工的儿子。不过他还有一件事弄不明白,自己躲得如此隐蔽,陈浩是怎么知道的?

陈浩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对他说:

“你知道为什么矿难那天,只有我继父没上班吗?是我没让他去,因为我未卜先知!”

011、夕阳下的美女

陈浩带着杨大志走出了小胡同,伸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上车之后,杨大志仍旧一脸的茫然,他始终歪头看着陈浩的脸。陈浩扭头问他道:

“咋啦?咋一直这个眼神看着我,难不成你暗恋我?不过你没机会了,我喜欢的是张燕。”

杨大志这才缓过神来,扭头呸了一口:

“你恶心不恶心啊!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好像个大仙似的!你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裴矿长藏在这儿的?”

陈浩撇了撇嘴,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未卜先知呀!”

其实只有陈浩心里明白,在前世,他的继父陈国权也死在了矿难之中,后来裴矿长倾尽家里所有的财产,赔偿了大部分之后,还是欠了很多钱,为了躲债才藏了起来。

但躲了没多久,被一大群债主在这处搬迁的平房区找到了,当时这件事特别的轰动,还上了新闻和报纸。

不过这番话不能跟杨大志说,说了他也无法相信。

“就算你未卜先知,你买那个帆布厂有什么用啊?人家裴老板建这个厂子是为了自产自销,现在煤矿没了,帆布厂生产出来的产品还能卖给谁呀?”

陈浩转过身,双手扶着杨大志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道:

“兄弟,这事我自有安排。我之所以找你跟我一起来,是因为第一你为人靠谱而且有文化,这个厂子未来的所有经营流水归你管,我是绝对放心的。二来咱们全村上上下下这些同龄人里,只有你瞧得上我。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中我就是一个没有上进心的烂泥巴,不过现在我准备把自己糊上墙,而且要抹得漂亮。所以全靠你帮忙了。”

“好吧,我答应你。”

陈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开心的笑了。

“那么下一步咱们需要干啥?买下帆布厂的8000块钱你从哪弄?”

陈浩扭过头望着窗外,车子开的飞快,路边的风景正在迅速的飞逝。

“三天之后自然有人送来,到时候你跟着我把这钱收下,记好账就行。”

跟着陈浩进了县城的这一趟,杨大志始终云里雾里,仿佛踏在棉花堆上,总感觉两脚空空的踩不踏实。

回去的路上陈浩给他买了一套记账的本子和笔,让他先休息两天,第三天到村部等他,算是正式上岗。

他们回到刘家镇的时候,又是当天的下午,早上他们俩穿着西装革履,打扮的人模狗样进城的事儿早已传遍了整个刘家镇。

陈浩当场掏出2000块钱,打了陈胜利的脸,买下一块没用的破地的事儿,已经让村子里的人对他产生了好奇之心,都以为这小子是疯了。如今又做出如此不凡的举动,人们纷纷猜测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的傍晚,陈浩吃过晚饭,穿着宽松的背心裤衩,正站在院门前背着手朝着东山脚下那块破地张望。隐隐约约的看到小路对面的树林里有人影晃动。

此刻太阳已经偏西,整个刘家镇被夕阳的余晖染成橘红的颜色。借着霞光,陈浩看到那个人的脸上红扑扑的,原来是张燕。

他左右张望,附近没人,赶紧快步的走到树林里,来到张燕的跟前。

张燕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陈浩侧着脸仔细看了看他,发现她的眼角含着泪水,问道:

“燕子,你这是咋了?”

不问还好,一问他的眼泪滴滴嗒嗒的流淌了下来。

陈浩看不得女人哭,于是被她弄得慌乱了起来,更不知道该咋哄哄她。只能这么默默的站在她身旁。张燕哭了一阵,用手抹抹眼泪抬起头:

“浩子哥?上次在大客车上,让你受委屈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陈浩赶紧劝慰道:

“没事没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也别往心里去。”

本来这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没想到一出口,张燕又哭了。

“浩子哥,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救了我的命,我总想着报答你,可是……”

张燕说不下去了,她的脸颊绯红。看到他一脸害羞的样子,陈浩的心里高兴了起来。

前世陈浩一直暗恋张燕,但他只知道张燕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却从来没有勇气来跟张燕直接表白。刚才张燕的这一番话已经十分的明了,原来她对自己也是有意思的。

“浩子哥,可是,过几天我妈就要逼着我去跟王德顺他……正式的相亲了……我怕……”

“那天在大客车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事就交给我,我不会让王德顺那小子得到你的。因为……”

陈浩犹豫了一下,索性直接说了,

“因为那小子就是个渣男,他吃了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他这一辈子会招惹很多女人,所以你不能嫁给他。”

这一番话,说的张燕一脸的茫然,

“浩子哥,你咋知道这些的?怎么听你说话,好像是算卦的一样?”

陈浩嘿嘿的笑了,道:

“总之,你相信我,20号,我肯定会踩着七彩的云朵去救你的……”

“踩着七彩的云朵去救你”,这句话是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里的经典台词,可在97年,这部电影刚刚上映,城里看过的人都不多,更别说生在乡下的张燕了。

但她仍旧能感觉到,这句话特别的浪漫也特别的温暖。一时间羞得满脸绯红。

“浩子哥,那20号,你可千万要来救我……”

陈浩使劲的点头。

夕阳、树林、美人,这场景实在太美好了,陈浩特别想伸出双臂拥抱张燕,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张燕老实本分,不像是十几年后城里那些女子那样随便,今天张燕的举动等同于跟自己表白一样,这已经很难得了。

第二天,陈浩早早的爬了起来,仔细的洗漱打扮,穿好了前几天赊来的西装和皮鞋。

丁桂兰不解的问道:

“浩子,你这是要干啥去?”

陈浩笑着道:

“妈,一会有人来给咱们送钱……”

012、狮子大开口

陈浩穿着西装革履,头发梳的油光锃亮,双手插在西裤的裤兜里,吹着口哨,一路潇洒的朝村部走去,一路上招惹了很多村民的注意,很多人在背后悄悄的议论,有人说陈浩这小子肯定是发财了,这才短短的几天,变化这么大。

可有的人却撇着嘴说,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能发什么财?那些钱肯定不是正道来的,早晚是块病。

这些话陈浩都听的清楚,但他只是装作没听见,在心里暗暗的嘲笑,这世上的人情冷暖,真的是如此的真实。

前世他总觉得,大多数人都是好人,都是善良的,只不过是自己倒霉而已,但现在看来,恰恰相反,大多数人都是虚伪的,这世界上所有的善良其实都是奢侈品。

来到村部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前停着一辆绿色的吉普车。

杨大志手里拿着陈浩那天给他买的账本和笔,早已在门口等候。他爹杨会计在里面跟县城来的客人谈话,他穿成这样,不敢让他爹看见。

“怕啥,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咱们厂子的副厂长,咱们办的是公事,走,跟我进去……”

一进门,果然看到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他们同样穿着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来的人。

杨会计一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杨大志穿成这样,不由得眉头一皱,低声的呵斥:

“你咋穿成这样,这有正事呢,你来干啥……”

杨大志吓的低头,不敢说话。

陈浩笑着解围:

“杨会计,你的儿子现在是我们厂子的副厂长……”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杨会计和老村长都一愣,

“啥?你的厂子,还副厂长?”

“没错!我刚刚盘下了一个厂子,这两天正在过手续,马上就正式投产了。大志有学问,人老实,主要是杨叔您的儿子,你做了一辈子的会计,办事认真,账面上丝毫不差,我就是觉得,虎父无犬子,所以我看好大志受了您的熏陶,一定是个人才!”

尽管杨会计觉得陈浩在满口胡诌,但这两句对自己的吹捧倒是十分的受用。

更何况今天县城来的人就是来找陈浩的,刚才已经和他们聊了来意,说是县城的地质队发现刘家镇的东南山坡上发现有黄金矿石,这两天要正式打巷道做最终的勘探。陈浩花一千块钱买下的那块破地,是最佳的施工地点。

杨会计和老村长这才明白那天开村民大会的时候,为啥陈浩肯花一千块钱的天价,跟陈胜利抢下那块地。心里都纳闷陈浩这小子是咋知道这一切的。

他们猜想陈浩这小子,一定是背后有高人帮忙,所以刚才他说他盘了个厂子,也不是没可能的。

县城的人就在眼前,所以正事要紧。县城来的人主动起身,跟陈浩握手,自我介绍到:

“我叫宋真诚,是县里地质队的,主要负责这次探矿工作。”

陈浩微笑,礼貌的说道:

“我叫陈浩,浩海帆布厂的老板。”

浩海帆布厂?杨会计和老村长悄悄对视一眼,啥时候又出来个浩海帆布厂?不过外人在,他们没多言语。

“幸会幸会,我就开门见山,这次来……”

宋真诚的话刚说了一半,陈浩笑着摆手,示意他坐下,道:

“您是看好了我的那块地,想花钱征用,对吧!’

宋真诚点了点头,笑到:

“看来陈老板是个爽快人,爽快人就好办事,我就直说了,我们知道这块地您是花了一千块钱,刚刚买到手的,当然,我们不会只给您一千作为征用的补偿的,我们还是对您的这块地做了很科学的评估,所以愿意出8000块,永久的买下来。您看……”

8000块!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彻底的震惊了,陈浩来之前,宋真诚跟赵村长他们说了要征用那块地的事情,但没说过价格。杨会计他们以为充其量给个一千大几,顶多2000块钱的样子。即便如此陈浩也赚了一倍,他们还在心里暗暗的琢磨,陈浩这小子怎么就知道这块地要征用?之前可是一丁点的风都没传出来过。

前两天还是个穷小子,没到一周的时间就彻底的咸鱼翻身。

始终站在陈浩身后的杨大志也一脸的懵,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价格,陈浩前两天答应裴老板8000块钱买下他的厂子,今天县城来的人就直接开价8000,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回想起那天陈浩信心十足的样子,仿佛对这一切已经未卜先知。他想起来了,曾经问过陈浩是如何知道裴老板藏在那个平房里的,陈浩的回答就是未卜先知。

杨大志上了十几年的学,他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神灵,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都等待着陈浩的回答,所有人都相信陈浩不会拒绝,可万万没有想到陈浩去摇了摇头。

“我的那块地没打算卖,我们公司今年计划进军养殖业,我已经买了几十头奶牛,用不了半年的时间,我就能收回所有的成本,一年之内盈利不止8000块吧,您给这么点钱,您觉得我划算吗?”

宋真诚原本是笑吟吟的,他根本没有看得起刘家镇的这些农村人,以为8000块钱足以让一个人疯狂,但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到20岁的小子,竟然拒绝了他。

不过他没死心,仍旧保持着微笑,

“陈老板,有句俗话说的好,带毛的不算钱,养殖业这种事儿风险太大了吧,我劝您还是把这块地卖了,也图个省心是不?更何况采矿,这是国家的大事,咱们总要股权集体的利益吧……”

陈浩笑了,

“您说的没错,我正是顾全集体的利益今天才来跟您谈,否则我就不来了。这块地我也不多要,15000,少一分咱们免谈……”

013、让你后悔死!

“我的天……”

听到15000这个报价,杨会计和老村长实在忍不住惊呼了出来,更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整个过程陈浩一直特别的淡定,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心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杨大志早已惊得张大了嘴巴,左手拿着账本右手拿着笔,整个人僵硬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

而眼前的宋真诚却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神中有露出不安。

“陈厂长,有句话我可能不该说,这次勘探金矿是国家行为,征用这块地的不是个人而是政府,您是打算跟政府抗衡吗?”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面沉似水,语气特别的重,他搬出政府来压陈浩,他觉得陈浩一定会乖乖的就范。

可陈浩的脸上仍旧带着自信的微笑,没有丝毫的慌张,越是如此,宋真诚越觉得没有底。

陈浩站起身,冲着宋真诚摆摆手道:

“宋先生,咱们说官话之前,我觉得有些私立的话咱们应该单独聊。至于我为什么报价15000,我觉得您的心里应该比我还有数。”

院门口围拢着一群人,有人已经传出风去,说是现场有人要买陈浩的那块地。估计能开价格一千四五百,他们都在暗自感叹陈浩这小子到底有两下子,两三天的功夫就赚了几百块钱。所以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陈浩望着门口的那些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宋真诚,压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

“宋先生,我知道你们内部的预算就是15000,可您给我开价8000,那7000块钱你想怎么用,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陈浩的话音一落,宋真诚的额头上立刻渗出了汗珠。此刻他已经彻底的败了,心里的防线完全崩溃。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浩笑了,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宋先生,我这人不贪心,咱们明面上开价15000,我让我的会计给你开15000的收条,私底下你留下2000,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咱们都不吃亏……”

陈浩说完,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摸出手绢递给了宋真诚,宋真诚的手开始颤抖,接过了手绢擦了擦汗。

其实最令他感到害怕的,并不是陈浩揭出了他的老底,而他觉得眼前这个不到20岁的年轻小伙子是那么的高深莫测。虽然他的笑容中还略带稚气,可稚气中却有杀气,他不敢不从,只能见好就收。

“陈老板,看来您是个高人啊,在下佩服佩服,那就按您说的办!”

陈浩微微的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走吧,那咱们回屋谈……”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村部的办公室,进门的时候,陈浩无意间朝着村部的院门口看了一眼,只见陈胜利背着手,假装悠闲的走了进来。

“杨会计,老村长,我和陈老板已经谈妥了,就按照他的报价,15000块。不过村里这边一些土地转让的手续,还得麻烦您帮忙做一下……”

刚才报价8000的时候,杨会计和老村长已经彻底的懵了,此刻又听说改成了15000,不由得张口结舌。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陈浩身上,看着他的一副笑容很悠闲的样子,都在心里琢磨,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原本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这几天变化这么大,拿1000块钱赚了15000,14倍的利润,这简直神了。

杨会计感觉到浑身麻木,血液一个劲的往脑袋上涌,他机械地打开抽屉,翻出那块地的地契,按照流程开始做转让手续。

手续很快做完,陈浩签字按手印,转身把手续交给了身后的杨大志。抬头对宋真诚说:

“宋先生,我手头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忙,字我已经签完了,剩下的事情就由我的会计全权代理,现在时间还早,让我的会计坐您的车到县城里把钱款交接了吧,这样你也好早点开工……”

宋真诚连忙点头哈腰,站起身伸出手,打算跟陈浩握手。可陈浩就假装没看见,摸起了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宋真诚一脸的尴尬,不过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站起身跟陈浩以及老村长告辞。

陈浩这才懒散的起身,送他们出去,悄悄的拽着杨大志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又在他的口袋中塞了一样东西。

杨大志看了看陈浩,一脸的慌张,陈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兄弟,就按我说的办,一切你放心,出事儿我兜着!”

就这样,在村部里里外外这些人的注视中,杨大志跟着宋真诚上了吉普车,一溜烟的去县城了。

陈胜利背着手,目送车子走远,这才转过身,看着站在老村长身边一脸得意的陈浩,撇着嘴,酸溜溜的问道:

“大侄子,你可以呀,怪不得你花1000块钱跟我抢那块地,听说你这转手就赚了四五百?不过二叔的劝你一句,人还得多开眼界,区区几百块钱,犯不上这么得意……”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个劲的懊悔。他后悔当天拍卖的时候,如果自己多出了100块钱,陈浩肯定就跟不上了,那么这钱应该就是自己赚。

“四五百?二叔,你看我像稀罕那四五百块钱的人吗,你问问杨会计那块地我卖了多少钱?”

陈胜利一听,心里有些惊讶,难道这小子把那块地卖了2000?他把目光投向了杨会计?

“15000……”

杨会计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心里还在琢磨着,15000块钱,他当了半辈子的会计也没见过这么多。

“啥?15000!”

陈胜利心里知道,杨会计这人从来不说谎,也不开玩笑,他说15000就一定是15000。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心脏通通的跳个不停。

伸手指着陈浩道:

“难怪你想着那天非要跟我抢那块地,原来……原来……”

陈浩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帮着陈胜利捋顺了一下后背,在他的耳边说道:

“二叔,跟你说句实话,我当时只有1000块钱了,那天如果您多出一块钱,那块地就是您的了,不过我心里清楚,您是念咱们叔侄情,故意把地让给我的……”

014、安排的妥妥的

陈胜利被气得差点吐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不想再看到陈浩,扶着墙头,摇摇晃晃的回了家。

围在院门口的那些人听说陈浩那块地卖了15000,立刻炸开了锅。前几天还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整个刘家镇的首富。

他们开始奔走相告,把这事当成神话传说来传播。

陈浩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裂开嘴笑了。

其实并不是他有多么神奇,而是这一切他前一世都经历过。

前世陈胜利花200块钱买下了这块地,转手换了8000。宋真诚从中间贪了7000块钱的好处费,一年之后事发被抓了起来。

这些事情陈浩记得清清楚楚,他不需要太动脑筋,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间节点,把其中那个主角换成自己,那么一切便可以唾手可得。

当然他承认,这其中有赌的成分,如果出现一丁点的纰漏,可能这事就不能成。无论是当初跟赵红川借2000块钱,还是买下这块地,乃至于跟陈艳春赊欠两身西装,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场赌博能够胜出的基础之上。

如果其中的一个环节崩塌,那么剩下的都会**然无存。

不过陈浩并不害怕,老天既然给他重生的机会,一定就是让他逆天改命,咸鱼翻身。一个死都死不了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转身对老村长说:

“老村长,等钱拿回来了,我给村里捐1000块钱。你看咱的村部都破成什么样了,拿这钱修缮修缮,这些年多亏着你们照顾,我总想着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老村长是个感性的人,听他说出这番话,心里一阵阵的感动,眼窝不由得湿了,抓住陈浩的手说道:

“浩子啊,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我不问你是怎么在几天之内搞成这样的,你肯定有你自己的道行,不过我以长辈的身份嘱咐你几句,不管你往后要干啥,总记得钱要正道来正道去,人穷点不怕,可心不能歪……”

陈浩知道这是老村长的好意,也正如他刚才所说的,这么多年来老村长对她们这个破碎的家没少照顾。每次陈胜利到家里来闹得欢的时候,都是老村长出面喝止,知恩图报,这是理所应当的。

陈浩双手插进裤兜,仍旧像来是一样,吹着口哨溜溜哒哒的往家走,一群好奇的人们和顽皮的孩子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刚才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刘家镇,人们都在背后里议论纷纷。

此刻的陈浩在他们眼中,再也不是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了,俨然一个超级富豪。有的孩子曾经因为之前跟陈浩一起玩过而感到骄傲。

回到家中的时候陈国权和丁桂兰正站在门口,他们也早已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他们并没有相信,始终认为是村里的人跟他们开玩笑。

“浩子,听说你赚了不少的钱?”

丁桂兰拽着陈浩的胳膊进了院子,回手紧紧的关上了院门,低声问道。

陈浩点了点头,

“是的,那块地卖了15000……”

丁桂兰的眼前轰的一下,闪出了不少的金星,仿佛被人猛击了一下后脑勺。

“哎呀妈呀,15000……”

陈浩转过身,一手拽着丁桂兰,一手拽着陈国权,一脸真诚的说道:

“爸,妈,之前的我太不懂事了,不求上进,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现在不一样了,我说过肯定让你们俩过上有钱人的生活,让你们俩享福。”

一家三口进了屋子,陈浩让她们坐下,对丁桂兰说道:

“妈,实际到手的是13000,我要还县城的赵老板2000,还要花8000块钱去做事,手头要留1000块钱做流动资金,给村里捐了1000,这样的话还剩1000。等杨大志把钱拿回来,这1000块钱你拿去看病!”

丁桂兰抬手捋顺了一下挡着眼睛的头发,摆手道:

“不看病,看什么病!前两个月不是看了一次吗,都花了1000多块呢。你现在已经好了!”

陈浩一脸严肃的道:

“妈,你必须听我的,上次您的病没去根儿,所以现在必须趁早看,如果耽搁的时间久了会不好治的!让我爸跟着你一起去,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然会安排好……”

下午的时候,宋真诚派人开的吉普车,把王大治送回了刘家镇。杨大志紧紧的搂着一个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用问装的肯定是钱。

下车之后见到陈浩,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陈浩注意到,他的脸色煞白,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两只手还在不住的颤抖。

陈浩被他这副样子逗得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以后你是我的财务总监,过手的钱何止百万千万,区区一万多块就把你吓成这样?”

杨大志咽了口唾沫说:

“可别百万千万,我这都受不了了,你得让我缓缓先……”

陈浩把王大治拉到一旁低声的问道:

“我跟你交代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杨大志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的随身听,塞到陈浩的手中。

“现场的谈话都录下来了,不过回来车上都是他的人我没机会试听,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陈浩笑了,把随身听塞进口袋中:

“这东西我会有大用处,至于录音的效果不重要……”

陈浩拿出了1000交给丁桂兰,剩下的钱仍旧放在杨大志手中,他们俩先是给陈艳春结算了两套西装的钱,又去了镇上魏三的鞋店结了账。

魏三儿上下打量陈浩,嬉皮笑脸的说道:

“陈浩兄弟,听说你赚了大钱……以后可别忘了照顾我的生意啊!”

说了给陈浩递过了一支烟。

陈浩接过烟,凑过去点着了火,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抬头对魏三说:

“三哥,有个事儿我还得求你……”

“哎呦陈浩兄弟,看你这个客气劲儿,您现在是有钱的大老板,跟我怎么能谈得上借呢……”

“把你的桑塔纳借我用一周,回头我给你加满箱油,再买两条烟……”

015、周文王的徒弟

魏三这人是出了名的“人精”,这么多年干的都是一些看眼色见风使舵的事,前两天陈浩带着杨大志来赊欠两双皮鞋的时候,他故意让杨大志亲手签的字,寻思着要是他们给不起皮鞋的钱,到时候可以拿着字据去找杨会计。

“浩子啊,看你说的,咱俩的关系谁跟谁啊,其实我呀,早就看好了你是个成大事的人,不信你打听打听,咱家鞋店开了这么多年,谁能在我这赊过账啊。行了行了,啥烟不烟的,只要不嫌弃我的车子破,尽管拿去开,就当自己的,千万别跟我客气……”

魏三的两片嘴唇飞薄,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嬉皮笑脸的把钥匙塞进了陈浩的手里。

“三哥,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啊……”

陈浩带着杨大志,跟在魏三的身后,去了鞋店后面的院子。

一边走,杨大志一边小声的问陈浩,

“浩子哥,你借车干啥?再说了,我也不会开车啊。”

陈浩笑了,

“我来开……”

“你?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啊……”

再杨大志的印象中,陈浩连六家镇都没怎么出去过,怎么可能会开车。

但他不知道,陈浩是重生回来的。在前世,陈浩曾经开过一年的出租车,没黑天没白天的忙,因此还落了哥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

陈浩坐上驾驶室,发动了车子,摇下车窗跟魏三挥手告别,踩离合,挂挡,加油门,一气呵成,车子在院子里画了个完美的弧线,便驶了出去。

看陈浩如此熟练的样子,杨大志彻底的服气了,他觉得陈浩这小子,突然变的特别的神奇。

陈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杨大志直接去了镇子里的供销社,买了一张不知道多少年没卖出去的旧挂历,反复的翻看了一遍,把其中一张画着孔子的小心翼翼的撕扯了下来。

扭头问杨大志:

“你看,这是谁?”

“孔子啊,你买这个干啥?”

“不对,这是周文王。”

杨大志一脸的懵逼,

“这,明明就是孔子啊,下面这不是有一排小字么。”

陈浩一伸手,刺啦的一声,把那排小子撕掉了,得意的笑着道,

“我说他是周文王,他就是周文王。”

然后把这张画卷了起来,交给杨大志,道:

“交给你个任务,我记得你家墙上挂着一个大画框,一会回去,你把画框腾出来,把这个裱上,明天我有大用处。”

“啊?这,有啥用处?”

杨大志云里雾里,他绞尽脑汁,用尽了他这念的这十二年的书所学到的文化,也没想明白陈浩这是要干啥。

“别问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两人没有直接回家,又开车往南而去。

“这又要去哪啊?”

杨大志已经放弃了猜想,这两天他已经习惯了陈浩的行事作风,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别人是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索性直接问。

……

镇子的南面山沟里,有一处村落,村子不大,但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左青莲,平常给人家看看风水,断断阴阳,靠这个骗点钱花来过日子。在这一代,多少还是有点名气的。

杨大志读的书多,当然讨厌这种迷信的东西,但陈浩要来,他也没办法。

进了大仙的院子,陈浩大声的开口喊道,

“左青莲,出来接师傅了。左青莲!”

刚喊了两嗓子,屋门猛的一开,一个中年的女人,腰里绑着一串铃铛,头上缠着一根红布条,左手拿着一把菜刀,右手拿着一把黄纸,从屋子里跳了出来。

“呔,哪里来的妖孽,敢直呼本大仙的名讳,看我不做法请了老仙附体,收了你这妖孽。”

看着左青莲这一副神经兮兮的打扮,陈浩憋不住笑了。伸手一指,

“别跟老子装相了,我告诉你,我是周文王的土地,是下凡来给你指点迷津的,还不赶紧叫师父?”

“大胆!你……”

左青莲一脸的怒气,可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陈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十块钱的钞票,冲着她摇晃了两下。

她的表情立刻变了,嘴角往上挑,眼睛眯成一条缝,到嘴边的话立刻换了内容。

“大胆!你这个周文王的徒弟,有啥事直接吩咐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呢?”

她这句话的前半部分满是愤怒,像要吃人一样,后半部分却客客气气,像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如此大反差的转变,豆的杨大志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两位上仙,有啥事咱们屋里说,屋里说……”

左青莲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陈浩手里的50块钱。

“不了 我们还有急事儿,今天来交给你一个任务……”

说着陈浩转身从杨大志的手中接过那卷画,递到左青莲的手中:

“今天晚上你找个画框,把我师父的画像好好的裱上,再准备好你那些行头,明天上午8点,我派车来接你,带你去给我师父做个请神位的仪式……这千万不能出错,否则的话我师父怪罪下来,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好嘞好嘞!”

左青莲毕恭毕敬地接过了这幅画,展开来一看,

“这不是孔子吗?”

她的话音刚落,陈浩一瞪眼睛,大声的呵斥道:

“大胆,我说这是我师父周文王,他就是周文王!”

左青莲吓得一哆嗦,慌忙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你看我这老眼昏花,没错没错,是周文王……”

安排完之后,陈浩带着杨大志,开车离开了左青莲的村落。

车上,陈浩对杨大志说:

“得了,你家的画框省下了……”

看看时间还来得及,陈浩开车到加油站加满油,两人一路风尘,直奔县城裴老板藏身的小地方。

两人开车回到刘家镇北面山梁的时候,太阳刚刚偏西,那是看着手里的合同,摇头感叹道:

“浩子哥,你这就成了陈厂长了……”

陈浩笑着说道:

“这仅仅是刚刚开始,大头还在后面……”

016、接手帆布厂

晚上陈浩把车直接放在了杨大志家,他家在村子的最西面,这样不会让更多的村里人看见。尽管重生之后的陈浩并不想做一个低调的人,但这辆车他自有用处,并不想提前的引起什么波澜。

第2天早晨,陈浩又换上了那身西装,皮鞋擦得油亮,路过村部对面理发店的时候,还进去让李海静给他做了一个造型。

这才溜溜达达的去了杨大志家,两人开上那辆桑塔纳,去南村接上了大仙儿左青莲,直奔邻村的帆布厂。

车子停在了厂子门口,卷起一阵尘土。陈浩让大仙儿先在车里等着,他和杨大志来到了厂子门口。

厂子门口围着几个人,他们有的坐在地上,拎着罐头瓶子喝水,有的靠着墙头,一声不吭的抽烟。他们都穿着制服,看样子应该是厂子里原来的工人。

他们看见两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来了,纷纷的站起身,挡住了门口。

其中一个领头的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陈浩两眼问道:

“你是哪来的,要干什么……”

陈浩并没有搭理他,而是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朝院子里张望两眼,回头对杨大志说:

“院子里太乱了,回头安排两个工人打扫一下卫生,看那杂草长的,都快有半人高了……”

杨大志点头,从怀里摸出本子认认真真的记上。

“问你话呢,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那人见陈浩没搭理他,心中颇为不悦,索性抬起了胳膊,拦住了陈浩。

“我是这厂子的厂长……”

陈浩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胳膊。

厂长两个字一出口,那些人都呼呼啦啦的围了上来,气氛立刻显得紧张了起来,杨大志本来就胆儿小,看到眼前的阵势,赶紧往后缩了缩。

“这厂子是裴矿长的,现在他落了难,你们谁也别想落井下石。我们就认识裴矿长,其他人一律不好使……”

“对,对,除了裴矿长,谁都不好使!”

周围的人们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有人甚至举了举手里的铁锹,向他们眼前这两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示威。

看到眼前的场景,陈浩的心里颇为欣慰。看来平时裴矿长对他们不错,所以他们才能如此的忠心耿耿。

眼前这几个人虽然对自己十分的不友好,但一旦他们认准了自己,那将是得力的干将。

他回手从杨大志的手中,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跟培广场签署的文书,高高的举在面前冲着人们说道:

领头的那个人一把夺了过去,冲着阳光仔细的看了好一阵子。陈浩注意到他的手有些颤抖,他回头冲着人们说:

“兄弟们,我们白等了,姓裴的把我们卖了!”

人群又是一阵**。

“矿上出了事儿,我们不离不弃的在这守着,他却把我们卖了,姓裴的也太不够意思了!”

“我还有一个月的工资没发呢,他就把厂子卖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吵嚷了起来。

领头的那个人从身后的人手中接过铁锹,一下子横在当中,怒目横眉的对陈浩说道: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跟裴矿长签了文书,裴矿厂不露面,你们谁也别想进去!”

“对,对!”

人们又跟着随声附和了起来。

杨大志悄悄的伸手拽了拽陈浩的衣襟,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小声的说道:

“要不咱们先撤吧,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呀,回头别再出点什么事儿!”

陈浩不慌不忙,冲着杨大志笑了笑。

然后转过身对领头的那个人说:

“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怕你打击报复,我叫白俊华,是这儿的车间主任!”

陈浩点了点头,

“不错,裴矿长口口声声跟我说的兄弟就是你呀?”

陈浩这番话一出口,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仿佛感到十分的意外。

杨大志也一脸的茫然,过手续的时候他就在场,从没听说过裴矿长提到什么白俊华。不过他已经习惯,跟着陈浩这两天,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空手套白狼,陈浩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假的。

“煤矿长说过我的名字?”

白俊华一脸意外的问道。

陈浩摇了摇头,装作一脸深沉的样子,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着,叼在嘴中抽了一口,

“裴哥跟我说,这厂子明明值15000,但他愿意8000卖给我,唯一的条件是,让我好好对待厂子里这帮兄弟,还嘱咐我找一个叫白俊华的,说这个厂子就交给你,让你带着兄弟们跟我好好干!”

陈浩说完,假装仰起头看着远处,还故意抬手抹了抹眼角,实际上却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瞟了一眼这些人。

很多人已经低下了头,白俊华的眉头紧锁,眼圈红了。

陈浩觉得,现在正是火候,于是从怀里又掏出一支烟,塞到白俊华的嘴中,给他点燃,说到:

“裴哥对我们家有恩,现在他出事儿了,我是特意买下这个厂子,目的不是为了夺走他的产业,就是想周济他一把。裴哥是个讲究的人,他落难了,我怎么可能看热闹。”

陈浩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身后的杨大志也感觉鼻子一阵阵的泛酸,若不是他心里明白这是陈浩在胡说八道,肯定会忍不住感动的掉下眼泪。

“既然是陪矿长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大家伙闪开……”

人们往两旁闪去,中间腾出了一条路,就这样在这些人的注视下,陈浩带了杨大志走进了院子。

厂房只有几间,院子有2000多平,地面上长着一些杂草,肯定是这两天停工之后人们没有心思收拾,才冒出来的。

不过厂房里面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的生产机械都擦得明明亮亮,看得出来这群工人对厂子、对裴老板,还是有感情的。

陈浩把所有人召集在厂子的院子门前,端了一把板凳,他踩在上面,冲着人们挥挥手道:

“我今天宣布两件事儿……”

017、有请周文王

陈浩站得高,那些人仰面朝着他,于是陈浩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张脸,每一双眼睛。

从这些眼睛之中,他看到了有人在期盼,有人在怀疑,还有人不屑。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第一件事,我接手厂子之后,你们所有的人每个月的工资加50块钱……”

人群立刻一片哗然,他们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400多块,所以50块钱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到20岁的样子,出手却如此的大方。

不过有的人却心中怀疑,总觉得这有点不现实,说不定这人只是信口开河的忽悠人,到时候不兑现也说不定。

于是有人开口问道:

“之前我们还有一个月的工资没发呢……”

陈浩的心里早已有数,于是他挥了挥手说:

“虽然那是在我经手之前欠你们的工资,按理说与我无关,但是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差你们多少工资,回头到杨会计那儿登记。把欠你们的钱分成12个月,每个月补偿一些,一年之内彻底补完!”

“太好了!太好了!”

有几个人甚至欢呼了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立刻一扫而光。

可白俊华却始终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他冲着人们挥了挥手,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白俊华抬头问道:

“咱们这家帆布厂,生产的帆布和雨布麻袋什么的,主要是给煤矿用的,基本不怎么对外。现在煤矿出事了,咱们厂子靠什么活下去?如果厂子活不下去的话,你承诺给我们多少工资,不还都是一句空话?”

这群人之中,只有白俊华是有些脑子的,他这么一说,人们才觉得有道理,再次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陈浩。

杨大志站在一旁,也看着陈浩,其实白俊华问的这一番话,也是他心中的疑惑。这两天他跟着陈浩,经历了大起大伏,他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浩笑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冲着人们说道:

“这也是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实不相瞒,我不是凡人,我是周文王的徒弟……周文王你们知道吧,擅长演算卜卦,不说前知500年后知500载,也是差不多的。至于这个厂子我是算着的能赚钱,所以才来接手的……”

“兄弟们,动手,把那面墙给我清扫出来……”

他伸手指着车间里的一面墙。白俊华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摸起扫帚过去清扫了几下。

陈浩让杨大志到车里把左青莲请了进来。

左青莲穿着大黄色都道袍,手里捧着一副玻璃的画框走进来,她个子不高,人长得又消瘦,画框又高又大,把她挡在后面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样子十分滑稽。

陈浩吩咐白俊华,帮忙把这个画画工工整整的挂在了墙上。人们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小声的议论着。

“还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知道矿上的陈国权吗?就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白俊华点头,他经常去矿上送货,联络一些相关的事宜,对矿上的那些工人他都很熟悉,自然知道那个陈国权。他更知道像陈国权那样的又聋又哑的人,长得又瘦又小,干起活来没有别人出货。

但裴矿长之所以愿意用他,就是看他可怜,想帮他的忙而已。

“你们知道瓦斯爆炸那天,为什么只有陈国权一个人没去上班吗?”

人们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这件事情他们背地里议论了很久,有人说这是陈国权有神仙保佑,所以才大难不死躲过了一劫。

“陈国权是我的继父,我是他的儿子,我叫陈浩!”

陈浩两个字一出口,现场一片哗然。

这两天陈浩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仅仅三四天之内,就赚了足足15000块,成了刘家镇的首富这件事,早已传得很远。

人们对此都津津乐道,都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才有如此的手段。

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不足20岁的毛头小子,更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又穷又矮的哑巴的儿子。

“我算准了那天会出事儿,所以让我爹别去上班,才躲过了这一劫。”

人群又发出一阵惊呼。

“难怪,我就说这事有些悬吧,看来真是有神仙保佑……”

“看来他真是周文王的徒弟呀,我听收音机封神榜里讲过,周文王就擅长算卦,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是啊是啊……”

站在陈浩身后的杨大志,看着他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的笑出了声。

人们纷纷的朝他投过来诧异的目光,把他吓了一跳,脸腾的一下尴尬的红了。

他连忙给自己打圆场道:

“这两天我一直跟着陈厂长,我可以证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如有神助,肯定是有神仙保佑。”

说完这句话,他开始在心中暗暗的唾弃自己,好歹也是上了十几年学的大学漏子,怎么能说出这样违心的话。

左青莲听陈浩把话说到这儿,知道是在他出场的时候了。于是从身后背着的兜子里拿出了拂尘和桃木剑,。

先是毕恭毕敬的点燃了三炷香,插在相框的下面,然后手舞足蹈的蹦跳了起来,口中哼哼唧唧的念念有词。

至于念的是什么,没人能听得懂。

人们纷纷向后闪退,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吭声,就这样左青莲折腾了好一阵,才收住了神通。摇头晃脑的对陈浩说:

“周文王老仙儿已经告诉我了,让我传话给你们,以后他老人家没事就守在这儿,保佑着大家伙,只要你们听陈厂长都,就保证让你们赚大钱……”

陈浩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这个左青莲倒是胡说八道,周文王就周文王,还什么老仙儿!

018、你们必须相信我

这一番操作下来,整个厂子里的人安静了很多,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陈浩。

陈浩心中高兴,看来厂子里的事基本已经摆平了,当然他知道有些人是将信将疑的,不过这种事情人们都抱着那种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

而且他们实在解释不了,为什么陈浩这个穷小子能突然间干出这么大的事儿,相信他一定有特殊的道行。

杨大志在附近找了一张桌子,把账本工工整整的摆在上面,那十几个工人排成队伍,纷纷前去登记还欠多少工资。

陈浩伸手搂住了白俊华的脖子,把他拉到了一旁,问道:

“咱们厂子就这些人吗?还有没有其他的工人没来的?”

白俊华思索了一下说道:

“工人还有几个,矿上出了事儿,厂子又停产,他们不能在这干耗着,总得想办法挣钱养家……”

陈浩点了点头,对白俊华说道:

“我交给你个任务,抓紧联系这些原来的工人,三天之内让他们回来上班,实在不回来的也不强求。咱们这两天就要安排生产……”

“好,一会儿我就骑着自行车,挨个的上门去问!”

陈浩看得出来,这个白俊华应该是个能干事儿的人。裴矿厂是个玲珑剔透的生意人,相信他的眼光不会错。

“陈厂长,还有个人不知道该不该找……”

“你是说王德顺?”

其实刚才进来的时候,陈浩就注意到这些人之中没有王德顺。在前世,张燕被家里逼着嫁给了王德顺,等同于从陈浩的手中夺走了挚爱。所以陈浩对王德顺萌生了不少的恨意,对他自然也有些了解。

“听说他这两天要相亲,所以在家收拾屋子。不过这个人……”

陈浩当然知道王德顺没来的原因。因为眼看就要到20号,那是他和张燕相亲的日子。

陈浩追问道,白俊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就有话直说吧,这个人我觉得就不必找回来了。他之所以能到这来上班,是因为他在镇政府大院有点亲戚关系,裴矿长之前是不愿意得罪人,所以才把他招过来给他了一个车间副主任当当,可这小子什么都不干不说,还整天的胡捣乱,经常散布一些负面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的。我的意思是,如果陈厂长你能摆平镇政府大院的关系,那就没有必要用他……”

这番话正说到陈浩的心里,他看着眼前的白俊华,越来越觉得他是个人才。

他撇着嘴不屑的笑了:

“我在镇政府大院没关系,不过我在县城有关系,所以不用顾及这些,他如果来上班的话,副主任的职位肯定抹掉,让他干点基础的零活,干不好就走人!”

“好勒!”

白俊华的脸上舒展出轻松的笑意,陈浩看得出来,想必王德顺这小子在厂子里工作的这段时间,没少给白俊华气受。

陈浩一脸严肃的又对白俊华说: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把人手给我弄齐,再花一天的时间重新检修机器清理卫生,四天之后正式生产,先给我来3000条麻袋,500张雨布,再来50个帐篷。”

白俊华点头答应,不过心中还是有疑惑,他不知道这么多东西生产出来,是要卖给谁。

不过他已经见识了陈浩的本事,自然不敢多问。

折腾到中午的时候,登记的活基本忙完了,杨大志粗略的算了算,欠13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大约是6000多块的样子。

他颇为担心,陈浩刚才直接答应了要补偿他们工资,可现在手头的钱是有数的,6000块钱,算是一笔巨款。

可陈浩却满不在乎,开着车带着杨大志,先是送走了左青莲,然后回到了刘家镇。

把车又放到了杨大志的家里,杨大志还有一件事儿始终不明白,现在身边没有外人,他才小声的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搞一个什么周文王,还做什么法事?”

陈浩笑了,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正经的说:

“管理一两个人靠感情,五六个人靠关系,可要管理一个厂子十几个人,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靠的是信仰。你得给他们一个理由来相信你,哪怕这个理由是并不存在的。我这两天所做的事儿本来就传的很神,现在我搬出来我是周文王的徒弟,他们就算不信我,也会相信周文王。所以,人就好管了……”

杨大志恍然大悟,虽然陈浩的这番办法是野路子拿不上台面,不过他必须承认,这法子的确管用。

“那人们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到时候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就赚到钱了,人们最大的信仰就是钱!”

杨大志彻底的服了,此刻他才明白,陈浩之所以能几天之内赚到这么多钱,是有道理的。

陈浩嘿嘿一笑,说到:

“看风景!”

说完伸手拍了拍杨大志的肩膀,把手插进裤兜里,一个人溜溜哒哒的回家了。

当天下午的时候,几辆大型的卡车沿着刘家镇西北面的山梁开了进来,车上拉着各种各样大型的机器,还有足足200多号工人。

刘家镇的人们祖祖辈辈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种生活,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声势浩大的工程队,更没见过这些奇形怪状的机器。

都感觉到十分的好奇,纷纷的从家门里走出来看着眼前的热闹。一群孩子叽叽喳喳跟着车队奔跑,不顾车辆在地上碾压卷起的烟尘弄他们满身满脸。

车队直接开进了东面的山坡,分成了好几伙,其中的一伙儿便开始在陈浩卖给他们的那块地上,设置机器挖洞钻孔,开山凿石。

到底是现代化的机器,干起活来十分的迅速。而且这些工人是三班倒,即便天黑之后,也有工人在轮流着干活儿。在山坡上点起了几盏灯,照如白昼。

陈浩回到家之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了一觉,这两天虽然每件事都办得相对顺利,可陈浩心里明白,他几乎是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但凡是有一点的纰漏,有一个步骤不顺利,他的这场计划便会彻底的落空。

019、送真爱去相亲

白俊华的确是一个能托付的人,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那几个工人都找了回来。现在厂子上上下下,都是原班的人马,机械都擦得干干净净,随时都可以开始生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陈浩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他在等一个机会,而且这个机会他算准了就在眼前。

20号的那天,陈浩早早的起床,再次打扮的干干净净。又去李海静那重新做了一遍头发,弄得油光锃亮。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两朵乌云,乌云迅速的扩散,眨眼的功夫便遮住了太阳,整个刘家镇暗淡了下来,一场大雨仿佛随时都会来。

陈浩从杨大志家取了车,直奔村部的门口。

到了村部门口的时候,已经噼里啪啦的掉起了雨点儿,陈浩注意到有几个人正躲在村部对面李文丽的小卖店门口的屋檐下避雨。

其中的一个,是电工刘耀宗的媳妇刘玉梅。她穿着一件红色碎花的上衣,蓝色的的确凉裤子,踩了一双小皮鞋。头发上还别着一朵小花。

她身形肥胖,衣服的扣子紧绷,仿佛随时都要蹦开的样子。

她的旁边站着一对母女,正是村部的妇女主任王兰花和她的独生女张燕。

王兰花抬头看看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转身对刘玉梅说:

“这日子选的,也太不凑巧了,早晨还好好的,这咋就下起了雨……”

张燕一脸的忧郁,伸手拽了拽王兰花的衣服:

王兰花正跟刘玉梅说话,听张燕这么一说,回头瞪了她一眼,一甩胳膊说道:

“你当这是闹着玩的?人家那边提前几天就做好了准备,你说不去就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臭丫头!”

张燕挨了一顿训斥,不敢再吭声了。

刘玉梅赶紧嘻嘻哈哈的笑着打圆场:

“没事的没事的,天气预报都没说今天是阵雨,一会就停了,再说了不是有句老话吗,好事多磨。依我看啊这是吉兆,今天这门亲事,估计十有八九能成呢!”

王兰花一个劲儿的点头应承:

“是啊是啊,我看王德顺那个孩子就不错,前两天还带着我们家燕子去县城买了一套衣服,人家是诚心诚意,咱们也得讲究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不过每个人都看着天气,心里犯着愁。

其实到邻村的王德顺家算不上太远,顺着村口这条大路翻过北面的山梁,大概也就三四里地的路程。可如果真的下起雨,那简直是寸步难行。

正说话的功夫,只见一辆灰色的桑塔纳开了过来,咯吱的一声停在他们面前。

她们正在纳闷这到底是村子里的谁,居然开上了小轿车,车窗降下,陈浩从里面探出头来,满脸带笑的冲着她们说:

“兰花姨,这是要出门吧?走吧走吧,这么大的雨我送你们去吧……”

其实王兰花对陈浩还是心存戒备的,平时看得出来,陈浩的心里是惦记着她们家燕子,而且张燕对陈浩也有些意思。

不过她总觉得陈浩家里又穷又不上劲,根本配不上他们家的燕子,所以始终在中间阻拦的不同意。

前两天陈浩舍命救了他们家的燕子,王兰花他多少还产生了一点好感,不过恩情归恩情,婚姻归婚姻,这是两码事。

她本想拒绝,可目前又没有别的办法。

“兰花姨,是带燕子去相亲吧,走吧走吧,上我的车我送你们去,也算是给燕子撑点儿门面!”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王兰花的心里,王德顺的家他多少了解过,条件还不错,而且王德顺又是帆布厂的车间副主任,好歹算个小领导,王兰花总觉得低人家一头。

不过她又琢磨着,既然陈浩知道张燕是去相亲还愿意开车送,可能是已经在心里放下燕子了,毕竟这两天他有了钱,估计是看上更好的女孩了。

既然如此索性上车,陈浩一脚油门,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驶向了西北面的山梁,只用了大概不到十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王德顺家。

夏天的雨果然不靠谱,车子停在王德顺家门口的时候,云朵飘到了一旁,太阳露出了笑脸,雨暂时的停了。

王德顺正站在门口等他们,车窗降了下来,当他看到里面坐的是王兰花母女的时候,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赶紧小跑着迎了上来,帮他们打开车门。

可当他看到从驾驶室上下来的是陈浩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他当然清楚的记得,前两天在大客车上,就是眼前这个小子试图坐在张燕的身旁。

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好像还认识,这让王德顺的心理十分的不安。

于是他的脸沉了下来,

“怎么是你?”

刘玉梅慌忙上前说道:

“这都是俺们村的,这不是刚才下了点雨吧,特意求人家的车来送一趟……”

当着介绍人和王兰花的面,王德顺自然不好使脸色,治好引着他们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人很多,都是王德顺的七大姑八大姨。他们围在一起磕着瓜子,喝着茶水,张燕母女都进屋来了,没一个人下地迎接。

他们东拉西扯的聊了些家常,张燕低着头,也不吭声,陈浩就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水。

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凑了过来,脸上衣服假笑,道:

“我是德顺的三姑,家里的事,基本我就能做主,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着,她看了一眼张燕,又看了一眼刘玉梅。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玉梅啊,咱们平时关系不错,你给我们家德顺介绍对象,是好心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可没说这闺女没爹啊,缺一脚的家庭,可是带着晦气的,再说了,这闺女,可没你说的那么俊啊……”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可王德顺的三姑却不管不顾,又说道:

“我们家德顺,在厂子里是个车间副主任,燕子没工作吧,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020、陈厂长,你怎么在这儿啊

万万没有想到,王德顺的这个三姑如此的尖酸刻薄。也可以看得出来,正如她所说的,王德顺的这个家是她说了算。

前两天在大客车上,还对着张燕献殷勤的王德顺,此刻也低着头不敢吭声。

王兰花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但毕竟她是刘家镇的妇女主任,与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三姑不同,素质限制了她发挥的余地,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流氓会占据上风。

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王兰花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一脸无奈的看着刘玉梅。

刘玉梅的脸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一方是刘家镇的妇女主任,另一方是家境不错的王德顺,刘玉梅原以为,她在中间随便牵个线搭个桥这门亲事就成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搞成这个样子。

张燕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实在是忍不住,眼圈一红,眼泪流了出来。

那个三姑完全不知道收敛,看到张燕哭了,她更来了精神头,撇着嘴,一脸不屑的说道:

这话说的更过分了,坐在一旁的陈浩原打算先看看热闹,在关键的时候再站出来,但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

砰的一下站起身,一把抓起张燕的手:

“燕子,咱们走,何必受这个窝囊废的气?”

他这举动,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王德顺的三姑见了,当时立起了眼睛,

“你是干啥的?一个破司机,这是有你掺和的份儿吗?”

陈浩转回身,冲着那个三姑道:

“你这个当三姑的都掺合的来,我这个救命恩人有什么不能掺和的?她的命都是我从池塘里拼死救上来的,你们谁都没有权利当着我的面欺负她!”

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尤其是被他拉着手的张燕,更有她的母亲王兰花。

刘玉梅见了,慌忙起身打圆场,

“有啥话好好说,好好说,这都不是外人,何必搞成这样呢,让别人看了笑话……”

她本是好意,可那个三姑却看不出眉眼高低,冲着刘玉梅撇着嘴说道:

“还怕别人看笑话?笑话已经出了!我们家相亲给孩子讨老婆,你们这边非搞出什么一个救命恩人来,这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你们还有脸怕人家笑话?”

她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

“德顺啊,要我看这事儿出的好,要是等你将来把这个丫头娶进了门,成了你的媳妇儿,她在背地里跟人家东搞西搞的,给你戴上一顶绿帽子,那才是后悔来不及呢!”

她这番话极具煽动性,王德顺的脸挂不住了,前几天在大客车上,他曾注意到张燕悄悄把眼神飘向眼前这个男人,那时候王德顺的心里就已经结了疙瘩,所以看眼前的陈浩他特别的不顺眼。

有三姑撑腰,他天不怕地不怕,砰的一下站起了身,往前冲了两步,一把抓住了陈浩的衣领。

“我们家的事儿,哪有你插嘴的份?”

陈浩满脑子想的都是前世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硬生生的被眼前这个家伙夺走,前仇旧恨,积累到了一块。

他抬起左手来,一抓王德顺的腕子,身子向下一沉。王德顺便疼得唉呦唉呦的叫唤了起来,他顺势一推,王德顺的身子向后蹬蹬的倒退了几步,正撞到了他三姑的怀里,两个人站立不稳,扑通扑通的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他三姑一咕噜爬起身来,伸手扯掉了脑袋上的发卡,头发一下子蓬乱了起来,他还伸出两手揉搓了几下,大声的呼喊着:

“哎呀妈呀,杀人了杀人了!”

完全是一副泼妇的模样。

“你完了你完了,你是不知道我大侄子是干啥的,他是帆布厂的车间副主任,几十号人都归他管,信不信待人找上你的家门,拆了你的王八窝!”

陈浩笑了:

“哎呦,倒是个不小的官呢,管几十号人啊?那我倒是想请教一下,你这车间的副主任归谁管?”

其实说到帆布厂的事儿,王德顺心里是有些上火的,他这两天听说了,厂子已经被一个叫陈浩的人买去了,又听说车间主任白俊华骑着自行车到处找那些老工人回去上班,可他等来等去,始终没见他来找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家在镇上有人,想必那个新来的厂长也不敢开除自己。

于是他一挺腰身,硬气了起来。

“我归谁管?实话告诉你,在帆布厂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新来的厂长陈浩,都得给我几分面子,亲自上门来请我回去上班!”

他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感到惊讶的反倒是刘玉梅、王兰花和张燕。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到了陈浩的身上。

陈浩笑了,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这点我相信,新来的厂长陈浩一定会上门求你回去上班的,不过,请你回去可不是让你再当什么副车间主任,而是让你回去扫厕所,倒垃圾,干最脏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资,要是干的不好的话,随时都会被开除,让你小子滚蛋!”

虽然陈浩的心里充满了恨意,不过他这番话是笑着说的,言语中满是鄙夷和调戏。

王德顺的确是个没心眼的家伙,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反而撇着嘴问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敢这么说!”

正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一阵自行车铃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德顺啊?王德顺,在家吗王德顺?我是白主任,白俊华呀……”

王德顺一听,来了精神:

“你看,我说的怎么样,我们厂的车间主任亲自来请我了!”

说话的功夫,门帘一挑,进来的果然是白俊华。

他刚要跟王德顺说话,扭头看见了陈浩,赶紧满脸带笑,点头哈腰的对陈浩说:

“陈厂长,你怎么在这儿啊……”

021、250元的工资,符合你的气质!

“陈厂长?”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自然包括刘玉梅和王兰花。正在低头流泪的张燕,也慌忙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陈浩。

他们都知道,这两天陈浩出尽了风头。没到一周的功夫,从一个穷困潦倒的穷小子一下子赚了一万多块钱,变成了整个刘家镇这百十来户里的首富。

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怎么就摇身一又变成了陈厂长了。

那个帆布厂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好歹也有几十号工人。

而如今没想到,这个自己特别不看好平时老是又窝囊的家伙陈浩,居然是什么厂长?

王德顺的脸一下子绿了,他赶紧把白俊华拽到一旁,低声的问道:

“白主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白俊华摇头,一脸的茫然:

“没认错呀,这就是买了咱们厂子新来的厂长陈浩啊……”

“他……是新来的厂长?”

“没错,前两天接手的,还给咱们全厂子的人每人涨了50块的工资,这两天就要重新复工生产了。”

王德顺的心里一沉,他知道白俊华这人做事认真,不会撒谎。看来眼前这个与自己有过过节的年轻人,的确是新来的厂长。

如此一来,屋子里的形势立刻发生了转变。王德顺软了下来,他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陈浩,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那个三姑倒是肉烂嘴不烂,爬起身来,指着陈浩说道:

“你是新来的厂长又怎么样?你敢动我们家德顺试试?你不知道我们家在镇里有人吗?实话告诉你,就算换八十个厂长,也没人敢把我的侄子开除掉!”

有三姑撑腰,王德顺这个没心眼的家伙也跟着硬气了起来,他拔起了胸脯,看着眼前的陈浩。

陈浩点了点头,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原来这样啊,原来你们家在镇里有人啊?这简直太可怕了,你说的没错,我不敢开除你们家的王德顺。不过还是想给他换换工作岗位……正好,厂子里的厕所没人扫,垃圾没人倒,不如你就干这个活吧,一个月的工资降到250,这数字配得上你的气质,这也算给你镇里的亲戚留点面子了吧!”

说完他再次拉起张燕的手,另一只手给它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动作颇为暧昧,柔声的说道:

“燕子,我把你从河里救下来,不是让你受这种垃圾的气的。一个区区的倒垃圾的配不上你,就算你要嫁,怎么也得嫁个厂长之类的,咱们走!”

这番话说的太直白了,就连给人家当了一辈子媒婆的刘玉梅,见过各种各样的大场面,听了之后都觉得脸上发烫。

陈浩拍了拍白俊华的肩膀:

“王德顺的事就这么安排,他如果自己不想干那是他的事儿!”

说完之后,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拉着张燕的手,迈步往外就走。

此刻的张燕脸红的像苹果,尤其听了陈浩最后那句话,她感觉到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任凭陈浩就这么拉着胳膊, 仿佛被洗脑一般,傻傻的跟在陈浩的身后。

事已至此,王兰花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冲着王德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路上,王兰花一声不吭,尽管她也感觉到,王德顺一家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早就说好的事,半路冒出个什么三姑,如此的盛气凌人,将来自己的闺女嫁过去,肯定也会吃亏。

看着眼前开车的这个年轻人,她的心里也犯起了合计。

之前之所以反对闺女张燕跟陈浩来往,一来是嫌弃他们家穷,更主要的是他了解中的陈浩,是个懦弱又懒惰的家伙,十八九岁,年轻力壮,正应该是挑大梁过日子撑起一个家的时候,可他却一事无成。

可这几天,陈浩东变化简直太大了,不但奇迹一般的赚到了那么多的钱,还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厂长,手下管着二十几号人。和之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的闺女和陈浩是相互喜欢的,尤其是陈浩不顾生死的救了张燕的命。

既然两个孩子愿意,自己也没必要做这个坏人。索性由他们去吧。

陈浩开车把张燕母女和刘玉梅分别送回了家,并且安慰了张燕几句,便驾车离开了,他要去一趟县城,把赵老板的两千块钱还了。

虽然两人约定的是一个月,而且现在陈浩刚刚接手厂子,百废待兴,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但陈浩更知道,是时候再给赵洪川加深一下印象了。

前世的陈浩虽然一事无成,但他倒是有个不错的习惯,那就是喜欢看书,平时不上班的时候,多半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了。前世他没办法改变穷困潦倒的局面,只有通过读书来消解心里的苦闷。

他记得一本书上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平均只能保存七天左右。对陈浩来说,赵洪川是一棵未来可以依靠的大树,所以,要抓紧强化印象。

他先是开车到了厂子,工人们正热火朝天的干活,白俊华早已经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见到陈浩第一句话,便是小声的问:

“陈总,我出现的,还算及时吧,嘿嘿……”

陈浩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原来他是故意挑这个节骨眼去的。看来前两天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准确,这小子还是有点城府的。

他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直接去了办公室,给赵洪川挂了个电话,问他下午是不是方便,自己想亲自上门去还钱,电话里的赵洪川先是一愣,旋即哈哈的笑了,道:

“好,那你来吧,下午两点,八大幌饭店,我等你……”

022、都是大佬

八大幌饭店,就在县城解放大街和新华街的交汇处,虽然算不上是最大的,但历史悠久,据说是清朝末年开的,是本地最有名的老牌饭店。

赵洪川在二楼订了一间包房,约了县里的几个主管。他们刚刚落座,陈浩便赶到了。

“赵总,您好……”

赵洪川上下打量眼前的陈浩,不由得笑了,伸手指着他道:

“小伙子,几天没见,你变化不小呀,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人们都把目光聚集到陈浩的身上,看眼前这个小子不到20岁的样子,在他们的面前还算是个孩子,可从陈浩的眼神中,却看到了难得的成熟。

“这个是小陈,就是他帮我找到了我爹当年遗失的半截大砍刀,算是了结了我的一份心愿。”

“哎哟哟,难怪老赵你最近的心情这么好,看来都是这个小兄弟的功劳呀!”

人们随声附和,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小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交通局的吴局长,这位,是地税局的侯局长,这位是银行的宋行长……”

陈浩想到跟赵红川吃饭的一定不是凡人,但他没想到都是什么局长行长之类的级别,这都是县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别说自己是个普通的乡下小子,就算县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也未必有赵洪川的本事,能把这些人都聚在一起。

他心中暗暗高兴,看来自己前阵子给赵红川送那半截砍刀的时候,放弃了2万块钱的感谢费,是值得的。

赵洪川这人的能量无限,靠着这棵大树,一定好乘凉。

陈浩一一点头,礼貌的跟这些人打招呼,不过他并没有坐下。

而是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持着,毕恭毕敬的放在赵洪川的面前。

“赵总,这是我前阵子跟您借的1990块钱,我还你2000,那10块钱算作利息。”

赵洪川一愣,旋即哈哈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送来了,说实话,那2万块钱都应该是你的,所以这点钱我没指望你能还我。”

陈浩礼貌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说句心里话,看见那2万块钱的时候我心里也动摇了,不过我更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不能贪。那半截砍刀本来就是您的东西,我是物归原主,怎么好意思拿您的感谢费呢。这两个千块钱是我开口问您借的,有借有还,给您送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浩说完,微微的低着头,目光并没有直视赵洪川。

赵红川看了看宋行长,哈哈的笑道:

“老宋啊,你们银行放出去多少贷款?有多少笔烂账,你看看,如果人人都像小陈这样,估计你们就赚翻了呀!”

宋行长点头称是,上下仔细的打量了陈浩两眼。

“年纪轻轻,办事就这么讲究,未来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其他的人也随声附和,跟着夸赞了几句。

赵洪川扯了扯身边的凳子,对陈浩说:

“小陈,你坐下吧,咱们一起喝两杯……”

“不不不,我就是特地来还钱的,没想到正巧遇上各位在这吃饭,我就是个小人物,哪有坐下的资格。各位慢慢吃,我先告退。”

说着他假意要走,赵洪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仍旧带着温暖的笑:

“小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别看这几位又是什么局长又是什么行长的,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你呢,做人讲究,办事利落,又这么讲究契约精神,我跟你是一见如故,咱们这也算是忘年交吧,你也算是我的兄弟,今天呢,咱们这是一场家宴!你就别客气了,坐下坐下,听大哥的……”

一句“大哥”,让陈浩的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激动,他激动的是自己赌对了。

前世,他曾在赵洪川建的战争纪念博物馆里打工,博物馆本就是一个公益的机构,根本没有多少盈利。他记得后来赵洪川的生意赔了钱,日子过得很难,但每个月还是给博物馆里的员工照常发工资,一天不落,一分不差。

所以他觉得赵洪川一定是个讲究的人,这才借着找到大刀片的机会,故意来跟他接触。

“既然各位这么看得起我,我就不推辞了。”

说着陈浩便坐在了椅子上。

赵洪川十分高兴,跟眼前的这些人讲述了那天陈浩来送半截砍刀的时候,拒绝了自己2万块钱好处费,又特别认真的写下欠条借了2000的事情。

人们纷纷挑起大指,都说现在这个时代,办事如此讲究的人不多了。

银行的宋行长对陈浩颇感兴趣,扭头看了看他,问道:

“我特别好奇一件事儿,听老赵说上次你来送东西,来回的路费都不够,既然你手里没有钱,是怎么在这短短几天之内就赚足了2000来还钱的呢?”

陈浩被他这么一问,感觉颇不好意思,

“我只是赌了一把,用赵总借给我的钱买了我们村子里最不被人看好的一块地,现在这块地被县里的地质勘探部门征用了,他们给了我15000块。”

“15000块!”

尽管眼前桌子上这一圈坐的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但他们看到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轻轻松松的赚到了15000块,也感到特别的惊讶。

“那村子里的其他人,为什么就没想到买那块地呢?”

宋行长继续问到,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陈浩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浩礼貌的笑笑,

“利润的产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市场不平衡,另一种是信息不对称。我利用的是第二点,村里的人们没人知道那块地将要被征用,而我事先打听到了。所以当时拍卖的时候没人跟我争,我用很低的价格把它买了过来。”

“说的好!这小子深谙投资经商之道,我看将来是个人才啊!”

宋行长带头鼓起掌来,其他的人也随之附和。

023、有钱人的圈子

八大幌饭店,就在县城解放大街和新华街的交汇处,虽然算不上是最大的,但历史悠久,据说是清朝末年开的,是本地最有名的老牌饭店。

赵洪川在二楼订了一间包房,约了县里的几个领导。他们刚刚落座,陈浩便赶到了。

他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跟赵红川打招呼:

“赵总,您好……”

赵洪川上下打量眼前的陈浩,不由得笑了,伸手指着他道:

“小伙子,几天没见,你变化不小呀,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人们都把目光聚集到陈浩的身上,看眼前这个小子不到20岁的样子,在他们的面前还算是个孩子,可从陈浩的眼神中,却看到了难得的成熟。

“这个是小陈,就是他帮我找到了我爹当年遗失的半截大砍刀,算是了结了我的一份心愿。”

“哎哟哟,难怪老赵你最近的心情这么好,看来都是这个小兄弟的功劳呀!”

人们随声附和,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小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交通局的吴局长,这位,是地税局的侯局长,这位是银行的宋行长……”

陈浩想到跟赵红川吃饭的一定不是凡人,但他没想到都是什么局长行长之类的级别,这都是县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别说自己是个普通的乡下小子,就算县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也未必有赵洪川的本事,能把这些人都聚在一起。

他心中暗暗高兴,看来自己前阵子给赵红川送那半截砍刀的时候,放弃了2万块钱的感谢费,是值得的。

赵洪川这人的能量无限,靠着这棵大树,一定好乘凉。

陈浩一一点头,礼貌的跟这些人打招呼,不过他并没有坐下。

而是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持着,毕恭毕敬的放在赵洪川的面前。

“赵总,这是我前阵子跟您借的1990块钱,我还你2000,那10块钱算作利息。”

赵洪川一愣,旋即哈哈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送来了,说实话,那2万块钱都应该是你的,所以这点钱我没指望你能还我。”

陈浩礼貌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说句心里话,看见那2万块钱的时候我心里也动摇了,不过我更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不能贪。那半截砍刀本来就是您的东西,我是物归原主,怎么好意思拿您的感谢费呢。这两个千块钱是我开口问您借的,有借有还,给您送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浩说完,微微的低着头,目光并没有直视赵洪川。

赵红川看了看宋行长,哈哈的笑道:

宋行长点头称是,上下仔细的打量了陈浩两眼。

“年纪轻轻,办事就这么讲究,未来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其他的人也随声附和,跟着夸赞了几句。

赵洪川扯了扯身边的凳子,对陈浩说:

“小陈,你坐下吧,咱们一起喝两杯……”

陈浩慌忙的摆手,假装拒绝:

“不不不,我就是特地来还钱的,没想到正巧遇上各位在这吃饭,我就是个小人物,哪有坐下的资格。各位慢慢吃,我先告退。”

说着他假意要走,赵洪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仍旧带着温暖的笑:

“小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别看这几位又是什么局长又是什么行长的,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你呢,做人讲究,办事利落,又这么讲究契约精神,我跟你是一见如故,咱们这也算是忘年交吧,你也算是我的兄弟,今天呢,咱们这是一场家宴!你就别客气了,坐下坐下,听大哥的……”

一句“大哥”,让陈浩的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激动,他激动的是自己赌对了。

前世,他曾在赵洪川建的战争纪念博物馆里打工,博物馆本就是一个公益的机构,根本没有多少盈利。他记得后来赵洪川的生意赔了钱,日子过得很难,但每个月还是给博物馆里的员工照常发工资,一天不落,一分不差。

所以他觉得赵洪川一定是个讲究的人,这才借着找到大刀片的机会,故意来跟他接触。

“既然各位这么看得起我,我就不推辞了。”

说着陈浩便坐在了椅子上。

赵洪川十分高兴,跟眼前的这些人讲述了那天陈浩来送半截砍刀的时候,拒绝了自己2万块钱好处费,又特别认真的写下欠条借了2000的事情。

人们纷纷挑起大指,都说现在这个时代,办事如此讲究的人不多了。

银行的宋行长对陈浩颇感兴趣,扭头看了看他,问道:

“我特别好奇一件事儿,听老赵说上次你来送东西,来回的路费都不够,既然你手里没有钱,是怎么在这短短几天之内就赚足了2000来还钱的呢?”

陈浩被他这么一问,感觉颇不好意思,

“我只是赌了一把,用赵总借给我的钱买了我们村子里最不被人看好的一块地,现在这块地被县里的地质勘探部门征用了,他们给了我15000块。”

“15000块!”

尽管眼前桌子上这一圈坐的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但他们看到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轻轻松松的赚到了15000块,也感到特别的惊讶。

“那村子里的其他人,为什么就没想到买那块地呢?”

宋行长继续问到,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陈浩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利润的产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市场不平衡,另一种是信息不对称。我利用的是第二点,村里的人们没人知道那块地将要被征用,而我事先打听到了。所以当时拍卖的时候没人跟我争,我用很低的价格把它买了过来。”

“说的好!这小子深谙投资经商之道,我看将来是个人才啊!”

宋行长带头鼓起掌来,其他的人也随之附和。

正说话的功夫,服务员推开了屋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手里端着一杯酒,脸上带着卑微的笑,点头哈腰的走了进来。

024、争不过你,就把女儿嫁给你!

一听说有200块钱,刘玉梅的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她之所以当媒婆,就是为了吃完男方吃女方,逢年过节的还有红包拿。

不过他看准了陈胜利是一心想把这事办成,也知道陈胜利之前这么多年看不上陈浩,如今脸色转变的这么快,图的就是陈浩的钱。

名义上说是将来把自己的家业都留给陈浩,实际上是想从陈浩身上搜刮点东西出来。

于是她故意拿捏了一番,假装做出为难的样子:

“胜利大哥,不是我不帮忙,这事儿实在是不好办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浩那小子看上的是王兰花的闺女,再说还是他亲手把燕子从河里救上来的。俩年轻人情投意合,要是想把这事办成,那就得拆开那一对儿,这是折寿的事啊……”

陈胜利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暗骂,刘玉梅这个家伙真是贪心不足。不过他也知道,刘玉梅在保媒拉纤这件事上是颇有些手段的,这件事情想做成,还非她不可。

于是只好满脸陪笑,压低声音说:

“200只是个定金,等他俩事成的那天,我再给你300!”

一共500块钱,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刘玉梅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婆,也从没有人给过这么多。她心中高兴,脸上掩饰不住,嘿嘿的笑着,用手拍着胸脯说:

“这事儿虽然有难度,但我刘玉梅是谁呀,哪有我成不了的事儿?您就等着好消息吧,包在我身上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刘玉梅索性跟陈胜利回了屋子,陈胜利直接给了他200块钱,刘玉梅看着坐在一旁洗衣服的娟子说:

“胜利大哥,这两天没事的时候,你让娟子常去陈浩家,让他们多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有句话叫啥来着,对,日久了生情,我再从中活动活动,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第二天的上午,陈浩早早的起床,跟杨大志一起开着车直接去了厂子。所有的机械都已经检修完毕,库房里的原料都已经重新点过数目。

白俊华带着工人们已经正式开工,机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整个厂子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陈浩和杨大志回到了办公室,杨大志对陈浩说,

陈浩摇了摇头,

“我打算把它买下来,咱们手头没有一辆车,办起事来实在是太不方便。”

听他这么一说,杨大志的脑袋嗡了一声。一辆桑塔纳不是小数目,就算这辆二手的也得好几千。

他知道陈浩的性格,他说要买就一定会买。不过他更知道,手里的钱不多了。

卖地到手的钱实际只有13000,买厂子花了8000,给村里留了1000块钱的捐款,家里留了1000块的看病钱。又还给赵老板2000块钱的欠款,刨除这两天的东西的零花,他手头的钱都不到1000块了。

厂子生产需要流动资金,一个月后又需要大笔的钱发工资。这个厂子虽然轰轰烈烈的干了起来,但是前面却有一个巨大的窟窿等着。

就好比在一条独木桥上,并要盖一座高楼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塌。这个时候买车,简直不可思议。

陈浩看出他的紧张,不由得笑了:

“你怕个啥?我心里有数。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

正说话的功夫,就听院门口有人吵嚷,陈浩探头隔着玻璃窗的望去,原来是门卫的老王拦住了一辆吉普车,跟着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人争吵。

陈浩和杨大志出去查看,这才发现被老王拦住的,原来是王德顺。

今天的王德顺和那天相亲的时候不同,他的胸脯挺着,一脸的傲气,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这天下没有他怕的人。

老王见陈浩出来,连忙解释:

“陈厂长,前两天员工登记的时候,没有他的名字,可他非要闯进来!”

王德顺伸手指着老王的鼻子说:

“老子是这的车间副主任,才几天没来,你就连我都不认识了?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老王的脾气暴躁,听他开口骂人,就要往上闯,被陈浩伸手拦住。上下打量王德顺两眼道:

“你是想通了回来上班的?”

王德顺的嘴巴一撇:

“没错,我当然是回来上班的。”

陈浩不急不恼:

“那好,老王啊,你就让他进来吧,以后他就是咱们这扫厕所的。你带他到库房里去领掏粪勺子和挑粪桶,让他立刻上岗干活,要是耽搁了就扣他工资。”

老王本来一脸怒气,听他这么一说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王德顺却一脸的傲气,呵呵的冷笑了两声:

“呵呵,你以为当个厂长就了不起?老子实话告诉你,我不但回来,而且还就要当这个车间主任。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老子让你这厂子开不下去!”

陈浩本不想多搭理他,那天出了一口气之后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这事就此完结,本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可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而且口出狂言。

“那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我的厂子开不下去!”

“哼,你等着!”

王德顺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回到吉普车的跟前,头探到车窗里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话。

车门哗啦的一开,有个身着制服的人走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税务局的。

他们手里拿着公文包,戴着黑眼镜,大摇大摆的走到陈浩的跟前:

“你就是陈浩吧!”

陈浩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

“营业执照税务登记手续都齐全吗?”

杨大志见状转身回到办公室里,把所有的手续都掏了出来,拿到那两个人的面前。

“手续早就办全了……”

那人看了看,的确没什么毛病。立刻改变了口风:

“这是我们王所长的侄子,王所长说了,你们给安排好了,以后税务上的事儿我们不找你麻烦。”

陈浩冷笑了一声:

“我们手续齐全,该交的税一分不差,不该交的你们也一分拿不走,你们能找到我的什么麻烦?”

025、惹不起的人物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个税务局的是王德顺找来的。厂子的人也都知道,王德顺这小子在镇政府大院里有靠山,连原来的裴矿长都给那人几分面子,所以才安排王德顺进厂来上班。

他这个副主任当的,根本就是德不配位。整天游手好闲,一丁点有用的活不干,但架子却特别大。虽说是副主任,但白俊华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

厂里的人挨了他的欺负,找裴矿长去告状,裴矿长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这样一来,他便飞扬跋扈,好似是这厂子里的一只癞蛤蟆,令人感到恶心讨厌,又避之不及。

白俊华把陈浩拽到一边,低声说:

“陈厂长,这肯定是王德顺那小子找来的,他在镇政府有靠山,你斗不过的,不如咱们就说两句小话,把他留下来就得了,给他升个职,当个副厂长啥的。认怂不丢人。”

陈浩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这表情把白俊华吓了一跳,和陈浩接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如此的目光,不屑中透着冰冷。他赶紧闭上嘴巴,往后退了两步。

陈浩的心中有些不悦,他明白刚才白俊华的这一番话,明显是激将法。他是最不希望王德顺回来的,如果王德顺不回来,他便是这厂子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心中不禁暗暗的慨叹,看来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刚接手厂子的那天,白俊华留给陈浩的第一印象,是特别的负责认真,人又朴实。现在看来这个人还是有些城府。

但现在厂子刚刚开始,百废待兴,正在用人之际,更何况白俊华在管理厂的这方面是颇有能力。人有些小心眼儿,小算计,也可以理解。

那个穿着制服的办事员,听陈浩的口气生硬,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转身回到车上,拿出纸笔,刷刷点点的写了一些什么,又掏出公章戳上。

王德顺在一旁看着心里高兴,拿起这张纸举到陈浩的面前,一脸得意的说道:

“看懂了吗,你说账面没问题就没问题?现在税务局要查你的账!马上停业整顿,接受调查!”

上面的红色的公章颜色鲜艳,王德顺得意洋洋。

陈浩的嘴一撇,一把把那张纸从他的手里夺了,三下两下的撕个粉碎,一挥手摔在他的脸上。

“厂子是老子的,你说查就查?你到底是谁!”

“我看你是真狂啊,居然敢撕毁公文,你这是犯罪,懂吗?”

见陈浩仍旧不服不愤,王德顺恼羞成怒。指着陈浩的鼻子大声叫嚷。

“你说我犯罪,你是什么身份敢冲我指手画脚,你有税务稽查的执法权吗?冒充国家机关人员,你这才是犯罪!”

王德顺说不过陈浩,气得脸色通红。

伸手指着陈浩的鼻子:

“你给我等着!”

陈浩趁他不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手腕向下一压,王德顺立刻疼的哎哟哎哟的叫唤,身子只能向下矮,扑通的一声跪在了陈浩的面前。

他大声的喊叫着:

“哎呀,杀人了!杀人了!二叔救命啊,二叔救命!”

他扭头冲着那辆吉普车,痛哭流涕的哀求。

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人。那人拽了拽衣襟,撇着嘴,一步三摇的走进了厂区的院子。

“谁呀,是不是想造反?敢当着我的面动手打人?公然阻碍国家机关人员执法,我看你是……”

他满脸的愤怒,三步两步的走到了院子中间,可他的话刚说了一半,一眼就看见了正掰着王德顺手指头的陈浩。

他先是一愣,剩下的半句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原本拧着的眉毛瞬间散开,换做一副笑脸,说了一半的话立刻转了弯:

“你敢动公然阻碍国家机关人员执法,我看你是心里没鬼啊,既然这样,那账面肯定差不了,就不用查了。嘿嘿嘿,陈浩兄弟,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变了脸,把现场所有的人都逗笑了。

只有王德顺和他刚才那个办事员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王德顺挣脱了陈浩的手,跟头把式的躲到了那人的身后,

“二叔,就是这小子,前两天我相亲的时候,他到家里胡闹,还把三姑给打了。就是他买了这个厂子,还要让我去掏粪,你得给我撑腰出气啊,查封了他的厂子!”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人瞪了他一眼,回手就是一个嘴巴。

这一下打的结实,发出一声脆响,王德顺滴溜溜的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出现一个通红的手印。

“二叔!你不是说好给我出气的么,怎么动手打我呀?”

那人抬腿又踢了他一脚,大声的骂道:

“ 滚,谁他妈的是你二叔!我看你就是个地痞流氓,谁不知道你在这厂子里游手好闲的胡混了这么多年,亏的陈总英明,看穿了你的嘴脸,让你留下掏粪那是给我面子,要是换做旁人早开除了!你不知道感恩,居然跑这闹事,还不给我快滚!”

王德顺被骂的一脸懵逼,灰溜溜的躲到了一边。

那人转过身,又换回笑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出肥硕的爪子,握住了陈浩的手。

“哎哟哟,你看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早就听说有个青年才俊买下了这个厂子,今天是特地登门拜望,没想到您就是赵红川赵总的兄弟啊,真是失敬失敬!”

此刻陈浩也已认出了他,正是那天在八大幌饭店跟赵红川吃饭的时候推门进来敬酒,却没人搭理的那个家伙。

没错,就是他,镇里税务所的王建国。

陈浩把手抽了回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原来你就是王德顺口口声声说的镇里的靠山啊。”

王建国听出他话里带刺,慌忙解释:

“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给这个混账王八蛋当什么靠山,我跟他不熟,不熟!”

躲在一旁的王德顺听了,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陈浩居然认识他的二叔王建国常提起的赵洪川赵总,看来是小瞧他了,这是一个他惹不起的人物。

026、你是我大哥

看眼前的情形,王德顺心里明白,自己惹的是个狠角色。看来大势已去,再留在这只能自取其辱。

他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陈浩看了,假意笑着说道:

“王德顺,咋这就走了?我给你留的工作你不要了?别别别,这个场子上上下下可离不开你,厕所的粪如果不抓紧掏干净,大家伙儿就得全都憋着。你可是个重要的角色呢!”

王德顺心里这个恨啊,丢了这个工作不说,还被当众羞辱了一番。他转过头,咬牙切齿的看着陈浩。

“老子不干了还不行么?”

陈浩双手一摊,对王所长说:

“你看看,你这个大侄子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好心好意给他留一份掏粪的工作,他就这么拒绝我!”

王建国一听,三步两步走到王德顺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硬生生的把他扯到了陈浩的面前。

“王德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陈总不计前嫌给你留了一份工作,你竟然敢挑三拣四!今天这活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要是敢惹陈总生气,当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王德顺欲哭无泪,现在他已经知道陈浩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了。本打算就此离开,可没想到他的二叔居然为了拉近跟陈浩的关系,把自己给卖了。

陈浩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当年自己也是受了二叔陈胜利的欺负,怕的大气儿都不敢喘。

眼前这王德顺虽然可气,但跟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太深的仇恨,给人留一条后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更何况税务所的王建国是他的二叔,虽然自己有赵洪川在背后撑腰,但县官不如现管,阎王好见,小鬼难挡,别看王建国现在对自己点头哈腰,说不定日后会背地里给自己下什么绊子。

这事儿适可而止,大家都好过。

于是他笑着挥了挥手,冲白俊华说,

“行了行了,你带王德顺到车间里,让他给你当个学徒下手,干点零活。看在王所长的面子上,掏粪的活就别干了,回头我再雇个人。”

王德顺抬起头看着陈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大度,心里升起一阵阵的感激。赶紧点头哈腰的跟白俊华到车间里去了。

王建国冲着陈浩挑起了大拇指,

“陈总看着年纪不大吧,可真是年轻有为,大肚能容啊。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我看着你就感到亲切,总觉得你像我那失散多年的亲生双胞胎表弟。选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咱们去镇里聚仙阁饭店,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两杯,拜个把兄弟啥的!”

对于眼前这个王建国,陈浩半只眼睛都看不上他。相比之下,他甚至不如那个王德顺。王德顺顶多是有些仗势欺人,心理对人的瞧不起都写在脸上。可眼前这个家伙,嘴上笑嘻嘻,心里一定有两把刀。

陈浩没有拒绝,便带着杨大志坐上他的吉普车,一起去了镇里的饭店。

他并不是愿意跟这个家伙吃饭,只是暂时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不想得罪太多的人。

酒席宴上,王建国一个劲的给陈浩倒酒,问陈浩道:

“陈总,敢问今年你贵庚?”

“19岁!”

王建国挑起大指,

“果然是青年才俊!佩服佩服。你今年19,我今年49,你正好比我大30岁,那么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亲兄弟!大哥,咱俩这就拜把子!”

杨大志实在听不下去,嘴里的一口菜喷了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陈浩也使劲的憋着,不过还是笑出了声。

“得了得了,您年长,您是我大哥。”

“哎呀,哎呀,那多不好意思,那我就愧领了。”

一顿饭吃了很久,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陈浩拒绝了王建国派车相送,反正这里离厂子也不远。索性和杨大志两人慢慢的溜达,也算是透透风,凉快凉快。

“这个人好歹是个局长,怎么这么点头哈腰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东西。我真弄不明白,你为啥要跟这样的人拜把兄弟。”

陈浩撇了撇嘴,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水气,

“这世上有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最不能得罪的不是君子,而是小人。说实话,这人我也看不上,不过没必要卷他的面子,未来还用得着。等有一天用不上了,再一脚把他蹬了,什么把兄弟不把兄弟的,都是屁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听了陈浩的这一番话,杨大志悄悄的打量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对了,这两天厂子正常生产了,没事的时候你都在厂子里盯着点,尤其是那个白主任白俊华。”

“白俊华?他这人挺老实的呀,厂里的业务也熟悉,办事也认真负责。”

杨大志听出了陈浩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对白俊华不完全信任。他纳闷的问道。

陈浩冷笑了两声。

“你不觉得他做事太周到了吗?刚才在现场,他一个劲儿的用激将法激我,想让我赶走王德顺。那天相亲的现场,他特别及时的出现给我撑腰。他明知道那天王德顺在相亲,还故意上门去找他回去上班。你不觉得这太刻意了么?”

听陈浩这么一说,杨大志恍然大悟。

“所以你故意留下了王德顺是为了制约他?而不是真正的给那个什么王所长面子?”

杨大志惊诧的说道。

陈浩笑了,伸手拍了拍杨大志的肩膀道:

“这世界上,除了我的爸妈之外,我最相信的人是你!其他的,都不在我的眼里。”

杨大志心里一阵阵的感动,虽然眼前这个陈浩做起事来总好像在到刀尖上跳舞,让这个管钱的杨大志心里不踏实。不过回头看去,这些天来每件事他都做成了。

“这小子为啥有这么大的变化?”

杨大志百思不解。

027、不讲武德

不知道谁把陈浩在厂房里供奉周文王的事儿传到了刘家镇,一些爱嚼舌头根子的妇女便说,早就看出陈浩这小子不是凡人,看来果然有神仙在背后指点。否则的话怎么有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从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变成了有钱人,还当了厂长。

平日里那些瞧不起陈浩一家的人,在街面上遇见了丁桂兰或者陈国权,都会笑脸相迎的打招呼。

这让丁桂兰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厂子里的事陈浩自然不必担心,毕竟有杨大志在那里看着。他可的确是他爹的儿子,跟老杨会计一样办事认真。每天下班之后都会跑到陈浩家里,跟他汇报一天厂子里的情况,包括全部的开销,就连小到3毛5毛他都一笔不落的记上。

不过他总是担心,这些东西如果生产出来了该往哪卖。

每次提起这个,陈浩就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说:

杨大志当然不信什么周文王,听陈浩这么一说他心里更没底了。

傍晚,吃过晚饭,陈浩蹲在院子门口,望着东面山坡上那热火朝天的工地,听着那隆隆的机械声,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浩子哥……”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陈浩扭头看去,原来是他二叔的闺女陈晓娟。

虽然他二叔白胜利不是个东西,两家也已经闹掰,不过陈浩对陈小娟倒没有什么坏的印象,只知道这个丫头从小没什么心眼儿,平日里傻乎乎的。

“浩子哥,给你吃……”

说着,她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递给了陈浩。陈浩接过来一看,里面都是扒好的瓜子儿。

抬头看了看陈小娟儿,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有一块发黑,肯定是瓜子嗑多了弄的。

“这些都是你嗑的?”

陈浩举着那袋瓜子问道:

“嗯嗯,是我嗑的!”

陈晓娟使劲的点头。

“你弄这个干啥,拿回去你自己吃吧……”

陈浩皱了皱眉头,说道。

陈晓娟的确有点缺心眼,根本看不出陈浩的语气中有不耐烦的成分,见陈浩不收,她有些着急:

“浩子哥,这个你必须得拿着,我爹都说了,你要不拿的话他就打我……”

“啊?你爹?”

陈浩吓了一跳,前两天刚刚当着全村人的面打了陈胜利的脸,怎么一转眼他就派他的闺女亲自嗑瓜子送来?难不成这里下了耗子药?

想到这他一抖手,那个小塑料袋掉在了地上,嗑好的瓜子仁洒了出来。

陈晓娟一看就急了,慌忙蹲在地上伸手去捡,呜呜的哭着流出了眼泪。

“你咋给扔地上了,你咋给扔地上了!呜呜呜,我爹要打我的,我爹要打我的!”

他哭的陈浩心烦,赶紧弯腰帮她一起捡,可没想到陈小娟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使劲的攥着就是不松开。

“放开,你这是干啥?”

陈小娟一脸的认真:

“我爹说了,得先给你拉手,然后拥抱,再亲嘴……”

说着陈小娟伸开双臂,就要去抱陈浩。

这可把陈浩吓了一大跳,猛地向后一窜,躲在一棵树后,抱着树干探着头来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我爸是你大伯,我是你哥!”

被陈浩挣脱,陈晓娟有些委屈,撇着嘴巴说道:

“我爸说了,咱俩没有血缘关系,还让我给你当媳妇儿!”

陈浩的脑袋嗡了一声,感觉已经变成了两三个大,此刻他已经明白陈胜利这小子安的是什么心,心里暗暗的骂道:

“他妈的,这小子可真不讲武德,他这辈子争不过我,就想霸占我的下一代。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可面对眼前这个傻妹子,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使劲的冲她挥手:

“那地上这瓜子儿,还没捡完呢!”

陈小娟一根筋,指着地上的瓜子说道。

陈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赶紧把她拽了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这个不用捡,下一场雨明年就长出更多瓜籽来了……”

他只想把陈小娟骗走,便随便糊弄她。陈晓娟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说:

“不对呀,这瓜子是炒熟的,怎么可能再长出瓜籽?”

陈浩实在没办法,于是又说道:

“炒熟的瓜子,长出来的就是炒过的瓜子儿,明年还省事儿了呢,行了行了别捡了,快回去吧!”

听陈浩这么一说,陈小娟高兴了,举着双手欢呼了起来:

“明年这里长出熟瓜子儿,就省得我炒了,炒瓜子弄得一身黑,弄得一身黑……”

正说话的功夫,只见一个人沿着村里的小路,朝陈浩的家门口走来。

那是一个中年的女人,身形有些肥硕,上身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的确良”半袖。下身穿着一条蓝裤子,脚下蹬着一双小皮鞋。

头发梳的油光锃亮,还别了一朵小红花。嘴唇磨得通红,正嘎巴嘎巴的嗑着瓜子儿。

离陈浩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一股廉价的大友谊雪花膏味便迎面扑来,呛着陈浩咳嗽了两声,差点吐出来。

不用细看就知道,这人是媒婆刘玉梅。

她看见了陈浩和小娟正在门口说话,便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故作神秘的嘿嘿笑了起来,眼神挑了几下,对陈浩说:

“哎呦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俩这亲哥热妹的,你们俩打小儿就一块长大,可真是青梅竹马呀,这将来要是成了一家人,那可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还别说,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们俩般配!”

陈浩听了,差点恶心的吐出来,心中暗骂: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怎么能看出我们俩般配?”

正说话的功夫,丁桂兰扎着围裙手里捧着簸箕,从院子里走出来。刘玉梅赶紧上前搭话:

“老嫂子呀,我给你道喜了,我给你道喜了!”

他这一番嬉皮笑脸的样子,把丁桂兰吓了一跳。

“我有什么喜事啊?怎么突然给我道起喜来!”

刘玉梅假装捂着嘴,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

“我是受人之托,给你们家小浩说亲来了!”

028、乱点鸳鸯谱

丁桂兰正为陈浩的婚事犯愁,按照刘家镇这一带的风俗,男孩到了十八九岁,就应该找合适的姑娘定亲了,不然下手晚了的话,好的闺女都被别人家挑走了。

之前丁桂兰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陈浩跟妇女主任王兰花的独生女张燕关系不错,还有几次见到他们俩偷偷的在小树林说话。

前两天陈浩大闹张燕相亲现场的事儿,丁桂兰早就听说了,她嘴上责怪了陈浩一顿,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就算刘玉梅今天不来,她还打算抽个时间去找刘玉梅,让她趁热乎中间给牵个线搭个桥,把这事定下来就算了。

所以看到刘玉梅,丁桂兰自然十分高兴,赶紧把她请进了屋子,摘掉围裙沏茶倒水。

陈浩好说歹说的把陈晓娟儿哄回了家,然后顺路往东走,打算去山坡的工地看看。

“嫂子呀,我是给您道喜来了,你看咱们家浩子年龄也到了,长得又俊又有钱,好几家的闺女惦记着他呢,我精挑细选的帮您选了一个,人家女方说了,早就看中了咱们家陈浩……”

刘玉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丁桂兰听了乐得合不拢嘴,赶忙给续了一杯茶水,凑到跟前问道:

“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啊?”

刘玉梅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推了一把丁桂兰到:

“看把你这当婆婆的急的,呵呵呵。我就跟你说吧,这个闺女长得好看,跟咱们家浩子关系又好,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人家女方家里在咱们刘家镇也算是有头有脸,普通家的闺女也配不上咱们家浩子不是?说不定现在俩人暗地里都许了终身呢,咯咯咯……”

丁桂兰一听,立刻想起了王兰花的闺女张燕。张燕和陈浩,是从小一起玩到大,正佩得上青梅竹马这个词儿。张燕她妈是刘家镇的妇女主任,的确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来刘玉梅说的就是她,不过丁桂兰的心里还不踏实,于是追问道:

“你说的天花乱坠的,到底是谁家的闺女呀?”

刘玉梅故作神秘,压低的声音说道:

“我呀,先跟你卖个关子,看你有没有这份心,如果你觉得行我这两天跟女方说一下,咱们商量个日子,让他到咱们家认认门!”

看刘玉梅的这副样子,丁桂兰断定他说的是张燕无疑,心里一个劲的高兴。这门亲事要是说成了,把张燕娶进门当儿媳,丁桂兰觉得这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于是使劲的点头,

“那就太好了,玉梅呀,这事就托付给你了……”

说着他捧着刘玉梅的双手,高兴的摇晃着。

刘玉梅故意咧咧咧嘴,拉了一个长声……

“可是吧,这个……这个……”

一边支支吾吾,两个手指头一边来回碾动,丁桂兰看了,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玉梅妹子,你别急,先等着……”

说完她转身去了对面的屋子,在炕席下面摸出钥匙,打开了墙角的红漆箱子。在最下面一层翻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的展开,摸出了一张百元的票子。犹豫了一下,把其他的放好,重新锁上了箱子,又回到了屋子里。

把手里的100元塞进了刘玉梅的手中:

见到了钱,刘玉梅的嘴里乐开了花。拍着胸脯冲丁桂兰打包票:

“嫂子呀,这事你就放心,只要你这边跟浩子商量好,那边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说完,把这100块钱塞进缝在裤腰内侧的暗兜里,掩着嘴巴嘿嘿的笑着,一边嗑着瓜子儿,离开了陈浩的家。

第二天的上午,陈浩开车带着杨大志到了工厂,白俊华立马上前汇报。自从陈浩答应给工人们涨工资之后,人们的群情振奋,这两天加班加点的干活,陈浩交代的任务再过一两天,也就完成了。

陈浩十分高兴,伸手拍了拍白俊华的肩膀,对它竖起来大拇指。

不过他注意到白俊华的眉头皱了一下,便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说着他朝白俊华后面的厂房里看了一眼,看到王德顺穿着工作服,带着一副脏兮兮的白手套,手里拿着扳手,正撅着屁股拧机械下面的螺丝。

他脸上和工作服上沾满了机油,再也没有往常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陈浩点了点头,看来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

“陈厂长,咱们这批活快干完了,可是原料也快用光了。到时候交了任务,工人们就没活干了,你看这……”

“原材料用光了就再进货呀,进了货继续生产,我跟你说,我师父周文王给我托梦了,说最近这麻袋和帐篷还有雨布肯定会有大用处……”

陈浩听了扭头看了看杨大志,杨大志双手一摊,面露难色,他们身后不远还有很多干活的工人,杨大志并没有说出账上已经没有多少钱的事实。

陈浩看出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

“你们尽管干活,缺了什么原材料需要用多少钱进货,直接报给我就行,用不了多久,大概三天,我肯定把进货的钱给你们弄回来!”

杨大志看了看白俊华,白俊华又看了看杨大志。

陈浩知道他们俩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面不敢相信,又一方面又不能不信,毕竟之前这些日子,陈浩说的每一件事都应验了。

厂长发话,他们只能照做,于是杨大志和白俊华转身,就往车间里走。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厂房外面传来一阵隆隆的车声,陈浩扭头看去,几辆大型的翻斗货车,停在了门口。

有几个人纷纷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推开站在大门口拦住他们去路的门卫老王,大跨步的走了进来。

领头的那个来到白俊华的面前,撇着嘴说:

“白主任,你也不够意思呀。看这样子你们已经生产了,裴老板肯定给你们结了工资了吧!平时咱们称兄道弟,关键的时候你咋不知道想着兄弟我?”

那个大高个说着,冲着身后那几个人挥了挥手:

“兄弟们,看看院子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咱们往车上搬!”

那几个人应了一声,纷纷的撸着胳膊挽着袖子往车间里面冲。门卫老王看不过去,在屋子里摸出一把铁锹,大声喊叫着朝这帮人冲了过来。

老王毕竟年岁大了,哪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其中的一个人只是轻轻的一推,便把他推了一个四仰八叉。

陈浩见了眉头一锁,伸手把白俊华挡在身后,冲着领头那个大个大声的喊道: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想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人冷哼了两声:

“王法?你跟我讲王法?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这厂子是裴老板的,我不管他卖给了谁,他欠我的钱我就找厂子要!”

此刻,车间里的工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纷纷的抄起了扳手和铁锹,跑了出来。

陈浩见事不好,赶紧把手臂一横,拦住身后的工人道:

“住手,你们都往后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往前冲!”

别看陈浩的年纪不大,但身上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他的一番命令发下去,人们纷纷往后退了半步。

陈浩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大高个儿,见他面对二十几号的工人面无惧色,心里暗暗称赞,看来是条汉子。

“你就是吴彪吧,车队的队长,手下有十几号兄弟,每人都有一辆拉矿的大翻车。”

吴彪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一下子报出自己的名号,于是他纳闷的问道: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白俊华告诉你的吧!”

陈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笑容道:

“我就是陈浩,这家厂子就是我从裴老板的手里买来的。”

这几个人听了,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听说有个叫陈浩的买了陪老板的厂子,现在已经开始生产,所以特地跑来要账的,万没有想到,这个厂长竟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你就是陈浩?”

吴彪惊诧的问道。

“没错,我就是陈浩。你的名字不是白俊华告诉我的,是裴老板亲自跟我说的,他还嘱咐说,厂子可以便宜卖给我,但是有个要求,凡是跟他干的兄弟如果前来投靠,让我一定好好的收留,带着你们挣钱!”

站在身后的杨大志听了这番话之后,又在心里暗暗的笑着。

那天过手续的时候,他也是跟着去的,陪老板根本什么都没说,显然陈浩这小子又在顺嘴胡诌,忽悠眼前这些人。

这番话的确起了作用,吴彪听了之后,眼圈顿时红了。

陈浩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觉得应该趁热再继续的煽煽情,于是往前凑了两步,伸手掸了掸吴彪肩头的尘土:

“裴老板出事之前,你们跟着他没少赚钱吧,咱不能好的时候念人家的好,坏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亏的裴老板还惦记着你们,咱们做事得讲良心。”

“我们都拖家带口,总得吃饭,陈老板他把厂子卖给了你,拿了钱怎么不想着给我们补发工资!”

“对呀对呀,他拿了钱,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跑了?”

有人带头,自然便有人跟着起哄。陈浩眉头一锁,回手在一个工人的手中夺过了一把凳子,砰的一声立在面前的地上。把那人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拎着凳子动手。

陈浩迈步踩在了凳子上,居高临下冲着人们说道:

“裴老板拿了我买他场子的钱不假,可你知道他的钱用在哪儿了吗?矿上出了事儿死了人,他砸锅卖铁卖了所有的家产,加上我给他的钱,用来给那些死去的人发抚恤金了!”

此话一出,人们面面相觑。

“没错,他欠你们几个钱儿暂时给不上,可欠你们的只是工资,大不了你们这个两个月日子过得紧巴点,可那些死去的工人呢,家里的顶梁柱都没了,人家的日子早塌了,相比起你们,更需要钱的是她们!”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厂子里的职工都觉得鼻子泛酸。

“你们都好好的活着,有这条命在还怕赚不到钱?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我和裴矿长是兄弟,他的事我自然不能不管。往后你们愿意跟着我的就留下,我手头现在有一个大的工程,我带你们赚钱!”

这番话说完,院子里鸦雀无声,那几个司机互相对视了几眼,都把目光看向了领头的吴彪。

吴彪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站在凳子上的陈浩,

“陈厂长,我们能信得着你吗,你真的能带我们赚到钱吗?”

白俊华见时机到了,总该上去替厂长说几句话。于是便凑过来道:

“老吴啊,别的你不熟悉我你还不熟悉吗?要是陈厂长不靠谱,我早就带着我这帮兄弟走了,你现在看看车间里,活干得正热火朝天,只要有活干就有希望。再说了……”

说着他一挥手,让身后的工人闪开一条路,他拽着吴彪的胳膊走到车间的门口,指着对面墙上那幅画像道:

“再说了,咱们陈厂长是周文王的徒弟,能掐会算,未来的事都在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他就是神仙,跟着神仙混你还怕攒不下道行?”

“神仙?”

这番话说的吴彪将信将疑,白俊华又故作神秘的说道:

“实话不瞒你说,你知道陈厂长他爹是谁吗?就是矿上那个哑巴陈国权?这次瓦斯爆炸的时候,他正当班,可就是硬生生的被陈厂长拦住没来上班,才躲过了一劫,人家早就算出来那天矿上会出事儿!”

吴彪和身后的那些司机彻底被唬住,他们纷纷对视,小声的议论。

吴彪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陈浩笑了,冲着吴彪说道:

“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我可以先证明给你们看……”

030、三天之内必有雨

“证明给我们看?怎么证明?”

别说吴彪喝他的那些兄弟,就连陈浩身后,白俊华带领的那些人,也都想知道,这到底该怎么证明。

之前关于陈浩种种神奇的传闻,也只是传闻而已,所以人们都希望亲眼见证。于是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陈浩的身上。

陈浩环视四周,忍不住笑了,

“我又不是变戏法的,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哈哈”

说完,陈浩转过身,面对厂房的大门,目光聚焦到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周文王”画像上,收起了笑容,面色变的严肃了起来,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双手平伸,深呼吸了两口。

他这一套神叨叨的举动,也的确唬住了院子里的人,人们虽然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但都摒住了呼吸,院子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十几秒之后,陈浩睁开眼睛,转身对吴彪说:

“这样,你带两个兄弟,去南面的河套拉辆车沙子来,去两辆车就够,其他的车可以停在场子里。”

“拉沙子?弄那个干啥?”

吴彪一脸茫然。

陈浩笑了,

“我断定,25号必有一场大雨,咱们厂子的地势低洼,所以要灌砂袋,防止雨水倒灌。”

“大雨?不能吧……”

吴彪抬头看了看天,天空瓦蓝瓦蓝的,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咱们这都接连旱了几年了,你看这天,哪有一丁点下雨的意思啊。”

“是啊,是啊……后天就是25号,天气预报说这周都没雨……”

听陈浩这么一说,人们纷纷质疑。

就连站在陈浩身后的白俊华和厂子的工人,也觉得这事有点玄乎。

只有杨大志站在原地一动没动,脸上也没有特殊的表情。

他看上去轻松,可心里却早就悬了起来。回头想想,陈浩这阵子做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稳稳妥妥板上钉钉的,都好像是在钢丝上跳舞,没到最后一秒钟,都让人心里没底。

可这次,他居然神神叨叨的假装掐算起未来的雨水天气了,总感觉越来越离谱。这要是预测失败了,别说吴彪他们,估计就连白俊华他们也都不会再相信陈浩了。

之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弄到的这一切,肯定就会散了架子。

杨大志虽然心里吊着,但脸上却表现的异常平静,其实他比谁都明白,陈浩说出去的话,决定的事,谁都拉不回来。

只能盼望着墙上挂着的冒充周文王的孔子老先生能保佑吧。

陈浩不慌不忙,对吴彪说到:

“兄弟,你就按照我说的办,要是我算错了,你们这些人的工资,不必再去找裴老板,我陈浩自掏腰包,一分不差的给你们结算!”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君无戏言,何况这么多人都听见了……”

“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兄弟们,走,跟我走一辆车,咱们去拉沙子。”

吴彪一挥手,身后的人纷纷响应。陈浩却伸手拦住了他,道:

“可如果应验了呢?”

陈浩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让人感觉,好像他所说的一切,都有绝对的自信。

“要事应验了,我和我身后这帮兄弟,还有我们用全部家底买的这些车,以后都听陈厂长调遣,谁要说个不字,老天爷在上,我……”

他伸出三根手指,就要发誓,被陈浩一把拦住,

“兄弟,别,别这样,裴老板跟我交接这个厂子的时候特意跟我提到了你,说你是个做事认真又讲义气的人,让我不管怎样,不要亏待你。所以如果应验了,我有个想法,那就是咱们冲北壳头,拜个把兄弟,以后有福同享。”

说这番话的时候,眉头微皱,目光鉴定,一脸的严肃。

吴彪是个感性的人,被陈浩的这一番举动感动。使劲的点了点头。

大手一挥,按照陈浩吩咐的去做了。

杨大志悄悄的摇了摇头,只有杨大志最清楚,陈浩这不是第一次拿裴老板的嘱咐来收买人心了,其实当天交接的时候,看着陈浩手里的那8000块钱,裴老板的眼睛都冒蓝光,根本没提到任何人。

吴彪带两辆车去拉沙子,其他的车就停在厂子门外那一片空地上。

陈浩又吩咐白俊华,准备300麻袋,再安排两个人,一会拉沙子的车回来后,帮忙灌沙袋。

白俊华按照陈浩的嘱咐吩咐下去。人们各司其职,整个厂区继续开始忙碌。

陈浩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两只脚翘在桌子上,悠闲的哼起了小曲。

见杨大志进屋,笑着说到:

“大志,给我弄杯茶呗,刚才白话了半天,口干舌燥啊。”

杨大志假装愠怒,

“吹牛撒谎容易口渴,是不是,要弄自己去弄,我得抓紧收拾东西回家,要是再跟着你,少不了受牵连。”

“哈哈,我不信你忍心抛下我一人不管。要不咱俩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去沏茶。”

陈浩说着,伸出手掌。

杨大志被他这举动弄笑了,

“我可说你什么好呢?有时候看你做事,雷厉风行,胆大又果断,像是个运筹帷幄的大帅,可有时候你又特别离谱,顺嘴胡诌,又好似个街头的混混,咱俩认识十九年,我发现我是越来越不了解叫了。”

陈浩把脚放下, 一本正经的低声说到:

“对待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办法,有人讲道理,有人吃江湖。摸准了他们的胃口,才好办事。”

杨大志更纳闷了,眼前这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两个小时候,装满沙子的两辆大翻车回来了。白俊华带着人,跟那些司机一起,装满了三百个麻袋。剩余的沙子对方在门外的高处。

人们按照陈浩的吩咐,用沙袋在厂房周围几个地势低洼容易灌水的地方堆砌起防洪的堤坝来。

忙完一切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

陈浩看了看时间,冲着杨大志吩咐道,

“大志,你带人去镇里,置办点羊肉片青菜麻酱啥的,大家伙都累坏了,咱们就在厂子里涮一把火锅。”

031、根本没有下雨的意思

听说陈厂长要请大家伙吃火锅,整个厂区都沸腾了起来。这段时间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忙,人们的精神紧张。

更何况他们看着生产出来的麻袋、雨布和帐篷对方在仓库里那满满登登的样子,心里也没底。

裴老板出事之前,厂子正常运转,生产出来的这些东西供给裴老板的煤矿用,也都没用过这么大的量,现在煤矿没了,都不知道陈浩能把这些东西卖到哪去。

所以,大家伙都想借着这顿火锅,好好的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杨大志把陈浩拉道一旁,压低声音说,

“你知道我口袋里还剩多少钱么?不到700块了。你倒好,大手一挥就要请客,请这么多人吃一顿火锅需要多少钱你心里有数没?”

听他这么一说,陈浩皱起眉头,一脸的茫然:

“不到700?不对我,我前几天不是给你一万五么?就卖地的钱,怎么这就剩不到七百了呢,你这账是咋管的,咋钱越来越少呢?”

“啊?你说啥,一万五?给那个宋真诚回扣两千,买厂子八千,还赵老板两千,村子里你捐了一千,给你家里留了一千,去掉零散花销,你自己算算钱都去哪了……”

杨大志有些生气,跟他爹老杨会计一样认真实在做事较真,你可以说我别的不好,但不能质疑我的账目。

陈浩看着他那眉头紧锁,一脸认真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逗你玩呢,这你都看不出来,哈哈,这世界上除了我爸妈,我要是不信你,就没人能相信了。要不这样,为表诚心,咱俩拜个把兄弟。”

杨大志假装愠怒,

“滚滚,我不跟你拜把兄弟,你到处跟人结拜,你的把兄弟里什么人都有,我可害怕有朝一日,受了你们的牵连。”

说归说,杨大志还是去招办了,里里外外三十多号人,一顿火锅吃下了四百多块,可把杨大志心疼坏了。

陈浩看出了杨大志的心思,坐到他身边,指着那些吃的正热闹的人们,小声道:

“咱厂子和车队都是刚接手,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人心齐。你看这多热闹?所以这顿饭,别说400,就4000也值得。这时代,别管你咋聪明,咋能干,没人支撑你,是不行的。”

第二天上午,人们又在陈浩的带领下,拉了车沙子,又灌了三百麻袋的沙包。让吴彪带着车,杨大志亲自坐镇,给镇里沿街的那些地势低洼的商铺送去。

临行前陈浩认真的嘱咐,这些沙包,是免费赠送给他们的,分为不收。但要在每家每户都说明,这沙包是浩海帆布厂赠送的。要把帆布厂的名字,尽可能的宣扬出去。

人们按照陈浩的吩咐分头去干活了,一直折腾到下午三点,才陆陆续续的回到厂子。

明天就是25号了,可这天空仍旧万里无云的,人们的心都悬着,要是不下雨,这岂不是白折腾了。

其实无论是吴彪,还是白俊华,都希望陈浩掐算的准,谁不希望跟着一个有真本事的人,稳稳当当的赚点钱?

下午5点的时候,天还是晴朗的一丝风都没有。人们都有些丧气。

眼看就到下班的时间了,陈浩给所有的人开了个大会。

“明天会下一场大暴雨,咱们厂子地势太低,所以要抗洪,我希望没什么特殊情况的,明天最好都在岗。”

说着,环视四周。

“有没有家住北梁北面的?有的话举手我看看。”

有两三个人举手示意。

“你们要是惦记着家里,明天就给你们放一天假。如果没什么惦记的,最好今晚住在厂子里,因为明天要是雨太大,北梁那条大路估计会被大水冲垮,你们想上班都来不了了。”

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纷纷表示愿意住在厂里。

“那好,咱们就早点下班回家,都注意安全,明天咱们要打一场大仗,不过你们放心,一切都在我和我师父周文王的掌握之中。”

散会下班,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背地里都在小声的理论,陈厂长弄得紧张兮兮的,可这天,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啊。

安排好厂子的事,陈浩拽着杨大志开着魏三的桑塔纳直奔刘家镇东山的勘探队。

见到宋真诚的时候,他正在食堂里吃晚饭,见到陈浩和杨大志,赶紧起身。

吩咐厨房的大师傅炒再炒两个菜,他要招待朋友。

陈浩和杨大志也的确饿了,也不在乎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宋真诚坐在对面看着,趁着陈浩放下筷子伸懒腰的时候,问道: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陈厂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陈浩打了个饱嗝,摸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巴,说到:

“我是来帮你忙,给你救急的。”

“啊?帮我的忙?救我的急,哈哈……”

宋真诚笑了起来,

“你看看,我这诺大的勘探队,几天的功夫在东山上打了五条勘探巷道,这些机器都是外国进口的,就这场面,你觉得我能需要你救急么,再说,你能救我什么急?”

所以,他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屑。

陈浩喝了一口水,呼噜呼噜的漱口,竟然咕咚的一声把漱口水咽了下去。宋真诚不由得皱皱眉。

“我手里有两千四百条麻袋,还有两百张雨布,五十顶帐篷,我觉得你现在特别需要,所以我想高价卖给你!”

陈浩话音一落,宋真诚实在憋不住哈哈的笑了。

“我要那么多麻袋干啥,还要高价卖给我,你是不是一着急都把实话说出来了。哈哈。”

陈浩摇摇头,

“这东西,你一定用得着,现在要,是一个价格,要是等明天你急需要的时候,肯定比现在还要贵,你信我的,下手要趁早,还能省一笔钱。”

032、滚开,我烦死你了

宋真诚实在是不想跟眼前这个家伙打交道,他觉得这个小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实际上他就是一根长满了毒刺的藤蔓,一旦粘上就甩不掉,肯定会刺的你浑身上下都是伤。

上次在村部,跟他交易那块地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

明明是7000块钱的好处费,硬生生的被他搞的只拿下2000块钱。

虽然2000块钱也不少了,但对这个贪得无厌的宋真诚来说,他看中的是少赚的5000。

他总觉得少赚的钱等同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的一样。

想到这些他心中有些生气,便收起了刚才对陈浩的那番客气劲儿,换做了一副不耐烦的嘴脸。

“行了行了,你还有没有正事儿?要是没有的话赶紧走,我可没心思搭理你。”

陈浩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摸起面前的茶缸,仰头喝了一口,发现里面的水刚才已被他喝光。

陈浩看到宋真诚的面前还有一个水杯,便趁其不备拿起,放在嘴边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我靠,那是我的水杯……”

一切都晚了,宋真诚再嫌弃也晚了。

陈浩提着袖子抹了一下嘴巴,从怀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扔在了宋真诚的桌子上:

“这个你留着,关键时候能用得着。”

宋真诚瞟了一眼,上面的名头写着“浩海帆布厂总经理陈浩”,后面是一串电话,这名片居然破成这样,还是他妈的手写的!

他不禁撇着嘴笑了,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厂长?就你这副模样,我真想不出你那个厂子到底是个多么破烂的作坊。”

虽然他言语讥讽,可陈浩并没有生气,咧开嘴笑道:

“到了关键的时候,你就不会嫌弃我的破作坊了。名片收好,别弄丢了。”

陈浩说完带着杨大志转身就走,宋真诚气的伸手一把抓起那名片,咔嚓咔嚓的撕碎,扔进了纸篓里。

“咋了,咋看你这么紧张?”

陈浩望着他的样子,笑着说道。

“我咋能不紧张?你这牛逼吹得山响,明天如果不下雨,看你怎么收场。”

陈浩哈哈的笑了,

“不下就不下呗,老天爷又不是咱们厂子的,我也管不着他呀?”

他的话一出口,杨大志一脚刹车踩死,陈浩的头猛的向前晃了一下,差点撞在风挡玻璃上。

“我靠,你这是干啥呀,你是不是想把我撞死,然后霸占我的厂子?”

陈浩用手揉着额头说道。杨大志撇了撇嘴,

“还霸占你的厂子?明天要是不下雨,你吹的这番牛逼打脸了倒是次要的,你看看厂里那些工人,加上吴彪的车队该怎么收场!原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别的套路,看准能下雨,原来你也是瞎蒙的呀?”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陈浩忍不住笑了。他左右张望了一阵,见四外无人,压低声音对杨大志说,

“实不相瞒,我真的是周文王的徒弟!我真的能掐会算,今天早晨我在厂子里给我师父上了三炷香,他老人家肯定保佑我,明天弄一场雨出来。”

杨大志实在是无语,

“别人不知道你心里还没个数吗,你墙上挂着的那是周文王吗,明明是孔子,你拜孔子能下雨吗,拜孔子只能保佑你考上个大学什么的,跟下雨有毛线关系?”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孔子是神仙,周文王也是神仙,神仙和神仙之间那都是有交情的,今天你帮我下场雨,明天我帮你弄场风,这就是走动人情,神仙也得走动人情啊!”

杨大志实在是不愿意听他胡说八道,索性把头扭过去,望着前面的路不再搭理他了。

陈浩是在自家门口下的车,让杨大志把车开走,并嘱咐杨大志明天早点开车上来接。杨大志的气还没消,

“你自己走到我家去,我懒得接你。”

陈浩撇了撇嘴,

“我不是告诉你今晚会下雨吗,明天会下一整天,让你接你就来接我吧……”

杨大志开车走了,只留下一路烟尘。陈浩望着车的尾灯,忍不住笑了。

杨大志这个小子可真是个实在人,实在的如此有趣儿。

扭过头,正准备往院子里走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浩子哥?”

陈浩吓了一跳,扭头寻声望去,其实他已经听出来了,正是他二叔陈胜利的闺女陈小娟。

回想起前两天在院门口,陈小娟跟自己胡说八道的那番话,他一个劲儿的犯愁。

其实说句心里话,尽管他二叔陈胜利不是个东西,可这个妹妹小娟,倒跟自己家没有什么仇怨,从小就傻乎乎的,脑袋缺根筋,还就愿意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玩。

拿不下你家的房子,就把自己的女儿豁出去,拿下你的全部家产,这招可真是狠啊。

“眼瞅着都天黑了,你出来瞎溜达啥?”

陈浩假意愠怒的说道。

“我不干啥,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有啥事儿?”

“我爹说,让我跟你上小树林里溜达,黑灯瞎火的正好。”

陈浩实在是气坏了,皱着眉头呵斥道:

“你挺大个姑娘家家的,说的这是啥话!得了得了,赶紧回去吧。”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这两天的丁桂兰特别的高兴,晚上的时候专门去了村部对面李文利的小卖店买了一包花生米,还买了一瓶二锅头。

又炖了一碗白菜炖粉条,见陈浩回来,满脸带笑地招呼她回屋跟他爹喝两盅。

“浩子啊,有个好事儿我得跟你说说。”

丁桂兰满脸带笑。

“啥好事?”

“咱村里有个闺女看上你了,这不是托刘玉梅到咱家来跟你说亲,如果你没啥意见的话,姑娘家过两天会上门来相亲。”

“啊?相亲?谁家的姑娘?”

听陈浩这么一问,丁桂兰又笑了:

“你这个孩子,在你妈的面前还装糊涂?是谁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033、真是神了

看着丁桂兰那一脸兴奋的笑,陈浩暗自琢磨着,那天在王德顺的家里自己大闹了一番,当时媒婆刘玉梅可是亲眼见证的。

他亲手搅黄了张燕和王德顺的相亲,硬生生的把张燕亲手抢出来的桥段,早以在刘家镇的上上下下传开。

现在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陈浩和张燕私底下的关系。甚至陈浩走在街面上的时候,都有那些淘气的小子在后面追问:

“浩子哥,咋没去找我燕子嫂子?”

陈浩就愿意听人这么说,他总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既然这次又是刘玉梅从中做媒,不用问肯定是张燕。陈浩也能感觉得到,这段时间以来张燕他妈王兰花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了不少。

陈浩并没有吃饭,毕竟在矿上的食堂已经吃得五饱六饱,索性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去了村部。

进院的时候发现老村长正和杨会计蹲在屋门口抽烟,他们每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大搪瓷茶缸子,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茶水。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暖壶。

老村长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跟杨会计说到:

“最近你儿子一直跟着陈浩忙前忙后的,你有没有打听打听,陈浩的那个帆布厂,到底咋样了。”

杨会计摇了摇头,

“我我家那小子每天回来,把自己往屋里一关,一遍一遍的算账,有时候还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以为他是账算不明白了,打算帮帮忙,可这小子死活不让 ,说是厂子里的财务状况,是厂子里高度的机密。连亲老子也不能说。也不知道陈浩那小子给我们家大志下了什么迷魂汤,咋就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依我看啊,陈浩这小子是个人才,这才区区几天的功夫,人家不偷不抢,硬是赚了这么多钱,还买了个厂子,前两天还给了我1000块钱,说是捐给村里的。依我看咱们刘家镇上上下下这百十来户人里的后生,没人能比得上陈浩了。”

他俩的谈话陈浩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老村长对自己的评价这么的高,他的心里不禁暗暗的高兴。

见陈浩来了,老村长和杨会计跟他打了招呼。陈浩说想用用村部的电话,跟厂子里联系联系。

这事儿老村长当然同意,冲他挥手道:

“打吧打吧,就在办公室的里屋呢。”

“好嘞!”

陈浩拨通了厂子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守在那里今晚没回家的车间主任白俊华。身后还能听到一些工人们说话的声音。

“厂子里一切都正常吧?”

“都正常,人们都等着下雨,等着验证你的话是真是假。”

这已经在陈浩的意料之内了,毕竟厂子里面的所有人,都重视这个结果。

实际上陈浩更明白,今晚是否下雨所代表着的更深层的意思,是陈浩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

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对于今晚会下一场大暴雨的事儿,陈浩是胸有成竹的。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前世,继父陈国权死于瓦斯爆炸之后,二叔陈胜利夺走了他们家的房子后,他和他的母亲被迫流离失所,原以为这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但没想到生活对他又连续进行了两次暴击。

第一次便是8月20号那天,陈浩在雨中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张燕,跟着刘玉梅去王德顺家相亲,此后就变成了王德顺的妻子。

第二次暴击,是8月25号那天,他和他的母亲丁桂兰在县城租住的小平房,在暴雨中漏的稀里哗啦,灌了满满一屋子的水。

这是他的人生当中,记忆最深刻的两次绝望。

他永远不会忘记。所以才在这一世,如此肯定,如此自信。

留在厂子里的人都没睡,尤其是吴彪他们,虽然表面上看这是他跟陈浩的一场赌约,可实际上他是盼着陈浩赢的。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在陈浩开口说出第一个承诺的时候,吴彪根本没做任何的怀疑。

他觉得陈浩这个稚气未退的年轻小伙子,浑身上下好似充满了一股力量,这种力量特别能感染身边的人,感染每一个跟他接触的人。也随之对眼前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睡不着的人当然还有杨大志,他在反复的琢磨着这个从小跟他一起玩到大的陈浩到底为什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小子变成了一个精致的机会主义者,他不会轻易的放弃任何的机会。他的每一步都走在锋利的刀刃上,可却一直平安无事。

反倒是陈浩睡得很香,从村部打电话回来之后,跟他继父陈国权喝了两盅。

半夜12点多,距离零点的钟声没有几分钟了,原本万里晴空,突然飘来了一朵又一朵黑色的云彩。

当没有入眠的人们注意到这一切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已经从天上落了下来。

听到雨点砸在门窗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仰卧在炕上的杨大志呼的一下坐起身,隔着窗子朝外面张望还觉得不过瘾,索性直接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双手平伸哈哈大笑。

“下雨了下雨了!”

杨会计被惊醒,伸手在墙边摸了一把,拽着了屋檐下的门灯。

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儿子杨大志,在雨中哈哈大笑,来回的蹦跳,这可把杨会计吓坏了。连鞋都顾不上穿,便跳下了火炕,冒雨冲了出去,把杨大志硬生生的拽回了屋子。

“你小子是中邪了还是咋的,大半夜的跑雨立撒什么疯啊……”

杨大志仍旧兴奋的大笑,双手抓住他爹的肩膀头,

“爸,爸,陈浩他真神了,神了!他就算准了今晚要下雨,神了!”

杨会计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啥,弄的一脸雾水。

陈浩也被雨声惊醒,缓缓的坐起身看着窗外,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行了,这件事终于成了。”

然后重新躺下, 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雨越下越大,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渐渐的小了一些,但仍旧没停,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陈浩刚穿好衣服,提着裤子去院门口的茅房撒尿,杨大志已经开车,到了他家的门前。

034、运筹帷幄

“浩子!”

杨大志大喊一声,把陈浩吓了一跳,刚尿出来一丁点,瞬间憋了回去。只感觉下身的小肚子一阵阵酸痛。

他皱着眉头寻声望去,只见杨大志笑得满脸开花,已经冲了过来。

根本顾不上他,还没提裤子,一把把他抱住。

“我说你可真是神了,真的下雨了,我来的时候特意看了,南边的小河套都已经发河了,你听一听,水特别大,轰隆轰隆的响……”

其实不用他说,陈浩早已经听到了。他赶紧伸手把杨大志推开:

“滚滚滚,别跟我动手动脚的,我喜欢的是张燕,又不是你!”

杨大志哈哈的笑,根本不在意他的玩笑。他心里特别的高兴,因为始终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陈浩转身回屋,跟丁桂兰说,

“妈,这两天还会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到时候会发大河,咱们村地势高,应该没啥事,不过你和我爸也注意着点,咱家房子破,可别出啥事儿……”

“这雨不是快停了?咋还能下呀?”

丁桂兰一脸的疑惑。可见陈浩严肃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妈,你就听我的,回头我安排人给你送点沙袋子回来,院前院后的哪块地势低,记得挡上点……”

陈浩便和杨大志上了车,先是奔了村部,找到老村长,把刚才跟丁玉兰说的那番话,又跟老村长说了一遍。

让老村长赶紧用大喇叭在全村喊一喊,谁家地势低洼,一定小心点。

陈浩又对老村长说:

“中午之前,我打把人给村部送来200条沙袋,看看谁家用得上,就拿着分下去吧。”

老村长使劲的点头,心里不住的称赞。虽然现在看上去,雨下的未必有陈浩说的那么邪乎,但防范着点总是好的。

安排好一切之后,陈浩和张大治开着车,沿着村里的大路,直奔帆布厂。

看到北面山梁的顶上,陈浩让王大志停下车,找到一块高大的石头,爬上去,朝北面张望。

北面的地势不如刘家镇这边高,所以那边的雨水已经汪了起来。远远的望去,通往县城的大路,白亮亮的。陈浩知道,发白的都是水,看来通往县城的路,已经走不了了。

他的嘴角微微的露出笑意,重新上了车,车子一路飞驰,开到了他的帆布厂。

刚到厂区的门口,发现所有留下值班的人都站在门口,朝他车来的方向张望。

厂区门口已经摞上了沙袋,不过厂子的位置地势不算太低,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见陈浩从车上下来,吴彪一个箭步冲了,腾出双手砰的一下,抓住了陈浩的两个肩头。

吴彪长得人高马大,这一双手像两个大簸箕,这一下差点没把陈浩弄的散架子。

“陈厂长,我算是服了。看来你可真是周文王的徒弟,能掐会算,我彻底的服了……”

身后的人们立刻随声附和。

“陈厂长,我们服了,原来你真的是能掐会算,服了服了!”

“陈厂长,您老真是神仙下凡呀……”

“陈厂长,你果然是了不起的大仙儿,求您帮我算算,我家的儿子是不是我亲生的……”

没想到竟然有人有这样的要求,弄得人们哄堂大笑。陈浩扭过头,看着那人一脸认真的样子,冲他点了点头道:

“我早就看出来了,孩子是你亲生,别他娘的胡思乱想,好好在厂里过日子,赚了钱,女人才会死心塌地的跟你!”

“好,好!我们一定好好跟着陈厂长干,陈厂长是神仙下凡!”

人们跟着欢呼,整个场子热闹了起来。

陈浩带着人们回了车间,跳到机械上,冲着人们挥手说道:

“这场雨会至少下上三天三夜,到时候低洼的地方会发洪水。咱们厂子的地势好,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也绝不能掉以轻心。这两天大家伙就先别回家,守好咱们的厂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回头我给每个人加50块钱奖金。”

“厂长放心!厂长放心!我们一定守好厂子,守好周文王的神位!”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在心中敬佩。这才觉得,原以为陈浩做的这些决定都是脑袋一热,成功了只不过是运气罢了。可现在看来,他的每件事情都成了,每次都胸有成竹。

眼前这个发小,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陈浩扭过头冲着吴彪说:

“安排三辆车,拉上三车沙子,带上剩下的2400条麻袋,吕布和帐篷,这就跟我走,趁着外面的路还好走,否则两天后雨下大了,咱们这重车就走不了了。”

“好,我这就办。”

他朝后面一挥手,有两个人争先恐后的挤了过来。

“你们这就去准备,越快越好,在中午之前咱们一定要到刘家镇。”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去刘家镇干嘛,但是陈浩此刻的吩咐,对他们来说是无条件的执行。

就算他们心中不理解,也只会认为是自己道行不够深,看不穿天机。

陈浩又转过头,把白俊华拽到一旁。仔细的吩咐他:

“这两天别的事你别干,你就帮我守着咱们厂子的电话,要是有人找我,你立刻把电话打到刘家镇的村部。”

说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刘家镇村部老村长办公室的电话。

白俊华点头答应。

陈浩又把杨大志留下,告诉他这两天最好住在厂子里,这样恶劣极端的天气,厂子里总是要留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

杨大志见附近没人,压低声音对陈浩说:

“我听你刚才就答应给工人每人涨50块钱工资?”

陈浩点点头。

“对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吗。”

“那你知道我账上还有多少钱吗?”

陈浩摇了摇头,

“账上有多少钱我不管,反正我当初交给你15,000,只能越来越多,不能越来越少。”

杨大志眉头一锁,

“你这是流氓无赖呀!”

陈浩哈哈的笑了,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说:

“放心吧,钱会源源不断的进账的!”

035、坐地起价

杨大志拿陈浩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大的发小,他总是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的这副没正经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眼前的事儿多么紧急,他总是喜欢没时没晌地开玩笑。

陌生的是,他记忆中的这个发小,从小老实懦弱又懒惰,无论什么事儿都没干成过。可现在却完全不同,不但做起事情雷厉风行,而且胆子特别大,几乎每一步棋都在冒险。

很快,吴彪带着人按照陈浩的要求做好了准备,两车沙子以及那些麻袋和雨布,还有帐篷都已经装好了车。

陈浩跳上了吴彪的头车,一只手抓着副驾驶的扶手,挥动着另一只手,冲着厂子里的人大声喊道,

人们纷纷举着手里的铁锹,跟着陈浩的节奏欢呼。吴彪踩了一脚油,排气筒冒出一股青烟,三辆大车装着满满当当的沙子和货物,沿着公路直奔刘家镇。

此刻已经临近中午,西南面的山头又飘过来几朵乌云,天阴沉的比昨天还厉害。

一来这条路并不远,二来是吴彪他们都是老司机,驾驶技术自然没得说,所以很快便到了刘家镇的村部。

杨会计和赵村长正在屋子里喝茶水,听见外面传来隆隆的汽车声响,慌忙的披上雨衣出去查看。

只见陈浩带着几个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赵村长揉揉揉眼睛,看着门口停着的几辆大翻车,惊诧的问陈浩道:

“这车都是你的?”

陈浩点了点头,

“都是我厂子里的,只带过来三辆,剩下的在厂子里守着呢……”

赵村长围着大翻车前后的转了两圈,不由得摇头赞叹道:

“我的妈呀,这车得多少钱一辆啊,你厂子里还有?你小子到底是赚了多少钱?”

陈浩笑而不答。

此刻杨会计已经找来了住在附近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吴彪他们的帮忙下,跳上车用铁锹装了200个麻袋的沙子,堆在了村部的门口。

赵村长用大喇叭呼喊,让那些住宅地势有些低洼的,院子里容易灌水的,赶紧赶着驴车到村部来领沙袋。

于是一时之间,整个刘家镇的村子热闹了起来。

陈浩拍了拍吴彪的肩膀说:

“跟我到东边的矿山去一趟……”

“去矿山?干嘛?”

吴彪心中纳闷。其实他早就得到消息,说刘家镇的东山已经开始干工程了,两百多人的工程队,在山上打了五六个巷道,他也曾托人打听是否需要大翻车队。

可那边得到的答复是,早已有别的车队和他们达成了合作,过两天就会到位的,所以外人根本进不来。吴彪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怪自己没那个运气。

听陈浩这么一说,他有些垂头丧气。

陈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这几天雨,卖的这点麻袋什么的能赚多少钱?你们都是养大车的,对你们来说这是杀鸡用了牛刀。走,跟我去,我把你们的活都安排了……”

吴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身后的两个司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个不到20岁的新厂长,他们总觉得有些晕晕乎乎。

不过想想人家都能掐指一算,算出这两天会有雨,所以一定不是凡人。

吴彪嘱咐那两个人在这好好的帮忙干活,他开着那个装着麻袋雨布和帐篷的车,跟陈浩一路向东,朝勘探队的工地而去。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还没天亮的时候,宋真诚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大雨的威力。

凌晨的时候雨下的最大,浇在山上的雨水汇集在一块,沿着每一条细小的山沟,奔腾的向下流淌。卷着山坡上的枯枝烂木,冲刷着野地里的石头泥土,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顺着山坡朝下面翻滚而去。

雨下得又快又突然,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的功夫,他们的帐篷便被大水冲走,很多机械暴露在雨水之中,卷着泥沙和石头的洪水,哗哗的向下流淌,有的已经灌进了开口的巷道。

宋真诚赶紧吩咐勘探队的所有人一起下手,不计代价的也要保住新挖掘出来的巷道。还要守着那些在大雨中被水冲的摇摇欲坠的车辆和机械。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来得及合眼。

太阳出来之后雨变小了,他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展一下酸痛的腰背,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就要散了。

回到办公室他赶紧弄了口热水喝下,心中暗暗的庆幸,

“幸亏天亮的时候雨停了,如果这大雨不停的话,从晚上到早上连上手,那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他喝了点茶水,又抽了根烟,刚坐到食堂准备吃饭,就听见有人嘻嘻哈哈的冲他打招呼:

“哎呀,我说老宋,你咋就知道我们要来呢,饭菜都做好了?咱不是外人,那我就和你不客气了。”

说着冲着身后的吴彪一挥手,两人坐到了宋真诚的对面。

宋真诚看到了陈浩的第一眼,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是个瘟神,每次出现都不会有好的事情。

陈浩也不客气,摸起碗筷大口的吃了起来。坐在一旁的吴彪看了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越来越觉得陈浩这人真是看不透。

“我说,你还要不要点脸,咋又跑我这蹭吃蹭喝?”

宋真诚毫不客气的说道。

陈浩抹了抹嘴巴,目光盯在宋真诚面前的茶杯上。有了上次的经验,宋真诚赶紧把茶杯挪到一旁。

“有啥事说吧?”

“麻袋,我还有2200个,今天的价格是三块钱一个,一共6600,你要是现在定下来,咱们一手钱一手货,我给你打个折,算你7000块钱。”

坐在一旁的吴彪听了差点喷出来,哪有这么打折的,6600能折成7000。

宋真诚撇了撇嘴,不屑的笑道,

“我看你小子是穷疯了……”

陈浩不急不恼,仍旧满脸带笑的说:

“你可得想好,三块钱只是现在的价格,等你主动找我的时候,那可就是6块了……”

036、害羞的张燕

宋真诚昨晚折腾了一整夜,现在已经心力交瘁,很多设备遭了雨水的冲刷,心里正烦躁的不行,看到陈浩着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砰的一拍桌子,大声的吼道:

吴彪脾气暴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见宋真诚指着陈浩的鼻子骂,顿时来了脾气,腾的站起身,撸起袖子指着宋真诚,

“你他妈的说谁呢?你再说一句试试!”

吴彪生来嗓门大,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宋真诚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

“妈的,你又是哪根从,这是老子的地盘,啥时候轮到你大呼小叫!”

几个矿山的工人听到屋子里吵吵,撸胳膊挽袖子闯了进来。

陈浩一见大事不好,好汉不能吃了眼前亏,便赶紧拉住吴彪,扭头笑嘻嘻的冲宋真诚说到,

“别吵吵,别吵吵,回头你还得买我们的麻袋呢,咱们是合作伙伴,都不是外人,何必伤了和气。”

宋真诚一分钟都不想看到陈浩,冲他使劲的挥手,道:

“滚滚滚,赶紧从我的眼前消失,我要是买你的麻袋,我就脱了裤子趴在你面前学狗叫!”

“哎,这话大家伙可都听见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先练习练习,到时候争取学的像点哈,哈哈……”

一边说着,陈浩一边拽着气鼓鼓的吴彪,离开了矿山。

吴彪的气还没消,一边走一边问陈浩,

“陈厂长,干啥拉着我,那小子就是欠揍。”

陈浩笑了,

“出气的方式很多,动手打人时最低级的,等着看他脱了裤子学狗叫那多过瘾。”

吴彪抓了抓后脑勺,不解的问道,

“陈厂长,他真的会买咱们的麻袋么?我看他态度那么坚决,这事是不是够呛啊。”

陈浩一脸的坦然,

“你放心吧,他肯定会买的,因为,除了求我们,他没的选择。”

吴彪将信将疑,跟着陈浩回到了村部。

到了村部的院子,老村长已经安排人在李文利的小卖店买了两条鱼,二斤猪头肉和一些花生米。

妇女主任王兰花带着她的闺女张燕,村部里生火做饭,炒了几个菜。

早已在村长的办公室里摆好了桌子,就等着陈浩他们回来。

“村长,这是干啥呀?”

陈浩一脸的抹不开。

老村长站在屋门口,冲着坐在外面大车上的两个司机喊道:

“小师傅们,都吓得进屋暖和暖和,咱们吃点饭,喝两口……”

然后扭头对陈浩说:

“浩子啊,你小子果然出息了,上回给村里捐了1000块钱,我心里就过意不去,你家的日子原来那么困难,还想着村里头。这回下大暴雨,你又这么及时的送来200个沙袋,我得代表咱们全村感谢感谢你!”

陈浩的人就见不得好,看他整天嬉皮笑脸的,实际上骨子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尤其老村长年纪这么大了,给他当爷爷都绰绰有余,看他这么客气,自然觉得受不住。

说话的功夫,外面的几个司机也走了进来,大家伙团团围坐在桌子旁,老村长和杨会计亲自作陪,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吃喝了起来。

正说话间,张燕端着一盘炒好的菜走了进来,陈浩赶紧站起身,把她手里的菜接了过来。

张燕看见陈浩,立刻低下了头,她的眼神有些躲闪,脸蛋上带着害羞的绯红。

自从前阵子,陈浩大闹王德顺家,当着众人的面抓着张燕的手把她拽了出来,整个刘家镇上上下下边都传闻,说两个人已经私定了终身。

在这之前张燕跟陈浩见面的时候还是挺坦然的,和此事之后,张燕就故意躲着陈浩,偶尔碰见就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样子,陈浩的心理不由得**漾了起来。暗暗的下定决心,前一辈子错过了这个美丽的女人,这类的无论如何,也要娶她为妻。

张燕转身出去了,陈浩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冲着大家伙说:

“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身也追了出去。老村长看着陈浩的背影,扭头看了一眼杨会计,两人会心的笑了。

“老杨啊,我觉得这俩孩子挺般配的。不如回头找刘玉梅给撮合撮合……”

杨会计点了点头:

“这事儿我看行,回头我去找刘玉梅说!”

陈浩转身出了屋子,来到村部西面的侧房,那里领了两个炉灶,平日村子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的时候,用来做些饭菜的。

王兰花家里有事儿,做完了菜就走了,留下张燕,在这里打扫卫生。

陈浩推门进去,把张燕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闪,低头小声的问道:

“耗子哥,你咋不坐下喝酒,跑这儿来了……”

看着他一脸羞羞的样子,陈浩的心都化了。

“我是来看看你……”

“浩子哥,当心别人说闲话……”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不怕。”

张燕抬起头,看了一眼陈浩,

“你是个男人,你当然不怕,可人家是个女儿家,这没名没份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陈浩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张燕也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说的有些直白,脸腾的一下,红的像苹果。

伸出拳头去锤陈浩的胸口:

“不许笑,憋回去!”

陈浩顺势抓住她的手:

“燕子,你放心吧,这辈子我一定不会让你成为别人的女人。兰华姨不是说了吗,过两天要带你去我们家相亲……”

陈浩回想起那天傍晚,刘玉梅跑到家里跟丁桂兰说的那番话,心里便美滋滋的。

张燕一脸的茫然。

“刘玉梅亲自去我们家,跟我妈说的,这事还能差得了?到时候咱们俩就名正言顺了……”

037、损失巨大

他们连吃带喝,一直折腾到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又从西南的天空飘来两朵乌云,轰隆隆的打了几个雷,雨又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

本来陈浩带着这几个人来到村部,就没打算走,因为东山上的买卖还没做成。所以他们暂时要先住在这。

赵村长打发人,弄来几床行李,村部里的房间多,让他们暂时住在这儿。

人们躲在屋子里隔着窗子,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村部院子里的地面上,慢慢的汪起了一层水。都打的雨点打上去,溅起了一层水泡。

陈浩不由的想起小时候的儿歌,“下雨喽,冒泡喽,王八大哥带草帽了……”

这场雨就这么一直下着,到傍晚的时候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一些低洼的地方,又一次汪起了积水。

村部南面的小河,水已经涨到了半人深,卷着从山脚下冲刷了下来的石头和烂树枝,从东向西奔涌着,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在村部的屋子里只要打开窗户,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东山上的指挥部,宋真诚早已经焦头烂额。昨天那场雨下的太大了,为了保护那些机械和财产,他们折腾了一整夜。

今天上午陈浩走了之后,宋真诚的右眼皮就一个劲的突突的跳,他觉得陈浩这小子一定是个乌鸦嘴,他说过的话,说不定就会真的实现。

所以他特别的紧张,摸起电话打算向县里求援,让他们派车过来,送一些防洪的沙袋和雨布。

昨天晚上有一些工人的帐篷也被冲走,现在他们很多人挤在一起,显得极为狼狈。所以也要向县里求援一些帐篷。

原以为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可电话接通之后,县里却说,这次大雨来的突然,所以都没什么准备。另外一处工程也遭遇了洪水的冲刷,而且状况特别的不乐观,刘家镇这边都惨劲儿跟那边相比,差多了。所以唯一的一点储备物资,也都送给了最需要的地方。

宋真诚一听这气就不打一出来,他啪的一声摔了电话,可又没有别的办法。

转身喊过来,他的手下张助理,

“前几天咱们定的车队怎么还没来?让他们赶紧弄点沙子和麻袋来好抢险……”

张助理慌忙的拿个电话,联系之前说好的车队。

可那边却说他们不是不来,其实已经走到了半路,结果发现北坡北面有一块低洼的地方,洪水已经漫过了路面,路面摧毁严重。

他们根本没法通过,也不能为了赚点钱,连命都不要了,所以没办法之后原路返回了。

宋真诚一屁股坐在椅子,可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雨变得更大,雨水之间飘**的一股白雾,令人感觉到更加的压抑和冰冷。

不断的有一些被浇得落汤鸡一样的工人,跑过来向他汇报,

“2号巷道已经完全被水灌满了,5号巷道采出来的矿石标本,现在正堆在一块儿,如果不抓紧运出去,要是被水泡了,就彻底的完了!”

“4号矿道正在往里面灌水,得想办法拦住,不然整条巷道就废了……”

所有人冲进来报告的都是坏消息,此刻的宋天成已经快要崩溃了。他冲着人们大声的喊叫:

“泡水了就找沙袋挡住啊!”

“标本要被水冲,就拿雨布遮住啊!”

“遇到什么困难就抓紧解决,赶紧把洪水给我拦住,你们不要一个个的跑来问我,这点小事你们都做不了主啊……”

烦躁化作愤怒,宋真诚在办公室里咆哮了起来。

那些人吓得跑出去干活,可没几分钟又冲了回来:

“防洪的沙袋没了,不够用了……”

“宋队长,赶紧想想主意呀,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人们急切地催促道,而此刻的宋真诚早已犹如一滩烂泥,完全拿不出任何主意。

他们这几天打了5条巷道,采了不少矿石标本出来,这些东西都是要做好编号,送到省城里去化验的。

从而化验出这一带的黄金储备含量,对未来的投资建厂,提供数据的保证。

所以如果矿石标本被水冲跑了,没有办法化验分析出数据,这几条航道就算白打了,那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

宋真诚的心都凉了,寻思这下子完了。

几乎绝望的时候,目光无意间落到了办公桌旁边的废纸篓里,发现里面有一张被撕成两半的名片。

名片上的字是用手写,浩海帆布厂,陈浩。

看来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也只有陈浩了,陈浩曾经说过,他有2200条麻袋……

这个想法一出,他的心里一个劲的犯难,刚才跟陈浩已经弄得很僵,现在找他,岂不是自讨苦吃。可现在洪水在就在眼前,如果这雨下到天黑还没有停的意思,估计就连这间办公室也会被山洪冲跑。

万般无奈,他只好把那两片纸片捡了起来,仔细的拼了一阵子,终于看清上面的电话号码。

拿起电话拨打那几个数,又把电话放下,冲外面喊了两嗓子,把张助理叫了起来。

“打这个电话,他们那儿有2000多条麻袋,还有雨布和帐篷,就跟咱们说点好听的,把这东西赶紧买过来,顶住这波洪水要紧……”

张助理不敢耽搁,赶紧按照纸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您好,请问是浩海帆布厂吗?”

“没错,我们就是,我是会计杨大志,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电话大专的杨大志早已等待多时,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心,生产出这么多东西,到底该往哪销。要是卖不出去,换不回钱,接下来厂子就得停产,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劲了。

没想到果然有人打来电话,他顿时眼前一亮。但陈浩交代过,有人打电话订货,要淡定。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假装不急不躁的说道:

“我们的厂长现在在刘家镇,你还是打刘家镇村部的电话吧……”

038、登门道歉

村部里,吴彪他们吃饱喝足,都在屋子里一边喝茶水,一边看着窗外的雨。回想起跟陈浩去东山矿区时候,看到的宋真诚的那副嘴脸,吴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个司机凑过来,小声的问吴彪:

“吴哥,你说,咱们陈厂长这么年轻,做事能靠谱不?我总觉得他神神叨叨的 ,心里有点不踏实。我听说东山的勘探队,是国家派来的,人家那么大的背景,啥物资没有,还能找咱们这小厂子买麻袋啥的?”

其实吴彪心里也没底,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等消息。皱着眉头瞪了那司机一眼,

“别有事没事的瞎逼逼,你要是啥事都明白,你咋不去当厂长?老老实实的等消息,别动摇军心。”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刚才吃饭的上屋里,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老村长刚才喝了两口酒,躺在办公室里屋里犯困。杨会计和陈浩在外屋闲聊天。杨会计问道:

“浩子啊,我看你外面的车里,装了不少麻袋啥的,有上千条吧?”

“嗯,两千两百条。”

“这是准备卖到哪啊?”

“东山矿上。”

“那能卖多少钱啊,我听大志说了,你们厂子,现在二三十号人,就指望着点麻袋什么的,也出不了多少钱啊。”

陈浩笑了,

“杨叔,麻袋虽然不多,但可以卖高价啊,您算算,2200条麻袋,6块钱一条,这是13200吧,200条雨布,一条20,这是4000吧,再加上50顶帐篷,150一顶,这是7500吧,加一块,小25000了吧。”

杨会计当了半辈子会计,听到陈浩算的这笔帐,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大侄子啊,啥玩意一条麻袋就卖6元啊,这东西不、就一块两块钱的东西么?你这价格也实在太高了,谁买啊……”

陈浩拎起地上的暖瓶,给杨会计的茶缸里续了点水。

“杨叔,东西值多少钱,要看在什么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老村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陈浩笑了,

“看,送钱的来了。”

说完,伸手摸起了电话,

“谁啊?”

电话那端,张助理客客气气的问道:

“请问,是刘家镇的村部么?我是东山勘探队的张助理啊,我想找浩海帆布厂的陈厂长啊……”

“嘿嘿,陈厂长啊,我们是有个事,想跟您研究研究,就是您说,有两千多条麻袋的事,我们想都买下来,您看您来我们办公室一趟,咱们商量商量啊……”

电话听筒的声音很大,坐在一旁的杨会计听的清清楚楚。当时就服气了,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陈浩,心里一阵阵的纳闷,这小子这几天变化怎么这么大 ,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喂,喂……我这边信号不好,听不清,喂喂,你大点声?”

陈浩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喂,陈厂长,我张助理啊,能听清不?喂……”

“听不清,我这边信号不好,我正跟老村长这边谈生意呢,没时间跟你多说啊,要是有啥要紧事,你让宋队长来村部找我啊,喂喂……能听清不?”

陈浩故意把话筒拿的很远,喊了几嗓子,然后挂了电话。

打电话的声音很大,旁边屋子的吴彪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不顾外面正在下雨,纷纷跑了过来。

见陈浩这就挂了电话,都一脸的茫然,吴彪凑过来,纳闷的问道,

“陈厂长,咱们不就是来卖这些东西的么,他们要买,咱们怎么把电话挂了?”

陈浩笑了,端起面前的茶缸,喝了一口水,嘿嘿的笑到:

“别急,上赶的不是买卖。对了,你们想不想看有人脱裤子学狗叫?哈哈哈……”

吴彪先是一愣,立刻想起在宋真诚的办公室发生的那些事情,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事有点悬,不管咋说,人家宋真诚那事诺大的勘探队的队长,要是真的探出矿来,回头就是矿上的人,咱们这区区一家小厂子,在人家面前啥都不是,怎么可能真的脱裤子学狗叫?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宋真诚在办公室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张助理一脸的茫然,站在一旁看着他,等待他拿主意。

“现在,马上给咱们之前联系好的车队打电话,加钱,不管加多少都行,让他们马上、立刻、现在!现在就过来,带上沙子,带上麻袋!”

宋真诚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当的一脚踹翻了一把椅子。

张秘书吓坏了,赶紧抱起电话拨号,可电话那边,是嘟嘟的忙音。

“宋队长,联系不上,现在只剩下……只剩下帆布厂了,他们有物资,有大车,咱们要的他们都有,而且,车就停在村部,要不然的话……”

宋真诚瘫坐在椅子上,双手使劲在脸上抹了抹。

“准备车,去村部!”

二十几分钟后,张助理开着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村部的门口,回头对坐在旁边的宋真诚说:

“宋队长,要不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不用了,我亲自去吧,你还不明白么,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张助理沉默,不敢再多说什么。

进了屋子,看到陈浩和吴彪,宋真诚就一阵阵的头疼。不过既然来了,也只好强挤出笑脸,道:

“陈厂长,我是打算跟你商量商量,买下你的麻袋、雨布和帐篷,还有,我们现在急需要打车,帮忙运走我们采出来的矿石样品,您看……”

陈浩笑了,道:

“好啊,我们生产出这东西,就是要拿来卖的啊,货都是现成的,就在外面的车里呢。麻袋2200条,6块钱一条,雨布200张,20块钱一张,帐篷50顶,150一顶。我估算着,这些暂时够顶一下吧?”

宋真诚一听,眼睛瞪得溜圆,

“啥?你这价格都不如去抢劫!”

陈浩不急不恼:

“宋队长,话不能这么说,抢劫是违法的,我就是个老老实实开厂子的,犯法的事我可不敢做。至于价格的高低,一要看成本,二要看需求,我们这些人蹲在这村部里,这都事成本,要是昨天的话还能便宜点,现在不行了,成本提高了。”

039、虚情假意

此刻的宋真诚已经毫无办法,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山上的形势窘迫,每多耽搁一分钟,他所经受的损失就越大。

如果那几个巷道被淹没,如果这批采出来的样品被冲走,那么这些天来,他们干的所有的一切,都将彻底的白费。

这样的损失是他承担不起的,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眉头锁成一个疙瘩,咬牙切齿的对陈浩说:

“算你狠……就按你的价格来!你现在就把货送到山上,我立刻给你结算。越快越好!”

他腾地站起身,转身往外就走,可刚走了两步,却被陈浩喊住。

“宋队长,留步,留步……”

宋真诚扭过头,看着陈浩,问道:

“怎么,你还要涨价不成?”

陈浩摇了摇头,

“咱们说好的价格,我怎么会凭空乱涨呢,不过我想确定一下,宋队长这批货你一定要买?”

现在的宋真诚,多看一眼陈浩就心里难受,恨得牙根直痒痒。

“你当老子,这是跟你开玩笑吗?”

陈浩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宋队长记不记得曾经说过如果买我们的这批货,就脱了裤子学狗叫?”

听陈浩这么一说,宋真诚的脑袋嗡了一下。其实来之前他就想到,陈浩这小子说不定会拿这说事儿。

“你是不是欺人太甚?”

宋真诚咬牙切齿,他已经火冒三丈。脸已经由红变紫,好,是两个大号的紫茄子。

“宋队长看你说的,你是堂堂的队长,手底下管着200多号人呢,我只不过是个区区的小厂长,手下也不过二十几人,我怎么能有本事欺负您呢?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大个队长,总得说话算话吧。要不然咱们这生意可怎么做呢?”

“对呀,姓宋的,刚才你那股牛逼劲呢,来来来,把裤子脱了,趴在地上学狗叫……要不然我们可打死也不送货!”

陈浩也不阻止,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后仰,靠在了椅子背上。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宋真诚。

宋真诚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大脑嗡嗡的作响,他们两个耳朵里都是东山工地发水的时候轰隆轰隆的水声。

他终于明白了,陈浩哪是什么电话信号不好,他是故意的,就是让自己上门,好亲自羞辱一番。

堂堂的勘探队的队长,没想到竟然被这个你腿子给拿捏的死死的。

他一咬牙一跺脚,反正今天主动上门就已经丢了面子了,也不在乎再丢一些。不管怎么说,等先把眼前的这事情挺过去,回头再找他报复也不迟。

于是他咬着牙,解开了裤带,准备脱裤子。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宋真诚。吴彪性格直爽,看到这一切哈哈的大笑起来。一个劲的催促着,

“快脱快脱,要不然耽误了时间,损失可是你自己的……”

宋真诚磨磨蹭蹭,最终还是解开了裤带。刚要往下推裤子,陈浩站起身,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

“宋队长,行了行了,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那都是误会,冤家易解不易结,都算了吧,我们立刻送货。”

这番话说的完全出乎宋真诚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陈浩这小子会趁人之危,好好的羞辱自己一番。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宋队长,你是为了工作,我是为了赚钱,咱们谁都没有错,我比你年纪小的多,很多事儿上做的不周全,你别往心里去。赶紧上车,我们马上送货。”

宋真诚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陈浩,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欺负自己,逼着自己脱裤子学狗叫,怎么突然之间就换做了一副菩萨心肠?这小子难道还有什么猫腻?

陈浩看出了他的顾虑,哈哈的笑了:

“宋队长你别怕,我是诚心诚意的帮你,赶紧走吧,时间可耽误不起。”

说着拽起宋真诚的胳膊,迈步往外就走。

宋真诚这才相信,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

他赶紧上了外面的汽车,陈浩一挥手,带着吴彪他们开着大车,拉上两车沙子,2000多个麻袋,还有吕布和帐篷,沿着村里的小路,朝东面的山坡飞驰而去。

陈浩坐在吴彪的副驾驶,吴彪一边开车,一边不解的问道:

“陈厂长,你为啥拦住他,不让他学狗叫呀?他那飞扬跋扈的劲儿,难道您忘了么?”

陈浩微微的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两支烟,都点燃之后,把其中的一只塞进了吴彪的嘴里。

“他们不是已经雇了大车对.吗?”

“没错,他们是已经雇了大车队,不过这次关键的时候,他雇的车队让他掉了链子,所以咱们就有机会……”

陈浩一脸自信的说道,吴彪似懂非懂。不过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陈浩办的每一件事情都成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应验了,此刻的吴彪已经对眼前这个年少的小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很快到了东山的脚下,已经有十几号工人等在这儿了,见宋真诚带回来这么多的物资,还有两车的沙子,都十分的高兴。

人多就是力量大,人们纷纷下手,卸下了东西,开始抢险。

又把一些紧要的矿石样品,装在了吴彪他们的车上,运到了地势高的地方。

就这样一直折腾了整个下午,总算有了点眉目。

宋真诚的办公室,陈浩接过宋真诚递过来的一沓钱,脸上露出了笑容。扭头看屋子里并没有旁人,又从中拿出了1000块,放到了宋真诚的手中。

宋真诚颇感意外,如果说上次卖地的时候,陈浩给自己留了2000,那是早说好的。可这次,可是陈浩主动给的。他不觉得陈浩是个多么大方的人。

陈浩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微笑,

“宋队长,咱们说归说闹归闹,有钱一起赚,我怎么会亏待了你呢?”

040、一起赚钱

看着眼前这1000块钱,宋真诚的心里有些不踏实,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子实在是太鬼了,所以不能轻易的相信他,随时随地得防着他,免得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看到他脸上的疑惑,陈浩压低的声音说,

“卖给你高价是工作,给你拿回1000是咱们兄弟的感情。往后日子得过,生意照做,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咱们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一起赚钱才是正事……”

这番话说到了宋真诚的心里,此刻他也对眼前这小子刮目相看。于是他使劲的点头,把钱揣了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合作愉快……”

伸出手来跟陈浩握了握。

外面的雨仍在下,不过已经比中午的时候小了很多,宋真诚一边送陈浩往外走,一边纳闷的问:

“陈厂长,我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你有麻袋要卖给我的时候,还没下雨,你是怎么知道这两天会发洪水的?”

听他这么一问,陈浩微笑着说:

“兄弟我未卜先知啊,不信你问问吴彪,我是不是在下雨的头一天就告诉他,让他安排手下所有的兄弟,把车都开到我们厂子去,我已经算准了北面的大路会被雨水冲毁,否则的话,这次我们的车也被拦在北面,到时候就是想帮你也没办法了。”

宋真诚联想起之前,拿钱跟陈浩买地的那件事,对比现在发生的一切,他也发现陈浩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在了前面,仿佛心里知道这一切即将发生似的。

于是慌忙地冲着陈浩作揖:

“我真是有眼无珠,没想到陈厂长你真是神仙下凡,啥事儿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陈浩赶紧把他拽了起来,在他的耳边低声的说道:

“我还算准这批矿石样品送过去,用不了多久就会验出这里有大量的黄金储备。上头会出大笔的资金在这里建大型的金矿,你想办法留在这儿,弄个肥差看看,这辈子养老就足够了。”

听陈浩的这番话,宋真诚大惊失色,这批矿石样品还没有运走,没人知道这里的黄金储备到底有多少。看来这小子真的未卜先知。

于是他使劲的点头,问陈浩道:

“陈厂长,阿不,陈大师,你给兄弟指条明路,我要是发财了,肯定忘不了你。”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脚下,吴彪和两个司机已经跳上了车。陈浩扭头看了一眼宋真诚的吉普车,宋真诚当时明白了意思,从张助理的手中拿过钥匙,回手冲他吩咐到:

“你先回去盯着吧,我亲自送陈厂长回去……”

张助理点头答应,转身回去了。

于是宋真诚亲自开车,载着陈浩两人,跟在吴彪他们的大车后面,往前驶去。

路上,陈浩对他说:

“我算准,这里要开一座大型的金矿,而且会在全国数一数二,前期参与建设的将来都是元老,所以这一定是个好机会。不过你手头必须有人才行……”

此刻的宋真诚已经彻底的服了陈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圣旨一般。

“人我有,山上200多号呢……”

陈浩笑着摇了摇头:

“那200多号是勘探队的,你只不过是队长而已,等勘探结束了,他们会撤走,他们那些肉眼凡胎,看不准将来的事,不会有人给你留下来的。我说的意思是,你得有自己的人……”

“陈大师,您老就直说吧,让我怎么干……我要是赚了钱,这事儿成了,肯定少不了孝敬您。”

陈浩心中暗喜,看来火候差不多了。

“这样,我手下有一个大车队,就是刚才那吴彪兄弟带着的,手下有十几台大车,就目前看完全够用了。我让他跟着你干,也算是咱们两家合作。表面上就说是你的人手,不管到啥时候,我都背后挺着你,我负责指点方向,你负责抛头露面,咱俩珠联璧合,这钱还愁赚吗?”

现在的宋真诚已经彻底的懵了,在他的眼中,这个陈浩就是个神,他一个劲的点头,

“好好好,那就按你说的办,赚了钱,咱们二一添作五!”

这场大雨是在第三天彻底停下的,太阳露出了头来,照着雨后的大,空气湿漉漉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暖洋洋的。

昊海帆布厂的院子里,所有的工人都集中在一块,白俊华搬来一张板凳,让陈浩站在上面。

“来来来,请咱们的陈厂长讲话!”

白俊华大声的宣布着,在场的所有人纷纷鼓起掌来。

陈浩面带微笑,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次咱们生产的麻袋、雨布和帐篷,都卖到了东山的矿上,一次性收了2万多块!”

“2万多块?”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的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原来帆布厂的老员工,他们在这干了好几年,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东西能卖这么多钱。

人们都高兴了起来,心里琢磨,有了这些钱,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子肯定好过了很多。

不过还有人担忧,比如杨大志。他心里明白,这些东西之所以能一股脑的全卖掉,那是因为赶上了天降大雨,东山的金矿急需。

所以这并不是常态,就算以后金矿与帆布厂达成合作,平常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货,所以想靠宋真诚他能养活一个厂,还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他并没有吭声,仰头看着陈浩,其实杨大志的心里也好奇,他特别想知道陈浩接下来要干什么。

“各位,咱们得居安思危,不能手头有一些钱,就想着分掉,厂子必须要扩大,往后咱们才能吃得更饱。所以我决定,咱们用这2万多块钱,扩建厂房,增添设备,多进些原材料,扩大生产规模……”

此话一出,又一次引起了轰动。其实刚才杨大志的担忧,人们心里多半都清楚。

现在厂子的规模,供应一个宋真诚的勘探队,都已经绰绰有余,若是再扩大规模的话,生产出来的东西,要卖给谁呀?

刚才人们还高昂的情绪一下子有了变化。他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

这一切陈浩都看在眼里,他冲着大伙说道:

“你们相信我,我的目标不仅仅是扩大厂子,我是在给你们找一份能养老的工作!”

041、长远规划

陈浩的一番话出口,人们都静悄悄的,没人像刚才那样鼓掌,也没人欢呼。人们都瞪大眼睛看着陈浩,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就连杨大志都盯着陈浩,陈浩看的出来,人们对自己的这番话,并不怎么相信。

他清里了一下嗓子,说到:

“看看你们的年龄,年纪大的快六十了吧,大多数都四十多了吧,就算你们体格再好,使劲干活,还能干几年?到时候年纪大了,厂子要是不在了,你们去哪找活干?你们怎么办?”

人们面面相觑,觉得陈浩说的有理。他们出来打工,赚的是每个月的工资,只要月月有钱拿回家,贴补家用,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都是农民出身,养老的事情只能指望儿女将来有出息。

陈浩的这一番话引起了他们的深思,不过他们仍旧是迷茫的,不知道陈浩接下来要说的和要做的是什么。

“我既然买下了这家厂子,给你们当了厂长,我就会尽我所能的让厂子生存下去,让你们每个人都有饭吃。等将来你们老了干不动了,就是厂子的退休职工,每个月照常发工资,一直发到死。可想做到这一点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厂子能活下去,而且活得滋润!”

陈浩一脸严肃,挥着手冲着大家说道。

“退休?不上班还能发工资?”

那是那些国企正式工人才有的待遇,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不过即便陈浩说了,他们也不敢相信。

“就咱们这厂子,一天能生产的东西就那么点,我们哪敢想什么将来退休还发工资的事儿……”

有一个工人双手吞进袖子里,撇着嘴发着牢骚。

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他,他觉得有些尴尬,连忙缩回了头。

不过这一番话也的确说到了很多人的心里,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说的好!”

陈浩拍了一下巴掌,人们又把目光集中到陈浩的身上。

“说的没错,为什么我们不相信厂子能坚持到那一天,就是因为我们的厂子太小。所以这次我才决定要扩大厂子的生产,把它做成一个大厂,只有这艘船越来越大,我们才能飘得越来越远。我要的是你们的将来,而不是我自己的现在。否则我直接把它卖了,卷了钱就走不好吗?”

这一番话颇具说服力,整个院子里的人们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盘算着刚才陈浩说的这一番话,每个人的心中也都盘算着这个厂子的未来。

“我相信陈厂长的,他是神仙转世,周文王的徒弟。陈厂长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都跟着你的!”

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血气方刚,被刚才陈浩的一番话打动,他挥着手臂站了出来大声的喊道。

凡事只需要一个带头的就好办的多,又有几个人站出来,表示愿意听陈浩的安排。

于是不一会的功夫,整个场子里又沸腾了起来。

陈浩满意的笑了,挥挥手冲大家说:

“只要你们信我,我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你们放心,我一定把这个厂子做成能给你们养老的企业!”

“好!好!”

人们欢呼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按我说的办,从明天开始,就组织扩大生产!”

陈浩又安排了一些具体的工作,比如说厂区的重新规划,比方说原料的采购。

2万多块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顶上一阵子。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他回到了办公室,杨大志探头朝外面张望了两眼,伸手关上了屋门。

“我说浩子,你这么骗他们不好吧?”

陈浩撇了撇嘴,

“咋,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骗子?你当我是在骗他们?”

杨大志摸起水杯,喝了一口,道:

“不是骗是什么?就这个厂子?先别说规模大小,就说生产帆布这些东西,充其量也只有东山的金矿用得上吧,之前裴老板开这个厂子不也是只供他们的煤矿自己用吗,大不了是个不死不活,工人们能吃上一口饭,你还指望着给他们养老,这不就是在画饼骗他们吗!”

陈浩笑了。

“这你就不懂了,我有周文王护体,我说能给他们养老就能给他们养老!”

“滚滚滚,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吗,毛线周文王护体呀,那他妈的就是孔子!”

陈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指头杨大志说:

“那我问你,你见过孔子长啥样吗?你见过周文王长啥样吗?”

杨大志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呀,既然你没见过孔子和周文王长啥样,你凭啥说那个一定是孔子而不是周文王呢?”

杨大志有些不耐烦的摇摇头,

“得得得,强词夺理我不是你的对手,这事我不跟你争论。反正你是厂长,撒的谎要是圆不回来丢人的是你。”

陈浩站起身,来到杨大志的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

“有句话叫养了女儿嫁出去,你听说过没有?”

杨大志一愣,扭头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

陈浩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这个帆布厂就算开的再大,生意再好,充其量也只是养活一批人。我的目标并不在这儿,所以厂子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台阶。我要干的是更大的事儿……”

这番话再一次出乎杨大志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那照你的意思说,你不还是在骗那些人?你早晚要抛弃厂子,不还是把他们丢下?”

陈浩被杨大志气笑了:

“你呀就是书读多了,典型的书呆子。谁说我要往前走的话就一定放弃这个厂子,不过我悄悄的跟你交个实底,用不了半年,我就要干一件大事,不过在这之前,我肯定把厂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安排好,让他们足够养老的!”

杨大志叹了一口气,他不再多说什么了。虽然陈浩的这一番话说的口气不小,杨大志心里特别没底。不过他转念一想,眼前这个陈浩从一无所有到今天,也就一个月的光景。

这是个神奇的家伙,未来他干出什么事来,都是大有可能的。

042、明天就相亲

接连几天的大雨,空气变得清新了很多。虽然现在刚刚是9月份,但秋天的意思已经悄悄的探出头来。

厂子已经正常运转了,每天的产量不高,生产出来的东西基本都送到了宋真诚这儿,这样厂子里的工人既闲不着也累不到,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所以他多半的时间都不会去厂里,有的时候在家,帮着他爸妈干点活,有的时候到县城去,东逛西逛。

看似很悠闲,可只有杨大志心里清楚,陈浩这小子生性是闲不住的,他的心里一定在盘算着什么新的东西。

不过他从来不问,因为他知道,如果问了,也只能让自己多增担忧。陈浩这小子干的事儿向来是在刀尖上跳舞。

刘玉梅穿着一件红色的衬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绿色的围巾,头发梳的油光锃亮,脸上抹了一层大友谊的雪花膏,嘴唇涂的通红,扭着肥硕的屁股,摇摇晃晃的来到了陈浩家。

丁桂兰正端着簸箕,在院子里喂鸡,见她来了,赶紧把簸箕放在一旁,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笑脸相迎:

“是玉梅呀,你咋这么闲着?赶紧上屋上屋……”

刘玉梅离开通红的嘴巴,嘿嘿的笑,故作神秘的说道:

“我哪能闲着?这不是找你来了吗?有个大好事儿跟你说呢……”

她是刘家镇有名的媒婆,她口中的好事一定是陈浩的婚事,更何况前两天她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说这两天就带着女孩家上门相亲。

若不是前阵子下来了几场大雨,恐怕这事早已经办妥了。丁桂兰面子上不好意思追问,可心里却急得够呛。

两个人上了屋,丁桂兰赶紧跑到园子里,摘了几个通红的柿子,洗得干干净净,摆在盘子里,递到刘玉梅的面前。

“玉梅呀,是不是女方那边有消息了?”

刘玉梅嘿嘿的笑:

“看你这当婆婆的,就这么急着见儿媳妇啊?再说了,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早就低头不见抬头见……”

果然是冲着这事,丁桂兰心中高兴。

“话是这么说,可是不走了这个过程,不把这事儿定了,我的心理哪有底啊,孩子大了,要不抓紧找个好媳妇,回头都被别人挑走了!”

刘玉梅抓起一个柿子,使劲咬了一口,柿子已经熟透,鲜红的汁液一下子喷了她满嘴。

她抬起袖子抹了一下嘴巴,

“你算是说对了,所以这事啊就得抓紧,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定个日子,咱们两家见个面,吃个饭,把事就定死了。”

“好好好,我们家就盼着这一天呢,这事就交给你做主,你说了算就行!我们全家都听你的!”

丁桂兰恨不得立刻就把女孩家领进来,给陈浩定下一门亲事。

陈浩娶了媳妇,过两年再生个胖小子,她这当妈的也就功德圆满了。

“那咱就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明天上午9点,我带着女孩家来咱们家相亲!”

“好好好,都听你的,那就明天早上9点……”

刘玉梅又嘻嘻哈哈的东拉西扯聊了一阵子,临走的时候在院子里扯了两根黄瓜,用袖子撸了两下,嘎嘣嘎嘣的用嘴嚼着,扭着肥硕的屁股离开了。

丁桂兰乐的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摘掉围裙,一路小跑去了村部。借老村长的电话,打到了陈浩的厂子里。告诉他今天晚上早点回来,明天白天,要给他相亲。

陈浩正在厂子里跟杨大志算最近的账目,前两天扩建厂子,花了不少的钱,收回来的2万多块,也所剩无几了。

陈浩商量着拿出点钱,去找镇里开鞋店的魏三,把他这辆破桑塔纳买下来,总得有辆车,办事才方便。

听到丁桂兰电话里说,明天女方上门相亲。陈浩心中高兴,上辈子他错失了张燕,以至于后来的多少年,每每想起这件事情都心痛不已。

所以这一世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娶张燕为妻,既然王兰花也同意了,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他早早的离开了厂子,回到了刘家镇。先是到村部对面里海镇的理发店弄了一下头发。

李海静在他脸上始终带着笑,便逗他说道:

“浩子哥,看你美成这样,是要娶新媳妇儿啊?”

陈浩嘿嘿的笑着:

“娶啥媳妇,我还没到法定年龄呢。就是捯饬捯饬而已。”

“我可听说了,明天是你家相亲的大好日子。”

陈浩一愣,相亲又不像是结婚或者订婚,怎么整个刘家镇都已经传开了?

“这事儿你咋知道?”

陈浩问道。

“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啊?浩子哥现在你是厂长,是咱们刘家镇最有钱的人,你相亲当然是大新闻了……”

李海静这张嘴最会说了,说的陈浩心花怒放。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渐晚,吃过晚饭的陈浩,坐在院门口的石头上,一边抽着烟,心里一边想着张燕。

她的一颦一笑,总是能让陈浩浑身上下酸酸软软的。

想着想着,不由得就笑出了声。

“浩子哥……”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扭过头寻声望去,是陈胜利的女儿陈小娟。

她穿着一件大花的外衣,头发披散着,脸上涂的煞白,嘴上好像还抹了口红。

正咧着嘴巴冲陈浩笑。

两人相隔不过十几步,把陈浩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躺在地上。

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

“天都快黑了,你出来瞎晃悠啥,赶紧回家去吧。”

陈小娟眯着眼睛笑:

“浩子哥,明天就要相亲了?”

“对对对,明天我就要相亲了,你可别来瞎捣乱,回家好好呆着去,回头我给你买好吃的。”

回想起前两天陈小娟总是来找自己,还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陈浩就有些担心。他知道陈胜利那家伙为了惦记自己这点财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小娟又是个缺根弦的丫头,根本分不清好歹。

“嘿嘿嘿,明天就相亲了……”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了。

043、一场骗局

陈浩心里兴奋,这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就盼着赶紧天亮,好等着张燕母女上门来相亲。虽然这只是相亲,仅仅是确立两人关系的第一步,离结婚娶媳妇还差的很远,但这足以让陈浩高兴的合不拢嘴。毕竟这是前世一生的遗憾。

越是着急天亮,时间过的越慢,陈浩躺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躺下,这一夜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次。

终于熬到了天两,他赶紧爬了起来,牙刷了三遍,脸洗了两遍,头发梳了又梳,理了又理。换上陈艳春给做的那套西装,穿上在魏三的鞋店买的三接头的皮鞋,用毛巾擦了好几遍,鞋面亮的晃眼睛,这才罢手。

早饭都没心思吃,就等着刘玉梅带着张燕母女上门。

还没等到九点,门口就围拢了一些村里的人,陈浩今天相亲的事,不知道事怎么传遍了整个刘家镇。

现在他可是全村有名的风云人物,他相亲,绝对是村子里人最关注的大事。

好事的人都围在门口,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

“二婶子,你说这也说不上哪块云彩有雨,老陈家祖坟冒青烟啊,这小子出息成这样……”

“可不是嘛,前阵子人家陈浩在南河套的水塘里把燕子救了,也没见王兰花让她闺女以身相许啊,现在上门相亲,还不时看人家现在有钱了……”

“她二姑,那不是有个词么,叫啥……豺狼虎豹……”

“得了吧,她四舅母,那叫郎才女貌,还豺狼虎豹。你想给人家都咬死啊……哈哈……”

“得了得了,你们啥也不知道,就是瞎叭叭,我跟你们说啊,人家燕子和陈浩,早就好上了。我跟你说,前两天,张燕去邻村相亲,陈浩跟着去的,把人家男方给揍了,硬是把燕子抢回来的。”

“啊,还有这事?”

“那当然,媒婆刘玉梅说的,那还有假?”

人们就是这样,特别喜欢看热闹,门口这些人们对此事的关注度,都不比陈浩一家差多少。

刚刚8点半,陈浩就已经开始在园门口转悠了,人们纷纷笑脸相迎的跟他打招呼,夸他最近出息了,赚了大钱。

陈浩没心思跟他们罗嗦,仰着头看着小路西面,盼着刘玉梅他们赶紧来。

没一会,刘玉梅扭着肥硕的屁股,咧着嘴巴,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一步三摇的走来了。

还没等陈浩说话,她先嘿嘿的笑了起来,

“哎呀妈呀,小浩啊,你这等半天了吧,哈哈,我就说你啊,现在是这么有钱的大老板了,咋一点深沉都没有,哈哈,是你的鸭子还能飞了是咋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陈浩探头探脑的刘玉梅后面看,并没看见张燕和王兰花。

刘玉梅嘿嘿的笑着,伸手拽了一把陈浩的胳膊,

“急啥,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呢么。人家好歹是女方,不得矜持着点?走走,先进屋,先进屋……”

陈浩一脸的茫然,难道相亲媒婆不是应该带着女方一起来的么?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前世穷困潦倒,没娶过媳妇,没相过亲,所以没什么经验。所以也没多想,就跟着刘玉梅进了屋子。

丁桂兰两口子笑脸相迎,看见刘玉梅就好似看见了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赶紧沏茶倒水,让她拖鞋上炕。

“玉梅啊,那……女方呢?咋没来啊……”

刘玉梅嘿嘿的笑,道:

“我说桂兰嫂子啊,你看你,咋跟浩子一样猴急呢,人家女方一会就到,我这个做媒的, 先来打个前站。”

丁桂兰点了点头,

“哦哦,我们家头一次相亲,不知道还有没有啥没准备好的,要不你跟我们说说。”

刘玉梅的脸上始终带着笑,眼角的皱纹几乎都能拧成麻花。

“其实,也没啥,我当了半辈子媒婆,经验丰富的很,我先嘱咐嘱咐你两句,来来,浩子,你也过来,一快听听……”

刘玉梅伸手,把陈浩也喊了过来。陈浩眉头皱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上次跟张燕他们去王德顺家相亲,直接就进门了,也没见这么费劲。

见刘玉梅喊他,便凑了过去。

“这样啊,相亲呢,就有相成相不成的,所以,到时候你们要是对女方有啥看法,咱不能当面直接就说,一来,女方是咱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往后害的相处,不能整的太生份。”

丁桂兰连忙摇头,

“那不能,那不能,俩孩子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心里早就有数了。”

刘玉梅又说到:

“再说了,咱家浩子,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咱们也得顾点自己的面子不是,到时候不管对女方心里有啥看法,咱不能直接说,回头你偷摸告诉我,总得给人家留点面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个你放心,我们没啥看法,求还求不得呢……”

刘玉梅摸起茶水,喝了一口,又说到,

“还有啊,就是不管看成看不成,你中午得招待人家吃顿饭,这是规矩。咱们不能落了礼数。”

丁桂兰笑着道:

“那肯定,规矩我懂,女方要是留下吃饭,那就是相中了,要是不吃,就是没相中。只要人家女方愿意,咱们肯定招待啊,我还担心人家不肯在我家吃呢,哈哈,我跟你说,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家国权早就去镇子里买好了,八个菜,有鱼有肉。”

刘玉梅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这一边说话,陈浩一边往门外看,只见围在门口的人群一分,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张燕!

终于看到张燕来了,陈浩心里高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来到张燕的面前。

“燕子,你终于来了……”

陈浩伸手去拉张燕的手,被张燕一下子躲开,冷冷的说到:

“你不希望我来是不?”

044、张燕的委屈

张燕的语气冷冰冰的,陈浩心理光顾着高兴,却并没有在意。

低头看见张燕的裤脚上满是泥土,便随口说道:

“这么好的日子,咋没换件干净的衣服出来?”

张燕停住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

“咋了,嫌弃我?”

陈浩慌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哪会嫌弃你?你穿啥都好看!”

陈浩满脸带笑的看着张燕,张燕冷笑了两声:

“男人,哪有一句真话!”

正说话的功夫,丁桂兰迎了出来,见到张燕赶忙走了过去,

“燕子来了呀……”

张燕点了点头,

“听说浩子哥相亲,我来看看热闹,顺便帮帮忙……”

丁桂兰听他的语气不对,当时一愣。转脸看了看陈浩,以为是他俩吵架了。赶紧把陈浩拽到一边,低声的问道:

“燕子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她妈王兰花怎么也没来呀?再说看他穿的这一身,也不像是来相亲的啊…小浩,这是咋回事儿啊…”

陈浩也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张燕这到底是吃错了哪副药。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只见门口走进来个人,正是陈小娟。

他穿着一件大红花的连衣裙,头发梳成两个小辫,每一侧都绑着一朵大红花。

脸上抹着厚厚一层大友谊的雪花膏,嘴唇抹得通红,像是吃了死孩子的肉。

穿着一双半高跟的凉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好像要摔倒的样子,看着有些吓人。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屋门口,看见陈浩和丁桂兰,裂开嘴巴嘿嘿的笑了。嘴唇上的口红涂的太厚,沾到了牙齿上,乍看上去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嘿嘿嘿,浩子哥……”

他的这副扮相把陈浩吓了一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丁桂兰也懵了,怎么这个傻丫头竟然跑到这儿来了。

可不管怎么说,好歹都是客人,便伸手把她和张燕一起请进了屋子。

陈小娟走在前面,进屋之后一屁股坐在炕边上。眼睛盯上了炕上摆的那两盘子水果,摸起一个苹果,咔嚓的一声咬了一口。

口红涂在苹果上到处都是,又抹到了嘴巴的其他地方,半张脸都变得通红一片。

坐在炕里的刘玉梅不由得咧咧嘴,不过立刻换做一副嬉笑的表情。

“嫂子呀,你看女方都来了,你们就安排点中午饭,慢慢的吃着,边吃边聊。我这儿啊,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着她慌里慌张的穿鞋下地。

丁桂兰有些纳闷,相亲还没开始,怎么媒婆却要走?

赶紧伸手拦着问道:

“别走啊,一起吃个饭,还有很多事没商量呢……”

“嫂子呀,这都不是外人,啥是往后都好商量,你们先把中午饭吃了,把事儿定了,往后的都好办,都好办……”

说着,她扭扭哒哒的离开了丁桂兰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丁桂兰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没见过如此的相亲,不过看看张燕坐在炕边,人既然来了,那也只好如此。

于是她赶紧换做一副笑脸,冲着坐在炕边的张燕说:

“燕子啊,你先做着,我去做点饭菜,咱们中午一块吃……”

张燕没吭声,陈晓娟裂开嘴,嘿嘿的笑,点头答应到:

“得吃中午饭,得吃中午饭,我爹说了,这中午饭必须得吃!吃了事就成了,嘿嘿嘿……”

陈浩觉得有些不对劲,瞪了一眼陈晓娟:

“你少说话,别跟着瞎掺合。”

陈小娟吐了吐舌头,不再吭声,继续啃着他的苹果。

张燕站起身,挽起袖子,直接走到厨房,对丁桂兰说:

“桂兰姨,我帮你弄……”

丁桂兰连忙拒绝,笑着对燕子说:

“那可不行,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赶紧到屋里去做,跟浩子说说话。我自己弄,一会就好,一会儿就好……对了,燕子,你妈怎么没来呀?”

张燕并没有停手,摸起一根大葱扒了起来,

“我妈倒是想来,可觉得丢人,就没来……”

丁桂兰又一次愣住,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其实之前村里的人都知道,陈浩是相中了张燕的。之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拖到现在,就是因为王兰花觉得陈浩家太穷了,而且之前的陈浩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根本配不上张燕。

现在陈浩和以前不一样了,赚了不少钱不说,而且现在还成了厂长。早已经名声在外,按理说,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怎么和我家的浩子相个亲,还能让她个妇女主任感到丢脸呢?

不过丁桂兰毕竟心地善良,自己的心里不舒服,却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尴尬的笑了下,不再言语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叮叮当当的做菜。八个菜一会的功夫就做完了,陈浩亲自摆上了桌子,拿上了碗筷。

扭头看了一眼陈小娟,她已经一口气吃了四个苹果。一块苹果咬的太大,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她正憋得伸长了脖子顺气,喉咙里发出嗷嗷的声音。

陈浩不由得一皱眉,不耐烦的摸过一旁的茶杯,塞到她的手里。

陈小娟接了过去,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这才把那块苹果冲下去。

陈浩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瞪着眼睛呵斥到:

“你干啥呀,滚回家去,别在这瞎捣乱。”

陈小娟不急不恼,抬头冲他嘿嘿的笑。

“我爹说了,吃了中午饭,这事就定了!”

“定不定关你什么事儿,赶紧走!”

陈浩说了,又拽了她一把。被丁桂兰伸手拦住,瞪了陈浩一眼:

“算了算了,她也不是外人,就让她在这吃吧,今天大好的日子,求个顺当!”

说着冲着陈浩使了个颜色,陈浩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转身换做一副笑脸,来到张燕的跟前,伸手试图去拽她的胳膊:

“燕子,过来吃饭呀……”

没想到张燕一甩胳膊躲开,

“你相亲,这是你的大好日子,我只是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面子上,来帮你忙的,我有什么资格坐在这跟你吃饭!”

045、张燕气哭了

张燕说完,转身就走,陈浩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正甩开腮帮子大吃的陈晓娟,回想起这两天陈晓娟不止一次的上门来找自己,并且还说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话,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回头冲丁桂兰说,

“妈,你在家,我去办点事……”

说完,眉头紧锁,冷着脸,转身出去了。

“浩子,浩子啊,干啥去啊……”

丁桂兰追到门口的时候,陈浩已经出了院子,没了踪影。

院门口围着的人们一脸的茫然,明明想看看热闹,看看他们所说的郎才女貌,可没想到燕子气哄哄的走了,陈浩也紧追了出去。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三两两的猜测了起来。

刘玉梅扭着肥硕的屁股,离开陈浩家之后,径直的去了陈胜利家。到家门口的时候,陈胜利正蹲在院门口抽烟。他面冲东面,看着东山脚下的那处矿井,心里还在后悔那天在村部跟陈浩争夺那块地的时候,没最后多出点钱。

他已经打听明白了,那天陈浩没撒谎,当时他的口袋里真的只剩下一千块钱了,自己要是咬咬牙,多出个三五十 ,这一万五,就进了自己的口袋了。

其实陈晓娟跟陈浩相亲这事,他心里也知道,多半会出岔子,那天跟刘玉梅说起这事,也事脑袋一热。不过现在他想,就算不成,也就当恶心恶心陈浩,让他在刘家镇里抬不起头来。

到时候就让刘玉梅放出风去,说是陈浩为了缓和跟陈胜利的关系,主动上门想亲上加亲,回头又跟张燕纠缠不清的,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他陈浩脑袋上。

“胜利大哥,你交代的事,我可是办完了,说好的还有三百块钱呢?”

说着,她冲着陈胜利伸出了手。陈胜利站起身,掐灭了烟头,

“别别,咱可说好的,你可别反悔。为了你这事,我肯定得罪了陈浩了,他现在可是有钱有势,回头找我的麻烦我可划不来……”

“哎呀,你放心吧,咱俩谁跟谁,明天晚上你来我家,我一分不差你的!正好我家那口子明天回娘家……”

说着,陈胜利还冲着刘玉梅嘿嘿的笑了笑。

刘玉梅被他这样子撩拨的心里咚咚的跳了几下,脸一红,小声的骂道:

“死鬼!”

说完,红着脸,扭着屁股走了。

她没回家, 直接奔了妇女主任王兰花家。她得跟王兰花侧面的解释解释,免得王兰花埋怨她。

刘玉梅来到王兰花家门口的时候,王兰花正沿着小路,往东面张望。这两天她也听说陈浩要相亲的事,一开始心里还老大的不愿意,埋怨陈浩这小子到底是办事不牢,要把跟燕子的关系挑明,咋也应该先上门来商量商量,再或者找刘玉梅过个话,哪有自己先把相亲的事吵嚷出去的。

直到早晨,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陈浩今天相亲,王兰花才明白,原来不是跟燕子相亲。

一开始还气的够呛,上次再王德顺见,虽然是陈浩出手帮燕子出了一口恶气,但却一下子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和燕子的关系不一般。现在居然和别的女人相亲,把燕子往哪放?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现在是有钱的大老板,之前那些年,他跟燕子的事自己前后的拦着不同意,恐怕事人家早就心寒了。

但看见燕子气鼓鼓的走了,她担心的不行,怕燕子的倔脾气上来,会出上门事,才在门口张望。

“王主任,嘿嘿,这是张望啥呢?找燕子呢吧……”

王兰花吓了一跳,见是刘玉梅,这才缓过神,

“啊,咋,你不是给陈大老板介绍对象去了么,咋,没看成,没吃上饭啊……”

刘玉梅听出话里有刺,赶紧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咧着嘴解释:

“王主任,我本打算这,趁热就把燕子和陈浩的事给撮合了,结果,谁成想我上门一问,人家陈浩说要和他二叔家亲上加亲,就凑成一家,也省得再为那点家产争来争去的。我一想,也对,陈浩又不是陈国权亲生的,人家也没血缘关系,人两家都愿意,我还能硬给弄黄了不成?也只能做个顺水人情。这事,他就不怪我啊……”

刘玉梅两半嘴唇飞薄,天生的能说会道。一番话王兰花便相信了一半。皱着眉头问道:

“咋?是陈浩上赶着要和陈胜利做亲的?”

“哪可不?”

“那他就没说说那天在王德顺家那事,到底算啥?”

听王兰话这么一问,刘玉梅眼珠一转,应承的话早就想好,就在心里头装着。

“对啊,他咋说的?”

“他说,原来我不行的时候,燕子娘俩看不起我,现在我行了,我凭啥看的上她?原话,这是他原话,我可一点没撒谎,老天爷看着呢。你说,他都说这话了,我还能说啥,哎……所以这事,不赖我。”

听刘玉梅这么一说,王兰花不做声了,心里更加愤恨陈浩。觉得这小子有了俩钱,完全变了。

正说话的功夫,张燕沉着脸,气鼓鼓的走了回来。刘玉梅一见,慌忙对王兰花说:

“王主任啊,那啥,我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回头你跟燕子好好说说,这事不赖我,真的不赖我……”

说完,扭着屁股走了。

“燕子啊,燕子……”

王兰花间张燕眼圈通红,心里心疼,赶紧迎上去打算劝慰一下,

“燕子啊,别往心里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不还有的是?陈浩那小子我看是有钱就学坏了,咱们往后不搭理他!不搭理他!”

张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陈浩家的方向,强忍着眼泪冷笑两声:

“呵呵,妈我没事,我才不惦记他,就算我这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再搭理那个姓陈的!”

说完,眼泪劈里啪啦的往下掉。

046、必须得报复

俗话说的好,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经过刘玉梅这一番挑唆,在王兰花和张燕的心里,陈浩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但陈浩却不知道,赶紧追到张燕家门口,眼睁睁的见到张燕回了屋子。本打算进去跟她解释清楚,但却被王兰花拦住。

王兰花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努力的压住心头的火气,不管咋说,她好歹是刘家镇的妇女主任。

“陈浩啊,你就被追进去了,我们家燕子没这福分,攀不上你这个大老板,咱也不敢多琢磨。我们就是普通人的命,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吃你的碗里的,我们也不想当那被你惦记着的锅里的。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回家去吧,哎呦,这才几点啊,晌午头还没过去呢,相亲的女方还在你家吃饭呢吧,回去吧……”

听她这么一说,再看见刘玉梅刚从这走,陈浩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明白,现在无论张燕还是王兰花一定都再气头上,自己再怎么说什么都没用,只好一脸严肃的说:

“兰花姨,我对燕子咋样,燕子心里清楚,今天这事,我是被刘玉梅给坑了,现在你肯定也不信我的话,我回头一定证明给你和燕子看!”

说完,扭头就走。

陈浩快步的回到家里,丁桂兰正站在门口张望,她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咋搞的,明明一件大好事,却弄成了这样。

“小浩啊,倒底是咋回事啊?”

“今天来相亲的,就是晓娟,燕子生气了!”

“啊?晓娟,这话可咋说的,不是张燕么?”

丁桂兰一脸的茫然。

“肯定是刘玉梅和陈胜利搞的鬼,这事,我跟他们没完……”

陈浩咬牙切齿的说到。

院门口还有几个好事的村民在探头探脑的看热闹,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小声的嘀嘀咕咕。

“啧啧啧, 你看看,人要是有钱了,就是牛逼,相亲都俩俩的一起来,这是要三宫六院啊……”

“要我看啊,肯定是俩姑娘都招惹了,这回都找上门了,肯定有好戏看了……”

“净胡扯,陈胜利家的那丫头你还不知道啊,傻冒一个,人家陈浩现在有钱了,还能看得上她?”

“那可说不好,有钱人的口味,谁说的好啊,再说了,说不定是之前他们家穷的时候,为了靠着他二叔陈胜利,才故意跟晓娟扯上关系的呢?那谁说的准?”

他们嘀咕的话陈浩听的一清二楚,一股恶气立刻在心头升起,瞪着眼睛冲着那几个妇女大骂:

“来,爱看热闹是吧,上屋里来看,来,来啊,要是不赶来,就给老子滚!”

那几个人吓的够呛,跟头把式的跑了。

丁桂兰这么多年来,从没见她的儿子生这么大的气,未免有些担心,赶紧拽着陈浩劝慰。

“浩子哥,嘿嘿,咋不进屋吃饭啊,我爹说了,咱们得一块吃顿饭,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不知何时,陈晓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吃的满脸都是油,手里还抓着半个鸡腿,嘴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冲着陈浩嘿嘿的笑。那一副摸样,简直没法形容。

“你给我……”

陈浩本想说“你给我滚”,可话到一半还是憋回去了,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陈晓娟是个缺心眼的傻冒。小的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是十来岁那年发高烧,陈胜利舍不得钱给看病,所以硬生生的烧坏了脑子,才变成这样的。

她是个傻冒,啥也不懂,这都是陈胜利的馊主意,所以也没必要跟她撒脾气。

陈胜利这老小子可真是阴魂不散,为了惦记陈浩的钱,居然连自己的闺女都舍出去了,不过这也不奇怪,他就是个重男轻女,贪得无厌的家伙。

陈浩心里暗骂,这笔帐,一定的跟他算清楚。

于是,第二天下午,陈浩在李文利的小卖店买了一瓶大友谊的雪花膏,先去村西找了刘玉梅。

刘玉梅见陈浩来了,心里就突突的跳,不过人已经进院,现在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出门迎接,

“哎呀,是大侄子啊,嘿嘿嘿,你这是找我有事啊?”

陈浩冲着刘玉梅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

“哎呦,大侄子,这话可是咋说的……我……”

陈浩话锋一转,

“都是你干的好事,所以,我得上门感谢感谢你……”

说着,把手里的大友谊雪花膏递了过去。道:

“晚上,我买点菜,到我二叔家,咱们一起吃点喝点,为了我的事,你也没少操心,我也总得表示表示不是,那就说好了,就今晚。”

说着,脸上换做了一副笑容。

刘玉梅还有点半信半疑,她知道陈浩的心里惦记的是张燕,怎么就突然答应跟晓娟好了呢?还要去陈胜利家一起喝酒。

不过转念一想,陈胜利在刘家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别看陈浩现在有了钱,那谁嫌钱多呢?陈胜利就这一个丫头,回头两家做成了亲,这家产不就都是陈浩的了?有钱人能算计着呢。

刘玉梅赶紧接过了大友谊雪花膏,笑着点头,

“啊啊,大侄子,你看,来就来呗,还买这干啥,那啥,晚上我一定去,一定去,嘿嘿……”

安排完,陈浩转身往回走,先是到村部,接赵村长的电话给厂子里打了个电话,问问这两天的情况。

接电话是杨大志,说其他的一切正常,就是王德顺这小子,只消停了两天,现在又犯了病,上班不好好干,各种偷懒磨洋工,昨天被白俊华批评了一通,今天干脆就没来上班。

陈浩听了,皱了皱眉头,道:

“你告诉他,他被开除了,工资一分没有,往后别来了。”

杨大志答应了一声。陈浩又说到:

“你开车回咱们一趟来接我,跟我去办一件事……”

047、一包药

半个小时候,杨大志把车子停在了村部门口,见陈浩上车,开口问道,

“去哪啊,这么着急的样子?”

“走把,去镇子里,找吴兽医去……”

“吴兽医?你找他干啥,你身体不舒服?”

杨大志一脸认真的问道。

陈浩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才不舒服呢,你全家都身体不舒服。我家驴要配种,我给他买点**的药……”

“你家毛驴?不是大着肚子就要生了么,还配什么种?”

“大着肚子要生,那也得配种,生完这茬生下一茬,省的耽误时间…别问了,快走吧……”

杨大志一脚油门,车子飞驰,直奔镇子里。

吴兽医的兽药铺就在镇政府本街的最东头往北的一个小胡同里,这阵子的生意不太好,家里的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他媳妇看他不顺眼,早晨刚跟他吵了一架,心里正憋气呢。

见到一辆桑塔纳停在门口,觉得好像是有生意上门,赶紧起身出门。

陈浩这阵子出了不少的风头,所以很多人都认得他。

“买点药……”

“啥药?”

“我想给我家母猪配种,想买点那啥的药……”

陈浩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杨大志一楞,心里嘀咕,刚才路上不是说,要给毛驴配种么,怎么现在变成母猪了,再说了,他家也没有母猪啊。

“有有有……要好点的,还是一般的?”

吴兽医笑脸相迎。

“好点的啥样,一般的啥样?有啥区别?”

“好点的,起效快,持久,药的成分好,安全,没副作用,而且无色无味,母猪愿意吃。一般的起效慢,但便宜。”

“来好点的……”

“好嘞!”

好容易有生意上门,吴兽医心里高兴,手脚麻利的弄了一包药,递给陈浩。

付了钱,两人开车回到刘家镇,陈浩说:

“你先回厂子吧,晚上下班,你顺路去下北村,到我二婶子的娘家,就跟她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把她接回家,对了,晚点回来,八点左右就行。”

“接她?”

杨大志不解。他知道陈浩跟陈胜利的关系早就闹崩了,咋还主动要帮着接人呢?

看着他手里掂量的那包催情药,心里狐疑,但也没多问,开车走了。

下午的时候,刘玉梅仔细的打扮了一番,手里抓了一把瓜子,沿着村里的小路,溜溜达达的往东走。

她心里高兴,原本以为,给陈浩安排相亲这事,肯定会遭陈浩一顿痛斥,但为了陈胜利的那几百块,也就豁出去了。没想到陈浩这小子居然还认了这门亲事,看来这真是该找自己顺当,这要是往后陈浩和晓娟结婚了,自己这个当媒人的,肯定少不了好处。

走到陈胜利家门口的时候,她故意的放慢了脚步,左右张望了两眼,看四周没人。

便扭过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陈胜利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见陈晓娟坐在院子里的一颗大树下,手里捧着个通红的大柿子,咯吱咯吱的啃咬,通红的柿子汤汁顺着嘴丫子往下淌。

刘玉梅笑着走过去,拽了一把陈晓娟,道:

“娟子啊,你咋还在家呢,你都跟陈浩相亲了,往后你就是陈浩家的人了,原来的你大娘丁桂兰,往后就是你婆婆了,有事没事的多去人家家里走走,有啥活计伸手跟着干干,这样你的陈浩哥哥才喜欢啊……

“嘿嘿,我这就去,这就去……”

陈晓娟把手里的半个柿子一下就塞进看嘴巴,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起身就跑了。

看她出了院子走远,刘玉梅这才清了清嗓子,小声的冲屋子里喊:

“胜利大哥,陈胜利,你在家不?”

陈胜利正躺在炕头的行李卷上,心里琢磨着陈浩和晓娟相亲的事,当时他心里恨陈浩,脑袋一热就想出了这法子,现在冷静下来,总觉得好像有点不稳妥,为此还答应了刘玉梅好几百块钱,心里总觉得舍不得。

听到外面刘玉梅的声音,他一愣,寻思着不是说好了晚上,这大白天的,她来能干啥,左邻右舍看见了肯定说说闲话,要是传到自己家媳妇的耳朵里,那肯定没好下场。

赶紧打开门,一把把刘玉梅拽进来,小声道:

“你咋这就来了,不是说晚上来么?”

刘玉梅嘿嘿的笑,道:

“看你胆子小的,跟个耗子是的。我来呀,是跟你说件事……”

“啥事?陈浩那小子找你麻烦去了?”

“去是去了,不过没找我麻烦,还感谢我给他介绍对象,你看,还给我买了一瓶雪花膏呢……”

刘玉梅满脸带笑,掏出雪花膏递到陈胜利的面前。

陈胜利懵了,心里暗想,难道这小子真的看上娟子了?

不可能,自己家的闺女啥样,陈胜利自己心里有数,可他这唱的是哪一出?

“陈浩还说,晚上他买点酒,要上门来找你喝酒,还叫上了我。我看啊,这事歪打正着,没准你就真成了陈浩的老丈人呢。到时候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了么?嘿嘿嘿……”

刘玉梅嘿嘿的笑。陈胜利却始终皱着眉头。

“这事没那么简单,别再是里面有啥圈套。”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吃顿饭喝个酒,能有啥圈套,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咱们加点小心,随机应变不就是了?”

看来,也只好如此,陈胜利的心里虽然不安,但也多少有着一丝希望,万一陈浩这小子真的要跟晓娟在一块,那还真是天大的好事。

“那啥,你说好的我的钱呢?拿来吧……”

刘玉梅伸出手。陈胜利一脸的不耐烦,道:

“哎呀呀,答应你的还查得了?说好了晚上,晚上给你不就得了……”

“那你晚上可得给我,不然两三天你家母老虎回来了,这钱你没准就说了不算了……”

“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

048、陈浩的圈套

傍晚的时候,太阳卧在西面的山头,一翻身便滚落了下去,留下一片通红的云彩,把整个刘家镇染成了红色。

陈浩在李文利的小卖店里买了一只烤鸭,又买了两瓶老白干,一包花生米,拎在手里,溜溜哒哒的往陈胜利的家里走。

走到半路,看周围没人,他躲到一个柴火垛的后面,把两瓶老白干的盖子拧开,那包从吴兽医手里买的催情药,全都倒了进去,使劲的摇晃了几下。

那催情药很快便溶解在酒水之中,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然后他才从柴火垛后面绕出来,继续往陈胜利家里走。

路过张燕家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扭头朝院子里张望。

张燕的家门紧闭着,好像没人。陈浩心里纳闷,天眼看就黑了,怎么燕子好像没在家?她能去哪呢?

他越是惦记着燕子,变乐队陈胜利和刘玉梅恨得牙根直痒痒。尤其陈胜利,为了坑自己一下,连脸都不要了。刘玉梅他们两个真是狼狈为奸,没一个好东西。

到了陈胜利的家门口,陈浩换做了一副笑脸,一进门便冲着屋子里喊:

“二叔,在家没?”

陈胜利正在屋子里胡疑,他怎么也想不通陈浩这小子会要请他吃饭,说不定是刘玉梅那家伙顺嘴胡诌。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果然听到了陈浩的喊声。他连忙扭头朝外面看,见陈浩手里提的菜和酒,满脸带笑的样子,陈胜利这才把心放了一半。

既然人家上门,也没有必要再沉着脸,陈胜利便迎了出去。一见面陈浩说道:

“二叔啊,之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没少惹二叔你生气,我这给你赔不是了。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往后是亲上加亲,你放心,我肯定拿你当我的亲爹对待!”

陈浩这一番话说的特别的亲近,可陈胜利却觉得心里有些发冷,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他总觉得陈浩背地里一定在琢磨些什么。

俗话说当官不打送礼的,人家好歹是提着酒菜上门来了,陈胜利也不能一直虎着脸。

也赶紧强挤出笑容:

“大侄子呀,这话说就远了,不管咋说,咱们都不是外人,咱们爷俩偶尔的拌两句嘴,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快上屋,上屋……”

两人进了屋子,陈小娟正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一根烤苞米,看着电视剧。电视剧很热闹,她被逗得哈哈直笑,苞米烤的有点糊,弄得他满嘴乌黑。

“你这个死丫头,你浩子哥来了,咋不说句话,赶紧沏点茶水去。”

陈胜利冲着小娟骂了一句,小娟电视看的正开心,根本没听见。

“你这死丫头,装聋作哑的!”

陈胜利摸起炕上的笤帚疙瘩,刚想朝着小娟打一下,陈浩赶紧伸手拦住:

“二叔二叔,别打,别动手,女孩家是要拿来疼的,没事没事,我自己倒水……”

说着还故意扭头冲着陈晓娟笑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陈胜利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琢磨,难不成这小子是真的看上我家小娟了?小娟是个傻帽,他又这么有钱?可这到底是为啥呀?难不成是看中了我的家产?

陈胜利算不上太有钱,可在这刘家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里养了不少的牛,田地又多,日子过得不错。

陈浩亲自动手沏了两杯水,毕恭毕敬地把一杯端到陈胜利的面前。然后转身到外屋,端来饭桌。把买来的菜和酒摆在上面,对陈胜利说:

“我二婶子没在家,咱们大老爷们的也不会动火做饭,我都买了点现成的,咱爷俩喝点,我也叫了我玉梅姨,他是我的大媒人,我借这个机会一块都感谢感谢……”

一进门他就嘿嘿的笑

“哎呀,我当了半辈子的媒婆,这回是最省心的,头一天两家相,第二天姑爷子和老丈人就喝开酒了,这可真是老天定的缘分啊,这酒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哈哈哈……”

陈浩放下水杯,出门把刘玉梅迎接了进来。让刘玉梅和陈胜利赶紧脱鞋坐在炕上的饭桌旁,他站在地上,毕恭毕敬的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酒。

“一个是我的大媒人,一个是我的二叔,我必须先敬你们俩一杯,原来我年龄小不懂事,有啥事二位多担待着点,往后我好好挣钱,多孝敬我的媒人和我的二叔……”

刘玉梅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看你这孩子,咋还叫二叔呢,这是你的老丈人,往后得叫爹……”

陈胜利一皱眉头,呵斥刘玉梅到:

“看你说的啥话,这刚相了亲,还没到改口的时候。”

“对对对,我这二叔叫了这么多年叫习惯了,总感觉特别的亲……来来来,咱们先喝酒。”

说着陈浩举了举手中的杯。

陈胜利瞄了一眼,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我说浩子,你一个劲的给我们劝酒,你杯里装的是啥?我看好像是茶水吧?”

“二叔,我一会儿得开车出去办件事,是厂子里的事,所以不能喝,我就以茶代酒,咱们爷们的感情差不了……”

刘玉梅赶紧打圆场,

“就是就是,人家是干大事儿的人,多挣了钱,你也不跟着享福吗?行叭行叭,孩子你爱喝啥就喝啥,我和你二叔把这酒干了……”

说着他端起酒杯,偷偷的冲着陈胜利抛了个媚眼。

陈胜利也只好点头,两人干了这第一杯酒。

陈浩又给他们倒了第2杯,收起笑容,故作深沉的说道:

“二叔,这么多年是我误会你了,虽然你有的时候说话狠了点,但我家关键的时候,不还得靠你帮忙吗,我妈有病,要不是你借给我1000块钱,估计现在人都没了。所以我再敬一杯……”

第一杯是直接干了的,陈胜利喝的有点猛,所以脸已经红了,感觉有些头晕。被陈浩这一顿忽悠,他也感觉到心里热乎乎的,便嘿嘿地笑着:

“这话就说外了,二叔的心你明白就好,干了干了……”

049、好戏开场

陈浩接连的敬了陈胜利两杯,陈胜利有些架不住了,那张老脸红的有些发紫,滚烫的像刚烤出炉的地瓜。眼睛早就眯成一条缝,眼神有些恍惚。嘴巴早已经不听使唤,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好咧着嘴巴,嘿嘿的笑。哈喇子顺着嘴角流淌出来,滴落在眼前的饭碗里。

陈浩瞟了一眼,恶心的差点吐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故意装出笑意。端着手里的茶杯,转身对刘玉梅说:

说着,陈浩故作悲愤的仰头喝干了杯里的茶。

“可我二叔,别看嘴上老骂我,说完烂泥扶不上墙,但我心里知道,那是关心我,希望我出息,现在好了,我成事了,我得报答我二叔,我跟娟子这事,多亏了玉梅姨您慧眼,看懂了我的心思,我和我二叔强强联手,往后这日子,还有啥说的。玉梅姨,来,我敬您一杯……”

说着,把喝光了的茶杯又举了一下,放在嘴边一仰头。

刘玉梅心里激动,原以为这事早晚会受埋怨,陈浩现在是刘家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少不了给自己找一番埋怨。不过为了陈胜利答应的500块钱,也就豁出去了。

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中了陈浩的心思,她心里高兴,嘿嘿的笑,

“大侄子,看你这话说的,别人看不明白,玉梅姨我还看不明白么,我呀,这人就是热心肠,乐意成全个好事啥的。啥也别说了,往后你俩日子好了,可别忘了你玉梅姨我啊……”

“当然,当然,我想好了,等我和娟子结了婚,我给玉梅姨包个两千块钱的大红包……”

“啊?两千块钱……哎呀妈呀……”

刘玉梅吓了一跳,两千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心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酒杯举了举,嘴里说到:

“浩子啊,你这孩子,可真是大方,我看好了,早晚你会赚更多的钱,成更大的老板,玉梅姨我先干了……”

说着,一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

不管咋说,她一个女人家家的,酒量肯定不如陈胜利,一口酒喝的急了,被辛辣的感觉呛的咳嗽了两声。

陈浩赶紧给她斟满,道:

“哎呀,玉梅姨,喝猛了吧,来来,再来一杯,压一压就好了,压一压就好了……”

陈浩给陈胜利和刘玉梅每人灌了两杯,见他们都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不由自主的往一块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便假装说:

“娟子咋还没回来呢,你俩先喝着,我去找找娟子……你俩先喝着啊,嘿嘿……”

说完,站起身,顺手拉上了窗帘。然后穿鞋下地,离开了陈胜利的家。

走到院门口,陈浩回头面朝屋子的方向,侧耳细听,奇怪的声音,隐约的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不由得自言自语的说到:

“吴兽医这小子的药还真好使……”

说完,实在憋不出,噗嗤的笑了,转身快步的往村部走去。

开车的正是杨大志,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是陈胜利的媳妇石桂香。

“陈浩,你这干啥去?”

杨大志降下车窗道。

“人我接回来了。”

陈浩赶紧把眉头皱了起来,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凑到副驾驶,压低声音对石桂香说:

“二婶,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哎,你赶紧回家去看看吧,俩人喝点酒,拉都拉不住!哎呀妈呀,都羞死人了……”

陈浩故意抬手捂住脸,手指却偷偷张开个缝隙,悄悄的观察石桂香的脸色。

“啊?肯定是刘玉梅那个**吧,浩啊,老娘这才回了两天娘家,这俩挨千刀的就给老娘整这一出,看我不扒了这俩狗男女的皮!”

说着,打开车门,气势汹汹的朝家里跑去。

杨大志都看傻了,到现在他也没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没搞清楚陈浩刚才说的到底是啥。

他一脸的茫然。

陈浩看着他那一副老实道发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道:

“你回家休息吧,明天咱俩去一趟县城,办点事。我去看看热闹,哈哈哈……”

杨大志还是一脸懵逼 ,不知道他为啥一个劲的坏笑,他点了点头,开车走了。’

陈浩直奔村部,一进门正遇见刘玉梅的男人刘耀宗。

他是刘家镇唯一的电工,这两点乡里变电所搞培训,他一直早出晚归,今天培训结束的早,他便骑着自行车早早的回来了,还没到家,先到村部跟赵村张传达一下乡里的一点精神,刘家镇东山就要开金矿,需要假设工业用电,所以需要动员村民出点人工,挖坑埋电线杆什么的。

见到刘耀宗,陈浩的心里高兴,他回来的正好。于是立刻伸手拦住刘耀宗。

“哎呦,这不是陈大厂长么,咋这么有闲工夫啊……”

刘耀宗跟陈浩打招呼。陈浩假意皱起眉头,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耀宗叔,我有些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他一脸的茫然。

“有啥话,就说呗……”

陈浩叹了口气,好似艰难的下定决心的样子。

“哎,耀宗叔,你看你总这么忙,我知道耀宗叔你事业心重,但我寻思着,工作再重要,家也不能不要是不是,要是回头让人家给带了一顶那啥颜色的帽子,就划不来了,你说是不是?”

其实刘耀宗早就听到风言风语的说,自己的女人跟陈胜利走的挺近。都是一个村的,他深知陈胜利那小子是个来者不拒的好色的家伙,自家的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里正别扭着呢,听陈浩这么一说,立刻变了脸色。

050、一顿大耳刮子

陈浩接连的敬了陈胜利两杯,陈胜利有些架不住了,那张老脸红的有些发紫,滚烫的像刚烤出炉的地瓜。眼睛早就眯成一条缝,眼神有些恍惚。嘴巴早已经不听使唤,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好咧着嘴巴,嘿嘿的笑。哈喇子顺着嘴角流淌出来,滴落在眼前的饭碗里。

“玉梅姨,我必须得好好感谢感谢您,诺大的刘家镇,最懂得我陈浩的心的,就是玉梅姨你,真不愧,是最有名的红娘,一眼就能看准谁的心里惦记着谁。实不相瞒,我之前是相中张燕了,要不也不能跳水救她,你知道,我陈浩是个旱鸭子,差点把命都搭上,可你看看,她王兰花和张燕,跟我说过一句谢谢么?我知道,她们还是看不上我,之前就嫌弃我穷。”

说着,陈浩故作悲愤的仰头喝干了杯里的茶。

“可我二叔,别看嘴上老骂我,说完烂泥扶不上墙,但我心里知道,那是关心我,希望我出息,现在好了,我成事了,我得报答我二叔,我跟娟子这事,多亏了玉梅姨您慧眼,看懂了我的心思,我和我二叔强强联手,往后这日子,还有啥说的。玉梅姨,来,我敬您一杯……”

说着,把喝光了的茶杯又举了一下,放在嘴边一仰头。

刘玉梅心里激动,原以为这事早晚会受埋怨,陈浩现在是刘家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少不了给自己找一番埋怨。不过为了陈胜利答应的500块钱,也就豁出去了。

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中了陈浩的心思,她心里高兴,嘿嘿的笑,

“大侄子,看你这话说的,别人看不明白,玉梅姨我还看不明白么,我呀,这人就是热心肠,乐意成全个好事啥的。啥也别说了,往后你俩日子好了,可别忘了你玉梅姨我啊……”

“当然,当然,我想好了,等我和娟子结了婚,我给玉梅姨包个两千块钱的大红包……”

“啊?两千块钱……哎呀妈呀……”

刘玉梅吓了一跳,两千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心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酒杯举了举,嘴里说到:

“浩子啊,你这孩子,可真是大方,我看好了,早晚你会赚更多的钱,成更大的老板,玉梅姨我先干了……”

说着,一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

不管咋说,她一个女人家家的,酒量肯定不如陈胜利,一口酒喝的急了,被辛辣的感觉呛的咳嗽了两声。

陈浩赶紧给她斟满,道:

“哎呀,玉梅姨,喝猛了吧,来来,再来一杯,压一压就好了,压一压就好了……”

陈浩给陈胜利和刘玉梅每人灌了两杯,见他们都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不由自主的往一块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便假装说:

“娟子咋还没回来呢,你俩先喝着,我去找找娟子……你俩先喝着啊,嘿嘿……”

说完,站起身,顺手拉上了窗帘。然后穿鞋下地,离开了陈胜利的家。

走到院门口,陈浩回头面朝屋子的方向,侧耳细听,男女苟且的声音,隐约的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不由得自言自语的说到:

说完,实在憋不出,噗嗤的笑了,转身快步的往村部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一辆桑塔纳迎面驶来,一脚刹车停在了陈浩的面前。

开车的正是杨大志,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是陈胜利的媳妇石桂香。

“陈浩,你这干啥去?”

杨大志降下车窗道。

“人我接回来了。”

陈浩赶紧把眉头皱了起来,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凑到副驾驶,压低声音对石桂香说:

“二婶,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哎,你赶紧回家去看看吧,俩人喝点酒,拉都拉不住!哎呀妈呀,都羞死人了……”

陈浩故意抬手捂住脸,手指却偷偷张开个缝隙,悄悄的观察石桂香的脸色。

“啊?肯定是刘玉梅那个**吧,浩啊,老娘这才回了两天娘家,这俩挨千刀的就给老娘整这一出,看我不扒了这俩狗男女的皮!”

说着,打开车门,气势汹汹的朝家里跑去。

杨大志都看傻了,到现在他也没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没搞清楚陈浩刚才说的到底是啥。

他一脸的茫然。

陈浩看着他那一副老实道发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道:

“你回家休息吧,明天咱俩去一趟县城,办点事。我去看看热闹,哈哈哈……”

杨大志还是一脸懵逼 ,不知道他为啥一个劲的坏笑,他点了点头,开车走了。’

陈浩直奔村部,一进门正遇见刘玉梅的男人刘耀宗。

他是刘家镇唯一的电工,这两点乡里变电所搞培训,他一直早出晚归,今天培训结束的早,他便骑着自行车早早的回来了,还没到家,先到村部跟赵村张传达一下乡里的一点精神,刘家镇东山就要开金矿,需要假设工业用电,所以需要动员村民出点人工,挖坑埋电线杆什么的。

见到刘耀宗,陈浩的心里高兴,他回来的正好。于是立刻伸手拦住刘耀宗。

“哎呦,这不是陈大厂长么,咋这么有闲工夫啊……”

刘耀宗跟陈浩打招呼。陈浩假意皱起眉头,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耀宗叔,我有些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他一脸的茫然。

“有啥话,就说呗……”

陈浩叹了口气,好似艰难的下定决心的样子。

“哎,耀宗叔,你看你总这么忙,我知道耀宗叔你事业心重,但我寻思着,工作再重要,家也不能不要是不是,要是回头让人家给带了一顶那啥颜色的帽子,就划不来了,你说是不是?”

其实刘耀宗早就听到风言风语的说,自己的女人跟陈胜利走的挺近。都是一个村的,他深知陈胜利那小子是个来者不拒的好色的家伙,自家的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里正别扭着呢,听陈浩这么一说,立刻变了脸色。

石桂香哭闹着砸碎了两块玻璃,掀翻了桌子,然后回了娘家。

刘玉梅被刘耀宗一顿拳打脚踢,吓得人家都没回,逃上了通往县城的大客车。

陈胜利和刘玉梅被堵在了炕上这件事,迅速的传遍了全村。立刻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嬉笑谈论的话题。

甚至有一些多嘴多舌的妇女,用生的把他们在炕上翻滚的事情分成了好几段,讲述的有声有色,仿佛当时他就在旁边看着一样。

陈浩的心情畅快,终于出了这口恶气。不过他心里还惦记着张燕,毕竟在这件事情之中,最受伤的还是张燕。

傍晚的时候他去了王兰花家,见到她一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服。

“兰花姨,燕子不在家吗?”

王兰花抬头看是陈浩,便摇了摇头。

“你找燕子干啥?”

“我想跟他解释解释,这都是误会,都是陈胜利和刘玉梅搞出来的鬼。刘玉梅上门跟我们说有个女孩愿意跟我相亲,但他始终没说到底是谁,我一直以为就是燕子,心里还美滋滋的。可谁想到,他们能搞出这事来……”

王兰花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转身进了屋。

陈浩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王兰花找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地址,交给陈浩说:

“燕子上午就走了,去了县城,她说要打工去。我让她去投奔我一个远房亲戚,这是他的地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去找她吧。但燕子能不能跟你回来,我说不好……”

看到这张纸,陈浩激动不已。这不仅仅是一串地址,而是代表着王兰花已经接受了他,这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此刻天色已晚,去县城已经来不及了。

第2天的一早,杨大志开着车来接陈浩,两人沿着村子北面那条大路,直接驶向了县城。

路上,陈浩跟杨大志打听了一下厂子最近的情况,这阵子他一直忙活着相亲的事,所以厂子那边关心的很少。

杨大志说:

“厂子里还行,运行的挺平稳,每天生产出来的东西,也基本都供货给东山的勘探队。赚的钱不多也不少,如果刨去工人们的工资的话,多少还能剩点。不过就是……”

“不过什么?”

陈浩摸出一支烟点燃,打开了右侧的车窗,吸了一口,把夹着烟的手垂在了车子的外面。

“不过我就搞不明白,我们现在的机器和厂房够用,为什么要搞扩建?扩建出来的厂房连设备都没有,就那么空着,到底有什么用?为了这个你还花那么多钱?”

这个问题始终困惑在杨大志的心头,这阵子他没有找到机会问陈浩。他自己也想过,陈浩这小子做起事来,不拘一格,所以指不定他又琢磨着什么。

但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索性借这个机会问了出来。

“大志,我问你个问题。假如你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变成正式的工人,吃着国家发给你的工资,退休之后有劳保,不过这工资不多不少,日子过得不咸不淡。第二,或许会赚大钱,或许会陪大钱,但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事等着你,每一天都和昨天不一样,这两种生活你选哪个?”

杨大志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说到:

“我想不明白会怎么选,但我猜就你这小子,肯定会选后者。”

陈浩哈哈的笑了,用手使劲的拍了拍杨大志的肩膀。

“兄弟,所以你是我兄弟,你特别了解我。没错,我肯定会选后者。但是,我相信厂子里的所有员工,基本都会选前者?”

这番话说的深沉又严肃,杨大志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他扭过头惊诧的看着陈浩,

“你是说,你能给厂子里的工人那么稳定的工作?能干到老,干到退休,还能发老保的?”

陈浩点了点头,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怎么可能?我们就是一个个人开的小厂,严格的说叫什么民营,这怎么可能?你的厂子能开一辈子?能养他们一辈子?”

陈浩打了一个响指,道:

“你说对了,这事很有可能,不过你不要跟工人们说,他们现在已经很满足了,给他们更多的期望,到时候说不定他们会有更多的要求。这件事成不成,就看明年……”

杨大志不再问了,他知道陈浩这小子嘴中问不出什么,他只觉得眼前的陈浩有些陌生,在他印象中的陈浩,从来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

车子很快驶进了县城,按照王兰花给的地址,钻进了一处平房区。

眼前有一家杂货店,不大又不小,上面挂着铁皮的招牌——海西大商店。

招牌已经生锈,字体已经不完整,看来这里年头已经不少了。

没错,就是这儿。

陈浩推门进去,这果然是一家商店,周围摆着一圈货架子,货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没有什么规律,都是日常过日子所需的零散小东西。

柜台里面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女人,看上去40出头的样子,身形略有些肥胖,头发随意的梳在后面。

鼻子上卡着一副眼镜,正低头织着毛衣。

看见他们进来了,便起身打招呼:

“你们要买什么?”

陈浩走到跟前,礼貌的问道:

“请问是秀英姨吗?我是张燕的男朋友……”

“哦……”

那女人答应了一声。既然不是来买东西,便又坐下,低着头继续织着毛衣。

“你是来找张燕的吧……”

“是的是的,兰花姨说他来投奔您了,我想见见她,有几句话跟她说。”

“她不在我这儿,你看我这么小个店,雇得起人吗?”

“那燕子去哪儿了?”

那女人抬起头,把手里的毛衣放在一旁,推了推眼镜说道:

“八大幌饭店,听说那里边招服务员,她就去了……”

陈浩点头道谢,赶紧跟杨大志一起,驾车直奔八大幌饭店。

在车上,陈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歹知道了她的去处,她已经准备好见到张燕之后的说辞,无论如何也要让张燕相信他是真心的。

052、饭局

很快,车子停在了八大幌饭店的门口,陈浩和杨大志刚下车,就见另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他们附近。

那是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子擦洗的干干净净,给外的气派。

车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其中的一个陈浩认识,正是老板赵洪川。另外一个很衍眼生,陈浩不知道是谁,但看那人穿的西装革履,应该也是个人物。

八大幌是县城里最好的饭店,赵洪川是这里的常客,经常宴请一些生意上的伙伴或者政府的朋友,所以在这遇见,一点都不意外。

虽然陈浩急着找张燕,但在此遇见了,当然要上去打个招呼。赵洪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哈哈的大笑道:

“刚才我还和许老板提起你,说你这小子倒是有点门道,听说你这阵子又搞了一个厂子,走走走,来的正好,上去跟我一块吃饭,也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空手套白狼搞到一个厂子的……”

原来旁边的人姓许,听赵洪川这么一说,他也赶紧上来跟陈浩握手,

“原来你就是陈浩兄弟啊,真没看出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走走走,咱们能遇见是缘分,上楼一块喝点……”

陈浩慌忙拒绝,

“许老板,赵老板,真心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急事,是来这找人的……”

“找人?找谁呀,这片是我的地盘,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赵洪川一脸认真的说道。陈浩当然相信他的实力,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麻烦他的好,于是脸一红说道:

“找我女朋友……”

赵洪川一听哈哈大笑,

“原来是女人啊,没看出来,你这小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多情。不过都是你女朋友了,找不找她又跑不了,走走走,咱们先喝酒再说,回头我帮你找……”

赵洪川始终拉着陈浩的胳膊不放,陈浩实在是难以推辞,也便只好答应。好在他知道张燕就在这打工,所以吃完饭再找也来得及。

杨大志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只好紧紧的跟在陈浩的身后,目光悄悄的来回张望,看着酒店装修的豪化暗自惊叹。

几人上了2楼,订的最大的包房,一进门就看到有两个人已经等候在里面了。这两个人陈浩也不认识,不过看他们的穿戴打扮,还有那鼓起的肚子,也应该是不小的领导。

“这是我的一个忘年交的兄弟,陈浩。这小子的本事,我一会儿仔细跟你们说……”

陈浩微微的弯着腰,跟各位打招呼。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许老板,他有一家饮料厂,生意一直挺不错,这两年没少赚钱……”

许老板满脸赔笑:

“赵哥过奖,我在你面前怎么敢提自己是老板,我那个小破厂,能勉强吃饱饭就不错了……”

“还有这位,是棉纺厂的厂长,秦山,人家可是国企的老总,手下管着几千人。你看看他的肚子,就知道他有多么腰粗……”

陈浩赶紧伸出手,打算跟秦山握握手,可秦山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陈浩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这位可了不得……”

赵洪川指了指最后一位,

“这位是政府的,人家可是个大官呢,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别看平日里怎么风光,可都得听人家。来来来,这位你叫刘刘科长…”

有了刚才的经验,陈浩没有在贸然的伸出手,只是向他微微的弯了弯腰,算是鞠了一躬。

刘科长欠了欠身道,

“赵老板这是在故意损我,我哪里称得上什么领导,只不过是多少管那些小事儿而已,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要是没有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来搞活市场经济,国家哪有这么快的发展,人民的日子哪会过得这么好?”

赵洪川伸出了大拇指,嘴中啧啧的赞叹:

“啧啧,你看看,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哪像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都是大老粗。人家开口闭口就是国家人民,这高度我们一辈子也赶不上呀。”

人们哈哈的笑了,刘科长说到:

“看赵老板说的,其实你们这些做大老板,只是不限于干我们这些苦活累活而已……”

赵洪川摆了摆手:

“你还别说,其实我还真有心思往政府大院里凑一凑,到时候,刘科长得多帮忙啊……”

“一定一定……”

整个过程陈浩都一言不发,他心里暗想,这些大人物之间,很多事情都是在说笑中谈成的,他们一顿饭之中办成的事儿,足够普通人跑断腿。

杨大志始终很紧张,站在陈浩的身后不敢言语。

都介绍完了,人们纷纷坐下,杨大志悄悄的在陈浩耳边说,

“这场面我实在是呆不了,不如我下去在车里等你吧。”

陈浩看得出来,杨大志浑身不自在,留在这儿也只能更难受,便点头答应。

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跟各位告辞,让他下楼去了。

酒和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人们边吃边聊。

赵洪川伸手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说到:

“我这个老弟可厉害了,不到一个月前从我这借了2000块钱,就靠这点钱起家,现在人家是浩海帆布厂的厂长,手底下还有一个车队,身家至少也值了个十几万了吧……”

人们纷纷拍手,尤其那个许老板,看样子他是有求于赵洪川,所以无论赵洪川说什么,他都跟着随声附和。

“早就听说过陈浩兄弟,没想到是个这么神的人物,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

刘科长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端起酒杯来不急不躁的说:

“年轻人能干点事儿的确了不起,不过,钱这东西赚的太快了,不是好事,容易把路走歪。小兄弟,还是悠着点好……”

这番话明显有些带刺,陈浩心中不悦,不过毕竟在赵洪川的面前,他还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答应。

说话的功夫,包房的门开了,一个服务员手里端着托盘,里面装了一排菜,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张燕?”

053、不识抬举

虽然陈浩来到八大幌饭店就是为了找张燕,但看到她端着盘子走进包房的一瞬间,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陈浩咽了口唾沫,刚打算起身说话,赵洪川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哈哈的笑着,对秦山说:

“你是纺织国企的老总,我这小兄弟干的是帆布厂,跟你算是半个同行。你说要是把这小子安排到你们企业,磨练上个几年,肯定是个人才!”

赵洪川并没有注意到陈浩脸色的变化,他端起酒杯对陈浩说:

“来来来,跟我一起敬秦总一杯,往后他有什么不稀得干的小活什么的,随便给你的帆布厂甩一甩,手指缝放宽一些,就够你们吃上个一年两年了……”

秦山礼貌的笑笑,赵洪川敬酒,他肯定要起身端杯。陈浩也只好摸起酒杯站起身,可他的目光仍旧在张燕身上。

张燕始终没有抬头,小心翼翼的端着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弯着腰退了出去,她是新手,很显然有些紧张,所以没有看到陈浩。

包房的门关上,陈浩隐约的听见,门口有一个女人说道:

“你都来了两天了,怎么教给你的事儿还是办不好?我也就纳闷了,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咋就你笨手笨脚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经理……我一定努力……”

这是张燕的声音。

看来她是挨了经理的训斥。

陈浩的心里不由的一紧,这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为了他,陈浩一个旱鸭子,都能毫不犹豫的跳进池塘中。怎么忍心看着他受欺负?

“兄弟,来呀,在想啥呢,赶紧干了这一杯!我跟你说,有多少人想和秦总坐在一桌吃吃饭,聊聊天,都根本找不到门路。是你小子命好,赶紧的干了这一杯……”

陈浩知道赵洪川是好心,他在用他的面子给自己介绍这些有本事的人。说不定未来的哪天,就一定会用得上。

陈浩的心里明白,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此刻他的心却并不在,早已跟着张燕飞到外面去了。

于是他扭过头,强挤出笑容,端起酒杯对秦山说:

“秦总,我做的是小生意,根本不值一提的,能有机会跟您坐在一桌吃饭,这是我的荣幸,希望秦总以后能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一仰头,把整整一杯白酒都喝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尤其是赵洪川。不过很快酒桌上便响起了一阵掌声,

“不愧是赵总的兄弟,果然够豪爽,果然够豪爽!哈哈哈……”

带头鼓掌的是许老板,于是其他人也跟着拍起了巴掌。

可秦山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小兄弟过谦了,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国企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我听赵总说了,你只凭2000块钱起家,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赚了10多万的身家,这很了不起,未来可期呀。再说了,我这个什么国企的老总,其实就是打工混饭过日子的,兄弟不必客气……”

在场的人又跟着鼓起掌来,赵洪川哈哈的笑:

“我这个小兄弟年龄小,做事有闯劲,别看开起场子来头头是道,可酒桌上的规矩还是差的多。你看,秦总都没干,你干了,这还是有点失礼的,不过幸亏秦总不计较,大家伙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没事没事,哪有那么多说道,都是自己人……”

此刻的陈浩早已心急如焚,于是他赶紧放下手里的,往后退了半步说到:

“各位老总,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要办,所以先失陪了……”

听他这么一说,赵洪川的脸沉了下来。

一旁的许老板看出了一些端倪,赶紧凑了过来,拍着陈浩的肩膀:

“兄弟,你有啥事要急于这一时啊?你还不明白吗,这是赵总给你搭个平台,让你有机会认识这么多老板。这是为你以后着想,你现在要走,那可是太不给大家伙面子了吧……来来来,坐下喝酒,坐下喝酒……”

陈浩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摸起一旁的酒瓶,把自己杯中倒满。端起酒杯冲着赵总说到:

“赵哥,我的确是有急事,请原谅我有些失礼,我这就再干了一杯,算是给大家赔罪……”

说完一仰头,把这杯又干了下去。

酒实在是太辣了,更何况陈浩并不胜酒力,所以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顿时脸变得通红。

赵洪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略带愠怒之色。

许老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最擅长察言观色,他觉得这是一个拍赵洪川马屁的好机会,于是他也假装生气,拉住陈浩的一只胳膊到:

“陈浩兄弟,你这就有些不对劲了,要论喝酒,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你的前辈?难道你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此刻的陈浩早已心急如焚,再懒得跟他们多说一句。他觉得自己多耽搁一分钟,张燕就要多受一分钟委屈。

他用力的挣脱许老板的手,扭头往外就走。

“别走啊……怎么着就走了……”

许老板的面子上过不去,伸手又去拽陈浩。

陈浩的心里早已烦透了他,赵洪川和秦总都没说什么,这小子非要献这份没用的殷勤。

于是他用力的一甩手,一个没留神,打翻了桌子上的一杯酒。

张燕刚才放在桌子上,玻璃转盘上的盘子,恰好转到了徐老板的附近,酒杯把盘子撞翻,里面的菜汤撒了他一身。

“唉呀,我去……”

他慌忙的摸起纸巾,来擦拭身上的油渍。陈浩借此机会挣脱他的手,推门便出去了。

“ 这……这是要干啥呀,赵总,你这个小兄弟也太不给面子了……”

许老板在后面吵嚷了起来。

陈浩站在走廊里左右张望,没看见张燕的影子。他心中焦急,边顺着走廊往前跑,一边跑,一边的喊道:

“张燕,燕子,燕子……”

他喊了好几声,每个包房门前都站着一个服务员,他们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但陈浩还是没有看见张燕的身影……

054、可怜的张燕

陈浩一口气找到了走廊的尽头,仍旧没有看到张燕的影子。他心里十分的着急,赶紧伸手拦住一个端菜往前走的服务员,急切的问道:

“麻烦你我打听一下,有个叫张燕的服务员,他去哪儿了?”

“张燕?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是新来的,啥都不会,干起活来笨手笨脚的,刚才还挨了领班的训斥,去哪了我不知道,去问问领班吧……”

说着他伸手指的指前面的方向。陈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前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的身上也穿着制服,不过跟其他服务员的明显不同。看来她就是领班了。

那领班正对着一个服务员吩咐着什么,陈浩赶紧走了过去,伸手拽了一把她的胳膊,把她吓了一跳。

“服务员张燕去哪儿了?”

“张燕?”

那领班一下子蒙住,皱着眉头好似想不起来。

陈浩心中急切,连忙又说到:

“就是刚才为208端菜的那个服务员……”

那领班一下子想了起来,

“哦哦,你说那个张燕啊,是不是她刚才惹您生气了,当刚才她端菜的时候差点撒到一个老总的身上。这张燕啊,是新来的,笨手笨脚的又不懂规矩,刚才我只是说了她两句,就跟我抹起了眼泪装可怜。我把她赶到厨房后面去洗盘子了。”

陈浩一听,顿时来了怒气。

“啥,她去厨房洗盘子了?厨房在哪儿?”

陈浩立刻竖起了眉毛,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领班被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厨房在一楼,一楼往北走……”

上午的反扣已经结束,厨房里的忙碌早就告一段落。很多客人已经吃完走了,撤下来的碗筷,在厨房的后院堆成小山。

现在随时初秋,但天上的太阳毒辣,厨房的后院连一棵树都没有,整个都暴露在炎热的阳光之下。

垃圾桶的残羹剩饭散发着一阵阵酸臭的味道,一群绿头的苍蝇被吸引来,拖家带口的在垃圾桶上方兴奋的飞舞,发出嗡嗡的鸣叫。

张燕强忍着不被这酸臭的味道弄的呕吐出来,一下一下的刷洗着盘子。眼泪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原以为陈浩大闹王德顺家,把自己硬生生的抢了出来,就等于跟自己表白了一样。村子里一直都在传着张燕和陈浩之间的关系,可怎么也没想到,陈浩居然跟陈晓娟相亲。

陈胜利家的条件好,养了而是多头牛,在刘家镇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家里就这一个傻丫头陈晓娟。陈浩虽然跟她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也犯不上要娶她。不用问,肯定是冲着陈胜利的家业去的。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可既然看上了陈晓娟家,为啥要去王德顺家闹上这么一出?这不就是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

自己成什么了?这不成了他陈浩和白晓娟中间的小三了么!

张燕心里愤恨,觉得自己已经丢尽了脸,在刘家镇呆不下去了,才跑到县城里来打工。

可她从没在外面打工过,根本没有一点经验,再加上她生来胆子小,不爱说话,所以上班的第二天,便遭受了排挤。刚才被领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训斥了一顿,被罚来到这里干这么脏的活。

想到这些,心里就一阵阵的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张燕心里难过,干活分了神,一个没留神,被盘子里的一根鱼刺刺中了手指。钻心的疼痛袭来,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哎呀……”

她疼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一甩手。一下打在摞在一旁的盘子上。只听哗啦的一声,盘子被撞翻,稀里哗啦的倒下,摔碎了好几个,碎片四外飞散。

张燕一见慌了神,顾不上手指被鱼刺扎伤,赶紧伸手去捡。

“别动!当心伤到手……”

她的手还没碰到盘子的碎片,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传来。

紧接着,一个人大跨步的来到她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出血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为啥要来干这个?”

陈浩一把抓起她正在流血的手指,顾不得上面还沾着洗盘子的水,一下塞进了嘴里。

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一下子传遍了张燕的全身,她的眼前金星乱冒,两只耳朵嗡嗡的作响。心脏通通的跳个不停,仿佛随时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她努力的稳定心神,把手指从陈浩的嘴巴里抽了出来。

张燕娇嗔的埋怨道,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带着愠怒。

“我来找你啊,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也不听我解释,都是误会……”

“误会?你家大张旗鼓的和陈晓娟相亲,这是误会?”

“那天之前我不知道是陈晓娟,刘玉梅也没说,我以为是你,谁曾想……”

“相亲不知道女方是谁?你骗鬼?”

“真的不知道是陈晓娟,我真的以为是你,我大闹王德顺家,刘玉梅也在场,她心里明镜的似的知道我对你的心,我以为她给我安排的是你!”

其实,话说到这,张燕已经相信陈浩了,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不管对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气愤,有多少的误会,只要见到他,看到他的眼睛,张燕就会立刻投降,选择相信他。

“那,事情都成这样了,你让我咋办……”

“别干了,跟我回去,你啥也不用干,我养着你!走,跟我走……”

说着,陈浩拽着张燕的手,往外就走。

“站住!盘子弄碎了这么多,就想走?这么多盘子没洗完,你就想走?”

一个胖的像猪一样的人拦住了去路。陈浩抬头看去,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看样子像是厨房里的厨师。

“我们不干了,走还不行?”

“走?先把盘子钱陪了再走!乡巴佬!”

那人撇着嘴,不屑的说到。

055、垃圾里打滚

那家伙抱着膀,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么盘子不刷完,打碎的不赔钱,就别想走!”

“不就是几个盘子钱么,好,我赔给你,不过你们就这么欺负我的女人,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陈浩气撞顶梁,伸手指着那家伙说到。

张燕胆小,一个劲的拽陈浩的衣襟。

“浩子哥,别吵了,我把剩下的盘子刷完……”

张燕不说这话还好,陈浩一听她这么说,气更大了。

“是谁让她来刷碗的?给老子站出来!”

“是我啊,是我怎样,她天生就是这样下贱的命,让她刷盘子,是看得起她。”

一个女人出现在那厨师的身边,正是刚才的领班。她挽着那厨师的胳膊,样子十分的暧昧。

“原来是你啊,难怪我刚才听到有人呵斥我的燕子,原来就是你!”

“没错,是我的玲子妹训斥她了又怎样!看样子你们是一对喽,你说你一个穷光蛋乡巴佬,没事跑到我们这大饭店来干嘛?要饭?要饭你也得有个要饭的样子啊!”

那厨师仍旧撇着嘴,满脸的嘲讽。那个叫玲子的领班也跟着嘿嘿的笑。

陈浩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挣脱张燕的手,右手攥紧了拳头,朝着那肥胖的厨师的面门就是一拳。

这一下子打的结结实实,半边的腮帮子立刻肿胀了起来,嘴角流出了血。

“哎呀,你敢动手……”

他不服不忿,也挥着拳头,朝陈浩扑了过来,陈浩脚下一绊,那小子一下子失去平衡,直接朝前面踉跄了两步,一下子扑倒在那个酸臭的垃圾桶上。

嗡的一声,那些原本落在垃圾桶上的绿头苍蝇被惊吓的飞走,垃圾桶被撞倒,里面那已经发酵腐烂的残羹剩饭哗啦的一下涌了出来,洒了他满脑袋还不算,顺着他的衣领就灌进了他那白色的工作服里。

他挣扎着打算爬起来 ,可双手着力的地方都是垃圾,又黏又滑。他扑腾了几下,不但没爬起来,反倒把那些垃圾涂抹的满身都是,刚才那些绿头苍蝇还在里面产了不少的卵,那东西孵化的相当快,前前后后也就不到20分钟的功夫,就已经变成了蛆虫,在那家伙的脸上爬来爬去。简直恶心极了。

那个叫玲子的领班,别看刚才亲亲密密的拉着这厨师的胳膊,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立刻干呕了起来。转身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

“打人啦,乡巴佬打人啦!”

陈浩看着那厨师狼狈的样子,哼了一声,啐了他一口。抬头看了一眼,后院是有一个不大的后门的,直通外面的街巷。他拽着张燕的胳膊,绕过那狼狈的厨师,往外走去。

刚走出后门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十多个人追了出来。

他们有的穿着制服,看样子是服务生,有的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厨房的。还有两个保安。

不由分说,哗啦啦的便把陈浩和张燕围在中间。

“别走,别走!”

“打了人还想走?”

“你小子是哪的?”

那群人七嘴八舌的吵吵,张燕本来就已经吓坏了,见到这阵势,更害怕了,紧紧的抓着陈浩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后。

“别让他们跑了,哎呀呀,他们打人,别让他们跑了……”

正说话的功夫,一阵酸臭的味道从人群的后面飘来。是刚才那个厨师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群人纷纷捏起了鼻子,嫌弃的朝两边躲闪,唯恐沾染上那些脏东西。

陈浩见他们人多,一弯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高高的举起,冲着他们大声的吼道:

“别以为老子怕你们人多,不怕死的就过来,看我不开了你的瓢!”

其实那群人都是打工的,也就是来壮壮声势,见陈浩瞪着眼睛,眉头皱成疙瘩,那一副凶狠的样子,也都有三分害怕。

虽然人多,但也都怕自己成为第一个被砸了脑袋的人,所以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此刻陈浩就是那个不要命的,所以一时僵持住,谁也不敢轻易乱动。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大声的喊道,

“都干啥呢,吵吵嚷嚷的!”

人们听到这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向两边闪开,一个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的人走了过来。他的衣领上别着胸牌,看样子是这饭店的经理。

“哎呀我去,谢胖子,你这咋整的,掉茅房里了啊,快滚远点,去洗洗,去去去!别在这给我丢人!”

那人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然后转过脸,上下打量打量陈浩,又看了看躲在陈浩身后的张燕,张燕还穿着服务员的工作服,所以很显然,是饭店的员工。

那人已经明白了几分,肯定是手下的服务员出了问题,跟人吵架,小男朋好友来给出头了。

看陈浩也不到20岁的样子,穿戴打扮也很普通,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想必也没什么身份。

“戴经理,张燕做错事,我罚他去洗碗,她打碎了盘子,还不服,找人来出头,谢哥呵斥了两句,他就动手打人!”

戴经理点了点头,冲陈浩撇嘴道:

“就你啊,一副穷酸的乡巴佬样子,还敢来这闹事?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又一口一句乡巴佬,陈浩心头发怒火又一次腾的升了起来。

“这样吧,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们讲道理,你们打碎了盘子,照价赔偿,动手打人的事,跪地上磕两个头,赔个不是,就算了。”

说完,洋洋得意的仰着头,一脸不屑的看着陈浩。

身边的人见来了说的算的 ,心里都有了底,纷纷跟着起哄,

“对啊对啊,磕三个响头,就饶了你,哈哈哈……”

056、大声叫爸爸

张燕胆子小,早已被眼前的阵势吓坏,赶紧挣脱陈浩的手,往前走两步,挡在陈浩的面前,对眼前的戴经理说,

“戴经理,都是我不好,我干活太笨,是我打碎了盘子,我陪,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他,都是我不好,我回去继续把盘子刷完,求你别难为他……”

张燕双臂展开,把陈浩护在身后,她满眼都是泪,苦苦的哀求。

她身形瘦弱,面对着眼前这群如狼似虎的人们,却一心只想保护自己的男人,这不禁令陈浩的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自己是个男人,怎么可能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陈浩走到张燕的前面,双手捧着她的肩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柔声对张燕说:

“燕子,我发誓,从现在起,我永远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说完,转身,脸上仍旧带着笑,对眼前的戴经理说,

“没错,盘子是我女人打烂的,人是我打的,你们说这事该怎办了结吧?”

戴经理再次上下打量陈浩,

陈浩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沮丧的样子,

“哎,你们人多,看来我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好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认怂,对了,刚才你说让我管你叫啥?我这人耳朵不太好使,一害怕就嗡嗡的,真没听清,要不你走近点,再说一遍,让我干啥?”

陈浩一边说,一边朝着戴经理招手。

领班玲子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赶紧伸手拉住戴经理,小声的说:

“戴经理,不对啊,刚才这小子还那么豪横,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突然就软了,我怕这里面有诈啊,别去,别再中了他的计,吃了亏……”

戴经理得意的笑了笑,道:

“算了吧,你太高估这小子了,咱们这么多人,他敢耍什么花活?没事,你就瞪着听他管我叫爸爸吧。”

说完,仰起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走到陈浩的跟前,双手抱再胸前,撇着嘴道:

“小子,我让你管我叫三声爸爸……”

陈浩皱起眉头,眼睛眨了眨,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一脸的茫然,

“我这耳朵嗡嗡响的厉害?经理,你刚才说啥,我还是没听清……”

“我说,你现在可以管我叫爸爸了……”

“管你叫啥?”

陈浩侧着耳朵,凑近了仔细的听着,眉头一直紧锁,看样子有点焦急,大声的问道。

“经理,你大点声啊,我耳朵嗡嗡响的厉害,听不清,管你叫啥?”

戴经理有点不耐烦,索性大声的冲着陈浩喊道:

“爸爸!”

话音刚落,陈浩哈哈的笑了,双手一摊,清了清嗓子,大声的答应道:

“哎,乖儿子……”

围在周围的人,虽然都是戴经理的手下,但还是被这一幕逗得,憋不住笑了。

戴经理这才知道上了当,当时气的脸色发紫。伸手指着陈浩,大声的骂道:

“好啊,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你敢占我的便宜,看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浩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攥住了戴经理正指着他的手指,用力的向下一压……

“哎呀哎呀哎呀呀……我的妈呀,疼死了,疼疼疼疼……”

戴经理疼的立刻变成了复读机,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两腿一弯,噗通的一声跪在陈浩的面前。

周围的那些人这才缓过神来,纷纷往前凑,要冲上来帮忙。

陈浩再次用力一压,戴经理疼的发出一阵阵狗叫。

“让他们退后,不然老子把你手指掰断……”

此刻的戴经理已经完全没了刚才那高傲的样子,使劲的超那些人挥手,

人们都懵了,不敢再上前,现场一下子僵持住。

正在此时,有几个人走了过来。那厨师一看,当时来了精神,连忙一路小跑的凑了过去,

“老板,老板,出事了,咱们八大幌饭店被人砸场子了,老板给我们做主啊, 这小子欺负我们,就是打您的脸啊……”

杨老板皱了皱眉头,用手再面前扇了扇那厨师身上散发出的酸臭味,低声道:

“滚远点……”

那厨师不敢言语,赶忙躲到一旁。

见杨老板和几个老板级别的食客走了过来,那些帮忙的人纷纷散开,杨老板走到陈浩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两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戴经理。

戴经理终于看到主心骨了,呜呜的哭着求救:

“老板,您可来了,救命啊,这小子太欺负人了……”

陈浩抬头一看,眼前的杨老板五十来岁的样子,眼睛不大,但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江湖。

再看他身边一起走来的那两个人,陈浩笑了,一个是赵洪川,一个是纺织厂的秦山,还有个是开饮料厂的许厂长。

都是自己人,而且看的出来,他们和杨老板的关系应该也不错。

尤其是赵洪川,虽然没作声,但嘴角在微微的上扬,很明显是在憋着笑,应该是在看这场笑话。

杨老板冲陈浩伸出一只手,道:

“你就是赵哥的忘年交的陈浩兄弟吧,我姓杨,是这的老板……”

杨老板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啥?赵老板的忘年交兄弟?”

在场的人没人不知道赵洪川的,他在这诺大的县城,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交际甚广,黑白两道,没有不给他面子的,他跟这家八大幌饭店的杨老板,是拜把子的兄弟,杨老板要称呼他一声大哥,眼前这个刺头小子,居然是赵老板的忘年交……

回想起刚才,咋咋呼呼围着这小子不放的样子,人们都有点候怕,下意识的往后退。

人家以礼相待,陈浩便松开了手,跟杨老板握了握手,道:

“原来是杨老板,不好意思,给您这添麻烦了……”

见两人互相如此客气,戴经理知道这事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057、拜把子

“陈浩兄虎弟,我和赵大哥是拜把子兄弟,所以咱们都不是外人,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人家以礼相待,陈浩自然也得见好就收,连忙说到:

“杨老板,这事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后厨的盘子的确是我女朋友不小心打碎的,我们愿意照赔偿。”

“陈浩兄弟,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几个盘子而已,怎么能让你陪,你这是打我的脸啊……”

陈浩看了一眼周围,此刻的领班玲子、戴经理和那个厨师早已经吓傻了,想走,又不敢,只好低头愣在原地,浑身哆嗦。

杨老板点了点头,

“陈浩兄弟,我就说赵哥眼光不错,别看你年纪不大,说话办事有里有面,的确是个体面人。”

说完,环视四周,冲着厨师和领班说到:

“你们三个,去财务结账走人,滚出八大幌饭店!”

三人一听 ,吓的浑身发抖,赶紧凑过来,点头哈腰的求饶。

“老板,老板,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有眼无珠,求求您,千万别开除我们啊,求求您了……”

“陈老板,陈老板,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我们给您赔不是了,求求您,跟我们说句好话,让老板别开除我们啊,求求了……”

陈浩叹了一口气。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赶紧对杨老板说:

“杨老板,这事我们有责任,都是误会,要不就算了吧。我知道您是个有面子的讲究人,但因为这事,要是让这几位丢了工作,我们的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杨老板点点头,哈哈的笑了,道:

“好,既然陈浩兄弟发话,这事就算了,你们三个,各罚当月奖金。来吧,都过来给我陈浩兄弟鞠躬赔礼。”

三人一听,赶紧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没等陈浩阻拦,纷纷弯腰鞠躬求饶。那卑微的样子,像极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赵洪川见状,知道该打个圆场了,走上前一手搭着杨老板的肩膀,一手搭着陈浩的肩膀,哈哈的笑道:

“哈哈,都不是外人,走,重新开一桌,我请客,咱们重新喝点,这回不谈生意,只谈兄弟感情。”

低头看见陈浩还紧紧的拉着张燕的手,楞了一下,旋即又哈哈的笑了。

“浩子,这事你办的不够周全啊,弟妹就在身边,你也不说介绍介绍!”

看着眼前的一幕,形势如此转变,张燕都傻眼了,虽然她知道陈浩这小子最近突然出息了,办了不少出乎意料的大事,也当上了厂长,但怎么也想不到,他能认识这么多大人物,而且这些大老板都这么给他面子。她愣在原地,浑身上下一阵阵发麻,不知所措。

陈浩的脸红了,慌忙把张燕拽到前面,道:

“几位大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张燕!燕子,这是赵哥,杨哥,那是许老板,秦总……”

张燕浑身麻木的一一打招呼,然后立刻躲到陈浩的身后,不敢抬头。

杨老板这才发现张燕穿的是店里的制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埋怨道:

“赵哥,咱们弟妹在这上班,你咋不提前知会一声啊。”

赵洪川一摊手,道:

“我也是刚知道啊,浩子也没告诉我。”

杨老板冲着戴经理挥手道:

张燕吓坏了,赶紧摆手拒绝。

陈浩连忙说到:

“杨哥,好意心领了,但有一说一,我女朋友她没怎么出来打工过 ,服务员都是第一次做,经理的职位肯定更胜任不了,我知道您是在照顾她,但我觉得,我们应该靠自己的实力赚钱,不能靠关系,这样才能对得起朋友,也对得起自己!”

“说得好!”

杨老板大声称赞,鼓起掌来,周围那些员工也赶紧跟着鼓掌。

杨老板扭头对赵洪川说:

“老赵,你请客可不行,这一顿一定我做东,我一定要好好跟浩子兄弟喝喝酒,聊聊天,别看浩子兄弟年纪小,我断言,将来,他一定是一号人物!”

这顿是推辞不掉了,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酒店,在所有员工的注视下,上了二楼,进了最大的包房。

那些员工都听说了一个新来的服务员的男朋友大闹后厨,还打了人的事,都以为这服务员肯定没有好结果,没想到,这才没多大一会的关系,杨老板居然要请她和她的男友吃饭,还称兄道弟的一副亲密的样子。

人们都一脸茫然,猜不出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纷纷感叹,人不可貌相,谁都猜不到一个普通人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和势力。

很快,一桌子菜端了上来,最好的酒已经斟满,杨老板亲自提杯。

“难得各位今天都有时间,能凑到一起,我也很高兴能认识我赵哥的小兄弟,真的特别高兴。也说不上是为啥,我看到浩子兄弟第一眼,就觉得对脾气,就想起我当年刚从农村出来,到城里打拼时候的样子。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年轻时候有两下子,可根本我浩子兄弟一比,还差着一大截,所以我有个想法,想跟浩子兄弟拜个把子,结拜个异姓兄弟,不知道浩子兄弟是否同意!”

陈浩一听,赶紧站起身,简直受宠若惊,他悄悄的把目光投向赵洪川,征求他的意见,毕竟这些大老板都是赵洪川的朋友。

赵洪川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陈浩赶紧端起酒杯,

“杨老板,您这是抬举我,我就是个毛头小子,跟您拜把子是高攀了,但您给我脸,我不能不要,既然这样,杨哥,小弟陈浩,敬您一杯……”

陈浩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人们纷纷鼓掌,杨老板高兴的哈哈大笑。

其实陈浩心里明白,这世道,要想成事,自己再有本事都没用,人脉、关系、门路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眼前的一切,算是因祸得福,这是自己为未来做一场大事打下基础的良好机会……

058、好色的许老板

赵洪川是个豪爽的人,他大口的喝酒,大声的聊天,说到高兴处,还仰头哈哈大笑。与之相反,那家纺织厂的国企老总秦山,倒是十分的沉稳,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而那个水果厂的许老板,这始终在忙前忙后的天就不菜,他点头哈腰的像个哈巴狗,不遗余力的表现他的殷勤。

陈浩不禁在心中暗暗的感叹,虽然说人生而平等,可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句没用的毒鸡汤罢了。人怎么可能平等呢,眼前的酒局,就足以证明这一切。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是按照实力排号的。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尊重,都是建立在对物质的尊重的基础之上的。

自己虽然是刘家镇的风云人物,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从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厂长。这在刘家镇那些土里刨食的农民眼中,已经是了不起的存在。

而实际上跟这些人相比,他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虾米。若不是有赵洪川的面子罩着,此刻像哈巴狗一样添酒布菜的,一定就是陈浩。

“得抓紧想办法干更大的事!”

陈浩暗下决心。

“陈浩兄弟,你真是有眼光啊,能找到我弟妹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来来来,哥哥敬你们一杯……”

徐老板端起酒杯,满脸堆笑。虽然这番话是冲着陈浩说的,可他的目光却始终在张燕的身上游移。

张燕仍旧穿着服务员的工作装,那是一件紧身的衬衫,外面套上白色的马甲。衣服有点小,张燕的胸前颇为丰满,所以裹得紧紧当当,显得凹凸有致。

陈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心里明白,此刻这个姓许的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这是赵洪川组的局,他当然不能轻易的多说什么。

于是陈浩端着酒杯站起了身,挡在了他和张燕的中间:

“许老板,那就多谢了,燕子她不会喝酒,这回我替她来。”

说完伸手端起了张燕面前的酒杯,一仰头,两杯酒一起喝了下去。

饭桌上立刻爆发起一阵掌声,人们纷纷的称赞:

“好,好,一看这小兄弟就不是一般人, 哈哈哈哈!”

“听说陈浩兄弟,开了一家什么厂子?”

许老板问道。

“浩海帆布厂,不大,只有二三十号人的样子,最近正在扩建厂房,准备扩大生产,计划在名人春天过去的时候,扩容到100个人。”

“哦?”

听陈浩这么一说,人们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只有那个秦山,他仍旧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微微的撇了撇,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帆布厂?要扩充到100个 Yeah工人?兄弟,不得不佩服你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啊……”

陈浩明显的听出,许老板的话中有讽刺的味道。

赵洪川眉头皱了一下,转身对陈浩说:

陈浩点了点头。

“现在煤矿没了,你的货主要供到你们村东面的勘探队,那里打了5个巷道,用量倒是挺稳定的,我觉得你的厂子现在就完全能够供得上生产,说句难听的肯定还有几个人是闲着的,为啥还要扩大厂子的体量?我帮你算过一笔账,按照你现在这样,一个月抛掉所有的成本,给工人发了工资,你自己能剩个五六千块的样子,这就不错了呀,你如果真的折腾来100个工人,那80多个,不得都白养着?”

陈浩心中暗暗惊叹,自从那次还钱之后,便始终没有跟赵洪川再见过面,更没沟通过。可没想到自己厂子的这些事情,赵洪川知道的竟然如此清楚。

陈浩笑了笑,说道:

“我是农民出身,原本跟着我爹种庄稼,我爹告诉我一个道理,庄稼春种秋收,其中两个季节都是没有任何收成的,但仍旧要努力的施肥,认真的除草,让庄稼的秧苗长得更大更壮。剩下的交给天时地利,再交给人和,说不定到了秋天的时候,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番话说的颇为抽象,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懂得陈浩的意思,却听不出他到底是有怎么样的手段。

许老板身子向后,靠在椅子背上,挥了挥手哈哈的笑道:

“陈浩兄弟,做生意这种事情,可不是光贫嘴的,也不是听来一个故事就能赚钱的。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你那个帆布厂撑不了多久,不如这样,趁现在还不错,找个下家把它卖了就算了。换个万八千块钱多家底。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如你就到我的厂子里来,给我帮个忙打个下手,我一个月给你开700块钱的薪水,你跟我好好学,好好干,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创业也不迟嘛。”

许老板一边说着话,眼神仍旧朝着张燕的胸前飘。说完之后,还不忘冲着张燕猥琐的笑了笑说:

“弟妹,你说哥哥我说的对不对?到时候你们两口子都到我的厂子里,我给你们都安排的妥妥的,你说好不好?”

看着他一副猥琐的样子,陈浩的心中不悦。赵洪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许老板,你的好心我领了,但不只有一句话,我该说还是不该说?”

许老板一愣,扭头看着陈浩,嘿嘿的笑了,

“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好。你的厂子我多少了解过,的确无论是生产线,还是厂子的规模,比我的纺布厂大了很多,但我更知道,你的厂子开不了多久了……凭现在的状况看,顶不过明年的春天。我相信许老板你已经遇到到这些了,你自己都这么难了还想着兄弟我,的确令我感动……来来,为了表示感谢,我敬你一杯……”

陈浩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颇为客气。可实际上话中带刺,在座的每一位都看得出来。

姓许的老板并不傻,他不由得脸色一沉。心中暗想:

“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刚吃了两天饱饭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也不知道赵洪川那小子到底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愿意跟他称兄道弟。”

有赵洪川在,许老板的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发作。他努力的挤出笑脸,对陈浩说:

“兄弟,此话怎讲?你是怎么看得出来我的厂子熬不过明年春天?还请兄弟赐教,愿闻其详。”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陈浩,其实他们心中也都在纳闷,赵洪川到底是凭什么愿意跟这个小子结拜。

赵洪川虽然听出了他们彼此话里的不满,但却并没有阻拦,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自己这个结拜的小兄弟到底有多少真材实料。

“各位可听说过汇源果汁?”

陈浩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冲着在座的各位说道。

许老板笑了:

“当然知道,这两年在南方势头很猛,他们在南方,我在北方,所以跟我们厂子有什么关系?对我们又造不成威胁?”

许老板一摊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有没有想过,如汇源果汁到北方来拓展市场会怎么样?”

陈浩笑吟吟的说道,目光看像许老板。

“哈哈哈,汇源果汁来北方?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的果汁卖三块钱一瓶,卖的这么贵,你觉得在咱们这五线小城能有市场吗?更何况,那东西的保质期太短,货运过来,在仓库里耽搁一段时间就快要到期了。没有哪个经销商愿意接手这个东西的……”

众人的目光仍旧盯在陈浩的脸上,人们都想看看,这个毛头小子,到底能对此,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论调。

陈浩站起身,轻轻的伸手拍了一下坐在身边,已经紧张成一团的张燕。往许老板的身边走了半步,说到:

“据我分析,汇源果汁在今年的第三个季度,会在央视做广告,利用央视强大的收视率,把汇源果汁这四个字,送到所有人的耳朵里,然后,会单独为北方市场开发一款低浓度产品,这样会大大降低成本,拉低价格,然后,顺势推广果汁含量的概念,根据果汁浓度,区分出低果、中果和高果,把这个概念一点点的推广开来,告诉人们,果汁含量越高,营养价值越高,然后,顺势把高浓度的中果作为主打,推向市场……”

陈浩侃侃而谈,许老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现场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人们看陈浩的眼神,跟刚才相比,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们怎么也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小子看上去都不到二十岁,据说开厂子之前,一直待在农村种地,怎么会有这样的论调。

这次提问的,不是许老板,确是那家国企纺织厂的老板秦山。

“对啊,靠烧钱,怎么可能……”

陈浩的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

“当然不能光靠广告烧钱,他们会在各地,建立办事处。招聘业务员,做市场的推广。”

“哈哈,别扯了,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快消品行业,要想做到外地,做到全国,都是需要在各地招有实力的经销商的,业务员只需要把货塞进经销商的仓库就行了,自己做办事处,招业务员,跑终端店的销售,然后呢?把订货单再甩给经销商?那岂不是徒增成本?”

许老板一脸的不服。

“当然要招经销商,也的确会把订单甩给经销商,虽然要承担业务员和办事处的成本,但这样,才能更加好的达到教育市场的目的,而且,每一个活跃在市场上的业务员,就是一个行走的广告,还是完美的触角,在帮经销商订货的同时,还能及时的发现和反馈市场信息,根据信息的汇总来调整产品策略,这难道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么?我预测,这样下去,用不了半年,汇源果汁,将在终端店,干掉九成的竞品。”

陈浩说着,已经走到了许老板的跟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许老板,您觉得,您的产品,能不能有幸在那剩下的一成里呢?所以我猜测,您的厂子在明年开春的时候,会很难啊……”

话说到这,许老板的脸色已经变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脸上那不屑的笑容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明显的开始慌乱了起来。

“好!说的好!”

一向少言寡语,不苟言笑的秦山,居然给陈浩叫好,并且鼓起掌来。

人们这才从陈浩刚才那一番侃侃而谈中换过神来。纷纷的抬手鼓掌。

“哎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老弟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精通营销之道。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听到人们的夸赞,赵洪川高兴起来,毕竟陈浩是他带到这个圈子里来的,陈浩露脸的同时,也证明了赵洪川的慧眼识人。

陈浩也看得出来,赵洪川这人,与同桌的其他商人不一样,别人扩展圈子,与高人交往,多半是为了未来可能的合作,为的都是生意,而赵洪川,为的确是更大的人脉,更多人的赞同。别看他说话办事,江湖气息很重,好像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但实际上,大智若愚,他心里盘算的事情,比别人远大的多。

许老板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站起身来,刚才的傲气一扫而光,问陈浩道:

陈浩摇了摇头,

“我觉得只有两条路,一,跟汇源果汁干一仗,干一个漂亮仗,不必赢,因为也赢不了,只要引起他的足够重视,然后做个顺水人情,把厂子卖给汇源。二,关门,改行。”

060、输掉六千块

许老板彻底的瘫在了椅子上,不断的用手在额头上抹汗。陈浩的两条路,都不是他能做到的。跟汇源果汁干?人家多大的体量,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小厂。都不够人家看一眼的。投降?好歹这厂子也经营了好多年,现在多少每年还能赚个几万块钱,就这么关门大吉,那怎么舍得?

这顿饭,陈浩是众人眼里绝对的焦点,虽然在那些大佬的眼里,陈浩的这一番论调并不足够经验,但从一个和十九岁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山站起身,端起酒杯,走到陈浩的面前,道:

“小兄弟,以后咱们多交流。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希望有一天能跟小兄弟一起共事,虽然我们是国企,看上去吃喝不愁,但现在是市场经济的时代,国企的安稳日子到头了,我们现在,也是求贤若渴。其实自己创业也好,找一艘大船借力远行也罢,都是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

秦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希望陈浩能有朝一日放弃他的帆布厂,去国企供职。

陈浩微微的鞠躬,举杯表示感谢,道:

“秦总的好意我心领,但我现在年轻,还想再折腾一段时间,也磨练磨练自己,到时候武功练成,温总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再投到您的门下,给您当个马前卒也不迟。”

这一番话虽然简短,但说的有理由面,即婉拒了秦山,也给自己留足了后路。秦山忍不住叫好。

“不管怎样,陈浩兄弟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往后有什么我能出力的地方,尽管开口!兄弟,咱们,留个电话……”

说着,掏出一部手机。

陈浩悄悄的看了一眼,认得出来,飞利浦828。暗暗惊讶,还是国企有钱,前世的经验告诉他,现在这个年代,大哥大还没退市,主流的手机都是又厚又重的摩托罗拉。飞利浦828这种轻薄的直板机,绝对少见,至少也得万把块。

“秦总,我还没有手机,这次进城来,一来是来找我的女朋友,二来,也是想来看看,买一部电话,这样沟通起来也方便。这样吧,我把我小厂子的电话留给您……”

这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时候差不多了,该到回去的时候了,人们显然没尽兴,走出饭店的时候,还在研究着下次聚会的时间。

赵洪川邀请陈浩到他的办公室去喝茶,陈浩婉拒,赵洪川把陈浩拉到一边,小声说:

“好,一定,以后肯定不会少给哥哥添麻烦。”

人们都散去,陈浩带着张燕朝桑塔纳走去。张燕始终挽着陈浩的胳膊,仰头看着陈浩。她的眼神很复杂,眼前的陈浩让她惊讶,前阵子陈好突然赚到钱,买了个厂子,已经让张燕感到意外了,今天酒桌上说的那番话,张燕完全听不懂,她总觉得,眼前的陈浩,真的好像再次换了个人。

陈浩明白她心里的疑惑,假装看不懂。其实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明白,之所以知道这些,那是因为前世,自己带着母亲丁桂兰来到县城打工,就曾在汇源果汁的办事处当了一名业务员,他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那时候的所见所闻和所接受的培训学来的。

两人走到桑塔纳的跟前,陈浩低头一看,车里是空的,杨大志不在。陈浩心里纳闷,这小子一向老实巴交,说好的在车里等,一般不会轻易的离开。

转念一想,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又被赵洪川拉着,前前后后吃了两顿饭,这一晃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杨大志可能是等的无聊,在附近散心去了。

于是他左右的张望一阵,喊了几声。

正着急的功夫,只见对面的胡同里,走出几个人,他们各个都光着膀子,身上纹龙画虎,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像善茬。

他们一眼看见了陈浩面前的这辆车,居然直接走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手里拿着车钥匙,直接坐进了驾驶室就要发动车子。

陈浩一把抓住车窗,问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哪来的钥匙?光天化日的,为啥要抢我的车?”

那人上下打量陈浩,撇着嘴巴问道:

“这车是你的?你是那小子的老板?”

听他这么一说,陈浩的心里一沉,完了,肯定是杨大志招惹上什么麻烦了。

那人一挥手,几个人从胡同里拉扯出一个人,没错,正是杨大志。再看杨大志,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头发乱的像鸟窝,脸上的眼镜也不见了,那样子狼狈不堪。

“没错,我是他老板,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吧,别难为我兄弟。”

那人点了点头,道:

“还不错,还有那么店义气。我跟你说吧,你的兄弟欠我们六千块钱还不上,我们就拿他的车抵债。”

“没有啊,我是被他们骗了……我……”

杨大志努力的想解释,但话说了一半,就被身边的一个人在肚子上塞了一拳,他疼的弯腰咳嗽,说不出话来。

“别动手,有话说话,我这兄弟为人老实,你说说看,他是怎么欠你六千块钱的。”

陈浩皱着眉头,对这人说到。

那人一脸得意的狞笑。

杨大志使劲的挣扎,看样子还想争辩,陈浩挥手示意他别说话。

其实此刻陈浩已经明白了,杨大志的确是被人家骗了。他肯定是等着的时候无聊,在路边看热闹,没忍住,跟人下了“残棋”。

杨大志爱下棋,平时没事的时候,总去找陈浩下棋。所以看到有人下棋,忍不住也在意料之内。

陈浩点点头。

“我明白了,下残棋输了是吧,那这钱该还。”

061、一盘残棋

062、一盘残棋

杨大志被那俩人按着,听陈浩这么一说,脸都要绿了。6000块呀,这不是一笔小数,这次跟陈浩出来,他把厂子里大部分的钱都留在了家,身上只带了1000多块。刚才挨了那些人一顿打,他都硬咬牙挺着,就说自己身上没钱。为的就是保护住这点钱。

可陈浩一张嘴,就说这钱应该还,他心里怎能不着急。张开嘴想跟陈浩说些什么,可那几个人哪容他,抬手就要打他的耳光。

陈浩赶紧伸手拦住,冲那几个人说道:

“还钱可以,不过你得把我兄弟放了,不能再动他一下。”

那几个人合计了一下,他们人多,而且个个五大三粗。眼前的陈浩和杨大志捆在一块都没有他一个人壮实。

就算放开他们,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人们松开手,呼啦啦的把他们俩围在中间。

那人一伸手说道:

“人我已经放了,还钱吧。不然今天你们俩都走不了……”

陈浩微微一笑,

“钱肯定是要还,不过我这人好奇心重,听说他是下棋输的,我也想试试看。要是我也输了,别说这6000,就是1万我也少不了你们的。”

那几个人一听,对视了一眼,领头的哈哈的笑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咋还有自投罗网的?行行,你想死我也不拦着你,我们的残棋摊就在对面……”

杨大志急坏了,伸手一个劲儿的拽陈浩的胳膊,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

“浩子,别去,那残局破不了的,就是一个坑……”

陈浩微微一笑,小声的告诉他不必担心。

陈浩让早已吓坏的燕子在车里等着,两人跟着这一群五大三粗的人进了胡同,走到胡同的尽头,眼前出现一颗老槐树。

这棵树特别的粗壮,一看就年头久远。树下有一个石桌,上面摆着一副棋盘。

石桌后面坐着一个人,30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短袖上衣,头上戴着军绿色的帽子,乍看上去文质彬彬,好似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陈浩心里清楚,这小子才是这帮人的头。

“狗哥,这小子想跟您下盘棋……”

狗哥抬头看了看陈浩,扑哧的一声笑了。

“替你兄弟出头是不?拿钱走人多好呀,非要往我这再送点?”

陈浩微微一笑,坐在了他的对面。

“钱不是问题,实话跟你说,我是开厂子的,别说6000,就是6万也不是问题。不过我这人就是爱下棋,平时总想找高手切磋切磋。听说我兄弟都输给你了,不如咱俩整一把?你怕不怕?”

那人一听哈哈的笑了,

“我怕?你看看我这帮兄弟,你再沿街打听打听,我二狗子这些年在这一带行走江湖,怕过谁?”

“那就好,既然狗哥是场面上的人,咱们就玩的大点。我兄弟不是欠你6000块钱么?咱们这一把就赌6000块……”

那人一听又哈哈的笑了:

“6000就6000,你小子胆子不小,你要敢死,我就敢来,来来来……就这盘残棋……”

陈浩低头看去,心中暗暗高兴,这盘残局的解法,他早已了然于胸。这倒并不是他的棋术有多高超,而是这盘残棋,在他的前世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年,他带着他妈丁桂兰,在县城里租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出门打工。他给汇源果汁跑业务,每天骑着自行车,出末于大街小巷的超市。

有一天,便在这棵老槐树下,遇见的这个摆残棋的家伙。当时100块钱一局,陈浩亲眼看到几个人破了这残局,领着钱走了。

也的确是因为太穷,看这钱的确好赚,再加上平时喜欢下棋,便没忍住,掏出100块钱跟人家玩了几局。

结果这几局都赢了,口袋里的钱充100块,变成了500块。

他寻思着见好就收,起身要走。结果没想到却被几个彪形大汉按住。

没错,前世按住他的就是身后这几个人。跟他下残局的,也就是面前这个狗哥。

前世,狗哥嘿嘿地笑着,说你小子赢了钱就想走?不行不行,咱们赌点的。

就这样,在他们的逼迫下,陈浩压上了口袋里的所有。结果,三下五除二就被狗哥赢了。

陈浩心中暗自叫苦,知道这是上了当。不过实际上也只输了100自己的钱,就当倒霉,本以为这样可以走。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被狗哥按住,又下了两盘。

到最后,被他们逼着写下了1000块钱的欠条。这群家伙拿着欠条上门,在家里一顿打砸,折腾了好一阵子。丁桂兰的心脏不好,情急之下昏倒在地,这帮小子怕贪事,这才离去。

陈浩背着丁桂兰一口气跑到医院,抢救了两天,这才救回一条命来。让这原本困苦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这件事情始终横亘在陈浩的心里,没想到今天在这又遇见这帮小子。他心里暗暗的念叨,前世的仇,今天就此要报了。

陈浩低头看去,这棋局果然跟当年一样。红方一帅两士,单马一卒过河逼宫。

“你选哪一方?”

狗哥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得意的说道。看他的样子,仿佛这局已经结束,稳稳当当的拿钱了一样。

“绿方吧……”

陈浩当年选的就是绿棋,他妈丁桂兰出院之后,陈浩心里憋屈,一头扎进了图书馆,应是在上万本书中,找到了一本旧棋谱,里面恰好有这盘残局,这盘残局有四四一十六种变化,八八六十四种套路,陈浩早已记得滚瓜烂熟。

当她看到这盘棋的时候,那种种套路和变化,便已经在脑海里清清楚楚的出现了。

狗哥见他选了绿棋,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这小子并不怎么会下棋,这种残局明显的优势一定就是劣势。看来这6000块又是赚稳了,里里外外的12,000,今天真是出门踩了狗屎运了。

“红先绿后,我先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陈浩挥手示意,面色坦然。

“拱卒……”

狗哥拿起小卒,向前挺进一步。

062、六十四种套路

他的棋子刚刚落下,陈浩毫不犹豫,拿起了一只车,平移两步,直接将军。

“将军……”

见陈浩下子如此之快,二狗的心理更高兴了。这小子看来就是个白给,下残局哪有不思考的。

“走将……”

他把老将平移了一步。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对面的盘面,这样的局势很明显,陈浩必须步步将军,只要给红方一步的机会,小卒挺近,老马卧槽,绿方就没的解了。

但对方虽然有两车一炮,看起来大子很多,可实际上却是互相牵绊,相互碍事儿,走着走着,用不了几步的功夫,便会把自己带入沟里,导致满盘皆输。

所有的套路都在他心里,他自然不慌不忙。还得意的抬头看了看身边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用眼神暗示他们,今天要发大财了。

可陈浩却不慌不忙,拿起另外一个车,

“再将军……”

“起士”

这一步也在套路之中,二狗坦然的拿起一个士,拦住他的车。

“吃士”

陈浩毫不犹豫,二狗的手一落子,他立刻拿起车,吃到了对方的士。

二狗不由的一愣,平白送了一个车,这根本不在套路之中。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这种玩法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面是一个根本不会玩儿棋的傻子,要么对方是个高手,使用的是自己根本不会的套路。

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这幅残局他是从一个高手那儿学来的,当时花了300块钱,还请那老头吃了一顿饭,老头把四四十六种变化,八八六十四种套路都教给他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任何的意外。如此说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家伙,一定是个不会玩棋的傻子。

于是他平移老将,吃掉了陈浩的车。

“将军……”

陈浩拉过了炮,再次将军。

“落士……”

“平车将军……”

“走将……”

两个人的动作极快,前前后后几个回合,陈浩的棋明显落于下风,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套路。

“吃炮……”

一个没留神,炮被二狗的马踩掉了。

“吃车……”

又一个没留神,车被二狗的士踩掉了。

再看陈浩的面前,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老帅。可二狗手里还有一个过河卒和一只马,不用问,这棋已经赢了。

二狗乐不可支,呼的站起身来,用手使劲的拍着巴掌,指着眼前的陈浩说:

“又是6000块,一共12,000,掏钱掏钱!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棋王二狗子,在这一代的名号是白叫的吗?你还敢跟我玩这么大,你这简直是自寻死路,掏钱掏钱!”

身后那群五大三粗的家伙,也跟着叫唤了起来,有人抓住陈浩的胳膊,用力的拉扯着,防止他跑了。

始终站在陈浩的杨大志双腿一软,噗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浩子哥,这下子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12,000块,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陈浩买下那个厂子,也只不过花了8000块而已。如此说来,一个半帆布厂,就这么被输掉了。这简直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

不对,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厂子肯定也卖不出去,这哪是回到解放前呀?这简直是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

陈浩皱着眉头,脸上显出一副慌乱的表情。他撸起胳膊,挽起袖子,一拍面前的石桌子,

“不就是12,000吗,老子好歹是个厂长,这点小钱算个什么。来来来,咱们再来一盘,咱们来个更大点的……”

杨大志一把抱住陈浩的腰,几乎要哭出声来,

“浩子哥,求求你,别玩儿了。这12,000块咱们把厂子卖了,或许还能够。你还敢跟人家玩,回头咱们两家就得扒房了……”

听杨大志这么一说,几个人更高兴了,刚才怀疑这个毛头小子是不是在吹牛,不太相信他这么年轻真的是厂长,现在一看,这事假不了了。

二狗子得意扬扬,心里琢磨着,我二狗子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在人们的眼中,我始终是个流氓,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回头让这小子写下欠条,转天就带着兄弟们去接手他的帆布厂,摇身一变,咱们兄弟也当当厂长。

陈浩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眼睛瞪得溜圆,对二狗说:

“我欠你12,000,咱们这盘赌24,000,要是我输了还你36,000,要是我赢了,你倒欠我12,000,敢不敢干!”

几万块钱的局,按理说二狗子应该收手了。因为这已经不是个小数目,钱越多越容易出大事。可此刻的二狗子已经被刚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别说区区的24,000,估计就是48,000,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好,还是那句话,你敢死我就敢埋!24,000就24,000!”

杨大志听陈浩这么一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两只脚软的根本站不起来,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拉扯陈浩了。心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完了完了,这下子算是完了。这事儿都怪我,都是我起的头,要不是我好凑热闹,哪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要是这盘陈浩输了,自己只剩下跳河的份儿了。”

他心里更明白,这种摆残局的人,都是固定的套路,不管你怎么选,都没有赢的路。

两人重新坐下,二狗子冲着陈浩说道:

“上局你都输了,要不这把你先走?”

陈浩一挥手,说到:

“红先绿后,这是规矩,输了钱不能输了规矩……你先来!”

二狗哈哈的笑了,

“你这是嫌自己死的慢呀……那好,我先来……”

于是他又像上局那样,往前进了一步卒。

“将军……”

陈浩又像上次那样毫不犹豫。而且步数也与上次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二狗子心里高兴,就等着下一步用马吃到他最后的炮,再用足踩了他的车。

可他突然发现,陈浩的步数,跟上次不一样了,而且这种变化,却在那64种套路之外……

063、提两个人吓死你

这一步走的,完全出乎二狗子的意料之外。他这套残器摆了这么长时间,骗了不少外地的人,所有的变化都见过,唯独这种,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下过一盘可以看得出来,这小子就是人傻钱多,根本不会下棋,说不定走出这样的路数也是懵的。

于是二狗子稳定心,举棋接招。

“将军……”

陈浩拿起车来将了他一军。

“挑士”

这种套路是固定的,能动的只有一个士。

陈浩直接拿起车来,把他的士杀掉了。

二狗子在心里暗暗的抹了一把汗,这套路又走回来,一切又回到他的掌握之中。

横将吃车,再将,再吃,三两步之后,陈浩只剩下一个车了。

二狗子洋洋得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间发现,自己的两象一个士都已经被换掉了。

现在家里只剩下一将一士。

二狗子竟然能摆残局,象棋上多少也有些研究。此刻他已经看出,自己的这套局势已经产生了漏洞。只要陈浩抓住这个漏洞,直接将军砍掉最后一个士,这盘棋基本就输了。

不过他强忍着心里的慌乱,暗暗的念叨,对面这小子是个人傻钱多的家伙,肯定看不出来这个漏洞。

“兄弟,还是老套路,这局你肯定还赢不了。我看你已经输了这么多,心里有一些不忍,不如这样,这局你现在认输,我不要你一共36,000,给你打个折扣,只收你8000。加上前面的,一共给我2万就行。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就算交个朋友……”

杨大志见了,赶紧伸手拽陈浩的衣襟,

“浩子,我看就按他说的,你认个输吧,这棋没有赢的可能,现在我算明白了,摆残局的都是死套路,怎么可能会赢?你认个输,咱们省下16,000,就自认倒霉得了。”

“对呀,对呀,你看你兄弟是个明眼人,他说的对……这盘你就认了吧……”

说着,二狗子伸手,打算打乱盘上的棋子。

陈浩一把拦住,慢慢的抬起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拽出一颗点上。

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雾在他的脸上来回的缭绕,他眯着眼睛,脸上带着笑。看着眼前的二狗子说道,

“狗哥,我跟你提俩个人你肯定认识……”

二狗子不由得一愣,这小子脸上的慌张的表情怎么没了?怎么看起来如此的坦然?难道他已经看到了那个破绽?可为什么他还要问自己提两个人?

“哪两个人?你说说……”

此刻的二狗子,已经开始心慌了。

“第一个人,叫宋殿元,今年应该不到70岁,没记错的话,他家住在县城的北郊,没事的时候喜欢在路边下棋。这盘残局,你十有八九是跟他学来的……”

听到陈浩提到宋殿元这个名字,二狗子浑身一抖。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残局就是二狗子花了300块钱,跟这个宋殿元学来的。四四十六种变化,八八六十四种套路,他一个不落的都学来了。

可这小子怎么认识他?难道,他也跟那个姓宋的学了这套残局?

不可能啊,上一盘他出的都是乱招,根本看不出任何章法,怎么看怎么都像个不会下棋的人。

这一局和上一局不一样,走的都在套路里,就算他认识那个姓宋的,学来了所有套路,充其量跟自己打个平手,也不可能轻易的赢了这盘残局。

想到这些,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

“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

“如果你认识他,你就应该知道,其实这副残局,有第65种套路……”

“第65种套路?”

二狗子一愣,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只见陈浩腾出一只手,轻轻的往前一推最厚的一个车,笑着冲他说道:

“将军……”

二狗子的心里一震,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这正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个漏洞。没想到这小子早就看出来了,原来这就是宋殿元那老头子留的最后一手,第65种套路。

此刻,二狗子已经没有必要再挑士,因为很明显,这么做了也是白做。陈浩只要提车砍士,他的老将回不到中线,就已经输了。

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局已经输了。

不过他一咬牙,猛的站起身,咧开嘴冲着陈浩冷笑道,

“你赢了又怎么样,你觉得你能走得了吗?”

杨大志刚才还沉浸在陈浩赢了这盘棋的惊诧之中,他完全想不通,凭自己对陈浩的了解,他的棋术不可能这么高超。这小子最近的变化很大,但怎么也想不到,连下棋的技术也高了很多。

不过他现在看到二狗子的脸上露出凶狠的样子,心里暗叫不好。这帮人本来就是混混,就算你赢了他的棋也没有用,他们完全可以玩横的,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和陈浩免不了要挨一顿打。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见到眼前的情形,也围拢了过来。脸上都露出凶狠的神色,有人甚至还把手搭在了陈浩的肩膀上。

陈浩就不慌不忙,看着二狗子笑道:

“你还没听我提到的第二个人呢,赵洪川,赵老板你应该听说过吧,那是我的忘年交大哥……”

赵洪川?

二狗子再次遭到了一声雷击,这个名字谁没听说过?这赵洪川可不是一般的人,黑白两道,谁不知道他的威名?虽然这两年他做起了正当生意,不再问江湖的事,可虎走余威在,他仍旧是一个没人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眼前这小子,是他的忘年交的兄弟?

这种事情,没人敢轻易的做实验,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万一是真的,一下子捅了老虎的屁股,这条小命肯定就不保了。

想到这些,二狗子一下子软了下来。

两条腿不住的打颤,脸上努力的挤出笑容,

“哎哟哎哟,原来是赵老板的兄弟,误会误会……”

陈浩笑了,一伸手道:

“别误会啊,你输了这盘棋,倒欠我12,000,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

064、又拜把兄弟

二狗子面如土色,12000,不管放在谁的身上,都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这群家伙,平日里就知道游手好闲,东坑西骗,到手的钱也就随时挥霍了,手里肯定没有存款。

“草,老子就不给你,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二狗子身后的一个兄弟不服不忿,见陈浩开口要钱,摇头晃脑的来了一句,瞪着眼睛就要往上闯。

二狗回头瞪了那家伙一眼,骂道:

“闭嘴!”

那家伙还没看清眼前的形势,心里不服,往前凑了凑说道:

“狗哥,咱们人多,他们就俩人,怕啥,干他娘的!”

二狗浑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水浸透,心里正害怕的紧,正琢磨着怎么跟陈浩说说好话,把这钱免了,这小子却傻头傻脑的非要添乱。他气往上撞,回头照着那家伙的脸就是一巴掌。这一下打的结实,那小子没防备,身子滴溜溜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脸,一脸茫然的看着二狗子。

杨大志站在陈浩的身后,听到这小子云山雾罩的一番话,差点笑出声了,低声的在陈浩耳边说:

“浩哥,你哪来的这亲生双胞胎还什么表弟?双胞胎还表弟,这关系太乱了。”

陈浩使劲的忍着,没笑出声了,他心里明白,必须趁着这机会把这帮人镇住,机会不能错过。

二狗子身后那些人也听到迷迷糊糊,不过他们能看得出来,二狗子特别怕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必是个深藏不漏的狠角色,于是赶紧点头哈腰的给陈浩鞠躬,赔礼道歉。

陈浩心里明白,现在,这群人怕的不是自己,而是赵洪川,其实他们现在不确定自己所说的跟赵洪川的关系是真是假,但他们试验,也只能当真。

陈浩笑了,伸手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道:

“行了,我看你也是个场面上的人,咱们一见如故,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就是一万多块钱么,我也不差这点零花钱,免了!”

“啊?免了?我的天啊,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二狗子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他心里最清楚,如果眼前这个小子真的是赵洪川的把兄弟,追究起来的话,这一万多块钱,自己砸锅卖铁的得给了,不然绝对没好果子吃。现在人家大手一挥,就这么免了,看来果然是行走江湖的仗义人。

他笑嘻嘻的上前,抓住陈浩的手,一脸谄媚的说:

“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带着这帮兄弟,就跟您混,你说往东,我们不往西,您说打狗,我们不撵鸡。大哥你看,我名叫二狗子,往后就是你的一条狗……”

看着眼前这小子唯唯诺诺的样子,陈浩不由得一阵阵的恶心,像他这种人真的没底线,牛逼的时候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好像天是王大他是王二,可现在却被吓得,真的好是一条哈巴狗。

不过陈浩心里更知道,往后自己要干大事,这样的人还是少不了的。虽然他现在能靠着赵洪川,那是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价跟赵洪川是有差别的,所以他对自己没有防备。若是以后的事干大了,说不定赵洪川也会对自己产生别的看法。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得发展自己的势力。

于是他冲着二狗子点了点头说:

“行了,兄弟,咱们这样认识,也就是缘分,跟你说句实话,别看我名义上是个厂长,可实际上我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我也是拜关二哥讲义气的,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俩今天就在这拜个把兄弟,以后江湖上,也好相互的照应……”

杨大治站在陈浩的身后,一听说他又拜把兄弟,心里暗道:

杨大志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陈浩早就跟他印象中这老实巴交的那个陈浩,完全不一样了呢。

不过他还是特别佩服的,虽然这小子扎扎呼呼,一切光凭忽悠,可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只要他一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

二狗子一听,当时乐开了花,嘴巴裂的差点撕到耳朵根子上去。

“唉呀妈呀,这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我倒是上辈子修了多少的好,我那死去的爹娘积了多少阴德,我能跟大哥您拜个把子呀……来来来,咱们说拜就拜,大哥在上,小弟给你磕头了!”

说完他双腿一曲,就要跪下磕头。陈浩赶紧伸手把他拦住,笑着说道:

“得了得了,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比我年纪大,往后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兄弟……”

二狗子一听,眉头一皱,

“那怎么能行,这种事儿怎么能根据年纪来?碰见高人,不论年纪大小,就得低头叫大哥。单田芳的评书白眉大侠里头,房书安还比白眉大侠年纪大十几岁呢,那还不是开口叫干爹叫的欢?我这管你叫大哥,还是占了便宜呢……”

杨大志使劲的憋着笑,陈浩比她憋的更难受。陈浩转身,跟杨大志要了1000块钱,回首塞进了二狗子的怀里,说到:

“今天难得高兴,本该跟各位兄弟喝上一顿的,可现在天不早,我得送你嫂子回去,这点钱你拿着,带着兄弟们到对面的八大幌饭店好好的吃一顿……”

二狗子拿着1000块钱,受宠若惊。

“不愧是我的大哥,出手就是大方,兄弟们你看,我就说今天早上一出门,就听见喜鹊叫,咱们这是走了运了,以后跟着大哥,肯定会混得越来越好!”

身后那群家伙,也跟着起哄,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的欢。

于是,他们浩浩****,如众星捧月一般,送着陈浩和杨大志,回到了桑塔纳的跟前。

此刻,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把眼前的一切照成橘红的颜色。就这样,杨大志开着车,在这些人的欢送下,带着陈浩和张燕,顺着来时的路,往刘家镇赶去。

065、如胶似漆

太阳已经落下系山坡了,好在现在是初秋,天长夜短,所以距离天彻底黑下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杨大志开车,陈浩和张燕坐在后面。张燕刚刚从下午在酒店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的惶恐中脱离出来,一路上她始终紧紧的抱着陈浩的胳膊不肯松开,陈浩明白,虽然跟张燕的所有的误会都已经解开,但现在的张燕,仍旧严重的缺乏安全感。

尤其是这阵子自己的变化,肯定让张燕感觉到陌生,这种陌生正在渐渐的拉开自己与张燕内心的距离,所以,应该抓紧赵哥机会,跟张燕正式的确定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张燕彻底的安心。

杨大志开着车,头也不回的问道:

“浩子,你为啥要给那这些人一千块钱?那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你还真心以为他们崇拜你,发自内心的把你当大哥?”

“啥?你给了那帮流氓1000块钱?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是不是打你了?你有没有伤到哪?”

张燕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听杨大志这么一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连忙坐直了身子,伸手翻着陈浩的衬衣,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杨大志实在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假装埋怨到:

“我说你们俩,要想亲热回家去找个小树林好不好,实在不行,到我家也行,反正我爹这两天都在村部,我也不回去,家里没人,把房子炕都腾给你们。别在车上这么腻腻歪歪的,给我这还没讨老婆的人留点活路……”

张燕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忙缩了回去,继续抱着陈浩的胳膊,把脸埋到了他的怀中。

“我当然不相信这群人是真心认我当大哥,不过我之所以给他们1000块钱,是因为我将来用得到他们……”

“用得到他们?他们都是地痞流氓,我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又不需要打架斗殴……”

杨大志仍旧不解,这也很正常,毕竟他完全受了他爹老杨会计的遗传,在他的眼中,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之间是有绝对明显的界限的。

“我们当然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但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老老实实的看待我们。我们以后会把生意做得更大,会赚更多的钱,到那个时候,各行各业的,各种各样的人,我们都得接触,都得能找上关系。他们虽然是地痞流氓,是不被人瞧得起的,对我来说,他们也有他们的用处。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陈浩这一番话,无论是张燕还是杨大志,都没有当时就理解。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毕竟他们已经真切的感觉到,现在的陈浩,你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陈浩的变化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

“可是,咱们没有多少钱了啊,眼看就要满一个月,到时候拿什么给工人发工资?”

杨大志说道。

也的确如此,他的账上里里外外不足6000块,今天又让陈浩舍出去1000。听陈浩话里话外的意思,最近还要买下这台桑塔纳,还打算置办一部手机。这里里外外的都是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杨大志一闲下来,就因为这事儿着急上火。

陈浩却淡然的笑了,脸上没有任何急躁的样子。

杨大志无奈的点了点头,除了相信陈浩,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车子很快便开上了刘家镇西北面的山梁,这座山梁并不高,可站在这儿却可以俯瞰整个刘家镇的全貌。

陈浩让杨大志把车停在路边,他拉着张燕的手,爬上了一块高大又平整的石头。

夕阳刚刚落去,天边的彩霞就在他们的身后。整个刘家镇笼罩在一片橘黄色的光晕之中。

陈浩指着刘家镇村子北面那一片山坡,对张燕说,

“你看那里一片果园,果子都被夕阳照的红彤彤,是不是特别好看?”

张燕点了点头,觉得眼前的场景特别的浪漫。

杨大志站在石头的下面,撇了撇嘴笑着说道:

“得得得,我看你们这是又来了,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外人呢……”

张燕又被他说的脸红,不再吭声了。

陈浩微微的眯着眼睛,望着那一片果园,对杨大志说:

“你说,咱们村的人种那些果子,每年能赚多少钱?”

杨大志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说不好,不过我听我爹叨咕过一次,说多少比种地强那么一点,不过赚不到大钱。”

杨大志说完,猛地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陈浩,

“你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了吧?”

凭杨大志这段时间对陈浩的了解,他如果一严肃起来,谈论某些事情,那就代表着他心里又在打什么新的主意。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陈浩做的每一样决定都充满了风险,尽管每件事最终都成了,可杨大志却始终陪着他心惊胆战。

陈浩点了点头。

“没错,我打算弄一个饮料厂……”

“你说啥?”

杨大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心里最清楚不过,如果说买下帆布厂,多少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好歹一两万块钱也足够。可如果开一家什么饮料厂,就不说厂房和地皮,单说这生产设备,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且饮料这东西,它是有绝对保质期的,如果没有好的销售渠道,卖的不那么顺畅,最终赚点钱都不够损耗的。

这是一件比帆布厂更大上几倍或者十几倍的事情。所需要资金,也不是1万 2万能搞定。

杨大志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你小子是开玩笑吧?”

他努力的稳定心神,开口问道。他是多么希望听陈浩说这的确是开玩笑。

“没有,我说真的。其实是今天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想到的……”

066、我要开个饮料厂

“啥?下午吃饭的时候想到的?”

杨大志一脸的无奈,不过他也已经习惯,现在的陈浩,就是这样让人猜不透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钱从哪来?设备呢?厂房呢?你对这行业了解多少?”

他拉着张燕,从石头上跳下来,和杨大志一起又上了车。车子发动,陈浩问杨大志,

“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原本6000多,今天被你舍去1000,还剩现金5000多。不过眼看着就要发……"

杨大志的话刚说了一半,被陈浩制止。

“这些钱先别动,我再去弄点来。”

“嗯,当然不能动,眼看着要发工资了。”

“不,工资等等,两天之内,我再想办法弄点钱来,凑足两万,全部进货,全部生产出成品。”

“啊?你说啥?进两万块钱的原材料都生产出来?卖给谁啊?勘探队那五个巷道里用的量有限啊,现在产能都闲一半……”

“听我的,照我说的做就行……”

陈浩收住笑容,严肃的说到。

“管好账目,按照我说的执行,至于将来厂子会怎样,那是我考虑的事。”

陈浩不想在争论上花时间,毕竟没有人像自己这样经历了两次生命,没人能像自己一样能看到未来。

杨大志立刻闭嘴,心里却结下了第一个疙瘩。他特别的委屈,因为自己之所以对钱把的这么紧,完全是为了陈浩,自己只是拿工资的,陈浩才是真正承担一个厂子的盈亏的,他觉得陈浩正走在刀尖上,稍不留神,就会弄得伤痕累累。

回到刘家镇,他把张燕送到了家。然后才独自一人徒步走回家。路上遇见了不少村子里的人,这两天村子里特别的热闹,当然最大的热闹就是陈胜利和刘玉梅搞在一起,被捉奸在炕的事。

石桂香一起之下挠了他满脸挂花后,回了娘家。陈胜利关上门把自己闷在家里不敢出门。陈胜利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这一定都是陈浩搞的鬼,心里暗骂,妈的,居然上了这小子的当,没想到偷鸡不成,却丢了一把米。

陈胜利暗下决心,一定要想个办法,把这次吃的亏都找回来,让陈浩这小子也常常身败名裂的滋味。

放下陈胜利不说,陈浩回到加之后,丁桂兰一下子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但她没多问,现在儿子不同之前了,现在是堂堂的厂长,出外应酬,吃吃喝喝,也是正常的。

给他打了点温水让他洗洗脸。晚上的饭菜都在锅里,还温热呢,端到桌子上让陈浩吃点。陈浩虽然一整天都在饭店里,但光顾着喝酒聊天,肚子里没什么实质的东西,经过这一番折腾,也的确饿了。

外面的山珍海味,都不及老娘做的家常饭菜好吃,陈浩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大碗米饭,盆里的白菜炖粉条也吃了大半,打了两个饱嗝,这才感觉胃里舒服了很多。

他找了个大号的搪瓷茶缸,抓了半把红茶,倒满了新烧的开水,拎着一把小板凳,就到院子里的那棵老杏树下坐着喝茶去了。

陈浩越来越觉得这个饮料厂必须要做,虽然下午在饭桌上,他侃侃而谈的帮许老板分析了一通关于他的饮料厂的前途,明确的告诉他,汇源果汁要来了,像他这样的小厂子会死的很惨。

但一方面,陈浩又觉得,即将到来的汇源果汁对这座小城市饮品市场的绝对碾压,反而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前世他做了好几年的销售,每天都骑着自行车,游走在大街小巷里的超市和批发之间,虽然没赚到多少钱,但他却得到了不少的总结,加上办事处组织了多次的营销和销售培训中,陈浩也汲取了不少的营养。

他知道,在一个稳定的市场中,后来者是没有机会的。但当另外一股势力的到来,打破这市场的平衡之后,市场便会出现短暂的裂隙,谁能准确的抓住这短暂的机会,迅速的崛起,在市场上争夺到一席之地,谁就有可能成为这个行业,下一个有资格说话的人。

现在,机会就要来了,汇源果汁就是那个搅局者。严格的说,不存在搅局,是毫无悬念的碾压。但上下的差距越大,市场在高压下的裂隙就越大,入局的机会便越大。但反过来,市场出现的机会的时间也很短暂,少不留神,就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现在最好的,最迅速的办法,就是买下许老板的厂子。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来的容易,但重点是钱。需要有足够的钱,来把这一切变成现实。他一边喝茶,一边坐在树下琢磨,一直到天彻底的黑下来。他便已经在心里,想到了一系列的办法。

第二天,他早早的去找杨大志,让他先给自己再拿两千块钱,并且把车留下,他要独自去一躺县城。

昨晚在西北的山梁,陈浩面带严肃说的那句话,杨大志心里的疙瘩还没过去,所以陈浩开口要钱和,他没像往常那样的非要砸破砂锅问到底的问他到底要买什么,怎么消费,即便如此,也会一万个不舍得。

但今天不同,陈浩开口要钱,他问都不问直接掏钱。这反倒让陈浩有些意外,

“咋,咋感觉变了个人?”

杨大志没言语,把车钥匙塞到陈浩的手里。

陈浩看了一眼杨大志,忍不住笑了。杨大志是个实在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陈浩驾车,一口气跑到了县城,他要做一场很大的局,一场足以给他自己带来实现一个梦想的机会的局,所必须要放下架子,放下道德,做那些自己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来迅速的促成这一切。

067、买部手机

虽然如此麻烦,但昨晚在院子里喝茶水的时候,陈浩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买下一家现成的饮料厂。当然,目前最佳的目标,就是许老板的厂子。

当然,找到目标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要有钱,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陈浩今天到县城里来,就是要解决第一个问题的。他要做一个局,让许老板心甘情愿的低价把厂子转让给自己。

陈浩找个地方把车停稳,双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沿着县城最繁华的解放大街,溜溜哒哒的往前走。

他打算先买一部手机,虽然这东西在现在这个年代来说,算是半个奢侈品,不过以后要办大事,有了这东西,联系起来自然方便。

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了这东西,别人看你的眼神自然就不一样,便更容易混进上层的圈子。

陈浩并不是一个虚荣的人,所以手机这东西对陈浩来说,除了联系的必要性之外,还是一种道具。能帮他接触更多能用得上的人的道具。

解放大街是县城最繁华的街道,陈浩清楚的记得,在他前世后来的那几年,整个解放大街经历了一场大拆迁,拆掉了原来低矮的楼房,盖起了一座有一座商场。

又在大街的地下,修建了一处人防工程,装修成步行的地下商业街。千禧年就在眼前,南方的沿海城市,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一场浩浩****的发展大潮,市场经济早已席卷了大半个中国。

这场大潮也正在奔着这座北方的五线城市汹涌袭来。一部分胆子大的人早已经率先富了起来,但富人的阶层还没饱和,只要胆子大,只要脑子灵,一切都还来得及。

更何况,陈浩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这一世,是开了挂的。

解放大街中段,也就是八大幌饭店的南侧,有一条东西向的商业街,两边都是不大的小屋子小商铺。玻璃门上都花里胡哨的贴着广告,“省网寻呼”、“大屏汉显”、“BP机专卖”。

这一年,正是传呼机盛行之年,尤其是夏天,年轻人都不约而同的喜欢把衬衣塞进裤子里,并不是这样穿着显得多么时尚,而是这样,可以把别再腰带上的传呼机露出来。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身份的象征。

一些目光超前的商铺,已经开始售卖手机了。多半是摩托罗拉,机身黑色,又大又重,但已经比当年的大砖头“大哥大”小巧了很多。

陈浩选了一家看上去规模还算不错的店铺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柜台前面围拢了好几个人。

大概有五六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姨,看她们的穿戴打扮,各个都穿金带银,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大热的天,那男人却穿着一件长衫,脖子上躲搭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礼貌。手里抓着一串佛珠,这一身打扮乍看上去,像是旧上海三十年代的人。

“大师,这是我们姐们们的一点心意,您无论如何都得手下。”

“是啊,是啊,您老人家道行高深,修为广大,我们能给您买点礼物,那是我们的福分啊……”

“就是就是,大师,您看您毫不保留的传给我们功法,对待像我们这样迷途的人这么好,可为啥对自己就不够好呢?我们看不下去啊……”

那几人面前的柜台上,摆着一个崭新的盒子,看样子,是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的手机。

那大师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时不时的还悄悄的往那盒子瞄一眼。很显然,他对这部手机,早已经垂涎三尺,但却假装的拒绝,一个劲的摆手道:

“哎呀,我们练功之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当然啦,的确有很多像你们一样大方的弟子,给我钱,给我礼物,但我都捐给了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我对这个……这个东西,没有执念,没有执念……我也不需要这东西,我要去云游四海了,你们要是想找我,其实可以写信啊,写信……”

“大师,这个我们已经买下来了,您必须得收下,就当是用来更及时更方便的给我们指点修炼功法的窍门啊…”

看到这样的场景,陈浩心里暗笑,很显然,这小子是个骗子。围拢他的,都是一些彻底被他洗脑的人。

早在小十年前,也就是八十年代末期的时候,全国流行起一股气功热,从城市到农村,从上到下,甚至电视台里,都在宣扬着一些能人异士,他们修炼各种各样的气功,有的说能强身健体,有的说能包治百病,有的甚至说能隔空取物,几十米开外伤人,有的索性说自己有特异功能。

当时忽悠了不少信众,他们趁机大肆敛财,有的甚至卖什么信息水,信息茶,说喝着信息茶的时候,朝着西方师父的方向拜三拜,师父就能收到信息,远程传功过来。

这些东西足足的流行了好多年,虽然这几年人们都已经醒悟,很多假大师都已经销声匿迹。但像这样的五线小城,时间节奏慢,什么东西传过来的晚,走的也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陈浩撇着嘴巴暗暗的笑了笑,便绕过他们,到柜台的前面。

接待陈浩的是个年轻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整齐的制服,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

“您好,请问您是选手机,还是传呼机?”

那女子礼貌的问道,脸上带着职业的笑。

“手机。”

“好的,您可以随便看看。看看有没有您看重的款式……”

新机大多都是摩托罗拉,基本又厚又重,陈浩知道,这个年代,在手机的市场,摩托罗拉是最先入局者,所以基本上,拥有九成的市场占有率。

068、又一个倒霉蛋

陈浩扫了一眼,说实话,没有看的上的,统统都是又厚又重,屏幕又小。而且屏幕都是黑白的。

于是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了,自己之所以看不上,是因为在心里不自主的跟前世后来的那些手机做了对比,大屏幕,全触控,拍照,智能……

营业员看着他的样子,以为这些都没有他看得上的。

“先生,如果没有喜欢的样式,您也可以到这边看看,这边都是二手的,虽然都是二手的,但都是九成新以上的。而且大部分都是相对高端的款式,全新的时候,比刚才您看到的新机还要贵很多。这样算下来,其实性价比挺高的。”

说着,引着陈浩,到了另外一个柜台。陈浩扫了一眼,看到一款机器颇为眼熟。他一下子想起来了,昨天在八大幌饭店吃饭的时候,秦山就曾拿着这样一部手机。没错,飞利浦828。

之所以印象这么深,一来是在这所有手机都如此厚重的年代,这款飞利浦是最轻薄的,而且外形小巧。

昨天看到秦山事用这部手机的时候,陈浩的心里就动了一下。因为在前世,他曾用过一部同款的手机。

但那却是在几年之后,其他的手机基本都是彩屏和旋,并且开始逐渐的有拍照的功能了,这种黑白屏,单声道的机器,基本已经被淘汰。但那时候的陈浩穷困潦倒,没钱买,可跑业务又必须有一部手机,无奈之下,才买了这一款。

想到这些,陈浩未免有些心酸,于是毫不犹豫的说,

“这个,就这个吧,多少钱?”

“950元,赠送您一张含50元花费充值卡!”

“好,就他了。”

十分钟之后,陈浩办好了电话卡,手机揣进了怀里,穿过八大幌门前的解放大街,来到昨天下残局的胡同。

抬头看去,二狗子他们仍旧围拢在那棵大槐树下,摆着残棋。

这次坐在二狗子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的男人,他穿着一身中山装,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鼻梁子上卡着一副眼镜,长相颇为斯文。

他眉头紧锁,紧盯着面前的棋盘,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抬起手,摸起了面前的炮,可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放哪。拿着棋子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走啊,你这都墨迹多半天了,咋?刚才还牛逼闪电的,现在输不起了啊……”

对面的二狗子得意洋洋,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输了他不少的钱,而且眼前这一局,也掉进了二狗子的全套。

那人终于落子,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将军。

“吃掉……”

可能实在是太紧张了,这个炮,居然放在了二狗子的马嘴上。二狗子一脸得意的拿起马,便把炮吃掉了。

那人一愣,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搂着怀里的皮包。

“你输了,掏钱吧,三千块,一分不能少!”

那人吓坏了,转身就想跑,被围在一旁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一下子拽住了衣领。

“给钱啊,没给钱就想走?”

“啊?你……你刚才不也是下棋的么?怎么,你……你跟他是一伙的?”

那人哀嚎到。

陈浩心中暗笑,看来这世界上的书呆子真不少,这样简单的骗局都看不出来。他不禁想起了昨天的杨大志,眼前这个人,气质上跟杨大志真有几分相像。

几个人一拥而上,已经把那人围在了中间,那人吓的浑身发抖。那几个浑浑拉回的拉扯着他,像是在玩弄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但不管怎样,他一直都死死的抱着怀里的皮包。陈浩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对他一定很重要。

当然,二狗子显然也注意到,挥手吩咐那些混混:

“按住了他,我看这小子是有货啊。”

那几个人答应了一声,纷纷下手,把那人的胳膊抓住,腰抱住,脖子勒住。别说这小子长得瘦小枯干,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壮汉,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就这样,被他们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二狗子得意洋洋,一把夺过那人手里的皮包,拉开拉链,低头看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哇……发财了……没看出来啊,这小子是个财神爷啊……”

“啊呜,啊呜……”

那人的脖子被勒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嘶哑的哀嚎。

陈浩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冲着那群人大声喊道,

“住手!”

现在是上午,胡同是东西向,太阳就在陈浩的身后,所以从二狗子他们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一片白光中的人影,却看不出到底是谁。

“你谁啊,老子的事也敢管?是不是活腻歪了。”

两个人松开那小子,撸胳膊挽袖子的朝陈浩走来。

陈浩面无惧色,走到那群人面前,二狗子眼尖,一下子看出是陈浩,顿时换做一副笑脸,

“哎呀,我以为是谁,这不是我亲大哥么?大哥,你咋来了,快来快来,弟弟我今天抓到一票大的,正准备孝敬您呢,您看……”

说着,把皮包递了过来,裂开拉链,朝着陈浩努嘴。

陈浩低头一看,好家伙,皮包里居然都是一沓一沓的票子,粗略的看看,至少七八万的样子。

陈浩不由得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这人。

那人被勒的时间久了,一个劲的咳嗽,他也抬头看着陈浩,见这群流氓都管他叫大哥,但陈浩如此年轻,长的也面善,倒不像是坏人,便升起一丝希望。

陈浩走到他面前,伸手帮他拍了拍后背,他又咳嗽了几声,才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你叫啥,干啥的?出门怎么带这么多钱?”

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捡起那人的眼镜,左面的镜片已经被踩碎,陈浩帮忙擦了擦右面的,递给他。

他把眼镜卡在鼻子上,一脸惶恐的说到:

“我是纺织厂的会计,我姓李,叫李文志,这是公家的钱,不是我个人的,我刚才一时鬼迷心窍,已经输掉两千多了,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堵上这个窟窿,这些钱要是都没了,我……我只能跳河了……”

069、布局开始

那人苦苦的哀求,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流下来。

陈浩皱着眉头问,

“这么多钱,你怎么就随身带着?就算不遇上我们,难道你就不怕出别的事情?”

“本来我们是有两个人,跟着老板去进一批原料,后来没有谈妥,老板就吩咐我们两个开车把钱送到银行去。可车开到附近坏了,司机带着车去修理了,我本寻思着走几步就到前面的银行,可是,看到这边摆象棋,有人赢得很轻松。平时我也喜欢下两把,结果就……”

陈浩扭头看了一眼二狗子,二狗子面露难色,因为他已经感觉得到,看来今天这笔钱是吃不下了。陈浩显然是要发善心,把钱还给这小子。

他的心里虽然十分的不乐意,不过还是不敢得罪陈浩。便赶紧呵呵呵的陪笑。

“没事了,我正好跟你们秦总算是认识,昨天还在一块吃饭。这钱你就拿回去吧。”

说着他从二狗子的手里接过皮包,塞到李文志的怀中。

李文志吓了一跳,他从没有想过这钱能失而复得,他张着嘴巴面带惊恐的看着陈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陈浩扭头对二狗子说:

“你刚才还骗了他2000块钱?还给他!”

二狗子满心的不悦,扭扭捏捏的不肯掏钱,他身边的几个流氓也有一些气不服,但没有二狗子的命令,他们不敢乱说话。

“把钱还给他,跟着我以后你们还怕没有钱赚吗?再说了,他们公司的老总是我的朋友,秦总的人你也敢动?”

陈浩声色严厉,带着一股不怒自威。二狗子一听,原来这里里外外都有关系,也都是自己得罪不起。所幸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更何况能看得出来,先别说别人,就眼前这个陈浩,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于是他立刻换做一副笑,从怀里掏出那2000块钱,塞到了李文志的怀中:

“兄弟,我是跟你闹着玩呢,咱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呀……跟你闹着玩呢,你不要往心里去哈……”

这么多的钱,失而复得,李文志的心里颇为激动,双腿一软就要给陈浩跪下,陈浩连忙把他拉了起来。

于是,陈浩带领着二狗子这一群人,浩浩****的护送着李文志,直接去了前面不远处的银行。李文志千恩万谢,说回到公司去,一定要跟秦总好好的交代一番。

他们重新回到了大槐树下,二狗子凑了过来,摸出一根烟给陈浩点上。

陈浩从口袋里掏出500块钱,递给了二狗子:

“这钱你拿着,带兄弟们去喝顿酒,我有个任务交给你,等完成了还有你的好处……”

“啊?有什么任务,老大您尽管吩咐!”

看到了钱,他们自然乐开了花。虽然这500不比刚才才到2000,可这钱是陈浩实打实给他的,他可以踏踏实实的花。

陈浩抽了一口烟,眉头锁了锁,朝他身后的那群人看了看,说到:

“挑几个看上去多少斯文一点的,等会跟我走,我给他们做几个工牌,发几个本夹子,明天开始你们分片区,挨家挨户超市的走。就说你们是汇源果汁的业务员,是下来做市场调查的。至于到时候进店怎么说,我回头教你们……”

原以为陈浩要分配任务,是带着他们去出头打架,干哪个不服的家伙。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任务。他们也从来没干,于是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浩扫了他们一眼,说到:

“给你们点正经任务,总比你们在这胡混的招摇撞骗强,实话告诉你,我得到内部消息,明年开春有一波严打,像你们这样的,肯定是被打击的对象。搞不好至少进去个十年八年!你们还不趁这个机会走走正道?难道是想吃牢饭了?”

一句话,身后的人们都害怕了起来。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二狗,二狗自然也不敢吭声,犹豫了好一阵,换做一副笑脸,凑到陈浩的面前,

“我们都听大哥的,我们就是水泊梁山的一百单八将,都听大哥您的,您带我们走正道,我们就走正道……”

陈浩点了点头:

“有想走正道的心就好,你们在这儿等,二狗子跟我走,咱们去找一个打字复印社……”

于是陈浩带着二狗子在附近找了一家打字复印社,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一套工牌,每个牌上都印着绿色的汇源果汁的商标。又打印了一些客户访问资料,上面都是一些表格,需要填写的是位置,电话,姓名,以及货架子上到底卖的谁家的饮品等等一些详细的信息。

这些东西陈浩轻车熟路,前世他曾做过一段时间的业务员,每天干的活就是走街串巷的跑超市。这些东西是他工作的日常。

一切弄好了之后,他把这些东西交给了二狗子,仔仔细细的跟他嘱咐了一番,明天进店到底该怎么说怎么问,该向超市的老板传达怎样的信息。甚至告诉他如果遇到同行的业务员,该如何的表现。

他仰头看着陈浩问道:

“大哥,你带我们做这个是要干啥?难不成你是要开一家叫汇源果汁的厂子?”

陈浩在心中暗骂,这帮小子除了招摇撞骗,其他的果然什么都不是。汇源果汁这么大的企业,他们竟然没有听说过。

不过转念一想,也的确如此。记忆中的汇源果汁,是在97年的年底才正式向北方发力的,这个时候,只有一些北方的大城市才有少量的货品出现。大多数人对汇源果汁的印象,仅仅存在于央视的广告。

“你们照着做就是了,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干,往后都亏待不了你们。说不定改天我开了几家分厂,回头给你们每个人都安排个厂长当当……”

070、小旅馆里的女人

陈浩在布一个很大的局,所以不是一天半天能完成的,给二狗子这群人安排任务之后,陈浩便开车,去了西山街脚下,在一条街巷的深处,找到一家旅店。

这家旅店有两层楼,外表看上去不大,墙皮上的漆面也已经褪色,还有不少红褐色的水渍,看上去好像有点老旧。在一楼与二楼中间的墙体上,挂着一个招牌,华强旅店,

"华强,这名字牛逼……"

陈浩在心中暗想。想必这旅店的老板,名叫华强,但他一顶想不到,在未来的几年,会出现一部电视剧,华强这两个字,便成了最牛逼的名字。

把车子停在旅店的门口,推门进去,吧台里探出一个脑袋来。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个子很高,瘦得像猴子。鼻子上卡着一副墨镜,脖子上挂着一串黄澄澄的链子。

不用问,这链子一定时假的,因为陈浩清楚的看到,他的衣领和脖子上,都沾染上了链子的黄色。

他的头发略长,在后脑勺处梳了个不大不小的辫子,乍看上去,像是一个搞艺术的音乐人。不过他的头发明显很久没洗过,所以有些油光发亮,再加上一笑起来满脸的褶子,那样子像极了抗战电视剧里的汉奸翻译官。

“哎哟,老板,您这是要住店呢?”

他一边笑脸相迎的说着,一边歪头隔着玻璃门瞟了一眼陈浩停在外面的车。

陈浩点了点头,

“给我来一间窗户大一点的……”

“您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的目光仍旧朝门外张望。

“当然是一个人?”

陈浩回答道。

“那好那好,要不我给您安排一间大床房?”

他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的样子。陈浩暗暗的在心里叹息,这小子白白叫个华强了,真是白瞎了他的牛逼的名字。

陈浩从怀中摸出身份证递了过去,那人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一看你就是大老板,绝对不是坏人,这个免了……”

这样倒好,也省了不少的麻烦。

那人拿起一串钥匙,领着陈浩上了2楼。

还别说,这家旅店从外面看虽然有些破旧,可里面装修的还是不错的。无论是走廊还是两面的墙壁,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提着鼻子闻了闻,还隐隐约约的有一股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

陈浩对这样的味道十分的熟悉,在前世,最后的那段日子,丁桂兰心脏病重住院,陈浩便一直陪护着。整个医院的走廊里,都弥漫的这样的味道,当然比在旅店里的要浓郁的多。

让老板打开走廊尽头的一间屋,里面的陈设让陈浩眼前一亮。走廊收拾的这么干净,跟旅店外面的破旧,就已经形成很大的反差了。没想到这房间,里面收拾的比外面更干净几分。

有一张宽敞的大床涂在屋子的中间,**铺的被褥雪白雪白,没有一丁点的污渍,看样子是新浆洗过的。

旁边的角落里还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下面有暖瓶,上面有茶杯喝茶碗。还有一个白钢的烧水壶。

窗台上摆着两盆花,枝叶茂盛,中间还有两朵彩色的花朵,提着鼻子闻了闻,飘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这间不错,就这样了……”

陈浩点头说道,转身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了**。

床的确很软,坐上去特别的舒服。让人立刻就有一种想躺下睡觉的冲动。

“既然您满意,那就这间了?”

那人问道,

“多少钱一天?”

陈浩站起身,拉上的窗帘儿,屋子里一下暗淡了起来。睡觉的氛围立刻来了。

“这钱稍微贵一点,一天30……”

“30……”

陈浩不由得一愣,这么好的房子,一天才30块钱。不过转念一想也对,现在是97年,这座城市并没有完全兴起,一切基本还保持着略微原始的状态,30块钱已经不少了。

“30就30……”

陈浩说着,把手里的包扔在一旁,仰面朝天的躺在了**。

别看现在刚刚是中午,可陈浩有些疲惫,也可能是这两天家里的事太多了,他始终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用眼角的余光看去,旅店的老板并没走。陈浩纳闷的问道:

“咋的?还有啥事吗?是要先交钱吗?”

那老板慌忙的摆手,说道: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问问老板,是不是想舒服舒服……”

陈浩的眉头皱了皱,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啥意思。

“咋了,我住店不就是为了舒服舒服吗,这还用问吗?”

“唉,好勒,这不是就等您这句话呢吗,主要是您太年轻了,所以这事儿还是跟您问清楚的好,我们也不敢私自给您做主啊……”

“怎么住个店,还这么麻烦,快去吧,快去吧……”

“好嘞,老板您放心,我肯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旅店的老板显得格外兴奋,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出去。陈浩躺了两分钟,觉得有些憋尿,便起身进了卫生间,解开裤带,刚要撒尿,突然听见门口有脚步的声音。好像是有人进来了。

那声音咯噔咯噔的,听上去像是女人的高跟鞋。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旅店老板出去的时候,门没关,他一边系裤带,一边探头往外面张望,并且大声的问道:

“谁呀?走错屋子了吧?”

外面并没有人回答,不过一股香水的味道,倒是迎面的飘了起来。

陈浩赶紧系上了裤带,转身出去。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子,站在楼门口。

看见陈浩出来,那女子咬了咬嘴唇,妖媚的一笑,身子向后靠,在一阵咯吱吱的门轴声响过后,门被她关上了。她面朝着陈浩,两手伸到背后,哗啦的一声,拉上了门栓。

陈浩不是柳下惠,尤其是前世,他一直打光棍打到最后,那一辈子一直渴望有一个女人,一开始惦记的是张燕,到后来甚至觉得是个母的就行,要是在那个时候碰到这样的场景,管他呢,上就是了……

071、一场艳遇

可现在不一样了,老天爷给了陈浩一次机会,让他重新开始新的一辈子。而且他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开局,他再也没有必要作践自己。

更何况他心里只有张燕,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犯那些所谓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这女人的个子虽然不高,但前撅后翘,长得凹凸有致。脸是圆的,两只眼睛也是圆的,两腮肥嘟嘟的,怎么看都像个洋娃娃。

头发烫着大波浪卷,披散着,脸上涂的唇红齿白,一看就精心的画过妆了。

窗帘已经在刚才的时候被陈浩拉上了,所以屋子里有些暗淡。那女人微微的眯着眼看着陈浩,眼神中秋波**漾。

她的裙子很短,衣领也很低,大开叉,能恍惚看到那白皙的胸脯。

不管怎么说,陈浩是个男人,看到眼前这个尤物,还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但毕竟在此时此刻,理智占领了绝对的高地。

“你是干嘛的?为啥要进我的屋子?”

陈浩皱起了眉头,厉声的问道。

“老板,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现在怎么这么问人家?”

那女人一脸的娇喘,声音发嗲,陈浩感到浑身上下仿佛过了电一般,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我让你来的?我啥时候让你来的?我刚到这里还没到10分钟……”

陈浩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摸起了**的T恤 穿上。

“老板,我明白,原来你是想玩角色扮演,想玩第一次是吧,那可太巧了,人家也是第一次呢,人家刚毕业,从厦门出来还没几天呢……”

那女人说着,两只手全在一起,放在了嘴边,头微微的低着,眉头轻巧地皱着,装出一副萌哒哒的感觉。

若说刚才,陈浩看到这女人一副妖媚的样子,在内心深处还是颤抖了几下。不过看她立刻变,装成那种小萝莉的样子,一下子破坏了刚才的情境,浑身上下的那股燥热,便立刻散去。

这让他更加冷静了。

他连忙摆手,

“得得得,你别这样,我可没心思跟你玩什么角色扮演,你赶紧走……”

其实此刻陈浩已经明白,一定是刚才自己躺在**的时候,那老板反复的问,是否想舒服舒服,自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可没想到所谓的舒服舒服,是这个意思。

这明显是个误会,于是陈浩对那女人又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估计是误会了,你这就走吧,我就想老老实实的住个店……”

听陈浩这么一说,那女人眼圈立刻红了,眼泪在里面来回的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老板,你这一声误会说的轻巧,你可让我跟华强哥怎么解释?华强哥肯定怪我没伺候好老板,回头我少不了要挨一顿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就想出来赚点钱,给我老妈看看病,咋就这么不容易……呜呜呜……”

陈浩天生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尽管眼前这个女人她并不熟。也有可能是她最后一句话,说到给老娘治病,一下子触动了陈浩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那女人哭了两声,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身体仍旧随着哭泣在抖动,那样子十分的可怜。

陈浩又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一切令她手足无措。尽管他是从前世回来的,等同于对很多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过那也仅限于他记录的一些大事,比如那天在八大幌饭店,跟许老板他们谈论的未来汇源果汁的战略。

但眼前这种情景,他根本没有经历过。毕竟前世的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刚刚从农村出来,每天都要为了和他娘丁桂兰的温饱而挣扎。

他试探着凑了过去,也蹲下了身子,伸手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

女人的衣服穿的轻薄,手碰上去,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对于女人的接触,陈浩仅限于拉过张燕的手,被张燕挽过胳膊。所以这一下让他感觉到浑身一阵的酥麻,手赶紧撤了回去。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下去跟那个什么华强哥解释解释,这都是误会……”

“解释不清的,干我们这行的,只要人出来了,事没做成,就是我们的不对,肯定要挨打的……你不解释还好,你要是一解释的话,华强哥不能当面的说我什么,可你总是要走的呀,华强哥肯定要处理我的……呜呜呜……”

“要不这个你拿着,你就下楼去,跟华强说事办完了……”

那女人慢慢的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两张票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不过很快就熄灭了。

紧接着,她又呜呜的哭了,哭的更厉害了。

“我都给你钱了,你还哭啥呀,你下去就跟他这么说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我刚进来没到5分钟,哪有那么快?”

陈浩彻底的无奈了,他总不能让这个女子下去对华强说,楼上那个老板,也只有五分钟的本事。这是原则问题,男人可以发誓诅咒,可以卑躬屈膝,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服输。

“行吧,行,那你别哭了,你在**坐一会儿,我给你倒点水喝。你过一会再下去,这总行了吧……”

听陈浩这么一说,那女人慢慢的抬起了头,止住了悲声。

“老板,可是你给的钱也太多了,我们这最好的,据说也就50块钱,像我这样,顶多30……你给200,我下去还是没法解释……”

听他这么一说,陈浩心里一愣。难道这个行业这么不景气吗?客单价这么低?不由得摇头叹息,为眼前这个女人而感到的可怜。

“掏出来的钱,哪有塞回去的道理,你拿着吧,你就交给华强30,剩下的揣自己口袋里。”

072、就见不得女人哭

陈浩又咽了口唾沫,伸手把那女人搀扶了起来,带她坐到了**。那女人哭的梨花带雨,脸上的妆都花了。陈浩转身到卫生间,投湿了一条毛巾,拧干了递给她。

女人接了过去,轻轻的沾了沾眼上的泪水。

“老板怎么称呼?你是好人,我得知道你的名字,往后好报答你……”

那女人哽咽着说道。

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好人,陈浩的脸不由得红了。

“我姓陈,叫陈浩。不用你报答,这也算不了什么……”

“陈哥,我看你的钱挺多的,应该是个做生意的人吧……”

那女人的声音纤细,好似涓涓的流水,听起来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没错,我做点小生意,在南面的村子开了一个帆布厂……”

“唉呀,看样子咱俩年纪也差不多,你都开厂子了,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那女人夸赞到。陈浩摆手拒绝,

“没有没有,运气好而已……”

自从重生以来,虽然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陈浩所经历的大事小情可不少。无论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他都特别的坦然从容。因为很多人的心思,很多人做过的事情,他的心里都知道。所以那些人在他的面前,如同透明的一般。

可眼前这女子却不一样,这女子并没有在自己的前世出现过。或许是因为自己改变了这一世的经历,所以历史出现了分支。

“那你叫什么?怎么干起这个来了?”

“我叫王秀芝,刚刚高中毕业,本来想考大学的,可是我妈得了病,家里的钱被我爸卷着,跟一个歌厅里的舞小姐跑了,把我和我妈抛下,我要是不出来赚点钱,我妈就得等死……呜呜呜”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陈浩连忙劝慰。那女人一口气跟陈浩讲了不少她的经历,听上去的确令人唏嘘。陈浩不禁心有感触,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经历苦难的人。

原以为自己的前世就够倒霉了,没想到,这女人的经历比自己倒霉上十倍百倍。

想到这,他又打开皮包,从里面摸出了500块钱,犹豫了一下,塞到了那女人的手里。

“这个你拿去,给你妈买点药,我今天口袋里没带太多钱,暂时算是一点心意。”

那女人看到这么多钱一下子慌了。她接过钱,抬头盯着陈浩,眼泪稀里哗啦的流淌着。

“你别哭啊,别哭了……”

陈浩刚劝了两句,那女人一下子扑了过来,他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被他扑倒在**。那女人死死的搂着他,就是不肯松手。

这可把陈浩吓坏了,使劲的挣扎的好一阵,才把她推开。

赶紧从**跳到一边,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对那女人说:

“时间差不多,你下楼去吧,好找那个什么华强的交差。我有点事,一会得出去办……”

那女人慢慢的从**爬起来,一脸的委屈。嘴巴动不动仿佛想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起身拽了拽衣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陈浩赶紧关了房门,一屁股坐在**,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血脉喷张,脸上通红发烫,赶紧起身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这才感觉稳定了一些。

本打算睡一会儿,这一折腾困意全无,把窗帘打开,看看外面刚刚是下午,索性起身离开了房间,打算到外面吃点东西,再转一转。

路过一楼吧台的时候,他特意的朝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王秀芝,只看到老板华强坐在里面的椅子上,身子向后仰,张着嘴巴打着呼噜,看来睡得很香。

离开了旅店,在附近找了一家面条馆,吃了一碗面。边吃的时候他边琢磨着上午遇见秦山手下的会计李文志的事儿。

其实见到他的那一刻起,陈浩就已经琢磨好了,自己手下那个帆布厂,应该有了着落。

前世他曾听说过,大概在几年之后,织布厂接了一批特别大的订单,需要大量的增加生产线和人力,裴老板的煤矿出事之后,他的帆布厂始终被封停,最终以很低的价格,被织布厂买去。

这也正是陈浩买下那个帆布厂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陈浩等不到几年之后了,他需要迅速的把帆布厂卖掉变现。因为在接手帆布厂的那天,他就没想把自己的经历牵扯到这个厂子上。

购买饮料厂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他让二狗子他们冒名顶替的出去调查市场,就是这个局的一部分。但两件事必须得同时进行,否则到时候这边的局做成了,钱没到位,也等于前功尽弃。

吃完了面,结了账,他转身出了面条馆。前面不远的地方是一处园林公园,公园的南北两侧都是马路,所以面积并不大。里面有几条凳子,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

陈浩信步走了过去,本打算找一条凳子坐下乘凉,可无意间扭头,却发现在旁边聚拢了一些人。

围在外面的都是一些50来岁的阿姨,中间好像有一个男人,在比比画画的讲述些什么,他的语速很快,嘴角冒着白沫。

陈浩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刚才在买手机的店里,遇见的那个所谓的大师。

那大师一边白话着,两只手一边来回的扇乎,口中念念有词,说这是什么举世无双的功夫,不但能修身养性,百病消除,而且打起架来还天下无敌。

这么如此弱智的骗局,居然有这么多人相信,陈浩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大师恰好扭头,看到了陈浩,见他左手拿着个皮包,右手插着一部手机,看样子像是个有钱人。

于是他眼前一亮,对那几个妇女说道:

“看到那边的小伙子了没有?别看他表面上流光水滑,可是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小子肾虚的厉害,用不了两三年,人就基本完了……”

073、你小子有点虚

原本陈浩不想搭理他们,他只想闲逛一会,放松一下心情,再仔细的琢磨一下,布下的这个局的细节。

可听那个人说自己肾虚,这事可绝对忍不了。这已经触及了陈浩的底线。

毕竟在前世,他始终是个光棍。

到了他生命最后的那段日子,他整夜整夜地失眠盗汗。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肾虚。所以这两个字,是他前世留下来的伤痛。

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那几个人,本想过去跟他们理论一番。

可没想到那几个阿姨竟主动的朝他走了过来。陈浩心中未免有些慌乱,难道这几个50多岁的阿姨,是想亲自证实那个大师所说的话?

说话的功夫,那几个阿姨已经来到陈浩的身边,有的抓着胳膊,有的推着后背,她们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硬生生的把他拽到大师的面前。

大师微微的扬着头,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巴撇得老长,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陈浩。

那几个年老的阿姨,一边学着大师的姿势,大量着眼前的陈浩,一边不住的摇头叹息。

她们的眼神中泛滥着母爱的光辉,她们的表情中充满了同情。一个老阿姨摇头叹息,

陈浩扭头看去,发现她竟然眼圈红了。那个阿姨抬手抹了抹眼睛,扭头哀求那个大师道:

“大师啊,你看这小伙多年轻,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我那早走的儿子,您赶紧发发善心,救救他吧,求求大师您了……”

那几个老阿姨也跟着随声附和。

大师摇头晃脑,假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虽然像我们修道之人,修炼功法就是为了普渡众生,可这阵子,我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功法损耗了很多,要是再出手救他,肯定要受内伤的,你们都知道,现在如果受了内伤,买药调理的话得多贵……”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瞟向陈浩腋下夹的皮包,以及右手里拿着的手机。

“现在的人啊,都是挣钱不要命,其实仔细想想有多少钱命没了又有什么用,像你这样的人,我遇到过很多,看上去流光水滑的,口袋里的钱也不少,可一切皆因肾虚而起,最后感染五脏六腑,看上去没啥事,可用不了三年两年,人就完了。”

陈浩彻底的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早就发现自己拿着手机像是个有钱人,所以卯足了力气,想骗一把。

看看时间,还很充足,陈浩突然决定跟他玩一玩。于是脸上故意露出惊恐的神色。

“大师?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听陈浩这么一问,大师心中高兴,心想肯定是这番连蒙带吓唬的话起了作用,这小子害怕了。

只要害怕就好办。

“其实呢,也不是没救了,比你更严重有很多,主动拿着三万五万的上门来找我,求我调理病情,只要我轻易的出手,掐诀念咒,把我几十年的内功传到你的体内,途经你的五脏六腑,打通你的任督二脉,再配上我的仙丹,你这病用不了多久,就没啥事儿了。”

几个老阿姨听大师一说,也连忙随声附和,

“小伙子,你这是老天爷开眼,让你今天在这儿遇上大师,你还不知道吧,红云大师那是天上的神仙,是可遇不可求的。有多少人想见他都见不到……你还不赶紧求救大师,让大师给你出手调理调理病情?”

看着这几个阿姨那虔诚的眼神,陈浩知道,她们都已经被眼前这个所谓的红云大师给洗了脑。对这个大师早已仰慕的不得了。照这么说,刚才这几个阿姨花钱给大师买手机,那根本都算不了什么。指不定已经被这大师骗了多少钱……

于是他赶紧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对那个大师说道。

“是吗?怪我眼拙,没想到我真是有福气,能遇到这么有名的大师。师父,那我求求你,赶紧帮我调理调理病情吧。你说我家里赚了那么多的钱,一辈子两辈子都花不完,要是让我这么年轻就死了,那多亏呀。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吗,人生最悲哀的就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吗……您只要帮我看好了,三万五万那还不是毛毛雨?就算十万八万也只是个小数目,为了保住这条命,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他故意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

“刚才我掐指一算,是你我前世有缘,咱俩在这相遇,那也是老天注定的缘分。虽然我现在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功法,按理说不应该再出手救人,可是,我有好生之德,也不能看着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完了。”

“就是啊,大师,您说需要多少钱,我掏钱就是了,我可不想这条小命就这么丢了……”

陈浩表演的越来越投入,眼神中充满了焦急的神色。两只手竟然还哆嗦了起来,紧紧的抓着皮包,试图去打开拉链。

大师瞄了一眼,看他的皮包鼓鼓囊囊的,猜想里面装的钱一定不少。于是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假装皱起眉头,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

“你这个孩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修道之人是为了济世救人,又不是想赚你的钱,你怎么句句都提钱?你再这样的话,我就不给你看了……”

陈浩心中暗笑,这老小子果然是个老江湖,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表面还故意摆出这样的架势。

于是陈浩往前凑了一步,满脸带笑的给大师赔不是:

“你看我这还是年轻,话都不会说,这样,求大神,您给我看好了病,回头我捐一些钱出来,让大师买灵丹妙药恢复功法,好再去救更多的人……”

074、隔空猜字

没想到陈浩能这么快上道,红云大师的心中高兴。两只手忍不住不的来回搓了两下,心里的开心忍不住,嘴巴咧开哈哈的笑,说到:

“哎,我这人啊,就是心软,看到事情不管自己的心里就过不去,谁让我们修道之人,本就肩负着济世救人普渡众生的责任呢。好吧,那我就发功,打通你的任督二脉……”

说着,他挽了挽袖子。左右张望,看到不远处有两个树桩形状的凳子,便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大师一屁股坐下,让陈浩坐在对面,他们中间是一个水泥的桌子,上面刻着棋盘的形状。

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打扫,石桌上落满了灰尘。

一个阿姨赶紧从怀中掏出手绢,殷勤的擦了擦。

大师笑吟吟的对陈浩说:

“让我摸摸你的脉象,男左女右,把你的左胳膊伸出来……”

陈浩微微的笑,把手里的皮包放在面前,对大师说:

“不是应该先给钱吗?我觉得我应该先拿出3万 5万,表示一下我的诚心……”

如此主动,那个大师反倒一愣。他行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上赶着掏钱的主。

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个不急不急,等我先发功给你看病也行,如果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先给钱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你得明白我不是为了赚你的钱,主要是为了调理内伤,好更快的恢复,继续救人,普渡众生……”

陈浩使劲的忍住没笑出来,往前凑了凑问道,

“大师,我看你是佛教的手势,念的是道家的口号,您这到底修的是谁家的道?”

大师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露怯,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他心里慌乱,脸上却做出嗔怒的表情。

“佛道本是一家,我们修道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还分什么佛家与道家?都是为了济世救人?你到底看不看病,你要是不看病就别耽误我救别人。反正两三天之后,你这病没救了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陈浩摆了摆手,

“大师,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都说了,这事我愿意出钱。3万 5万的是小意思。您要是真能把我的病看好了,多少钱我都愿意出……不过……”

陈浩故意拉了个长声,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着了叼上。吧嗒吧嗒的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说道:

“不过,我也总得看看大师您的手艺,咱们初次见面,我总得心里有个底,是不是……”

身边的一个年老的阿姨赶紧凑了过来,用手推了一把陈浩的肩膀,

“你这孩子咋不知好歹?能在这遇上大师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大师愿意给你看病,那是你的造化,你咋能这么跟大师说话?”

另外两个阿姨也跟着随声附和:

“就是啊,就是啊,咋能这样呢,现在的小年轻可真是不靠谱。”

大师微微一笑,冲着那两个阿姨摆了摆手。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这些凡夫俗子看不透天机,也是正常的。这样吧,趁着本大师心情好,给你露一手,你看了自然就相信了。”

说着,他冲站在他身后的另外一个阿姨使了个眼色,道:

“凤琴啊,你身上可有纸笔?我给你们表演一个隔空猜字……”

那个凤琴立刻明白了大师的意思,连忙点头。

打开随身的皮包,从里拿出一只笔和一沓信纸。放到了他们面前的石桌上。

大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不慌不忙的说:

“凤琴呐,你就随便在纸上写个字,别让我看见……”

说完大事便转过了身。那个叫做凤琴的阿姨摸起笔来,刷刷点点,在纸上写了一个“道”字,然后迅速的折叠起来,塞到陈浩的手中。

“小伙子,你可拿稳当了。一会大师发功,你的手心会发烫,别害怕就行……”

陈浩点头答应,把那张纸条攥在了手中。

凤琴抬头冲着大师的背影说的:

“大师,我写好了,您老发功吧……”

大师并没有转过身,仍旧背对着陈浩,他伸直了两个胳膊,掌心向上,来回的抖动了两下,嘴里叨叨咕咕的念念有词。他的声音很小,所以听不清他念叨的是什么。

就这样,他足足的折腾了大概有一分钟的功夫,这才慢慢的转过身。

“你的手里的字儿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是一个道术的道字,所谓人有人道,天有天道,天人合一,才是正道……”

凤琴的手里还拿着笔,听大师这么一说,惊讶的张大了嘴,哗啦的一声,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妈呀,可真是神了,我写的就是一个道字,写这字的时候我就想着大师对我的教导,就是那句话,天人合一才是正道……大师不光看清了我写的是啥子,还能看出我心里是咋想的,可真是太神了……”

她夸张的叫嚷着,周围几个阿姨也跟着鼓掌。她们的眼神中又一次流露出仰慕之情。

陈浩也跟着鼓掌,并且点头赞叹,说到:

“大师和简直太厉害了,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可我还是没有看过瘾,不如我来写一个字,大师您再发发功……”

陈浩的话音刚落,那个叫做凤琴的阿姨把脸沉了下来,低声的呵斥道: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当大师是马戏团耍杂耍的?你当大师发功不耗内力吗?怎么一遍又一遍的没事找事?你这病到底看不看了?”

陈浩双手一摊,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要么就算了吧,等哪天大师内力恢复了,我再找大师来看病……”

说着他摸起皮包,假装起身要走。

大师慌忙摆手阻拦,假意嗔怒地对凤琴说,

“别这样,他一个年轻人,又没接触过修道之人,喜欢看看热闹是正常的,恰好本大师今天心情不错,就再给你们露一手。把纸笔给他,让他写吧……”

说着,冲凤琴使了个眼色……

075、你这个蠢货

大师缓缓的转过身,凤琴把纸笔递到陈浩的面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真是不识好歹,要不是大师胸怀广大,能包容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我是真的懒得搭理你们。写吧!就等着看大师大显神通吧!”

说完转身,站到了陈浩的身后,探头探脑的朝陈浩的前面张望。

陈浩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使劲的踩了两脚。把烟头的火星踩灭。摸起笔来,在纸上刷刷点点的写了一个字。然后并没有折叠,故意拿起来,仔细的端详了一阵。

那几个阿姨也连忙凑过来,打量着陈浩写的那个字。

陈浩把那张纸折叠起来,放到自己的手中,冲着大师的背影说道,

“大师,我已经写好了,请您老人家发功看看,我到底写的什么字。要是看准了的话,我出10万块钱,捐给您老人家……看病的钱另算……”

此话一出,身后的几个阿姨纷纷的互相对望。虽然他们都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子十分的不满,可听他一开口就是十万八万的,也足以让他们另眼看待。

“小伙子,你这个字我看出来了……”

说完他的目光,投向陈浩的身后。陈浩假装没注意,而是低头又摸出了一根烟,点燃之后吊在嘴上,悠闲的抽了两口。

其实陈浩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大师的眼神,找的是站在自己身后的凤琴。他早就看得出来,这两人是一伙的。凤琴就是大师的托,两人合伙骗的就是身后其他的阿姨。

此刻的凤琴,一个劲的冲着大师使眼色,两只手假装抱在胸前,可另外一只手却在空中划拉着。

其他的阿姨都站在凤琴的身后,他们当然没有看到这些小动作。

大师点了点头,又哈哈的笑道,说到:

“字随人心,看你写了这个字,我就知道你为啥肾虚了。你的肾虚是因为你好春,犯了春病,身边的女人太多,又不知道节制,所以才导致你的肾虚,你刚才在纸条上写了一个春字……我说的对也不对呀?”

说完之后,大师迈着方步,重新坐在了那个木桩子的凳子上,他撇着嘴,眯着眼睛,满脸的得意。

陈浩也哈哈的笑,笑得他直咳嗽,嘴里的烟吐来吐去,呛的大师皱起了眉头。

“大师,还别说,您真是有点道行,您猜的靠了点边了,不过我写的可不是个春字,我这个字是送给你的……”

说着陈浩慢悠悠地展开了手中的纸,稳稳当当的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身后的几个阿姨连忙凑过来,和那个大师一样探出了头,仔细的朝那张纸上看去。

那哪里是一个“春”字,下面多了两个虫,分明是一个蠢货的“蠢”字。

“大师,这个蠢货的蠢字,我是特别送给你的。就你这两下子还出来招摇撞骗?你不觉得你太蠢了吗?”

陈浩慢悠悠的说道,对面的大师脸一下子紫了,额头上瞬间渗出了汗珠。这也完全出乎了身后那几个阿姨的意料之外,他们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凤琴的阿姨彻底懵了,她心里在暗暗的合计,不对呀,刚才这小子写完的时候,明明是把这张纸举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自己在后面也看得清楚,明明他写了一个春天的春字,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了样?

不过对面的红云大师,到底是一个招摇撞骗的老江湖,想必是干的年头多了,自然经验丰富。他慌忙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砰的一下站起身,双手抱拳,面色严肃的对陈浩说道: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人,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身上散着金光,冒着仙气。之所以说你肾虚有毛病,就是故意为了试探一下你的道行。没想到你的道行果然在我之上。既然话说到这儿了,你就报个名号吧……”

没等他开口说话,那个红云大师往前上了一步,一把抓住陈浩的手腕,脸上露出笑容道:

“我就说你不是凡人吗,果然,你的任督二脉早已打通,难怪你这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道术。你的师傅一定是个方外高人吧?”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冲着陈浩挤眉弄眼,他的意思陈浩明白,是在哀求他不要把自己的身份拆穿。

那几个阿姨这才缓过神来,在一旁随声附和,

“原来也是个高人,哎哟哟,你说我们这凡夫俗子,根本看不出来,还是大师您厉害呀,早就看出来了……”

陈浩心中暗叹,眼前这个大师已经被自己拆穿成这个样子,还能用三句两句的就把他们骗了,看来这群老阿姨没救了。

不过转念一想,像这样的大师,几年前气功正流行的时候,满大街都是。从上到下一多半的人都相信。虽然这两年气功的风头已经过去了,可像这样的大师仍旧层出不穷。你搞垮了这一个,明天他换个地方,换个名号,继续行骗。这种事情是管不过来的。

于是,他索性摇头晃脑,双手一抱拳,说到:

“好说好说,我是在终南山修炼的,道号叶楼,这次下山,就是为了联合咱们道门中人,一起普渡众生的……”

见陈浩这么一说,红云大师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也赶紧抱起拳来,跟陈浩客气了一番。

还伸出双臂,跟陈浩拥抱了一下。借着拥抱的机会,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谢,

“小兄弟,谢谢啊,回头我请你吃饭……”

陈浩并没有吭声,心中暗想,像这样的人渣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先留着它吧,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用得上。

076、落了灰尘的饮料

陈浩觉得差不多了,不想在这多耽误时间,他想到下面的超市去看看,看看许老板家的饮料到底卖的怎么样,不能光靠二狗子他们传回来消息,这帮小子毕竟是流氓混混,很多事情不能完全相信他们的。

陈浩被眼前这个红云大师拉着手,虚头巴脑的客套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小树林。看着陈浩远去的背影,大师默默的展开那张写着“蠢”字的纸,低头看去,他清楚的发现,“春”字的下面,有一条明显的折痕。

大师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他原本写的就是一个蠢货的蠢字,只不过拿起来假装打量的时候,悄悄的把下面折叠了一下,他是故意给后面的凤琴看的,所以凤琴看到的只是一个春天的春字。

原来这小子早就看穿自己和凤琴是一伙的。红云大师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赞叹,这小子别看年轻,但心智过人,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说是胡同,可实际上算是一条不太宽的街道。两旁都是小区,看环境还不错。这才想起,这里应该算是西山街的地界,所谓西山街,是这座县城地势最高的地方。这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所以西山街在所有县城人的心目中,是人们默认的富人区。

眼前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超市,看门脸还行,不大不小。门头上挂着一块硕大的牌子,上面有几个大字,好乐家超市。

陈浩推门进去,柜台后面的老板娘立刻笑脸相迎。

“来了,买点啥?到里面随便看?”

陈浩打量了这老板娘一眼,她梳着短发,脸型偏圆,长着一副娃娃脸。不过看看眼角,还是隐约的有鱼尾纹了,看样子应该是30岁左右的样子。

她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模样颇为可爱。

“嗯,我是汇源果汁市场部的经理,我姓陈,是下来考察市场的,如果您这方便的话,我打算随便看看……”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好,随便看吧……”

老板娘说着,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上下打量陈浩两眼,从货架子上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到陈浩的手中说:

“来来 ,喝瓶水解解渴……汇源果汁我听说过,都上央视的广告了,不过咱们这儿没看见有谁家卖呀?”

没想到老板娘如此的热情,陈浩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到她已经把那瓶水的盖子拧开了,也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仰头喝了一口,对老板娘说道:

“没错,我们正准备开拓北方的市场,所以我们下来就是想看看,这边的市场形态到底是怎么样的。”

陈浩一边说着,围着货架子走了两圈,果然看到一个角落里,摆着一排饮料。

他伸手摸起了一瓶,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瓶子的表面花花绿绿,名字也很土气,叫做好味道。

果汁的**是黄色的 ,摇晃了两下,可以隐约的看到里面有果肉来回的飘**。

“这饮料是不是咱本地的?卖得怎么样?”

老板娘摇了摇头,说到:

“的确是咱们本地的,听说厂子就在县城的南郊,不过这饮料卖的很一般。”

陈浩在怀中抽出10块钱,递到老板娘的手中,笑着说道:

“饮料我买一瓶,还有刚才的水钱……剩下的不用找了……”

说完拧开了饮料的瓶子,仰头品了一口。

“哎呀,用不了这么多,再说了那瓶水是我送给你的,不用给钱的,来来来我给你找钱……”

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到后面的柜台里,打开了抽屉摸出了8块钱,硬塞到陈浩的手中。

饮料入口,酸酸甜甜,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也没有什么特点,口味十分的中庸。

两元实在是太便宜了,应该没有什么利润空间。

扭头对老板娘说,

“这瓶饮料卖两元?”

老板娘点了点头。

“应该卖的不怎么样吧?我看瓶子上面有很多灰尘……”

老板娘点了点头,

“果汁这种东西咱们这的人都不怎么爱喝,他们要么喝矿泉水,要么喝可乐和雪碧什么的,那东西带气儿的,夏天喝着凉快……”

陈浩点了点头,这老板娘说的颇有道理。前世的陈浩,是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推销汇源果汁的业务员,他也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人们对果汁儿的热情真的不如碳酸饮料。

不过反过来一想,也正是如此,才导致果汁的市场竞争没那么激烈。只有这样,才有机会。

陈浩又在超市里转了两圈,觉得大概就这样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二狗子他们去落实了。

于是他笑着跟老板娘告辞,转身离开了这家超市。

走了几步无意间回头看时,发现那老板娘正站在门口,朝他的背影张望。见陈浩回头,老板娘转身回到屋子里去了。

陈浩又在街面上随便转了几圈,进了几家超市,得到的情况大体如此。这种叫做“好味道”的饮料始终放在货架的角落,基本上都落了一层灰尘,看看保质期,都已经临近了。

陈浩心想,这是一件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如果把许老板的工厂拿下,在汇源果汁到来之前,在这片市场上果汁类的饮料中,基本上没有什么竞争。

坏事是,这种饮料的品牌你在这个市场上出现了这么久,人们肯定已经对他留下了刻板印象,知道这种饮料不好卖,所以即便自己接手了,再生产出这种饮料,恐怕想翻身起来也会很难。

一改变口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此刻外面的太阳已经渐渐的偏西,天色已经很晚了,陈浩觉得肚子里一阵咕咕的叫,于是他信步走到附近的一家小饭店,推门进去,打算先吃上两口,填一填肚子。

他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点了一碗面,两盘小菜,一瓶啤酒 ,自己倒了一杯端在嘴边,刚要喝,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077、意外收获

陈浩刚喝了一口啤酒,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抬头顺着那个声音望去,发现门口进来了几个人。说话的正是许老板,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他们的腋下都夹着皮包,看样子像是有钱人。

许老板满脸带笑,对身后一个矮个子的人说道:

“张总啊,今天咱们一定得好好喝点儿,不管咱们买卖成不成,我都要尽尽地主之宜,走走走,咱们上楼,这家小店我经常来,别看地方不大,我跟你说,菜做的绝对有味儿!”

陈浩心中好奇,许老板口口声声的说买卖成不成的问题,难道这两个人是他新找的代理商?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像,看那两个人的气质派头,应该是比许老板大的很多的老板。如果他想做饮料的话,怎么有可能去给许老板做代理呢?

想到这儿,陈浩冲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员抬抬手。

服务员赶紧走了过来,微微的弯着腰,柔声的问: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这个位置太不舒服了,我想换一个地方行不行……”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那么你想换哪呢?”

陈浩假装四外张望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许老板隔壁的那间包房,说到:

“我想去那个包房行吗?”

“这个……”

服务员面露难色,不过她还是脸上保持着微笑,轻声的问陈浩说道:

“先生,请问您是不是还有人来?如果没人来的话,我觉得包房不太适合,毕竟里面太大了……”

陈浩心中明白,这服务员是在婉言的拒绝。不过她的话说的如此得体,而且不急不躁,这的确是一个很合格的服务员。

陈浩点头,对那个服务员说道:

“没有人来,就我自己,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没事,我不会难为你的,我再多点几个菜,连同我这两盘都端到里面的屋子里去,这样的话,我一个人也等于几个人的消费了……”

见陈浩也是个明白人,那服务员的脸微微的一红,点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这就帮你把东西都搬过去。”

几分钟之后,陈浩已经坐到了那间包房里。

说是两间包房,其实中间隔着的并不是砖石的硬墙,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大间屋子,中间用木板搁出来两个房间。

隔壁许老板和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陈浩听得清清楚楚。看来这个房间换对了。

服务员前前后后的上菜,不一会的功夫,他点的所有菜都已经上齐。

陈浩慢悠悠的喝着啤酒,一边尝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

他甚至不用特意把凳子拉到墙壁的旁边,就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隔壁的讲话。

“许老板,你的厂子干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往外兑呢?”

说话的应该是那个夹着皮包的人。

“哎呀,张总,其实我也舍不得,不过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大师,给我算了一卦,说我今年流年不利,不适合做生意,所以我想趁热,把厂子盘出去,然后带着老婆孩子,消消停停的安稳两年再说。”

“哦?还有这样的大师?许老板,实不相瞒,我这人也特别信风水运势,我之所以要盘下一个饮料厂,也是碰见了一位世外的高人,他指点我说,我的命里缺水,八字有些不吉利,所以今年也是有些流年不利。他给我出的主意就是,让我做一个跟水有关的项目,我这东找西找的,不就是看上了您的饮料厂了吗……”

许老板兴奋的说道:

“哎呀,照这么说,咱们可真是有缘分,我认识的那个大师特别的厉害,要不然这样,改天咱们约个局,我做东,喊上那位大师,咱们一起喝个痛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浩已经基本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张总,是想买许老板的这家饮料厂。而且看他刚才进门的时候那副派头,应该是个不差钱的主。

这不禁令陈浩产生了紧迫感,所以收购许老板饮料厂的事得抓紧,否则让这个姓张的抢了先,自己的前前后后就白忙活了。

隔壁屋子里聊了一阵,基本都是收购许老板这家饮料厂的细节,许老板也毫不避讳的把饮料厂现在的经营状况,详细的表述了一番。

陈浩仔细的听着,心里暗暗的点头,许老板的这个饮料厂虽然现在经营不善,但可以看得出来,当初建厂的时候,他没少花心思,无论是生产线还是厂房设备,都是按照相当高的标准建设的。

越是这样,陈浩的心里越着急,这是一块不错的肥肉,但盯着这块肥肉的,也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

隔壁这顿饭吃了好一阵子,关于厂子的事情,基本上没什么可聊的了。于是几个人开始说起了他们各自的大师。

许老板始终客客气气,

“哎呀,真是没想到啊,张总也是同道中人,不知道张总修炼的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功法啊,师承哪位高人,有机会介绍给兄弟认识认识,我也好多张张见识啊……”

言罢,陈浩听到隔壁有敲门的声音,

“您好,我来帮各位老板倒点茶水吧,喝过酒,会口干的……”

陈浩分辨的出,这是那个服务员的声音。

紧接着,是哗啦啦的倒水的声音。然后,那女服务员转身出去。

“我呀,拜的是红云大师,他是从国外回来的,在国外传道十年,可厉害了……”

“红云大师?恕我见识短没怎么听说过,张总,有机会,您可一定帮我引荐引荐啊,不瞒你说,这两年我一直走背字,哎……”

“红云大师?”

陈浩听了也一愣,难道就是被自己捉弄了一番的那个红云大师?没想到这老小子倒是有两下子,这么大的老板,都被他忽悠住了……

078、好像许文强

第二天的清早,陈浩来到了那棵大槐树下。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二狗子带着手下那些人,也早已经在这等候了。

陈浩上下打量这一群人,忍不住笑了。

原来昨天分开的时候,陈浩嘱咐他们,现在他们是以汇源果汁业务经理的身份下去考察市场,所以再不能像原来那样,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脚下踩着人字拖。总要换一份装束,打扮的像模像样的才行。

他们居然还都理了发,尤其二狗子,他的头发偏长,抹了不少的发胶,向后梳了个大背头。脖子上还挎着一个到腰那么长白色的围脖。

他站在前面,那群人站在他的身后,这些人齐刷刷的,让陈浩觉得一下子回到了过去的上海滩。他甚至想弯腰鞠躬,管眼前的二狗子叫强哥。俨然一副许文强的样子。

二狗子见他来了,慌忙地点头哈腰的凑了过来,

“大哥,我们按你的要求都打扮了一番,你看怎么样?带不带架势?”

说着他,朝后面挥了挥手,

“大哥好!”

所有人都齐唰唰的弯下腰,给陈浩鞠了一躬。把陈浩吓了一跳,赶紧把二狗子拽到一旁,说到:

“我是让你们打扮成业务员去调查市场,又不是带你们去砍人抢山头,这一个个整的,跟旧上海的黑帮似的……赶紧让他们把西装脱了,墨镜摘了,穿个白衬衫就可以了,对了,领带也摘下来……”

二狗子尴尬的笑,回头吩咐了下。经过了一番折腾,他们才有些人的模样。

陈浩给他们开了一个会,告诉他们把整个县城分成几片,每个人负责一个片区,进店之后首先要说明自己的身份,汇源果汁办事处的业务员。

然后登记每家商铺老板的姓名电话,货架上都卖什么饮料,卖的怎么样,等等详细信息。

然后都在话里话外的透露给他们,说汇源果汁马上要登陆这座城市,到时候将展开一场价格战。汇源果汁准备拿出2,000万,来砸这个城市的市场。

“2,000万?”

这些人听到这个数目,纷纷瞪大了眼睛。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数字。

“大哥,他们真的愿意拿出2,000万来砸市场?这2,000万直接留着不好吗?”

看着他们一副傻憨憨的样子,陈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们这么说就行,别的不用管。给你们两天的时间,把整个县城的所有超市跑完,回头每个人给你们100块钱的工钱……”

“100块钱!”

他们纷纷对视。10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的国企正式员工,一个月也不过六七百块钱的工资。普通的百姓出门打工,也就是300块钱的样子。

这100块钱,至少顶上一个人一周的工资。看着他们一脸惊愕的样子,陈浩又加了一码,

“这事办成了,100块钱不算,我还请你们到对面的八大幌饭店好好的搓一顿!”

八大幌饭店搓一顿!

人们又一次惊诧,没有人不知道这家饭店,是整个县城里最好的,里面的饭菜也是最贵的。在这吃饭的都是达官贵人,要不就是做大生意的老板。

能到这搓一顿,这辈子也值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干劲十足。随着陈浩的一声令下,他们个个骑着自行车,按照原来计划的片区,纷纷下去干活了。

二狗子转身也要走,被陈浩一把拉住。

“大哥,留下我还有别的事儿?”

二狗子一脸唯唯诺诺。他的心里特别高兴,此刻在他的眼中,陈浩就是个财神爷。他心中暗想,肯定是祖坟冒了青烟,让自己能有机会认识这么一个大哥,这个大哥别看年纪小,既有钱又大方,看来跟着他,肯定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你是他们的头,以后她们都归你管,这些跑腿的力气活,让他们干就成了。你跟着我就行,现在你是我的助手。”

二狗子一听心里乐开了花,顿时觉得自己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不过跟着我可有个要求,不让你说的话别说,不让你做的事儿别做,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必须得收起来你原先当混混的那一套。”

“好勒,大哥你放心,你让我朝东,我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不撵鸡……从今天开始,我嘴里管你叫大哥,心里当你是我的亲爹,一切都听您的……”

二狗子一边说一边竖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模样。

陈浩使劲的憋着心里的笑。

于是他带着二狗子,假意闲逛,溜溜哒哒的又来到昨天遇见红云大师的那个公园。

远远的看着,那个大师仍旧坐在公园的一个长凳上,周围围着那几个年老的阿姨,他正在口若悬河的白话着什么,嘴角流着白沫,看样子已经讲了半天了。

那几个阿姨听的聚精会神,已经完全被他彻底的洗脑。

陈浩指了指那个大师,对二狗子说道:

“你过去找他,就说有一个老板有重要的事情求他帮忙,告诉他钱不是问题,然后你把他带过来,别让他身边的人跟着。记住了,说话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别把人吓跑了……我在对面的茶馆等你……”

说着陈浩指了指对面的茶馆。

“好嘞!”

二狗子答应了一声,挺了挺腰身,伸手拽了拽衣襟,又用手抹了抹头发。双手插进裤兜,摇头晃脑的走了过去。

陈浩转身,进了对面的那家茶馆,点了一壶果木茶,挑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扭过头,朝小公园的方向张望。

直接二狗子三摇两晃的走了过去,跟那个大师说了两句什么,他们两个起身,便朝茶馆走来了……

079、两个骗子

还别说,二狗子这小子经过陈浩都一番**,办起事来还算是有模有样,三把两句话,就把红云大师给引了过来。陈浩坐在茶馆靠窗的位置,都看到一清二楚。那个风琴的本想跟着一起来,被红云大师拒绝了。

他把这件事的责任都放在了风琴的头上,怪她没偷偷的看好陈浩在纸上写字的时候用的技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茶馆,一进门就听见红云大师装模做样的跟二狗说到:

“这位老弟啊,你的老板找我,可算是找对了,我跟你说啊,我可是太上老君的关门弟子,这两天刚从……”

他的话说了一半,一抬头看见了坐在窗边座位上的陈浩,刚才还装出一副潇洒轻松的样子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大概僵了五秒,他立刻转头往外就走,站在他身边的二狗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硬生生的给拽了回来,一挥手,按在了陈浩对面的座位上。

“坐下,这就我跟你说的,我的老板……”

陈浩脸上带着微笑,冲着红云大师拱了拱手,道:

“红云大师,咱们又见面了……”

红云见逃走不成,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立刻换做满脸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眼看着咧到了耳朵根,嬉皮笑脸的说到:

“哎呀,我就说今天早晨一出门,我家门口树上就有两只喜鹊喳喳的叫,我就寻思着,今天肯定有喜事,说不定会见到哪个大人物,你看,我没猜错,果然就是陈老板您……”

一见面就是一番彩虹屁,就连一向擅长见风使舵的二狗子听了,都觉得自愧不如。

“得得得,你还是把你的喜鹊留着吧……”

陈浩赶紧挥挥手阻止。

“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找你帮忙……”

“帮忙?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红云大师突然神色严肃了起来,两条眉毛拧到了一块,眼睛蹬起来,声音也变得严厉,好似十分气氛的样子。

“帮忙这种词,往后不准你用在我身上,有什么事,您老吩咐就是了,跟我不必这么客气,嘿嘿嘿……”

这番话的后半部分,他居然说的如此谄媚,这一惊一乍的,搞的陈浩的心脏跟着上下乱跳。赶紧摆手,道:

“别跟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我找你有正事。”

“啊?有啥事啊,您就直接吩咐。我能办到的一定使劲的办……玩命的办么,上刀山下火海……”

“你先把嘴闭上,别跟我虚头巴脑的,听我说完。”

陈浩有点不耐烦,对他低声的呵斥道。

陈浩往前凑了凑身子,红云大师也像哈巴狗一样,往前凑了凑。陈浩耳语一番……

八大幌饭店后巷的一个狭窄的胡同里,有一家不大的台球厅,屋子里只有两张桌案,原本绿色的台尼已经破旧发白,上面还落了一层尘土。

靠近里面墙边,有一张单人床,床边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缺了一跳腿,用几块砖头勉强的垫着,但还是摇摇欲坠。

三四个空啤酒瓶七扭八歪的倒放着,没倒干净的啤酒如同黄色的马尿,弄的到处都是。

**躺着一个人,穿着军绿色的大裤衩子,光着膀子,袒胸露背,嘴巴张开着,正在呼呼的大睡。

台球厅的屋门一开,一个略微肥胖的人闪了进来,进门后左右张望了一阵,见门外没人注意,这才赶紧在里面拉上了门栓。

“睡觉呢,不营业,不营业……”

**睡着的人翻了个身,嘟嘟囔囔的说道。

“张发海,是我,李红云……”

“谁也不营业……谁……”

那人叨叨咕咕,话刚说了一半,一下子醒来,赶紧坐起了身,李红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满桌子的狼藉,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哎呀,你也不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赶紧的,扮上扮上,该干活了,今晚许老板请吃饭,你是不是忘了。”

“哎呀,可不是么,差点忘了……”

张发海抬手拍了一下脑门,赶紧怕起身。可能这下起的太猛,他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李红云赶紧伸手搀扶住他,闻着他一身的酒味,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张发海挣脱李红云的手,摇摇晃晃的攥紧了对面的卫生间,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

“老李,把我床头箱子里那身行头你给我……”

张发海在里面嚷嚷道。李红云一脸的无奈,只好打开箱子,翻出一身西装,把卫生间的门打开一道缝隙,塞了进去。

两分钟之后,卫生间的门一开,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舔胸跌肚,摇头晃脑,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脚下的皮鞋擦的锃亮,俨然一个有钱的大老板。

没错,这就是刚才的张发海,现在摇身一变,是身价不菲的张总。

刚才的李红云,正是招摇撞骗的李大师。

张总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时间,道:

“快到时间了,咱们走吧,八大幌饭店……”

红云大师伸手把他拦住,道:

“别急,有个事,我得跟你说说。”

“啥事啊,咱们不都是计划好了么,今天我带你出场,你把姓许那小子唬住,今晚就让他先把厂子的转让合同签了啊……这都几点了,赶紧的吧……”

“不是,你听我说,这事,得先缓缓……”

听红云大师这么一说,“张总”急了。

“缓啥啊缓,小额贷那边的朋友我都找好了,今晚合同一签,咱们回头就去小额贷那边做抵押,明天一早钱就到手了啊……”

“不是,咱们一会还是照常去见姓许的,不过,原来的这法子不行了,咱们不能再打这厂子的主意了……”

080、惹不起的人物

张发海一听张发海一听立刻炸了毛,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眼前的红云大师,刚才那微醺的样子一下子就没了,

“咋了,你要打退堂鼓,是不是你找了别的人跟你搭伙,关键的时候想把我甩了?我可告诉你,得看老子平时给你点脸,你要是敢跟我使心眼,当心我废了你……”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着红云大师的领子,稍微的用力,红云大师便被他提的脚跟离地。脸色变得通红,喘不上气来。赶紧用双手拍打他的胳膊,嘴里一个劲的求饶:

“松手快松手,快松手,一会憋死我了……”

张发海这才把手松开,红云大师捂着胸口,使劲的咳嗽了一点,眼泪鼻涕流淌出来。

这才缓缓的伸直了,抬起袖子抹了抹脸,咧着嘴说道:

“你这个人就是脾气急,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今天有个高人找我了,当面指着我说,姓许的厂子咱们不能动,那厂子他要定了……”

张发海一听,撇了撇嘴,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从我姓张的嘴里抢肉吃,谁不知道老子因为砍人蹲了5年大狱?你说,到底是谁,让老子去会会他!”

红云大师连忙摆手,

“兄弟兄弟,你听我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呀!”

“你快说,到底是谁?”

张发海把手里的皮包扔在**,伸手一拍面前的桌子。垫着桌子腿的几块砖头摇晃了几下,哗啦的一声散了,桌面失去了平衡,咣当的一声翻在了地上,桌子上的啤酒瓶子咕噜噜的滚的很远,砰的一声撞在墙角的砖头,摔了个粉碎。

“唉呀,你能不能轻点,你听我慢慢说……这个人是个年轻人,不到20岁,可是这小子神通广大,昨天我跟他过了两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张发海一听,也有点心慌,

“这人谁呀?”

“姓陈,叫陈浩,是南村帆布厂的厂长,我托人打听了,这小子原来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也不知道是突然开了那只天眼,直接进城找了赵洪川,跟他借了2000块钱,半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三四万,买下了一个厂子。摇身一变成了厂长,现在,人家跟赵洪川是把兄弟,就算你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还不把赵洪川放在眼里吗?”

听红云大师这么一说,张发海也没有了刚才那股豪横劲儿,毕竟赵洪川在这县城之中,不管黑白两道,都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那这事儿,可不太好办,到嘴的鸭子,这是要飞啊。你说哪儿冒出来一个姓陈的小子,干啥非要中间插上一杠子?这不是挡了咱们兄弟的财路吗?”

张发海唉声叹气。

红云大师拽了拽刚才被张发海扯歪了的领子,往前凑了凑,脸上露出一丝笑,说到:

张发海扭头白了他一眼:

“那还去干啥?你是图白吃一顿饭?有点出息不行吗?好歹你也对外号称的大师!也是刚从美国回来的!”

红云大师满脸带笑,

“厂子的事儿咱不伸手,不过还有新的赚钱道,人家姓陈,那小子说了,这个厂子他志在必得,让咱们出手做一场戏,帮他压压价,事成之后,不让咱们白忙活,给咱们一万块钱的好处费!”

张发海又瞪了他一眼,

“ 屁!要是按原来的计划,咱们这厂子转手到小额贷款那一抵押,至少能到手两万五,这小子想拿1万块钱就把他们打发了?”

“那能一样吗?咱们原来的套路,说白了那是诈骗,等小额贷款一上门催债,这事儿必定会露馅儿,到时候咱们麻烦的事儿还在后头呢。可这一万块钱不一样啊,咱们只需要做一场戏,钱就赚到手了,就算出现了麻烦,也是她姓陈的小子的事……跟咱们没啥关系,这钱花着也舒坦……你说是不是,兄弟……”

红云大师能言善辩,这一番话出口,张发海动了心。他琢磨了一下,咧开嘴嘿嘿的笑了,伸手拍了一下红云大师的肩膀,道:

“还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个主意不错,那就按这么办……”

红云大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离晚上的饭局还有点时间,咱俩好好商量商量,看到时候话怎么说……”

“好勒……”

两个小时之后,太阳已经偏西,县城的马路上经历了一阵下班的交通高峰之后,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可此刻,却正是八大幌饭店正热闹的时候,整个厅堂里灯光明亮,楼上楼下的包房,早就已经订满。

二楼靠窗的一间包房,饮料厂的许老板早就到了,正在包房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前两天饭局上,陈浩的一席话对他来说犹如醍醐灌顶,他立刻意识到,汇源果汁的入场,必将在饮料市场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下去跑市场的业务员回来反馈,不止一个人说在市场上发现了汇源果汁的业务经理,已经开始调查市场了。

而且有关系好的超市老板偷偷的告诉他们,汇源果汁将采用低价战略,要迅速的砸平整个县城的市场。

人家的果汁浓度高,工艺好,又在央视做了广告,虽然在本地还没开始正式销售,可怎么来说也算是大品牌。本以为对面的价格会很高,好歹能给自己留一条夹缝,可现在看来,人家是要拿出绝杀的手段。

汇源果汁是一艘大船,相比之下,自己连个竹排都算不上,人家根本不用怎么出手,稍微用点力量,自己这个小厂子连渣都剩不下。

幸亏在这关键的时候 ,冒出来一个张总,愿意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这对许老板来说,简直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抬手看看腕子上的手表,已经到了约好的时间,他在心里不停的叨咕,这人怎么还没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差头?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包房的门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

081、故弄玄虚

走在前面的,正是所谓的“张总”张发海,跟在身后的,是“红云大师”李红云。张总跟上次不同,虽然也一样穿着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舔胸叠肚,嘴巴撇着,眼角往上吊,一副不服不忿高傲的样子。

前两天见面的时候,眼前那个张总还是满脸笑意,两个人谈得甚欢,就差磕头拜把子,称兄道弟了。可今天来的时候,却一副冷峻的样子,这让许老板,内心多少有些不安。

“张总,快往里请,往里请……”

许老板笑脸相迎,跟张总握了握手。

“这位是……就是您说的红云大师吧……”

看着身后的李红云,这一副装扮就和旁人不一样。他满面红光,肥头大耳,穿着对襟儿疙瘩扣的唐装,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脑袋剃得流光锃亮,仿佛一个巨大的灯泡。

“没错,这位就是红云大师。许老板,我跟你说,红云大师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前知500年,后知500载,洞察天机,俯手为云,翻手为雨,这是一位神仙转世啊。这两年我的生意上上下下,全靠红云大师指点,所以才能干的这么大。”

“哎哟哎哟,红云大师,久仰久仰,经常听张总提起您,实不相瞒,我也是个信佛信道之人,也经常找一些大师指点迷津,可今天见到了红云大师您,我这才发现之前我认识他的那些,跟您相比,那简直是泛泛之辈啊……大师,如果您不嫌弃,一定想办法多指点指点我呀……”

许老板卧着红云大师的手,使劲的摇晃,脸上露出一副谄媚的样子。

红云大师眼睛微微的眯着,摇头晃脑的说道:

“好说好说……”

说完,他们落座。红云大师的凳子,刚粘到屁股上,突然间哎呀的叫了一声,把许老板吓了一跳。手里刚端起的茶壶,准备给他们倒水,差点扔在地上。

“不好,我看到一股凶煞之气……”

“啊,凶煞之气?”

张发海和许老板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红云大师,满脸的惊恐。

“没错,有一股凶煞之气。请问许老板,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我的生辰八字?1954年5月6号……农历……农历我也说不好……”

红云大师索性盘腿坐在了那宽大的椅子上,左手的掌心向上,放在膝盖上,右手的手指掐来捏去,嘴里叨叨咕咕,念念有词。

他的声音很小,具体念叨的什么旁人听不见。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红云大师睁开了眼睛,他摸起眼前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许老板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慌忙凑上前去,问道:

“红云大师,我的命项怎么样啊……”

红云大师摇摇头,脸上露出尴尬的笑:

“这个这个,这个往后再说往后再说……”

他故意卖起了关子,许老板急得额头上冒出了汗。张发海一看,觉得火候到了,赶紧在一旁假装的求李红云:

“红云大师,实不相瞒,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马上我就要收购他的厂子,所以这都不是外人,就求求您老人家发发慈悲,给他指点指点……这点心意您先收,回头买包茶……”

说着打开皮包的拉链,从里面摸出500块钱,放到红云大师的面前。

看到这500块钱,红云大师立刻皱起了眉头,脸色阴沉了下来,对张发海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是在冲着这点钱?我们修道之人,是为了普渡众生,我们视金钱如粪土,拿这些粪土来埋汰我,到底是何居心?”

见红云大师生了气,两人赶紧面带微笑的陪不是。鞠躬道歉的,折腾了好一阵子,红云大师才慢慢的消了气。

假装叹了一口气,说到:

“这本是天机,不该泄露的,可谁让我这人心地善良,看不得别人遭难……实话跟你们说吧,刚才一进屋我就看到屋子里有一股阴郁之气,对不起来自地狱,是专门到人世间纠缠一些倒霉鬼的,轻则倾家**产,重则家破人亡……”

“啊?这么严重?”

张发海吓得张大了嘴,脸上一副惊恐的样子。

“张总啊,咱们是老朋友,我劝你一句,你明后天就订机票,到美国去待上个两三个月。美国跟咱们在地球的两端,一个是阴,一个是阳。这边闹阴气,那边阳气就重,你躲一段时间,什么事都别掺和就好了……”

“好的好的,多亏大师指点,救了我这条命,多谢大师……”

张发海假意地冲着李红云鞠了几躬。

坐在对面的许老板,看着眼前的一幕,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慢慢的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笑着对张总说:

“张总,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要去美国了,那咱们这个生意……”

张发海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

“老许兄弟啊,我是诚心诚意想买你的厂子,大师说了,我命里缺水,所以要做跟饮料相关的买卖来调剂一下命理。可现在,大师不是说了吗,黑煞的阴气已经开始纠缠我了,我还是保命要紧哪……咱们那事儿也不急,等过两个月我从美国回来,咱们再继续商量……”

听张总这么一说,他的怀疑更加深了。

于是他立刻岔开话题,端起水来给面前的红云大师倒满,说到:

“大师,喝茶喝茶……刚才您问了我的生辰八字,那我的病理到底怎么样呢?”

红云大师点了点头,说到:

“子曰,山为阳,水为阴,阴煞之气就喜欢水,听说你是做饮料生意的,你的这条命和你的厂子,你总得舍出一个呀……”

082、高手过招

许老板能开这么大的厂子,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算是个江湖老手。尽管他也特别相信这些东西,但也并不是随便来个所谓的大师,就能轻易让他相信的。

原本他以为,既然是张总带来的,肯定不是个骗子。不过刚才两个人的一番表演,许老板觉得还是有些过了。

说不定这两个人是故弄玄虚,想压压价格。他心中有些不悦,要想压价就直接开口,本来这东西就是你来我往可以砍价还价的,弄出什么阴煞,还跟保命扯上了。

正说话的功夫,包房的门打开,几个服务员把做好的菜端了上来。又起开了一瓶白酒,许老板给两个人倒上,脸上故意装出笑容说道:

“这事儿先放放,咱们先喝酒,先喝酒……”

见他脸色突然变了,张发海和李红云偷偷的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心中也有些没底,都暗暗的琢磨,看来眼前这个姓许的,不是个一般人。

许老板端起酒杯,冲着两人说道:

“不管生意成不成,咱们仁义还是在的,我先敬两位一杯。”

说完仰头干了。

“好!”

张发海叫了一声好,伸出大拇哥说道:

“一看许老板就是个讲究人,这杯我也干了。”

说完他也仰面干了。

许老板又各自倒满,举杯向红云大师示意:

“大师,这边我敬您,一直听张总说,你是个了不起的世外高人。什么生呀死呀的都不重要,能认识高人我就是高兴。来来来,咱们喝一口。”

说完又喝了半杯。放下酒杯说道:

“今天这么高兴,大师方不方便给我们露一手,也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

虽然他的脸上带着,话说的挺客气,可李红云和张发海心里都明白,句句话里都带着刺儿。明显是起了疑心。

李红云并没慌张,因为之前他们早就做了准备。他撇了撇嘴,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故意冷起了脸,说到:

“看来许老板是对我有所怀疑呀,不过这不要紧,你做你的生意,我自有我的信徒,咱们各不相干。至于露不露一手,我看就算了,我修道这么多年,门下的徒弟何止千万,没必要随便像一个凡夫俗子证明什么。”

“这话是怎么说的,这都不是外人,大师呀,其实我这个兄弟也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咱们初次见面,要不您就略微的施施法,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着大师的肩膀。

红云撇了撇嘴,抬起两只胳膊,抖了抖袖子。点了点头说:

“好吧,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稍微的给你们露一手……”

说着,他摸起桌子上的酒杯,一挥手把里面的半杯酒倒在了地上。

然后对许老板说:

“来来,把你面前的茶给我倒满……”

许老板始终盯着他,就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两把刷子。于是摸起茶壶,给他倒满。

李红云把茶杯接了过来,就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围着桌子转了两圈,停在那杯茶的面前。

双手合拾,闭上了眼睛,叨叨咕咕的,假装念了一顿咒语。然后,左手捧起茶杯,右手盖在了上面。摇头晃脑的喊了一声: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开!”

话音一落,猛地把茶杯拍在了桌子上。

杯里的茶水摇晃了,顺着他手掌的缝隙撒出了一些。

可当他的手掌挪开的时候,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酒店里用的基本都是清淡的花茶,所以茶水顶多也是与啤酒的颜色差不多的泛黄而已。

可当红云大师的手挪开之后,杯里的茶竟然变成了鲜艳的淡紫色。

许老板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个红云大师到底能使出什么猫腻,可这一手彻底使他惊呆。

他凑过去端起这杯茶,举在面前,前后左右的仔细打量了一番。

淡紫色的茶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艳。仔细的朝里面看,茶叶还在来回的飘**,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机关。

而且无论茶杯还是茶水,都是酒店提供的,自己早就来了,所以他们肯定没办法在这其中动手脚。

难道眼前这个头发剃得光亮的胖子,真是个世外高人?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他赶紧把茶水放下,脸上立刻换做谄媚的笑容,双手抓住李红云的手,来回的摇晃:

“红云大师,恕我眼拙,哎呀,哎呀,最近也是被厂子里的事闹的,心里烦乱,一点都不踏实。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希望大师能理解理解,你也知道这年头,真正的大师不多了,十个有八个都是骗子。我也是被人骗怕了……”

张发海也赶紧帮他打圆场:

“大师您消消气,别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我们做生意的人,生性多疑,都比旁人多长个心眼,您可千万别见怪呀。我跟你说我这个老弟,其实人特别实在,特别实在……”

“是啊,是啊……您千万别见怪……”

“我哪能跟你们这些凡人一般见识?看在张总的面子上,就算了吧。不过刚才我给你们看的,你们得抓紧照办,不然小命就不保了。”

张发海使劲的点头:

“是的是的,我明天就订飞机票,后天就去美国……”

说完转过头,一脸歉意地对许老板说:

“咱俩之间的生意,我只能说抱歉了,你等我两个月回来,我肯定买。”

此刻的许老板已经彻底的信服,根本没有心思再搭理张发海,这厂子他可等不了两个月,一来是汇源果汁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二来是刚才红云大师说他有血光之灾,让他在这条小命和窗子之间二选一,既然他已经相信这个大师是世外高人了。这事儿当然是她最担心的。

“大师,你得救我的命啊!”

许老板往前迈了一步,双腿一软,扑通的一声跪在李红云的面前,苦苦的哀求……

083、保命要紧

其实但凡许老板年轻的时候多上几年学,好好学学高中的化学,也不会被红云大师刚才露的那一手给唬住。此刻的他,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红光满面的大师折服。

外面街路上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子投进来,照射在红云那光秃秃的头顶,闪出七彩的光芒,许老板刚才那两杯酒喝的有点猛,此刻眼睛有点模糊,所以从看着眼前的红云大师,浑身上下都泛起华丽的光晕,像极了神话电视剧里的神仙。

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刚才李红云的那番话,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大难临头了。于是连忙跪倒在红云大师的面前,,苦苦的哀求。

李红云悄悄的跟张发海相识一下,暗暗的嘲笑姓许的这小子,别看做了这么大的生意,可还是傻的像个呆瓜。

于是李红云假装叹了一口气到,

“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来我今天不得不泄露天机了 。”

听他这么一说,许老板立刻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赶紧抬起头,一脸虔诚的说道:

“红云大师啊,只要您帮我度过了这一劫,我一定好好的报答你,您放心,我是个明白人,绝对不差事儿。”

“好吧,事已至此,我觉得是咱们的缘分。我就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说罢,李红云站起了身,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来回的踱起了步来。

许老板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好似在摇尾乞怜。

“原本你们俩的生意,也是我指点的。张总他命里缺水,所以这两年的生意虽然做得好,但总觉得不是特别的顺利。所以他才要买下你的饮料厂,本来今天,是打算带着钱直接交易的。可是昨天晚上我夜观天象,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李红云故弄玄虚,可此刻的许老板,已经彻底的信服。不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怀疑。

“啊?凶煞?”

“没错,不过,他要是去了美国,这凶煞就留在你的厂子里了。现在你唯一的办法,是找个阳气盛的人,把厂子卖给他,这样既保住了你的命,也不会让凶煞再去害别人。阿弥陀佛……”

李红云说完,假装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念了一句佛号。

许老板一听,面露难色。

其实即便红云大师不说,他也打算赶紧把这厂子脱手,就算没有什么凶煞,汇源果汁对他造成的压力也不小。

可是现在很明显,张老板已经不会再买下他的厂子了,这短时间之内,让他到哪儿去找买主?

看着眼前的红云大师,赶紧满面带笑的又凑了过去,

“大师啊,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您就再给我好好的指点指点,看看这个阳气盛的买主在哪个方位,我好主动的跟他联系,要不然这一时半刻的,让我去哪找着合适的买主呀?”

李红云心中高兴,没想到这事儿办得如此顺利。上午的时候,在小公园南边的茶馆,陈浩已经交代给他,这事儿如果被她促成了,陈浩会拿出一万块钱的好处费。

其实此刻他心里还有些后悔,这事儿前前后后,张发海并没有出什么力,他只是装了两回大老板而已。却要跟自己平分这一万块钱。

不过事已至此,5000块钱也是好的。

“好吧,我跟你实话实说,你命中注定会有此人来帮你度过一劫,他应该在你南面的方向,五行属火,生肖为羊或者马,生日应该在农历的十月前后。你按照我说的去找这个人吧,我能帮你的就这些了,剩下的我打死也不能说了,如果我彻底的泄露了天机,回头你躲过了这一劫,我却在遭五雷轰顶之难……”

许老板千恩万谢,虽然这番话说的还不够具体,但很明显已经指引了方向。

此刻他一心只想找到这个人,好,赶紧跟他商量着把厂子卖给他,至于价钱的问题,他根本就没心思多想了。

剩下的时间,他们便坐下吃饭了,许老板一心想结识这个大师,心里琢磨着,这果然是个世外高人,如果跟他拉好了关系,往后有个大事小情的,便会有人指点方向,自己不会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了。

他们在这边吃饭暂且不提,再说陈浩。早晨安排下去之后,这边的事情他便不再担心了。嘱咐二狗子,这两天让他手下的兄弟,仍旧像今天这样到市场去转悠,到处宣扬汇源果汁就要正式进驻的消息。弄得越真实越好,动静越大越好。

但他更佩服陈浩出手大方,反正他们混社会的只是为了赚钱,跟谁都是跟,有这么一个肯掏钱的大哥也不错。

下午的时候陈浩用新买的手机,给赵洪川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赵洪川,一听他的声音,便哈哈大笑了好一阵。

“兄弟,我就说咱俩心有灵犀,我刚才还念叨你来着,快来快来,来我的公司,跟哥哥喝点酒……”

陈浩答应了一声,便来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赵洪川的公司。

一路上,他心中暗想,当初自己来给赵洪川送半截刀片的时候,幸亏忍住没拿他的两万块钱。靠这两万块钱交往下赵洪川这个忘年交的朋友,果然能帮上他的大忙。给他带来的好处,何止两万。

半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坐在了赵洪川办公室沙发上。他觉得跟赵洪川说话,已经不必再拐弯抹角,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一脸严肃的对他说道:

“洪川大哥,我这次来,是找你借钱的……”

赵洪川听了,哈哈大笑。

“我觉得你小子比我聪明,除了钱,别的事儿你也用不着别人帮忙,我早就说,抽屉里那2万是你的,随时来拿……”

“大哥,这次我想多借点,10万……”

084、借我十万块

“十万……”

赵洪川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住,他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看着眼前的陈浩。

陈浩也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大概两分钟,谁都没说话。

赵洪川站起身,眉头紧锁在一起,走回到办公桌后,摸起电话,

“吴秘书,告诉财务,半小时后给我准备十万现金……”

“好的,赵总。”

赵洪川挂了电话,仍旧盯着陈浩大约足足一分钟,然手伸手一根手指,指着陈浩摇了摇头,道:

“我觉得我赵洪川不会看错人,你小子应该不是个骗子。如果是的话,当初那两万块钱,你就直接拿走了,没有那个爱财的骗子,能抵挡的住两万块钱现金的**。”

“大哥,我……”

陈浩刚想说些什么,赵洪川面前办公桌上的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赵洪川没摸起电话的听筒,而是直接按下了免提。

“赵总,我是财务小王……”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速很慢,声音很柔,一听就应该是个很认真细致的女子。

“说”

赵洪川只回了一个字。

“赵总,是这样,现在我们财务的现金,只有六万,不足的部分如果去银行取,需要预约,所以三十分钟之内,恐怕拿不到……”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赵洪川立刻打断她,

“那是你们财务的事,我不管,总之三十分钟后,你必须把十万现金拿到我的办公室!”

那边短暂的沉默,没再继续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句,

“好的,赵总,我尽力。不过,赵总,我能问一句,急用这么多钱,到底是要做什么么?我好标注在财务收支的账目表上。”

听她这么一问,赵洪川哼哼的冷笑了两声,抬头看着陈浩,道:

“哼哼,我哪他妈的知道这钱是要干什么用?你给我拿来就是了!”

“好的,赵总。”

那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赵洪川身子往后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红木盒子,盒子很精致,表面光滑圆润,上面的浮雕精细,一看就是很值钱的东西。

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两根雪茄,一根递给了陈浩。

陈浩从来没有抽过这东西,前世她曾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过,后来在打工的时候,也经常看到那些有钱的人出入高档的场所,嘴里偶尔会叼着雪茄。

所以对陈浩来说,这东西是有钱人特有的象征。

所以他把雪茄接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回去。

“大哥,这个东西还是不太适合我,我自己带烟了,抽一根就好……”

说着从怀中摸出打火机,先给赵洪川点燃,然后自己摸出一根烟抽上。

赵洪川微微的笑,

“我赵洪川江湖出身,当年特别的穷,能有今天也都是兄弟们帮衬着,现在我要啥有啥了,所以我觉得钱这个东西就是兄弟们一起花的。10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今天把它借给你,说实话,没指望你能还我。”

听他这么一说,陈浩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感动。他深知在这个年代,别说10万,就是1万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在农村完全足够盖上几间大瓦房还会有剩余。

可到现在为止,赵洪川都没问自己这10万块钱到底要干什么。

“大哥,这钱我肯定会还您,最迟不超过明年的这个时候。而且是连本带利。”

赵洪川点了点头。

“我早就看好你小子,所以我猜想你绝对不是想拿这10万块钱去挥霍,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门路?要干什么大事了?”

其实陈浩心里也知道,跟人家借钱,也总该把之前的用途跟人家说清楚。尽管人家不问,自己不说也显得太过没礼貌。

于是他站起来,对赵洪川说:

“大哥,实不相瞒,我想拿着钱买下许老板的饮料厂……”

他的话音一落,赵洪川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兄弟,前两天在饭局上,你侃侃而谈,把饮料行业的这两年的趋势都说得清清楚楚。是你说的,汇源果汁要进军北方的饮料市场,而且这两天我也听人说了,已经有会员果汁的业务员在市场上活跃了……你这个时候拿下他的饮料厂……”

赵洪川听了,点了点头,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烟雾。

“他的厂子我去过,要是放在去年,10万他打死也不会给你。不过今年,应该不好说。”

“我的目标是5万拿下他的厂子,这样有5万的剩余,然后我手头再弄点钱,凑足了10万,用来做市场。”

陈浩一点自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做这门生意,你一共准备15万,5万买下工厂,花10万做市场营销?营销的费用是你买下工厂的两倍?这……”

很显然,他对陈浩这样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对,就是这么准备的。我要跟汇源果汁干一场……”

赵洪川身子往后仰,又抽了两口烟,烟雾在他的嘴中缓缓的喷出,他不禁笑了:

“兄弟,可真是少年无畏啊,跟汇源果汁干一场?你知道汇源果汁在全国是什么体量的公司?”

陈浩心中暗想,我当然知道,前世我曾经做了好久的汇源果汁的业务员,每天走街串巷,下面接触那些中专的消费店,上面还要接触汇源果汁的片区管理。对这个公司的产品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他当然没办法跟赵洪川说出这些事情,他只能点头坚定的说:

“我相信我能,不但能,而且还要干败他……”

“好,不愧是我兄弟,有胆量。”

正说话的功夫,有人咚咚的敲门。

“进来……”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一个30出头的女子,手里提着两个厚重的纸袋,走进了办公室。

085、自有妙用

陈浩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刚才电话里的财务小王,这两个袋子里装的一定也都是钱。

看不出他的所料,这女人把两个纸袋毕恭毕敬地放在赵洪川的桌子上,先是回头看了一眼陈浩。

“这是我兄弟,不是外人……”

听赵洪川这么一说,他才把两个袋子打开,里面装的果然是钱,一打一打的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整整齐齐整好是10万。

“赵总,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赵洪川挥了挥手,那女人这才转身,移步款款的离开。走到办公室门前她转回身,看了一眼陈浩。

陈浩也正在好奇的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又瞬间离开。

赵洪川双手一摊,对陈浩说:

“兄弟,10万块不多不少,都在这了,你尽管拿去吧。不过说心里话,10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把钱赚了。”

陈浩使劲的点头,心里一阵阵的感动。

他毕恭毕敬的起身,给赵洪川鞠了一躬,直到把赵洪川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问陈浩道:

“兄弟,你这是干啥,好像我要死了似的, 哈哈哈……”

陈浩打开随身带来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双手双手拿着,稳稳当当地放到了赵洪川的办公桌上。

“这是啥?”

赵洪川拿起纸袋,打开风口,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其中的一样,是陈浩的浩海帆布厂的手续。另外一样是一份早就打印好的借条,陈浩在下面已经签字画押。

看到这东西,赵洪川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把手里的纸袋扔在桌子上,用手指着问陈浩:

“你这是啥意思?”

陈浩连忙笑着解释:

“咱们亲兄弟得明算账,说好了这钱是借的,我一定要还,所以我写了一份借条已经签字画押,现在就生效了。另外,我知道我这次投资特别冒险,所以我也不敢说有100%的把握。假如我失败了,我便愿意拿我的厂子做抵押。到时候您收走我的帆布厂,我保证让您不至于赔钱……”

“兄弟,我借给你10万块钱是冲着咱们兄弟的感情,再说我也看好你的小子,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左手正右手邪,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往好听了说我这是英雄惜英雄。你给我拿这套是不是跟我见外了?”

陈浩明白赵洪川的好意,不过这也是他的原则,于是他又解释道:

“大哥,您的意思我绝对明白,但我这人办事丁是丁卯是卯。这借条和厂子的手续放在您这,我办起事儿来心里也踏实。另外,这帆布厂在我的手中他充其量是个小场子,可我敢断言来年对您一定有大的用处,哥哥你对我有恩,这也算是弟弟对你的一点回报。”

赵洪川眨了眨眼睛,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陈浩:

“兄弟,有个事儿我就特别纳闷儿。就你刚才这番话要是换作别人说,我肯定就把他撵出去了,你那个帆布厂我心里知道,你前前后后一共投了有三四万块钱的样子,加在一块顶多值5万。我实在想不明白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大用处。不过也说不上是为什么,这话从你的嘴中说出来我就有7分的相信, 我总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定哪天我就用的上。你小子是不是会什么妖法,哈哈哈……”

赵洪川是个爽快的人,陈浩被他逗得也笑了,掐掉手里的烟头,认真的放在烟灰缸里,对赵洪川说:

“咱们男人活在世上,玩命的折腾无非为了三样东西,金钱、女人、和权利。我觉得对大哥来说,前两样肯定早就不缺了。至于这权利,您偌大的公司,手下管的人也不少,但我觉得还差一样。”

听陈浩这么一说,赵洪川的眼神亮了一下,

“兄弟你继续说……”

“我觉得大哥一定有一份从政之心……”

赵洪川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大跨步来到陈浩的身边,双手捧住他的肩膀,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他,仿佛并不认识他似的。

这句话的确说到了赵洪川的心坎上,他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钱赚了无数,黑白两道也都给他一定的面子。可赵洪川心里总觉得有件事儿还没完成,那他就是想往上爬一爬,到政界里混一混。

所以前几次吃饭,他才会经常请到政府的刘主任,他希望通过刘主任给自己埋下一条路,为将来打下基础。

“大哥,容我卖个关子,我之所以要买下这个帆布厂,本身并不指望它赚钱,您是老前辈自然知道,区区一个场子就算他玩命赚又能赚多少?所以我买下这个场子,是在赌来年他会派上大用场。尤其对您来说,一定会有大用处。至于该怎么用,我先卖个关子。”

赵洪川伸手指着陈浩道:

“你小子,跟我还玩神秘,哈哈,我告诉你,你成功的吊起了我的胃口。那好,你的这套手续我就拿着,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厂子来年能派上大用场,帮我走进政界,把哥哥那10万块,就一笔勾销,回头我再给你拿5万。”

跟赵洪川办事就是爽快,所以陈浩一直觉得,当初修理棚发下那半截大砍刀,这一定是天意。老天爷一定是看自己前世太可怜了,心里过意不去,才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奇遇。

而当时自己没有拿那2万块钱的酬谢,而是选择跟赵红娟借了2000并很快归还,也正是如此,他才有机会交上像赵洪川这样的大人物。

陈浩知道赵洪川就是自己的贵人,自己等同于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他把10万块钱收好,重新装进纸袋里,用两手提着,跟赵洪川道别。出门的时候赵洪川还嘱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就好。

086、禽兽不如的亲爹

本来赵洪川想留陈浩在这吃晚饭,跟他喝点酒,可陈浩心里有别的事情,带着钱便直接离开了他的公司。

出门在街边的超市要了两个黑色的塑料袋,把这10万块钱仔仔细细的装到里面。不管到任何时候,陈浩都记得一句话,叫财不露白。

这世上当然是好人多,但假如你碰上一个坏人,就足够你喝上一壶的。人只有小心行事,才能减少自己倒霉的机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钱已到手,剩下的就看红云大师那边的成果。

当然,这里面需要拿捏一个尺度,那就是即便陈浩的目标早已确定,红云大师那边也已经忽悠的很成功了,但总需要一个见面的机会。这个机会不能显得太过刻意,不然会被许老板怀疑。

大家都是做生意,都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用一句常见的俗语说,大家伙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跟谁耍什么聊斋。

陈浩开着车,直接回到了旅店,此刻外面天色已晚,折腾了一整天,他有些疲惫。

脱掉了衣服,钻进了卫生间,打算洗个澡。

现在虽然已是秋天,但天气还是有些炎热。陈浩出来的时候没带换洗的衣服,所以外衣早也有些酸臭。

洗过了澡,用浴巾围住身体,并把衬衫按在水里洗了两遍。拧干之后挂在了窗口,这样的天气用不了半夜,衣服就干了,不耽误明天再穿。

陈浩靠在**,点着了电视,无聊的看着新闻。

几分钟过后,正是新闻联播的时间,播了不少国内外的新闻。尤其是国内,南方的很多城市已经进入了连绵的雨季,记得穿着雨衣在街头采访,大雨如瓢泼一般哗啦啦的下着。

一些专家摇头晃脑的说,这是百年一遇的大雨天,南方的降水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深度。

陈浩有些困倦,便把遥控器扔到一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打算先眯瞪一会儿。

刚有点迷迷糊糊,突然间听见有人轻声的敲门。

“咚咚咚……陈浩哥,你在屋子里么……”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不过陈浩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但这人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令陈浩有些意外。

于是他赶紧爬起身,来到屋门口,轻轻的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朝外面张望。

门口果然是一个女子,陈浩一下记起来了,这正是刚住进旅店那天,主动上门服务的王秀芝。

当时陈浩拒绝了她的服务,她跟陈浩哭诉了她的悲惨遭遇。陈浩心里过意不去,还塞给她500块钱,让他拿着给她娘去买药。

没错,就是那个王秀芝。

不过眼前的王秀芝和那天却并不一样,那天她闯进陈浩的屋子的时候,穿着一身包身的短裙,脸上画着艳丽的妆容,脚下踩着高跟鞋,那一副打扮十分的妖媚动人。

要不是陈浩强忍着,估计那晚上该发生的事也就发生了。

可眼前的王秀芝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头发披散着,脸上还有一道通红的巴掌印。身上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看那样子好像跟人打过一架一样。

“你这是咋搞的?”

陈浩纳闷的问道。

“浩哥,救命啊,快救救我……”

王秀芝不由分说,便挤进了屋子。回手把屋门牢牢的拴死。

她浑身颤抖,好像十分的害怕。

陈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到卫生间里拿了一条毛巾投湿,递给她:

“你先擦擦脸,然后坐下来慢慢说……”

王秀芝接过了毛巾,陈浩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拉着她坐到了床边。

她又哽咽着哭了一会,这才渐渐的平缓过来。陈浩试探着问,

“你这是咋搞的?有人打你?”

这么一问不要紧,刚刚平复了心情的王秀芝又流开了眼泪。哽咽着说道:

说着她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浩最见不得这个,心中暗骂,这世上怎么有这样恬不知耻的男人,家里需要他的时候,他卷了钱跑了,估计是现在挥霍没了,又回来抢走看病救命的钱。这样的男人简直猪狗不如。

不过这毕竟是她的家事,陈浩能做的也只是劝她别哭。

正说话的功夫,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声的叫嚷:

“秀芝,王秀芝……你在哪儿啊,快出来……”

听到这声音,王秀芝吓得浑身颤抖,一下子钻进了陈浩的怀里,

“浩哥,浩哥救命,我爹,我爹他找上门来了……”

陈浩正在气头上,听见这男人的声音再看看怀里这瑟瑟发抖的美女,他立刻忍不住了。

“没事,我出去看看,正好帮你教训教训他!”

说着他就起身打算往外闯,可王秀芝却死死地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

“浩哥,我求你了,千万别开门,我爹他喝醉了酒就是个疯子,千万别开门,求你了……”

外面那男人仍旧在大声的喊叫:

“王秀芝,你别躲了,我都打听过了,知道你在这儿干啥,没事儿,你干啥爹都不拦着你,不过爹需要钱,你给我拿钱出来,你不是陪过许多大老板吗,她们都有钱,给爹拿个三千五千的,你快点出来……”

听到这番话,陈浩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父亲,竟然鼓励女儿出来卖身给他赚钱。

他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绷绷。可王秀芝就是死死地抱着陈浩的腰,打死也不让他出去。

那男人吵嚷了一阵,被旅店的老板华强赶走了,整个走廊里安静了下来。

王秀芝这才松开紧搂着陈浩的手,此刻她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仰着头看着陈浩,颤颤巍巍的说到:

“浩哥,我害怕……”

087、小旅店

这世界上,男女之间,有两句话是最具杀伤力的。

第一句,是女人对男人说,我害怕。再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再加上梨花带雨的眼泪,完全能激起一个男人骨子里的保护欲,让男人在瞬间失去理智。

第二句,是男人对女人说,别怕,有我呢。这会让女人瞬间的到一种绝对的安全感,这样的安全感会令女人对男人产生完全的依赖。

可就在今夜,在这间旅店的房间里,这两句话就同时出现了。

外面王秀芝他爹被华强赶走,瘫坐在地上的王秀芝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余怒未消的陈浩,就说出了那句杀伤力极强的话:

紧接着,第二句便自然而然的从陈浩的口中说出来了,

“别怕,有我呢……”

这两句撞在一起,天雷勾动地火,王秀芝一下子扑到了陈浩的怀里。陈浩也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沸腾。脑袋瓜子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陈浩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但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美女的主动,浑身上下自然起反应那是完全不受控的。

再加上陈浩前世打了一辈子光棍,直到活不下去跳进玉龙湖寻死,也没碰过女人一次。

这股火,可是憋了很久的。

此刻,外面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从哪飘来了几多黑云彩,轰隆隆的打了几声雷,哗啦哗啦的下起了雨来。

雷雨之声更增添了两人的**,两人就这样搂抱在了一起,好似贴在一起分不开的两块年糕。

就这样折腾了好一阵子,前世憋了半辈子的火,一下子都发泄出来,陈浩精疲力尽都睡着了。

他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赚了大钱,腰缠万贯,住着豪华的宅子,穿金戴银使奴唤俾。还娶了张燕为妻,生下了十个孩子,成了最大的人生赢家。

正高兴,低头再看张燕生的这十个孩子,都是黑人。陈浩吓坏了,指着这些孩子质问张燕,这是咋回事,为啥都不是自己的种。张燕一脸不屑的冷笑说,你还说我,你不也跟别的女人在一块了么,你可以找别的女人,为啥我就不能找别的男人。

陈浩被问的哑口无言,满脸羞愧。

呼的一下从梦中醒来,梦里的一切好像真实的一样,**退却后的陈浩,感觉特别的后悔。

跟张燕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这又出来这么个差头,不由得责怪自己也太随便了,怎么就不能忍一忍。

不过事情已经办完了,说什么都晚了。好在王秀芝就是干这个的,这样让陈浩少了很多负罪感,当然也不必担心要负什么责任,只要多给点钱,让她给她妈看病,也就算是对她好了。

陈浩转身朝身边看去,身边空唠唠的,王秀芝不见了,卫生间的灯也关着,昨晚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也不见了,想必是先睡醒就走了。

虽然现在还是凌晨,离天亮还有好一阵子,但陈浩已经没了睡意,索性去了一趟卫生间,重新洗了个澡,浴巾也不穿了,就这么光着靠在床边,后背塞两枕头,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窗外。

昨晚那场雨来的突然,下的大,到现在也没停,只不过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这话绝对有道理,陈浩起床,关上了窗子。顺手摸了一把挂在窗边的衣服。

昨晚下雨湿气重,衣服没干,估计天亮也干不了,好在昨晚雨水没吹到屋子里来弄脏衣服。

又一阵困意袭来,陈浩扯过被子,躺下睡觉。

回家之后,李红云越寻思这事儿越不能再拖,虽然她已经按照陈浩交代的,把该传达的信息都已经传达给许老板。按计划是让许老板自己去发现,这样的话才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但李红云一心惦记着陈浩答应他的一万块钱,只想早点把这事促成,好早点拿到。回到台球厅之后,张发海买了些鸡爪子,弄了几瓶白酒,又开始喝了起来。可李红云却眉头紧锁,没心思喝酒。

“来来来,整一杯再说,事儿都干完了你还琢磨个啥?”

张发海没心没肺,把一杯酒硬塞到李红云的手中,李红云扭头看着张发海,说到:

“一天不看到钱,我一天就心没底,我总觉得姓陈那小子不是个善茬,咱们这边把事办成,说不定他会冒出啥猫腻儿来。”

“啊?啥意思,你是说咱们干了事他会不给钱?”

张发海放下手里的酒杯,抬手撸起了袖子。

“那我可得让他知道知道我张发海到底是什么人!”

张发海是个楞头青,三句两句的就不离动武。

李红云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事倒不至于,不过我看那小子眼神东转西转的,肚子里有一万个心眼,咱俩加在一块儿都不是他的个儿,我琢磨着这事不能往下再拖了,兴许那小子万一脑袋笨,一天找不到陈浩的头上,咱们就一天拿不到钱。咱们得想个法子,抓紧把这事促成!”

张发海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听李红云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

“那你说咋办?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李红云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张发海也皱着眉头琢磨了一阵,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赶紧开口问李红云道:

“对了,我想起一个人来,让他帮忙使使劲,应该能合适。”

“谁呀?”

“我有一个远房的表弟,叫王德顺,之前就在那个姓陈的什么帆布厂上班,原来是个车间主任,后来跟那姓陈的小子有过节,被贬为学徒了。前两天他进城来,到我这跟我喝了一顿酒,我听他说的意思是在那干的不舒心,托关系打算到饮料厂来上班。这事儿如果他愿意帮忙不正合适?”

088、传话

没错,他们说的这个人,就是被陈浩大闹了相亲现场的王德顺,后来陈浩没开除他,还是把他留下,让他跟着白俊华做个学徒。

一开始他的确踏踏实实的干了几天,但时间久了,骨子里的那股懒惰劲又上来了,想想原本自己在这家厂子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裴老板来了,也得给自己三分面子。

厂子里的其他工人就更别说了,谁敢正眼看自己啊。可现在呢,自己身为学徒,是整个车间这二十多人里身份最低的,随便一个人都敢跟自己吆五喝六。这巨大的落差让他心里难受。

王德顺多喝了两口,便开始跟王建国诉苦,说道难过处,还掉了几个眼泪疙瘩。王建国撇了撇嘴呵斥他,

"大老爷们家家的,咋还抹上眼泪耗子了,有事咱们解决事呗,哭啥玩意啊……"

“二叔,这事没法解决啊,你说,现在整个帆布厂都是他的,他说了算,我还能咋办啊。”

王建国点了点头,

“那倒是,不过,人们不都说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指望一棵树吊死?不如这样,我在县城有个朋友,姓许,开了一家饮料厂,我们俩关系不错,我去县里开什么税务方面的会议啥的,他都找我吃饭。这样,我跟他打个招呼,你去找他,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不就完了?人家许老板比陈浩那小子的买卖可大多了,跟着人家混,不比你在帆布厂有出息多了?”

一句话,解开了王德顺的心结,

“二叔,有这关系,你咋不早说?”

“现在说也不晚啊,我这就跟那边联系,回头你就去找他……”

第二天,王建国给许老板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自己有一个亲戚,小伙子聪明能干,想出去闯一闯,跟着大老板学学东西。

这事儿发生在几天前,当时的许老板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把厂子甩手卖出去。既然王建国说话,他也没有好意思推辞。

至于他和王建国的关系,并没有王建国说的那么好,只是因为王建国在税务口工作,跟县城地税局那边联系的比较多,许老板寻思着把王建国当做一个跳舞,争取跟县城的地税局那边搞好关系,以后也能用得上。

于是当天的下午,王德顺便离开了帆布厂,独自一人坐上大客车,到县城见了许老板。

许老板对他十分的客气,先是请他到大馆子吃了一顿饭,又在厂子里给他随便安排了一个闲职,还给他提供了宿舍,一日三餐厂子里免费供饭。

这份工作让王德顺乐开了花,不过他还是吸取了在帆布厂的教训。总觉得靠着这份闲职还不踏实,总得给老板干出点啥事儿来,才能站稳脚跟。

于是一天的下午,张发海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约他到台球厅来喝点小酒。王德顺这份工作本来就是个闲职,有他不多,没他不少。而且他的同事都知道他是靠关系来的,所以平日里他干活不干活了,也没人敢管。

于是王德顺便离开了厂子,直接去了张发海的台球厅。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卤猪蹄儿的味道,立刻勾起了王德顺的馋虫。

屋子里只有张法海和李红云两个人,于是他们三个人臭味相投,坐在一起大吃二喝起来。

“表弟啊,有这么个事儿,你给哥帮个忙,哥不让你白忙活,回头给你200块钱买条好烟。”

一听200块钱,王德顺立刻来了精神。他在饮料厂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400块。他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远房的表哥,在他印象中,张发海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哥,咱们谁跟谁,有话您就说,什么钱不钱的。”

看他满口答应,张发海心中高兴,于是便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对他说。

“这事其实也简单,你就是找个机会给你们老板传个话。你就说你认识一个命里属火,生在农历十月,生肖是羊马的人。”

王德顺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啥。

“表哥,你说的这是啥呀?”

“这个你别问,这是天机,不能泄露,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人正是你们许老板削尖了脑袋要找的。你给他提供了这个消息,他肯定给你好处,我估计的按照许老板的脾气,少说也得给你500块钱红包。”

一听到钱他又来了精神。

“那你说这人到底是谁呀?”

张发海和李红云对视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人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你原来帆布厂的老板陈浩!”

一听陈浩是两个字,原本咧开嘴笑着的王德顺,一下子把脸沉了下来。虽然他和陈浩算不上仇深似海,可心里却讨厌的不行。

他表情细微的变化,立刻被李红云看在眼中。李红云靠的就是察言观色,吃的这口江湖饭,瞬间变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是有些问题的。

他立刻转变了话茬说,

“你们许老板好像跟他有点仇,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和具体身份,你找个机会把这信息告诉给他,不就是在你们老板面前立了大功吗!”

王德顺倒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在李红云的面前肯定逛不过两个回合。他把这句话信以为真,立刻又变得兴奋了起来。

这事就这么安排妥了,李红云和张发海又给他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告诉他这话说出来不要显得太刻意,一定要弄得妥妥贴贴,免得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来。

王德顺牢记在心,笑得合不拢嘴。就好似这几百块钱的赏金,已经揣进了口袋一样。

这顿饭结束之后,他便回到了饮料厂,每天只盼着许老板能来厂里,能有一个见上一面的机会,好把这个消息传给他。

就这样一直等了两天,机会终于来了……

089、牵线搭桥

自从跟所谓的红云大师和张总吃完饭之后,许老板陷入了更深的焦虑之中。他总觉得凶煞就在自己前前后后跟着,仿佛随时都可以令自己有血光之灾一般。

导致他茶饭不思,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来到饮料厂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看他脸色发黑,很明显心情不好,都不敢靠近他,甚至不敢跟他说话。

一进门正好碰见王德顺。见许老板来了,王德顺自然高兴,慌忙点头哈腰的笑脸相迎,

“许总好……”

看见王德顺,许老板的心里倒是有几分愧疚,前两天刚答应了王建国,把他这个侄子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这两天就要把厂子卖出去了,看来这小子的确是命运不济,还得重新找工作。

“原来是小王呀,这两天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吧?”

王德顺一脸的谄媚,点头哈腰的说:

“都是许总照顾,给我安排了这么清闲的差事,我的心里就是不舒坦啊,总琢磨着找什么机会给许总分分忧解解愁……”

这番话也都是李红云教会他的,这条信息要一点点的过度,说出来的时候,要让姓许的感觉是自然而然,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提到忧愁,一股无奈由心而生,许老板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许总,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惹您生气了?”

王德顺立刻要换出一副慌张的样子,跟在许老板的身后,紧张的问道。

许老板赶紧摆手,

“不是不是,是我遇上点难事,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

听他这么一说,王德顺心中高兴。看来真按照自己的远房表哥的话来了。

“许总,心里有啥难事儿,不如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点忙呢?”

许老板无奈的笑了笑,心中暗想,这种事情谁能帮得上忙?普通人谁会在意谁是火命,谁又是几月的生辰呢?

不过话赶话说到这儿,他索性跟王德顺说了。当然他不能说这是为了卖掉工厂,只是说最近遇上了一些难事,得到了大仙的指点,需要找一个命里属火,又是农历十月的生日,再加上生肖属羊或者属马的人。

王德顺心中高兴,事情果然按照李红云的安排发展。

不过他还是假意思索了一阵,装出一副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抬头对许老板说: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正好符合您的要求!”

听他一说,许老板一下子来了精神。赶紧扭头问道:

“小王啊,你说的是谁?到底是干啥的?是不是做买卖的?有没有钱啊?”

后两个问题是许老板最关心,即便是真的符合那几个条件,但万一是个穷鬼,也是没啥用的。

“我说的这个人,是我原来的厂长,他叫陈浩,他自称是周文王的徒弟,我们厂子的车间里,正中的墙上就供着周文王的画像。有一次我们全厂聚餐,我听他无意间说过,他是命里属火,火星照命,所以需要找一些水的东西,来克制命里过剩的火。我从小就喜欢什么八卦周易,所以对这事特别感兴趣,当时他也是随口那么一说,我也就记住了。”

听到这两个字,许老板眼前一亮。

“那他到底是属羊的还是属马的?生日是多少?”

“这您可问着了,这事我还真打听过,他是十月初八的生日,属羊……”

听王德顺这么一说,许老板兴奋的一拍巴掌,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奋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咕:

“这可真是太巧了,这可真是太巧了,看来老天爷开眼,在绝路上拉了我一把……”

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王德顺有些纳闷儿,听着话里话外的,怎么感觉陈浩和眼前的许老板都不像是有仇的样子,倒像是失散了多年的旧交好友。

“小王啊,你看你刚来就给我立了大功,这事我得好好感谢你,这样,一会我就安排财会,这个月给你开500块钱奖金!”

一听到果真有500块钱,王德顺的心中高兴,乐的差点跳起来。不过他使劲的控制着,才不至于在许老板的面前失态。还假意摆手拒绝,

“不用不用,我是给您打工干活的,替您分忧解愁不是我份内的事儿吗……”

陈老板心中高兴,离开了厂房,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的人偷眼看去,见他刚才还黑着个脸,回来之后就满面喜色,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们这老板在转瞬之间就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许老板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步,琢磨着该找一个怎样的机会跟陈浩在见见面,并且能把厂子成功的卖给他。

许老板觉得这事还是有难度的,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饭桌上,陈浩曾经侃侃而谈,说起饮料行业眼前的未来。也正是听他所说汇源果汁要来北方抢市场,所以才使他萌生了将厂子卖掉的想法。

既然人家是率先看到饮料行业的未来,自己又该怎么去说服他,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呢。

他琢磨了好一阵子,也找不到好的办法,最终他又想到了赵洪川,不管怎么样,那个姓陈的小子是赵洪川的忘年交的兄弟,如果有赵洪川出面,在中间牵个线搭个桥,那这件事就有了七成的把握。

于是他立刻给赵洪川打了个电话,说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的那个小兄弟陈浩的一番论调说的特别有道理。自己对陈浩很有兴趣,所以想深入的接触一下交个朋友,所以打算请赵洪川从中间牵线搭桥,这两个人创造一个认识的机会,他愿意在八大幌酒店请客。

其实接到许老板电话的第一时间,赵洪川就想到了陈浩来借钱的时候说的那番话,他打算以很低的价格拿下许老板的厂子,当时赵洪川还想不通为什么他就如此确信人家许老板打算卖厂子。

但这番电话,便足以证实,陈浩这小子早已把事情看在了前面……

090、各怀心事

赵洪川闯**江湖半辈子,风风雨雨的事情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也接触的多了,所以,自以为对人性颇为了解,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能轻易的拒绝这么多钱的**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尽管他身在县城,但还是对陈浩东十分的关注,甚至动用自己的力量,暗中打听他的事情。

区区大半个月,一个原本不求上进的穷小子,凭借从自己这借来的两千块钱,居然摇身一变,咸鱼翻身,变成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厂子的厂长,而且很多老江湖老油子,都败在他的面前,这便更增加了赵洪川对陈浩的兴趣。

他仔细的研究过陈浩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这小子做的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没什么章法,每一个决定,看上去成功的几率都很小,但最终每一件事,却都做成了。

尤其是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对于饮料市场,陈浩的那一通高谈阔论,更让赵洪川对他另眼相看。他心里纳闷,这小子的过往,自己早就派人打听的清清楚楚,就是个连村子都很少出去的穷小子,根本没有任何从商的经历和背景,这番论调,是怎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呢?

赵洪川越来越觉得,这小子挺神秘的,别看不到二十岁,但在赵洪川的眼里,他就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这也是赵洪川风风雨雨的半辈子里,唯一个看不透的人。

所以,当许老板自动登门,求赵洪川帮忙引荐陈浩见面的时候,赵洪川立刻就想到,一定是陈浩这小子,在背后又使了什么手段。

许老板并算不上是赵洪川的朋友,充其量算是认识而已,所以他的死活赵洪川不在乎,但他最想知道,是陈浩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对于陈浩,赵洪川就好像是在看一部电视剧,他做的每一件大事,都勾着赵洪川,想看到后面的剧情。

于是,对于许老板的请求,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就把时间,约到当天的晚上。

初秋的傍晚,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时候,随着太阳落山,白天的燥热迅速的散去,晚风凉爽,吹走人们一天的烦恼。

但这世界确是无比真实的,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仍旧在为一口饭、一件衣二拼命。但那些有钱的人们,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八大幌饭店,就是这座不大的城市里,有钱人的聚集地。门前的停车场,早早就停满了各种款式的汽车。厅堂里灯光明亮,餐桌前,杯筹交错,食客们高谈阔论,热闹非凡。

但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找到这个天命之人,还是只是第一步,人家到底愿不愿意买下自己的厂子,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在来之前,他就在心里打好了好几种草稿,希望能成功的说服陈浩。

他早早的接来了红云大师,两人在包房里焦急的等待。红云大师盘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双目微闭,两手掌心向上,放在膝盖上,凝神打坐。这架势装的很像,俨然一副得道的世外高人的模样。

服务员咚咚的敲了两下门,看来是人来了。许老板慌忙的一路小跑,跑到了包房的门前。

门一开,赵洪川哈哈笑着走了进来,他穿着一套藏青色的唐装,脚下踩着千层底的敞口布鞋,白色的袖里子外翻,左手拿着一串菩提,右手掐着一把檀香木的扇子,派头十足。

“哎呀,赵总,赵大哥,您能来,真是太给我面子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他满脸堆笑,一边说着,一边探头探脑的往赵洪川的身后张望。

赵洪川笑了两声,道:

“得得得,你小子别跟我整那虚头巴脑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今天这顿饭你是请我的呢?还不是想借我的名义请我的小兄弟,我充其量,就是个陪衬……”

明知道这是赵洪川在说笑,可许老板还是脸上发烫,红着脸尴尬的说:

“赵大哥这话说的见外了,见外了,老弟我哪能是那样势力的人……”

“哈哈哈……”

赵洪川爽朗的大笑。

陈浩果然跟在他的身后,看到陈浩的那一刹那,许老板就觉得心脏咚咚咚的使劲跳了起来,就好像见到了这世界上最大的领导,那股紧张的劲头,令他额头见汗,手心发凉。

“陈浩兄弟,您能来,我真是感觉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许老板引领着二人,到席前落座。此刻的红云大师,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当看到赵洪川的第一眼,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传说中,黑白两道都混的开都赵洪川,虽然今天这一身穿的十分休闲,但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霸气。

再看他身后跟着陈浩,他在心里暗想,那天这小子说赵洪川是他的大哥,果然没吹牛,这小小年纪,就能跟赵洪川称兄道弟,看来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能给他帮忙办事,这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要是这事办的漂亮,说不定往后陈浩这小子能念着自己的好,那好处肯定少不了。

这一桌人,面上都带着笑,但却各怀心事。

红云面带微笑,冲大家微微的点点头。

091、话题终结者

其实看到赵洪川这一副威武的气派,红云大师的心里就已经没了底。他脸上带着微笑,可心里却慌作一团。

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冲着人们微微点头,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阿门……”

一边说着,一边又腾出手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看到他这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赵洪川实在是憋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

“我说这位大师,你这又佛教又道教,又整出个阿门,你到底修的是哪门子道?拜的是哪路神仙?”

红云大师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不过他还是嘴皮子利索,努力的控制住慌张的心态,故意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光修一门一派太狭隘了,其实各门各派都通一理,我这是集百家所长,我修的是无门无派……无论是佛祖还是天尊,实际他们在天上,都是好哥们儿,不分彼此,不分彼此……”

赵洪川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是陈浩,陈厂长……”

许老板伸出手来,介绍到。

红云大师刚才脸上还带着微笑,可当他顺着许老板手指的方向,上下打了两眼陈浩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立刻锁成一个疙瘩,一脸的严肃。

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许老板吓了一跳,他不知道红云大师为什么会突然换做这样的表情,还没等他开口问,红云大师慌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双手抱拳,给陈浩深深的鞠了一躬。

虽然陈浩心里明白,红云大师的出现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小子会弄出这么一出。

“哎呀,这位小兄弟身上灵光隐现,正气浩**,头上三花聚顶,脚下祥云缭绕,一看就不是凡人哪。我红云大师修道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您这样满身灵气之人,请恕在下不敬,胡乱的猜测一下,您的尊师是否就是周文王……”

听他这么一说,陈浩的心里早已笑作了一团。这小子果然是个闯江湖的,扯起谎来信手拈来,根本都不用打草稿。

可他还是努力的憋着笑,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微微的点了点头,还了一礼。

许老板一听,不由得大惊失色。心中暗想,难怪这个不到20岁的毛头小子这么厉害,原来他是周文王的徒弟。果然不是凡人,看来他真是老天派来拯救自己的。

这么一想,心里便更痛快了。赶紧冲着屋门口候着的服务员吩咐到:

“人都到齐了,酒菜都端上来吧……”

服务员答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上菜了。

赵洪川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伙都坐下。他把手里的扇子一展,在胸前扇了扇,冲着人们说道:

赵洪川果然是个直爽的人,这一番话直接把今天的话题引到了正轨。

许老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赵洪川的如此直接。

陈浩端起面前的茶盏,撇了撇上面的浮沫,轻轻的饮了一口。脸上带着微笑,说到:

“感谢许老板今天的盛情,我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在各位老板的面前还算不上什么。我大胆的猜测一下,今天许老板请我来,应该是想谈关于你饮料厂的事情吧?”

赵洪川就够直接了,没想到,这个陈浩也一句直达重点。原本许老板还在心中打了不少草稿,琢磨了不少客气的套话,打算作为今天正题前的前戏,可没想到被这两人一人一句,完全给顶了回去。

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尴尬的点了点头,

“啥都瞒不过兄弟你的眼睛,今天我安排的这顿饭,一来就是为这事,二来也是想跟赵大哥和你联络联络感情,两位都是我仰慕的人。”

许老板还是见缝插针的放了一串彩虹屁。

陈浩微笑着,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许老板说道:

“关于咱们这座县城饮料市场的事,上次咱们已经谈过,汇源果汁已经强势来袭,相信全国上下,没有哪个品牌的饮料能跟他抗衡。所以我在冒昧的猜测一下,许老板是不是有心把这厂子卖了,而且是想卖给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顿饭,我觉得就没有必要吃了。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谁接手都是一个火坑……”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赵洪川心中暗想,这小子早就跟我说过,有心买下许老板的饮料厂,还从我这借走了10万块钱,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够以很低的价格拿下这厂子,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两方都已经坐到了一块,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来?

欲擒故纵?这也不像啊?他这一句已经把路完全封死了,根本没给许老板说话的余地。谈生意没有这样的呀?

红云大师也在心中暗暗的打鼓,这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吗,怎么他突然把话说的这么死,难道是后悔了?可后悔不要紧,他说好的这事办成有一万块钱,要是不成的话,这钱不就飞了吗?

最慌乱的要数许老板了,他想过陈浩有各种拒绝的理由,所以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术,为了研究今天的谈判,脑袋上本就不多的几根头发又掉了一半。可没想到今天正题还没开口,就被陈浩一拳怼了回来。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自己注定躲不过此一劫了?

整个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各怀心事,所有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到陈浩的身上。尴尬的气氛迅速的蔓延。

“咚咚咚”

服务员敲门的声响,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点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092、高手对决

借着服务员上菜的机会,许老板低头偷偷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赵洪川觉得这气氛不对,不管怎么说,今天他是这桌上的老大哥。这场生意谈成谈不成,对他来说并无所谓,但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许老板和陈浩在他的面前僵持住。

“来吧,来吧,钱什么时候都能赚,生意怎么都好谈,这世上最重要的还是兄弟感情,咱们先把酒倒上,边喝边谈……”

“来来来,服务员,麻烦你帮忙倒酒……”

许老板也强打笑容,挥手冲着服务员吩咐到。

这个服务员正是上次欺负张燕的玲子。发生了那事之后,八大幌饭店的老板本想开除她的,还是陈浩当面求情,把这些事情压了下来。

但她还是受到了惩罚,从领班降为普通的包房服务员。不过自从发生了那事之后,陈浩却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不但没嫉恨陈浩,反倒觉得,才是真正男人的样子。

所以那天之后,她就不再搭理厨房那个胖厨师了,每天都盼着再见到陈浩,哪怕亲自给他倒杯水,跟他说句话,也是心满意足的。

所以今天见到陈浩,她异常的高兴。借着弯腰倒酒的机会,小声在陈浩的耳边说:

“陈哥,您少喝点……”

酒只倒了半杯,她自己的脸色通红,转身出去了。

这一幕,被赵洪川看在眼里,他哈哈的笑着,伸手拍了一下陈浩的肩膀。

“兄弟,你看,你小子生来就有女人缘,看来又有女孩子为你动心了……”

别看陈浩做其他的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可在女人的面前,他永远觉得自己智商不够。当然他并没有在意眼前这个服务员小玲。不过赵洪川的这番话,还是让他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是在人生第一次和女人亲密的接触,那一场云雨,让他至今还心存回味。愧疚和刺激的感觉,再次一起涌上心头。他不由的有些慌乱,脸腾的一下红了。

不过他当然记得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于是还是稳定心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哪里哪里,我还年轻的很……”

许老板咽了半天的唾沫,心里暗想,虽然陈浩这小子开口就把门封死了。可为了自己的安危,为了能躲过这场劫难,也为了在汇源果汁来到这个市场之前能全身而退少赔点钱,这张脸也就不要了。

“赵哥说的没错,今天请陈浩老弟来,我的确是有目的的,不过买卖成不成,咱们兄弟都还在,我带个头干一杯,各位随意。”

说完他一仰头,一大杯酒全干了下去。这酒是本县城有名的三沟酒厂出的最贵的一款酒,62度,人称火狐狸。

这酒辛辣的很,一口干下去之后,许老板就觉得仿佛喝下了一口岩浆。一股滚烫的感觉顺着喉咙直冲胃里。

他忍不住的干咳了两声,红云大师赶紧把面前的菜往前推了推。在赵洪川的面前,人家没动筷,许老板不好意思先夹菜。只好摸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稍微冲淡一下这酒的刺激。

赵洪川和陈浩也端起酒杯,跟着喝了一口。

赵洪川觉得,这事自己还是应该先说两句话。于是转头对陈浩说,

“兄弟啊,你年轻气盛,特别像我的当年。不过今天不是哥哥卖老,我还是想插两句言。关于许老板厂子的事,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一口回绝。咱们还是先聊聊,谈谈细节,如果你真觉得不行,咱们再拒绝那是你自己的事,怎么决定都正常。不过你总得给许老板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也算是给了哥哥我的面子?”

赵洪川的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到位。许老板心里一阵阵的感动。别人不清楚,他在县城做生意当然知道,这赵洪川是何等的人物?无论是对上还是对下,什么时候跟别人提过一个“求”字?看来今天赵洪川为了自己的事,可真是破了例。

陈浩也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当然他开口拒绝,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策略,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压价。于是他起身,端起酒杯,冲着赵洪川和许老板示意了一下,说到:

“赵大哥说的是,我的确有些年轻,刚才的话说的有些满,这样,我就干了一杯,算是给各位赔罪。然后咱们再仔细的聊聊细节。”

说完他仰头干了。

这番话说的,许老板的心里总算见了一丝亮光。虽然他明白,这跟最终做下决定,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可好歹有了一点希望。

他心里激动,也跟着仰头干了。

两杯酒下肚,他有些犯晕。赶紧冲大家伙示意:

“吃菜吃菜,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八大幌饭店的菜做的的确不错,人们摸起筷子吃菜,也是借此机会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简单的聊了两句闲白,陈浩放下筷子,脸上带着笑容对许老板说:

“许老板,实不相瞒,其实对饮料市场,我是很有兴趣的。”

“啊?”

这句话出乎了许老板的意料之外。刚才他一口拒绝,怎么此刻又说有兴趣了。

“老弟,那您不怕汇源果汁来袭么?”

陈浩微微一笑,

听陈浩这么一说,许老板的心又开了一条缝。这一阵起起伏伏,弄得他的心狂跳个不停。

“老弟呀,那您的意思是……”

许老板不想再猜测下去了,索性直接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有心跟汇源果汁干上一番,对你的厂子,说实话,我也是有兴趣,但之所以不想买下你的厂子,我是有我的想法。”

陈浩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严肃,就连赵洪川都相信,这应该是发自他肺腑之言。他不仅仅纳闷了起来,这小子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093、钝刀子割肉

经过这一番往来,场上的局势已经被陈浩完全控制了主动。许老板甚至忘了今天要出兑厂子的是自己,他瞪大了眼睛一直盯着陈浩,等待着他的下文。仿佛此刻厂子能不能兑出去,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特别想听听陈浩的高谈阔论,好从里面学到一些东西。

红云大师始终坐在一旁,这种事情他插不上嘴,他关心的只是结果,只希望这件事情能顺利的促成,他好能拿到那一万块钱的好处费。

当饭菜端上来之后,他立刻被这一桌子菜品吸引,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有机会来到八大幌饭店品尝着美味珍馐,他的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到菜盘子里去了。

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告诫自己不要太丢面子,不过还是趁着没有人注意他,摸起筷子大吃了起来。

“陈浩的兄弟,咱们都不是外人,有话您就直说吧,怎么我都能接受?”

许老板又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说到。

陈浩微微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我对你的厂子还是有意思的,不过现在市场的形势复杂,如果在这个时候贸然的投资拿下一个厂子,其实是很有风险的。所以价格给高了,我不划算,给低了,又好像趁人之危。所以我宁可去找陌生人谈,买陌生人的厂。”

赵洪川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赞叹,不管这小子说的这番是真心话,还是他的套路,但听起来的确有里有面,特别的在理。

他悄悄的上下打量陈浩,这小子小小的年纪,说话办事,如此的老成,如果给他一个机会,或许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他一定会比自己更有本事,能干出更大的事儿来。

许老板偷偷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心里暗暗的盘算,经过这一番你来我往,陈浩的心思他已经摸清楚了。

厂子卖掉是有希望的,但估计,是要赔一些钱了。

“兄弟,我就直说了,这厂子是我一手建起来的,一点一点把它做到今天,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要不是碰上点迫不得已的事,再加上汇源果汁要来了,哥哥我实在是愚笨,没能力跟汇源果汁儿碰。否则的话这厂子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卖掉。但要卖的话,我更希望兄弟你接手,好歹也没落到别人的手上,我心里也能舒服点。兄弟,你就直接出个价,咱们不必见外。”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陈浩的心里微微的泛起一丝的感动,其实他完全能够理解,一个创业的人把厂子做到今天,一定是融入了不少的感情的。这世界上除了赚钱,还有感情也是很重要的。

他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不想因为感性而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于是他还是无奈的笑了笑,说到:

“许老板,这个价格我肯定不能开口直接出,伤害兄弟自尊心的事儿,我打死也干不出来。这样,您出个价,我觉得行,咱们立马拍板,如果我觉得不行,咱们就继续喝酒,这个话题闭口不谈。”

陈浩完美的把球又踢了回去,可许老板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小子明明是对自己的厂子感兴趣,可故意不主动出价,这是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但没有办法,谁让自己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呢?

他咬着牙,眉头锁成一个疙瘩,琢磨了好一阵子,才下定决心抬头说道:

“兄弟,实不相瞒,我的厂子有全套的设备,完整的生产线,仓库里还囤积了不少的货,你要是接手的话,直接就能推向市场,卖了就能赚钱。我早已经让会计估算好了,我们家这个厂子前前后后,至少值15万。不过既然我急着出手,这个价格肯定不能,我寻思过,要是外人想要,我至少开价12万。但兄弟如果你愿意接,我再赔3万块钱,9万你看怎么样?”

能给出这个价格,许老板已经差点咬碎了后槽牙。虽然他说的这番话里多少还是有些水分,但是9万的确是他的心理底价。

说完这番话之后,所有人都又一次把目光投到陈浩的身上。

尤其赵洪川,他心里是有底的,毕竟陈浩从他的手中借了10万块钱。所以9万块钱买下这个厂,陈浩的钱是足够的,而且凭他对这个厂子的了解,9万块钱的确值得。

陈浩笑了,端起面前的酒杯,

“来来来,咱们喝酒,喝酒……”

说完自顾自的仰头抿了一口,把酒杯放下,摸起筷子吃菜。

很明显,他这已经是代表拒绝了。许老板的汗又一次流淌了下来,今天这顿饭吃的,前前后后还不到半个小时,他的汗至少流了二斤。

也可能是心里着急,也可能是刚才两杯酒喝的猛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整个屋子旋转了起来。

“兄弟,要不你给个价吧?没事儿,你随便说,不管你说的多么,哥哥都不埋怨你,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我出了价,你总得还个价吧!”

陈浩摇摇头,脸上仍旧带着刚才一般的微笑,说到:

“咱们还是喝酒吧……”

坐在一旁的赵洪川忍不住了,他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尽管在他的心里许老板只是个外人,陈浩才是兄弟。不过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这一番谈,让赵洪川感觉到,陈浩这小子好似是在钝刀子割肉,已经把许老板拿捏的死死的。

“哎呀,我说兄弟,你能不能别把话说的这么死,人家出价了你就还个价,买了不成仁义还在呢。你要是再这么难捏下去,我看老许的心脏病该犯了……”

许老板连忙点头,心里更加感激赵洪川。

陈浩坐直了身子,摸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咽下刚才吃下的那口菜,面色沉稳的说道:

“好吧,那我就直说。对于您这个厂,我已经了解了一些,库房里的货的确不少,但是你想过没,如果你的货卖的好的话,你犯得上卖掉厂子吗?所以你的货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累赘,它一文不值……”

094、有理有面

许老板的汗哗哗的往下淌,此刻的他仿佛是在等待受刑的死刑犯。张着嘴巴看着陈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您的2万块钱的存货,真的一文不值,我还得想办法花人力物力,把它消化掉,毕竟扔了是可惜的。这样一算,您的厂子暂时只值7万?”

许老板几乎咬碎了钢牙,

“好,7万就7万!赔了我也认了!”

陈浩冲他摆摆手,说到:

“许老板您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许老板再次眼前一黑。

“再说说您的设备,我调查过,您的厂子是5年前开的,这套设备在5年前就不算是最新的技术,现在早已过时。到我手之后,整个生产线都要重新改,您比我更清楚,改旧的和买新的哪个更划算。所以您的这条生产线,对我来说也是一文不值,并且也是累赘。”

整个屋子里的人,已经没有人能说出话来了。赵洪川双手抱在胸前,不眨眼的看着眼前的陈浩,之前他就认为这个小子是个神奇的家伙,对他颇感兴趣。可自从进了这间屋子,从开始谈判到现在,他对陈浩的印象又有了一次重大的改变。

这小子句句话都说到点子上,甚至可以用高深莫测这几个字来形容。他还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是哪来的这些本事。

许老板已经不再说什么了,他只等着陈浩把话彻底的说完,犹如一个等待枪决的死刑犯,只想等最后一下痛快。

“再说您的市场,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厂子开了这么多年,您知道整个县城有多少家超市?有多少家能卖您的饮料的小饭店?整个县城的饮料市场,到底有多大的容量?有多大的发展前景?”

陈浩转过身,从旁边随身携带的皮包中拿出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打印好的字。

“许老板,这是我对这个市场进行的调查,整个县城有5个大区,还有24个乡镇,五大区中一共有超市2044家,24个乡镇里总共有153个村,超市有316家。所以加在一起,超市有2360家。能使用您饮料的小饭馆,一共有213家。其实市场还是挺大的,但您饮料的投放率,不足20%……所以您所谓的您的市场建设,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许老板瘫坐在凳子,这些年来一直令他引以为傲的厂子,在陈浩的眼中竟然如此的一文不值。市场不值钱,库存没有用,生产线老化,除此之外还有啥?

对,还剩下个品牌,毕竟商标是注册了的。

“再说说您的品牌……”

陈浩又开口说道,许老板的心再次忽悠了一下。没想到品牌人家也有论调,说不定最终的结果又是一文不值。

“偌大的市场,在本地基本又没什么人跟你竞争,您只拿下了20%,而且这20%,还只是市场的投放率,投放并不是销售,只不过是暂时把它放在超市里,等同于转移了您的仓库而已。一瓶饮料只有消费者拧开盖子喝掉,才等于您真正的把它卖了。我不知道您有没有下去看看,在超市的货架子上,您的饮料已经落了灰,品牌这个东西,如果在这之前就给人留下他不好卖的印象,您觉得还有什么价值吗?就算我接手,肯定要重新建设品牌形象,那一套老的东西,完全会丢掉……”

好家伙,又一个一文不值。一通话说下来,偌大的场子竟然一文不值了。给人一种感觉,仿佛许老板把这厂子一份不要的直接拱手送给陈浩,都是在给他添麻烦一样。

赵洪川暗暗的点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陈浩为什么一进门就把话封死。原来这小子是一套策略,而且他讲述的这一番说服力极强。看来,在办公室他们俩私聊的时候,陈浩说5万块钱拿下这个厂,都已经给许老板面子了。这小子完全有能力用更低的价格拿下。

许老板已经彻底的放弃了挣扎,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洪川觉得,自己该再次站出来说点话了。

“这样吧,兄弟,老许也是诚心诚意,我看你对饮料的市场也颇有研究,既然咱们都是内行,你就开口说个价吧,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陈浩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说个价,许老板你别怪我。毕竟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这厂子我最多出5万……”

许老板身子向后仰,靠在椅子背上,他的目光呆滞,身子僵直。完全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陈浩继续说道: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几件事,第一,这个场子我5万拿下,我会给您留5%的股份,您不必参与厂子的任何管理,等我赚钱了你来分红就是。第二,厂子里所有老工人,在您手下工作超过两年的,只要他们愿意,我都可以留下。每人每月涨100块钱工资。毕竟他们都是踏踏实实跟您的股肱之臣,厂子虽然换了老板,但不能让他们寒了心。第三,所有不愿意跟我干想就此辞职的,我每人给他们再发一个月的工资,毕竟他们找下一份工作需要时间,这中间青黄不接,不能让他们吃不上饭。我能做到的就这些,如果您觉得行,咱们立马交易。”

屋子里再一次安静的下来,许老板始终低着头,他的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刚才陈浩的这一番话的确使他感动,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子,谈起价格来不留情面,一刀一刀的直戳人心,可话说到最后,竟然是个如此有情有义的人。

没错,这厂子要卖出去的事,到现在他还没有胆子跟他的工人说。毕竟这些人如陈浩所说,都是跟了他多年的,都是有感情的,他不忍心就这么抛下他们。

陈浩的这一番话算是使他的心开了两扇门,他咬紧牙关,下定决心,站起身,端起酒杯对陈浩说,

“兄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彻底的服了,5万就5万,一切按照你说的!”

095、大功告成

赵洪川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暗暗的赞叹,自己做了半辈子的生意,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谈判,而今天这一场,绝对是经典中的经典,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场谈判之中其中的一家能如此绝对的占据主动。让对方哑口无言,完全跟着节奏走。

而且陈浩最后的一番话,也让赵洪川颇为感动。他本就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自认为这么多年在江湖上混,从来没亏待过任何兄弟。

眼前的陈浩,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的重情重义。不但给许老板留了股份,还愿意接受和安顿厂子里所有的工人。这件事做得有理有面。

他心中暗想,这个小子的确是个人物。

他站起身来,摊开双手,对大家伙说:

“好了好了,事情到这能有个圆满的结局,我这当大哥的也就高兴了。既然生意已经谈成,咱们回头把手续抓紧做了,你拿钱,他交权,咱们都痛痛快快,这就是圆满。”

许老板慢慢的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了神来,事已至此,他只有认命。此刻他的心里是矛盾的,一来是觉得这个厂子就这么要交出去,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二来是,他也一心盼着这个厂子交到陈浩的手里,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子是有能力的,说不定就能一翻身,干出一番事来。到时候自己还有5%的股份,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就算不要股份,能看着自己的厂子在别人的手里开花结果,心里也是痛快的。

于是,他转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中拿出一份转让合同。里面的内容都已经拟好,转让价格那里留着空白,只要拿笔填上就好了。

他双手捧着这份合同,毕恭毕敬的送到陈浩的面前,每一步走的都比较艰难,仿佛这几页纸有千斤重。

“兄弟,这是转让合同,我早就拟好了,你看看上面的条款,有什么需要咱们再改的,就直接说,咱们抓紧把事办了,我也就省心了……”

陈浩翻开合同,仔细的看了看,这份合同做的很详尽,基本没有什么毛病。

“我来填上!”

赵洪川说的,把合同拿了过来,摸起一旁的钢笔,在后面填上了最后一条。

合同一式三份,陈浩和许老板就在当场签字画押。赵洪川也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作为这份合同的见证人。

签完之后,陈浩并没有收起合同,而是把它都交到了赵洪川的手中,抬头对许老板说:

“许老板,我今天没把钱带在身上,合同我先不带走,我在两天之内把钱给您拿来,然后我再拿回合同,这样的话,假如我拿不来钱,您完全可以把合同收回来,也不会因此损失什么。”

许老板点头,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对眼前这个小子彻底的折服,陈浩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赵洪川把合同收了起来,拍手鼓掌道,

“行了,事已经办完了,剩下的就是喝酒!”

许老板站起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也想开了,这厂子在我手里,其实真的糟尽了,说实话,我的能力有限,这么多年来,厂子始终干得不温不火,虽然没赔上钱,可赚的的确不多。今天脱了手,我心里的这块病也去掉了,真的希望兄弟你能把这个场子发扬光大,到时候我看着也高兴。”

这的确是许老板的真心话,其实陈浩的心里多少有些自责,他自己的心里清楚,前前后后的这一番操作,是他早就预谋好的。在这个过程中,眼前这个许老板始终是他的猎物。他设下了不少的圈套,引着这个许老板一步一步的掉进自己的陷阱。

没错,这个价格是他预期的,但对许老板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不公平。这也正是刚才他的最后一番话,临时做的决定给许老板留下5%股份的原因。这算是一种补偿,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慰藉。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终于放下了心。尤其是那个红云大师,这事儿谈成,他心里也高兴,看来自己的一万块钱也有眉目了。

就这样,几个人吃喝了一阵,聊了不少的话题。从做生意,到交朋友,从混社会,到谈人性。

许老板越来越对陈浩这个小子敬佩有加,赵洪川也对他越来越感兴趣。

酒席散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外面的天早就彻底的黑了。这顿饭,许老板的心情起伏了好几次,仿佛是在坐过山车。如今终于落了地,他也觉得畅快了很多。所以酒喝多了,出门的时候摇摇晃晃。

看这样子他不能开车了,他把钥匙留在了饭店的吧台,陈浩帮他来了一辆出租车,送他回家。

赵洪川的司机也来接他,上车前他问到:

“老弟,你在哪住?让我的司机先送你一程?”

“哥哥,今天这事儿你已经没少帮我了,就不劳烦您送了。接下来我要大干一场。我答应您还钱的时候,肯定如期还上……”

赵洪川哈哈的笑,挥挥手说:

“兄弟,说心里话,10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不过我赵洪川这半辈子,从来没把钱放在眼里过,我这人心气儿高,一般人我看不上,但交到你小的这个兄弟,我觉得我还是赚了……哈哈哈,行了,回去睡觉,明天一觉醒来,你就是双料的厂长啦……”

说完他上了车,扬长而去。

见他走远了,红云大师赶紧凑了过来,满脸陪笑,对陈浩说:

“陈老板,这事办成了,您看咱们之前说的……”

陈浩扭头看了看他,

“咱们之前说啥了?”

红云大师一愣,

“咱们之前不是说过有一万块钱的好处费吗?你可千万别忘了?我这忙前忙后的腿都磨细了……”

陈浩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说的是好处费啊,放心,这点小钱我还能差了你的?等回头我把厂子交接完,钱就立马给你……”

096、老子的钱呢

红云大师将信将疑,虽然她相信这一万块钱对于眼前这个陈浩来说,只不过是小钱而已。

但这两天与他的接触,红云大师感觉到,这小子别看是个老板,手里掌握着那么大一个工厂,可他做起事情来,却是不择手段,什么样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所以这一万块钱一天不拿到手里,他就一天不踏实。不过就算不踏实,又有什么办法呢?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管是论智商算计,还是论人脉关系,都是自己这个区区江湖混子所不能匹敌的,就算人家直接开口赖账,自己也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这么大个老板,不会言而无信的,然后悻悻的离开。

陈浩感到无比的畅快,这件事情他已经谋划了很久。当初买下那个帆布厂的那一刻起,陈浩就已经知道,这个帆布厂只是自己通往成功道路的一个跳板,严格的说是跳板之一。

自己的最终志向并没有在这,那天跟赵洪川吃饭的时候,当他第一眼看到许老板的时候,直觉就告诉他,总有一天他的厂子会是自己的。

夜色已晚,一阵凉风吹来,陈浩感觉特别的舒爽。街面上的行人已经没有刚才那时候多,他舒展一下四肢,这才感觉到有些疲惫。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王秀芝。其实陈浩知道她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在自己之前说不定已经经历了多少男人。就在那天晚上,他与王秀芝的传递之欢的过程中,陈浩就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体会。

在那个激烈的过程中,陈浩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而王秀芝倒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整个过程中王秀芝循循善诱,一步一步引导着陈浩,两人一起走上了那场较量的巅峰。

不过很快,他便开始唾弃自己,毕竟他心目中的人是张燕。他和张燕之间的关系才刚刚步入正轨,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于是他能做的只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味那晚发生的事情。好在王秀芝是做这门生意的,所以肯定不会与自己产生任何的纠缠,这应该是她们这一行的职业道德。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自己住宿的旅馆,这一路上脑子里始终在胡思乱想。

出租车很快到了旅店的门口,一进门就看见华强坐在吧台后面的椅子上,身子向后仰,正在酣睡。他的嘴巴张着,打着呼噜。一只苍蝇落在他的嘴唇边,兴奋的舔食他吃饭时粘在嘴边的残渣。高兴起来,还忍不住举起两个前爪,来回揉搓着鼓掌。

陈浩觉得有些恶心,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便赶紧顺着楼梯,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刚到房间门口就发现屋门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听声音好像有人,

陈浩立刻警觉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贴近自己房间的门口,侧过脸,顺着缝隙往里面张望。

屋子里只点亮了一盏床头灯,灯光有些暗淡,映着着一个女人的影子,在地上摇来晃去。

那女人后背对着门口,看不到她的脸。她穿着短裙,身形苗条,腰很细,屁股又大又圆,两条光洁的大腿笔直,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是王秀芝?

尽管这女人没有回头,陈浩还是认出她了,因为那腰那屁股那腿,陈浩再熟悉不过了。

她并没有发现陈浩,仍旧弯着腰,在**摆弄着什么。

她怎么来了?不是刚刚拿了陈浩的几百块钱,回去给她娘看病了吗?

陈浩心中纳闷。

于是她站直了身,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推房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王秀芝吓得呼的一下站起身,转过头来。

“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陈浩轻声的问道,脸上带着像昨天那样温柔的笑容,王秀芝的目光有些闪躲,双手始终背在身后,她的神色慌张,说起话来支支吾吾。

“我的内衣……我的内衣落在这儿了……”

说完她咬了咬嘴唇,陈浩注意到,王秀芝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的手始终背在后面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那……那找到了吗?”

陈浩关切的问道。王秀芝使劲的点了点头,

“找到了……刚刚找到的……”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别看刚才在饭店面对许老板和赵洪川,陈浩谈判的时候侃侃而谈,无论是说话的条理和措辞,都十分的准确到位。

“那……那我就先走了……”

王秀芝嘴上说着,可仍旧满脸拘束的站在床边,两脚并没有挪动地方。

“哦……不再做坐坐了吗?”

陈浩问道,可话音一落他立刻后悔了,如此三更半夜,这屋子里只有孤男寡女,男人留女人在**坐坐,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其实陈浩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就没办法解释清楚,于是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不了……改……改天吧,那我就先走了……”

王秀芝从陈浩摆了摆手,身子向一侧旋转,贴着墙根慢慢的往外走,直到走出了屋门口才转过身,加快速度朝楼下走去。

看着她迅速远去的背影,陈浩的心中不由暗想,这女人可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关上了屋门,拉上了门栓。

从随身携带的皮包中摸出打火机,俯下身子,侧身趴在地板上,用打火机照亮,打算看看那十万块钱是否还好好的在床下。

那十万块钱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而且放在床底下之后,还用两双破旧的拖鞋挡在了前面,所以藏的十分隐蔽。

可当他借着打火机的火亮仔细看去,却发现挡在前面的那两双破拖鞋明显被挪动过……

097、撒谎的女人

这两双拖鞋明明是并排摆在一起,挡在装钱的塑料袋前面的。可此刻这两双拖鞋已经一东一西,分开两边。

不过好在后面那黑色的塑料袋还在,但看上去,好像也有人动过。

打火机有些烫手,陈浩赶紧松开。他甩了甩手,很快又把打火机点燃,借着微弱的光亮,探出一只手臂把那黑色的塑料袋拽了出来。

在打开塑料袋之前,一股不祥的预感便骑上心头。他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的塑料袋咽了一口唾沫,伸手解开了系在上面的扣子。

里面是第二层的塑料袋,塑料袋方方正正的,看样子倒像是还装着钱的形状。陈浩努力的在心中安慰自己,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毕竟这屋子除了王秀芝没有别人来过。

当他打开最后一层塑料袋,眼前的一切使他惊呆。那里哪是什么钞票,分明是一沓旧报纸!

陈浩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十万块钱一分都没了,只剩下厚厚的一沓报纸。

拿走钱,还把钱换成了报纸,这分明是有备而来,可到底是谁知道自己在床下藏了钱?

难道真的是王秀芝?

正如自己刚才所想的,这屋子自从住进来之后也只有王秀芝来过。回想起刚才王秀芝一脸的慌张的样子,其实就已经有些反常了,而且自始至终,她的双手都是背在身后的,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即便往外走的时,也是倒退着出去,没把背后亮给陈浩看过。

从第一次接触到她,陈浩就感觉到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为了给她娘看病,要被迫出来做这样的皮肉生意。赚了钱还要被一楼的华强哥扒一层皮,他那无良的父亲根本不在乎女儿在做什么,还追到旅店来要钱。

而且跟自己交往的过程中,王秀芝始终表现的十分羞怯,她的眼神中总有一股幽怨,让人看了就想主动的去保护她,去爱护她。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陈浩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可眼前的一切已经表明,王秀芝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没有时间再多琢磨,赶紧转身往外就跑。王秀芝刚离开没一会,应该走的不远。

他快速的跑到了楼下,华强都仍旧张着嘴巴在吧台里坐着睡觉。陈浩冲出了旅馆的门,站在街口左右的张望。

此刻已经很晚了,临街的商铺多半都已经关门,只剩下一些孤单的霓虹招牌,在夜空中一下一下的闪亮。

这条街略显偏僻,所以路上没有车辆经过,左右两个方向都可以通到外面得大路,所以王秀芝完全有可能往任何一边逃走,陈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就这样他在门口站了一阵,他清楚此刻王秀芝一定已经走远了。偌大的城市想找一个人,简直是比登天。

他赶紧转身回到旅店,伸手用力的拍打着吧台的桌子。啪啪的声响把华强惊醒,他慌忙的坐直身子,用手抹了一下嘴巴上的口水,勉强的睁开,轻松的顺眼,问道:

“卧槽,卧槽,咋了,啥玩意儿啪啪的响……”

当他终于缓过神来看到眼前一脸焦急的陈浩的时候,不由得有些生气,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埋怨到:

“三更半夜,你不好好的睡觉,这是折腾啥呀……”

“王秀芝……王秀芝她家住哪?”

陈浩没有时间跟他多解释,索性直接的问道。

“王秀芝?哪个王秀芝?”

华强眯着眼睛,一脸的茫然。

“别跟我装糊涂,哪个王秀芝你不知道吗?就是……就是跑我的屋子里跟我睡了一晚的那个女人……”

此刻陈浩已经顾不得羞耻,索性直接说道。

华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句,好像是想起来了。

“哦,你说她呀,嗨,他根本不叫什么王秀芝,她叫梁有荣,你肯定记错了名字了吧……”

华强说着,重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起来一支烟点燃,叼在嘴里抽了起来。另一只手伸进衬衣的里面,抓了抓肚皮上的痒痒。

“他不叫王秀芝?可是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呀?她还说他妈有病在住院,需要花很多很多的钱……”

华强听了嘿嘿的笑了,

华强说着,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借着灯光翻看,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每个名字的后面都有一串寻呼机号码。

“兄弟,你要啥样的,哥哥这就给你呼来一个……”

华强十分的热情,在本子上选中了一个号码,摸起电话机就要拨号。

陈浩伸手一把隔着吧台把他的衣领拽住,另外一只手按住了他的电话。

“我是问你他住在哪,他拿了我的东西!”

见陈浩如此的激动,华强有些不悦,他眉头一皱,伸手推开陈浩,撇着嘴巴,不耐烦的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她们是出来卖的,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顺便帮她联系客人,我们又不是公安局的,她的真名叫什么姓什么家住哪,关我什么屁事?”

陈浩彻底的懵了,没想到昨天晚上还跟自己躺在一张**温存的女人,竟然偷走了自己的钱,然后就此人间蒸发了。

不行,得抓紧报警!

说着陈浩从怀中摸出了手机,掀开翻盖,就要打110报警。

华强见了一脸的不悦,赶紧伸手阻拦,另一只手指着陈浩的鼻子说:

“我告诉你,不能报警。没有你这样的,你这是吃完饭砸饭锅啊。你小子在被窝里舒服的时候想什么了?我告诉你警察一来,我们的店要是挨了罚,也没你的好处,你这是嫖娼!说不定把你就先抓进去!”

098、狗厂长的正义感

陈浩彻底懵了,华强说的有道理,警察要是来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王秀芝……不,应该是梁有荣,她已经跑了,抓她需要时间,但自己这嫖娼的罪过,是躲不过去的,肯定要先被带走。这简直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可要是不报警,该到哪去找这女人啊。

他看了一眼华强,华强一脸的无辜,坐在椅子上抽烟。

当初这女人是华强硬塞到自己的屋子里的,要说华强不知道她的住址,那根本不可能,说不定他们俩就是一伙的。

梁有荣那晚趁着自己睡着,发现了床底下的钱,但当时没敢直接拿,后来偷偷的弄了些报纸,趁着自己白天没房间里,才下手换走了,正要走的时候,被正好回来的自己发现了。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就表示当时那十万块钱,就在梁有荣的手里拿着,所以她才一只背对着自己,不管转身。

哎呀,越想越后悔,自己这点用来发家致富、承载着自己对未来的理想的十万块钱,就这么丢了……

但这也不可能,旅店的房间本来就不大,陈设又如此简单,那么一包钱,怎么也藏不住的。

陈浩沮丧的坐在床边,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后悔和焦急掺合在一起,在他的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

他特别的后悔,后悔自己的大意。怎么可以如此的轻易相信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一整天不在旅店里,却敢把那么多钱放在一个陌生的旅店里。

不过现在说啥都晚了,钱已经没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什么办法,能找到梁有荣。

他摸出一根烟点上,使劲的抽了两口,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到了二狗子,没错,就是二狗子。

这事不能报警,因为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但二狗子可以啊,他手下有那么多的兄弟,平常就在街面上招猫逗狗的闲逛,找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这种事,他们肯定比警察更在行。

打定主意,陈浩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眼看就要到后半夜了。

这时间,二狗子那帮人估计睡了。不过不管了,这事拖的时间越长,钱被梁有荣花掉的机会就越大。到时就算找到人,钱要是挥霍没了,也没啥用了。

于是他赶紧摸出手机,拨通了二狗子的寻呼号。

“喂,你好,这里是129省网通寻呼台,请问您呼叫多少?”

电话里寻呼台客服的声音特别好听。陈浩报了二狗子的寻呼号。

“要留言么?”

“速回电话,急事……”

“好的,已经帮您呼叫,请您耐心等待对方的回话。谢谢再见。”

挂断了电话,陈浩便陷入了焦急的等待。

说来也是巧了,这个时间段二狗子并没有睡觉,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两天帮陈浩办事儿,陈浩前前后后给了他很多的钱,他心里高兴,便带了几个狐朋狗友在街边找了一家烧烤摊儿,捡了20个大串,又弄了几个大腰子,整了几瓶啤酒喝了起来。

他们嘻嘻哈哈的聊着,谈论的话题都是这两天关于陈浩的事儿。二狗子端起酒杯对那几个手下说:

“兄弟,我就觉得老天爷开眼,给咱们哥们机会。让咱们能有机会跟这个陈老板混,别看他年纪小,我跟你说绝对是个能人。听说他眼看就要在县城再开一个厂子,到时候说不定哥哥我就是厂长,你们一个个的,都给你们安排个副厂长当当!”

人们一听自然高兴,都跟着欢呼起哄。他们就是流氓混混,平时走在街上几乎所有人都厌烦他们。他们虽然嘴上说并不在乎这些,可实际上谁不希望自己能干点正事?

大家伙又开始欢呼。有人提议,大伙举杯干一个,干了这杯酒找一个歌舞厅好好的潇洒潇洒。

酒喝到兴致之处,自然不在乎这些,他们叮叮咣咣的碰杯,喝光了面前的几箱啤酒,结了账之后摇摇晃晃的离开。

对面不远处,有一条巷子,被人们称为混混一条街。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巷子里的买卖铺户,干的都不是正行。

有开门店向外租光盘的,名义上都是一些正常的影片,可实际上赚钱的都是那些日本的爱情动作片。

还有开小旅馆的,这旅馆与陈浩住的并不相同,一般只有一间屋子,在门口点上粉色的小灯,老板娘涂胭脂抹粉,穿着单薄透露的衣服,坐在门口招揽客人。至于客人进屋是为了什么,这个不用多说大家伙都明白。

还有几家大点的门店,里面开的是歌舞厅。这歌舞厅也十分的简陋,只在屋顶上装一个彩色的球形射灯,靠近一边墙壁的地方摆上一个吧台,弄上几个廉价的音响,找一个漂亮的小妞做DJ就可以了。

到时候灯光一闪,震耳欲聋的乐曲一放,自然会招引来一些傍晚无眠的男男女女。在这个年代,这便是城市里最繁华的夜场。

几个人酒劲儿正欢,一人手里拎着个啤酒瓶子,摇摇晃晃的朝歌舞厅走去。刚走到屋门口,还没等跨步进去,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哭喊的声音。

“你放开我,放开我……”

二狗子扭头循声望去,发现在歌舞厅旁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两个人,明显是一男一女,男人使劲的抓着女人的头发,正在伸手扇他的嘴巴。女人的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来,可还是死死地抱着一个袋子,就是不肯松手。

这种事情其实司空见惯,尤其是在这样的场所门前。若是放在平常二狗子他们肯定不管,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现在不同了,刚才一顿酒喝的二狗子飘飘欲仙,再加上这几个手下一吹捧,开口闭口地称呼他为狗厂长,所以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个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必须得有正义感,所以这事得管!

099、放开那女人

刚才喝酒的时候被这些手下一吹捧,酒劲上头的二狗子感觉自己差不多就已经是个厂长了。当上了厂长,会赚很多钱自不必说,那也必定会成为像陈浩那样的上流人士。

二狗子认为这样的上流人士必然是要有正义感的,所以当他看到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欺负女孩子,自然不能不管。

“ 嗨,干啥呢?三更半夜的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个女孩子家家的,你还要不要点脸?”

他冲着那个男人大喊了一声,那人吓了一跳,赶紧扭过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女子趁机挣脱开男人的手,双手仍旧紧紧的抱着胸前的包,转身朝后面的胡同就跑。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敢跑,赶紧给我站住,你要是再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可那女人哪里敢站住,头也不回的玩命往前跑,男人在后面追,二狗子在后面也紧追不舍。

显然这女子并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直接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刚刚看到前面的路没了,只剩下一堵高墙的时候,她吓得蜷缩到角落,绝望的哇哇大哭。

“呵呵,没地方跑了吧?赶紧把包给我,快点儿!”

说着那男人往前上了一步,一把抓住那女人胸前的包。用力的往怀里扯。那女人别看长得身形瘦小,却死死的抱住,就是不肯松开。

二狗子他们也赶到了,他撸胳膊挽袖子,挺胸叠肚的来到那男人的面前,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我让你放开他,你知道我是谁不?提起来吓死你……”

那男人一脸的不服不愤,仰仗着自己长得身材高大,根本不把这二狗放在眼里。扭头骂了一句:

“老子的家事你管不着,滚!”

这一句话激怒了二狗子,他不由分说的跳上去,抡起拳头照到男人的脸上就打。

原以为仰仗着自己人多,对面肯定不敢还手。可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一个豪横的主。他一抬左手挡住了二狗子的拳头,与此同时下面就是一脚。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踹在二狗子的小肚子上。刚才他喝了不少的啤酒,肚子里正憋了一泡尿,原打算到歌舞厅找个厕所解决一下,可事出突然,他便没来得及。

这一脚下去,二狗子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噔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只觉得肚子里一阵阵的胀痛,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根流淌了出来。

身后那几个兄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他们跟二狗子混了这么多年,还第1次看到他吃亏。

此刻的二狗子气不打一处来,使劲的忍住小肚子的胀痛,回头骂道:

“你们这帮吃干饭的,就知道看热闹啊!还不给我上!”

后面这帮小子,这才缓过神来,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冲了过去。不过对面这个男人的确豪横,跟这四五个人扭打在一块,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胜负。

二狗子刚才被打尿了,觉得在众人的面前丢了脸,心里气的鼓鼓的,他爬起身来,在一旁捡了一块砖头,摇头晃脑的冲了过去。

那四五个人见打不过这小子,便使了阴招,他们纷纷的死死抓住那人的胳膊和腿,把他摔倒在地,让他动弹不得。

此时的二狗子见来了机会,终于可以找回刚才的耻辱。来到那男人的面前,把手中的砖头高高的举起,刚要砸下去。只听着腰间滴滴的一响,传呼机闪出幽暗的蓝光。

“卧槽,是陈浩呼我……”

他认得陈浩的电话号码,知道这三更半夜的传呼,一定是有特别着急的事。他就喜欢给陈浩办事,因为陈浩这人出手大方,每次都不少给钱。

他扭回头对那几个人说:

“给我使劲的揍他,让这小子也长长见识,我出去打个电话,是陈浩呼我!”

那几个人答应了一声,便继续和那男人搏斗。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人多势众,尽管他再厉害,可时间久了,体力也处于下风,就这样被这几个小子劈头盖脸的一顿拳打脚踢,他已经根本没了还手的力气,只能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哎哟哎哟的叫唤着求饶。

其中的一个小子看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便扭头看了看在一旁仍旧瑟瑟发抖的女人。他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想装一把好人。

“小妹妹,别怕,有我们给你撑腰!”

那女人仍旧紧紧的抱着胸前的包,试探着问那人道:

“刚才你们那个头,说是要给谁去打电话?是不是姓陈的?”

“对呀,陈浩,是我们老大,特别有钱,开了好几个厂子呢,我老大还答应我说,过两天在县城再买一个厂子,回头让我当个厂长,嘿嘿嘿……”

趁着二狗子不在,这小子抢了他的台词,只想在这女人面前显摆显摆,跟他套套关系。

“陈浩……”

那女人自言自语的叨咕了一声,趁着那小子不注意的功夫,一转身,便顺着胡同往回跑去了,他动作很快,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剩下这小子忘了他的背影,一脸的凌乱。

“我们大哥陈浩有这本事吗?怎么这个妞一听他的名字就吓跑了?”

二狗子摇头晃脑走出胡同,一转弯找到了附近的一家烟茶店。因为对面就是歌舞厅,这里会营业很晚,所以这家烟茶店便也很晚的关门,指望着多做点生意。

门已经关上,只留下一个能卖货的小窗口,旁边挂着一张纸壳,上面写着4个字,公用电话。

二狗子摸出两块钱,顺着窗口递了进去,拿起电话机,拨通了陈浩的电话号码。

“大哥,这三更半夜的有什么吩咐?”

“你们现在在哪?都睡觉了没?”

听陈浩这么一问,二狗子嘿嘿的笑了,

“没睡,这么早,正是潇洒的时候,大哥我跟你说,我们刚才干了一件见义勇为的事……救了一个女人……”

100、满嘴谎言

十分钟之后,陈浩坐着一辆出租车,匆匆忙忙的来到了歌舞厅的门口。二狗子正在这家烟茶店门口等他,见陈浩从车上下来,慌忙的迎了过去。嬉皮笑脸的问道:

“大哥,这三更半夜的,你咋要亲自跑一趟……”

陈浩一脸严肃,焦急的问道。

“那女人就在前面的胡同,我的几个手下在看着呢?那个男的也被我们按住,那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都报了您的名号,说我们老大是陈浩,可这小子就是不服不愤。他可以不给我面子,可怎么能不给大哥你面子呢?这事我们肯定忍不了,上去就把他揍了!这小子也不扛揍,让我打尿了……你看,这小子尿了我一裤子……”

二狗子虚头巴脑,当着陈浩的面开始吹嘘了起来。可陈浩并没有心思跟他说这些,大跨步朝着前面的胡同走去。二狗子屁颠屁颠的,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心中高兴,这下子在陈浩的面前可露了脸,毕竟这算是见义勇为。

很快他们走到了胡同,那个动手打人的男人,此刻已经彻底的服了,他双手抱着脑袋,蜷缩在墙角。二狗子的几个手下围着他,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怒骂。

见陈浩来了,他们纷纷的往旁边闪开,陈浩低头看了看那个男人,又转身朝四边张望了几眼,问二狗子道:

“你说的那个女人呢?”

二狗子也一脸的茫然,刚才那女人还在。于是他转身问手下道:

“老大问你听不见吗?人呢?”

有人指着歌舞厅的方向,

“跑了,可能是吓坏了……”

“跑了?”

陈浩的眉头一皱。

“跑了多久了?”

“就一会!”

“还不给我去追!把她给我追回来!”

陈浩怒声的喊道,这几个人第一次看到陈浩如此的发怒。虽然陈浩只是一个20岁都不到的小子,可他身上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让这帮流氓混混,看了就害怕。

那几个人点头答应,撒腿就跑,朝那女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陈浩蹲下身子,问那个男人,

“那女人是你什么人?是不是你女儿?”

那男人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是我女儿……”

听他这么一说,陈浩有些失望。刚才在电话里听二狗子讲述一个男人打女人的事情,听他的描述,陈浩觉得应该就是王秀芝……不对,应该是梁有荣。打他的应该是他爹。因为毕竟这样的事情,在旅馆里也发生过一次。

可听他说不是他的女儿,陈浩的心变凉了半截了,看来是弄错人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死心,问道:

“那女的叫什么?”

“王秀芝!”

果然是他!

“你不是他爹?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男人……”

“那天在旅馆里,是不是你吵吵嚷嚷的要打她?”

陈浩想起那天的事,追问道。那男人一脸颓废的点了点头。很显然,是王秀芝在说谎,陈浩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当着面说,打他的是他爸,他爸是个烂酒鬼,不过他妈的死活,整天就知道跟她以前,还逼着她到旅馆里来卖。

陈浩的心里一阵阵的难过,这种难过比丢了10万块还来得更深。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不对。旅店的老板华强说过,王秀芝只是他的假名,他的真名叫梁有容。像干他们这一行的用假名很正常,不过总不至于连他的男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

陈浩心中纳闷,索性又问道:

“他真名不是叫梁有荣么?”

那男人听了抬起头,一脸委屈的对陈浩说:

“我叫梁有容,我是她的男人,我们俩结婚4年了……”

陈浩的世界再一次崩塌,看来这女人的嘴中没一句真的。他的心里不由得愤怒了起来,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如此的轻信他的经历,还给了他几百块钱,让他给他妈去治病。很显然这几百块钱,也是被骗了。

“草!”

陈浩站起身,气的朝面前的砖头就踢了。砖头被他踢得飞起,砰的一声撞在对面的墙壁上。

此刻,王秀芝这个人真实身份,以及他到底有怎样的过往已经不重要了,陈浩只想立刻找到他,拿回自己的钱。

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的梁有荣,并不知道陈浩为啥发这么大的脾气,但他不敢吭声,蹲在地上哭哭啼啼。

又过了一会儿的工夫,二狗子他们纷纷的赶了回来,可他们却两手空空,并没有带回那个女人。

“大哥,这女人太能跑了,不知道躲到哪个旮旯去了,我们把这一片都翻遍了,就是没找着呀?”

陈浩摇了摇头,如此三更半夜,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想找一个柔弱的女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女子,是存心躲着自己。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们都回去吧,不找了!”

陈浩垂头丧气的回到旅馆,进门的时候看到华强又像往常那样,坐在吧台的后面,仰面朝天的呼呼大睡。

他转身上了二楼,仰面朝天的躺在**,看着天花板,心里乱做一团。原本以为一切都如此的顺利,面对着许老板那样的人,自己都能游刃有余,可万万没有想到,却被一个这样的女子骗了,看来真是红颜祸水。

这事又能怪谁呢?还不是怪自己太简单,太容易轻信人了?也怪自己下半身没忍住,要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不过人必须得找,毕竟1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自己跟许老板约定交钱的日子就在这一两天,当时在酒桌上话说的很满,可眼下到哪去弄这5万块钱?

陈浩就这样躺在**,一直盯着天花板,一直熬到了第2天的天明,这一宿他都没睡着,起床到卫生间撒尿的时候,看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两个黑眼,腮帮子已经塌陷了进去,整个人几乎都脱了相。

陈浩就这样瞪着眼睛熬到天亮,后来是在是太困,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后来是被一阵电话的声音惊醒,慌忙爬起来,摸过电话一看,打电话的是赵洪川。

“大哥,您找我有事?”

陈浩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

“哎,我说老弟啊,咋听你这声音好像刚睡醒啊,这都下午了……”

“哦,昨晚处理点事情,睡的有点晚。”

“啊,那别睡了,起来吧,你是住在利民小区的那家旅店吧,我打发司机去接你,许老板请客,还是老地方,他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是想让你把钱过了……那十万块钱不是在你口袋里么,就给他算了,咱们好抓紧把厂子重新弄弄,抓紧开工啊……”

陈浩心里一沉,钱被偷走了,还拿啥给许老板啊!

他想在电话里解释解释,并且推掉今天的饭局。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赵洪川说。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这事说出去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大哥,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要不咱就改一天?”

情急之下,他只能想出这个借口。可没想到对面的赵洪川却满不在乎,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哈哈的笑了:

“别扯了,不就是昨天你喝了两杯酒吗,你这年轻力壮的还敢当着我的面说不舒服,我比你大多少岁,昨天喝的酒不比你少吧,你看我都没事儿。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我明白,不就是想再拿许老板一把吗,我看就不必了吧,你们俩合同都做完了,给钱就了事了。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这边来了个客人,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打发司机去接你。”

没等陈浩再解释,赵洪川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陈浩的脑子一片空白,看来这场饭局他不去是不行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到现场的时候该怎么解释。

二十几分钟之后,一辆奥迪轿车停在了旅馆的门口。一个穿着一身西装戴着墨镜的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径直的进了旅店。

吧台后面的老板华强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从没想过自己这么破旧的旅馆,还能有这样的人前来住宿。他赶紧站起身,嬉皮笑脸的对那人说道:

“这位兄弟,你是住店啊?”

那人一脸冷峻,不苟言笑,问华强道:

“陈浩陈老板是不是住这儿?”

“啊?陈老板?那小子是个老板?”

华强吓了一跳,虽然他这两天看着陈浩出出进进的,怀里总夹个皮包,但他还是不相信陈浩是个老板,毕竟那小子看上去都不到20岁。

“楼上……”

他一脸茫然的说道。

那人并不搭理华强,顺着楼梯咚咚咚的上了楼,很快他便找到了陈浩的房间,伸手敲了敲门。

陈浩已经洗了一把脸,勉强的整理了一下头发,转了转褶皱的衣服,跟着那人下了楼,上了奥迪车。那司机一脚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车子很快开到了八大幌饭店,还是昨天的那个包房,徐老板已经带着红云大师早就到了,上楼的时候正碰见赵洪川,赵洪川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陈浩,撇着嘴说笑道:

“我说兄弟,你这小体格子也不行啊,你看你的这张小脸儿,怎么一夜之间就塌成这样了?走走走,咱们再喝两盅,我跟你说酒这种东西喝多了不怕,趁着喝多再来一对儿,以毒攻毒就好了, 哈哈哈……”

就这样他拉着陈浩的胳膊一起上了二楼,来到包房门口的时候,正遇见服务员玲子站在门前迎候他们。玲子看了陈浩一眼,便立刻羞涩地低下了头,脸红成了苹果。

可陈浩并没有心思看他,恍恍惚惚的跟着赵洪川进了包房。红云大师和许老板连忙起身迎接,他们纷纷落座。

和往常一样,先是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些客套话,很快便步入正题。

许老板悄悄的看了一眼赵洪川,赵洪川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话许老板不好意思开口,希望赵洪川当面主持。

于是他端起酒杯说道:

“今天这顿酒,应该比昨天喝的轻松多了,好家伙,昨天你们俩剑拔弩张的唇枪舌剑争论了好一阵子,我这个老江湖都开了眼了。”

许老板满脸陪笑,慌忙的点头应承道:

“哪里哪里,别看我年纪稍长几岁,可在陈浩兄弟面前根本换不过来个回合,赵大哥你是抬举我,哪有什么剑拔弩张的争论,分明是我一直听陈浩兄弟的教导……”

赵洪川一听,哈哈的笑了起来,扭头看向陈浩说道:

“兄弟呀,事都已经做成了,我也知道你口袋里有钱,这样今天我抻个头,你把钱给徐老板过了,咱们各自把合同拿回去,这事就算成了……”

说完,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陈浩身上。陈浩始终低着头,脸上充满了阴郁,不过好在他一宿没睡,本来就挂着两个黑眼圈,加上面色苍白,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陈浩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借口,来把这件事儿推开,犹豫了好一阵子他才抬起头,一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赵哥,许哥,这事儿能不能再往后拖两天……”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惊住了,许老板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可在这个桌子上,他没办法直接埋怨陈浩,毕竟他是赵洪川的兄弟,于是他扭头看着赵老板,

“大哥,这是啥意思呀,不是说好的吗,而且你也说过这小子口袋里是有现金的……”

赵洪川也扭过头,皱着眉头望着陈浩:

“对呀老弟,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是有数的,你口袋里不是有钱吗?难道出了什么差头了?”

陈浩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心里憋屈的不行,他牙一咬索性说了实话: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炸了锅。许老板和赵洪川还好,毕竟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可那个红云大师却坐不住了,他砰的一下站起身,冲着陈浩说道:

“你说啥?钱都丢了?那你答应我的那一万块咋办!”

102、乱成一团

这世界最累的事情,就是反反复复的说谎和圆谎,尤其是面对这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商界大佬的面,所以说,在这整件事情里,红云大师绝对是最不容易的人。他要面对许老板,面对赵洪川,把自己包装成大师,不能露出马脚的把许老板的思想,带到陈浩期望的方向。

这与平常忽悠那些又有钱又有闲的五十岁阿姨不同,那些人是什么智商?所以这几天红云大师真心没少出力?为的是啥?当然,为的就是陈浩答应的一万块钱。昨天那顿饭结束之后,陈浩没当场给钱,这已经让红云大师的心里犯起了合计。

他知道陈浩这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子,实际上心里鬼的很,他行事的风格就是没有固定风格,所以永远猜不透他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所以,当他听到陈浩说钱丢了,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是特意说给我红云大师的。之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他认为,陈浩要买下厂子,这不是头脑一热的事,所以他不可能出尔反尔,所以即便钱真的丢了,陈浩也没必要在这个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更何况凭陈浩这样老谋深算城府很深的人,区区几万块钱丢了,没必要搞的眼圈发黑,脸色苍白的惨样子,所以,这一定是装出来的。为什么要装?明显就是为了不给自己这一万块钱。

所以,在这一刻,红云大师忍不住了。他从座位上一下子窜到陈浩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愤怒的说:“别跟我玩心眼,说好的一万块钱,你必须给,我管你的钱丢没丢!”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许老板,他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红云大师跟陈浩是认识的,难怪他给我出主意,说让我找到人是什么火命、什么十月的生日、什么生肖是羊或者马的,难怪这么具体,原来指向的就是他陈浩啊。

又难怪第一次来试探着要买我的厂子的张总,出现一次给我介绍了红飞大师之后,就再也不路面,好似人间消失了一样。看来这一切,都是一个环环相扣都局啊!

许老板好歹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所以有些事情,只要冷静下来,逃脱出那个固定的环境,就会一下子想明白。

许老板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冷笑了两声,转过身对赵洪川说:“赵哥,合同您带在身上了吧,我看这事恐怕有点问题,不如把合同还给我吧,陈浩买我厂子的事,咱们从长计议吧。”

这让赵洪川特别的尴尬,他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多年,为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但眼前这一出 ,他也多少看出来了,许老板身边的这个大师,是陈浩的人。

这让他很不舒服,搞的好像自己也参与了陈浩的计谋,一起算计许老板一样,这可不是他作为一个在这县城里,黑白两道公认的大哥所愿意承认的。

不过,他还是很沉的对许老板说:“老许,这事我看一定是有个误会,这样,你给我一个面子,今天先别拿回合同,给陈浩兄弟一个把这事搞明白的机会再说,要是到时候你还觉得上当受骗不划算了,再拿回合同不迟,你难道连我都信不过么?”

赵洪川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完全违背了他这么多年的行事风格。并不是他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为陈浩说话,而是他觉得,凭他对陈浩的了解,这小子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打垮,他特别好奇,想看陈浩这小子还有什么大招。

陈浩抬头看着红云大师,呵呵的笑了,他的笑反倒把红云大师吓了一跳。他不知道陈浩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刻的陈浩,已经冷静了下来,因为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了,他便没什么必要再担心了。他伸手把红云大师推到一边,坐在桌子面前,把手里的皮包放到桌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抬头对许老板说道:“许老板,没错,买下你的厂子这件事,我的确用了一些手段,但是,其实你把厂子卖给我这件事都结果,对你是有利的,所以,我承认我算计了,但没坑你。我的钱已经准备好了,赵大哥可以作证,所以买你厂子的事,我是诚心的!”

事已至此,谁都没必要给谁面子了,见陈浩到了这个时候,是嘴硬的说是为了自己好,许老板忍不住了,他呵呵的冷笑道:“哦?是为了我好,那我倒是听听,你到底是怎么为我好的。我的厂房生产线,加上库房里的那些货,少说值十万吧,要不是你背后用手段,说什么我有阴煞缠身,我会这么着急不计成本的卖给你?”

陈浩点了点头,道:“没错,你的厂子现在的确值个十万八万的,但你想过没有,你在市场上投放的货有多少?他们的保质期是到哪天?临期的产品你给不给终端店处理?返回来的货要消耗掉你的多少成本?”

这个问题,许老板的确想过,但他并不愿意去面对,因为退换临期商品的问题,是所有食品类销售企业,都认为很棘手的问题。没想到陈浩这小子,却如此犀利的指出来了。

“上次咱们算了一笔账,整个县城,五区二十四乡镇的所有终端店,一共大概2500家 ,您的市场占有率是两成,就是五百家,每家就算进了您两百块钱的货,那么一共,就是十万块钱的货。我们调查的数据是,现在终端店您的饮料的销售率,连三成都不到,就算三成,那就是说,市场上至少有六万六千块钱您的货即将到了保质期。如果一半的商户不在意,坏了就扔掉,那么至少还有三万三千块钱的货,等着你处理。您再算算,十万去掉三万三,还剩六万七,这还没算来回的运费等其他消耗……”

听陈浩说出这一番话,许老板的汗又冒了出来。没错,这些问题在陈浩说出之前,他也早就想过。所以这也是他在昨天那样的场合愿意把厂子5万块钱卖给陈浩的原因之一。

他是个做生意的人,虽然特别信这些修仙修道人的话,可归根结底一切的决定,都是建立在成本核算的基础之上,他当然不是傻子。

不过许老板还是嘴硬,他必须在这件事情上找回面子,否则总觉得是被陈浩这家伙骗了。

这是关于脸面的问题,更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于是他眉头一皱,对陈浩说道:

“没错,就算你说的对,那么我的厂子至少还值六七万块,要不是你背后里使阴招,我也不可能5万块钱卖给你。”

陈浩面色严肃,面对他的指责不急不躁,他把手里的茶杯往前推了推,往后挪了一下椅子,站起身来,绕着圆桌走了两步,来到许老板的跟前。

许老板始终坐着,仰头看着他。陈浩微微的一笑,问道:

“许老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有一个最大的合作商家,应该就在红树批发市场的祥云商贸,老板郑祥云,外号叫三姐。我没说错吧……”

许老板又是一惊,其实按理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和祥云商贸的三姐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三姐的生意做得很大,县城五大区,她祥云商贸的业务范围已经辐射到其中三个大区。送货的车就有二十几辆,业务员十七八个。

整个饮料厂一年多半的业务,都靠祥云商贸支撑着。所以每年他会把大量的货,送到祥云商贸的库房里。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但陈浩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又从来没听说他在县城的商界混过,怎么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老板纳闷的问道。

陈浩微微的一笑:“我不但知道这个,还知道前阵子你硬塞给了三姐2万块钱的货,现在这批货还在库房里,卖出去的没几箱。你跟三姐说,这是过年之前最后的一次促销政策,这些货保质期特别的好,完全可以留到过年的时候,走节庆市场,我说的对不对?”

许老板的冷汗又多冒了一层,坐在他身边的红云大师发现他后背的衣襟已经湿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陈浩。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这……这不是正常的吗,他是商贸公司,压点货怎么了……”

“压点货怎么了?压点货很正常,可是,我给你提个醒,你可能是贵人多忘事,那批货的保质期是你们在库房二次改的,我没说错吧……因为三个月前你打算把你的货卖到朝阳市去,跟那边的一家商贸公司谈妥了,可货生产出来之后,对面却不要了,没办法,你才悄悄的改了保质期,把这批货卖给了三姐……虽然是低价卖的,可保质期一到,这批货就是垃圾!要是让三姐知道你骗了她……”

此刻的许老板已经面如土色,他已经没心思再掩饰冒冷汗的事实,摸起桌子上的餐巾,在额头上擦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赵洪川始终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这个陈浩,从刚才对他的责怪,到现在变成再次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心中暗想,这个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按理说,这样二次修改保质期的操作,应该算是许老板厂子里的最高秘密,就连那久经商场的郑祥云都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在许老板的厂子里安排了间谍?

这当然不至于,那这小子简直神了。

陈浩面上看似坦然,可心理刚才却紧张的不行。他转身摸起了自己的茶杯,慢慢的品了两口。他是用这样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这些事情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在前世的这个时候,他正是汇源果汁的业务员,所以在饮料市场上发生的大事小情他都有所了解。

在前世这一年的年底,红树批发市场的祥云商贸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售出的新年礼盒饮料,实际上已经严重的超出了保质期,有很多人因此食物中毒,住进了医院。

卫生和工商部门联手,查到了这些饮料的生产厂家,许老板二次修改保质期的事儿被彻底的曝光,郑祥云翻脸起诉他诈骗,许老板因此蹲了一年的监狱,几乎赔光了所有的钱。

当然这些事情是在未来才发生,而此刻陈浩做的一切,的确会改变历史。

场上的形势已经彻底的转变,许老板一个劲的流汗,扭头看着陈浩,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浩慢慢的回过头,冲他微微的笑着,

“许老板,我是来拯救你的人,如果这批货,三姐真的留到过年去当礼盒销售,你想想,到时候已经过期了两三个月,今年雨水足,空气里潮湿重,这批饮料会引起多少人的食物中毒?你想过没有?到时候你会是什么下场……”

许老板完全坐不住了,他忽地站起身,咽了几口唾沫,转身对赵洪川说:

“赵哥,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刚才我胡乱的发了脾气,您可别见怪。这样吧,咱们把合同各自拿回去吧。至于兄弟那5万块钱,我不着急,等兄弟把事处理好了,再给我送来不迟……”

他脸上陪着笑,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笑容后面是慌乱、恐惧和无奈。

赵洪川明白他的意思,陈浩刚才的一番话,把他吓得不轻。现在这5万块钱对他来说是小事,他更担心的是所有的事情露馅了之后,自己将面临无法承担的后果。

104、我这是救你

赵洪川完全明白许老板的意思,如果这三份合同各自拿回去,就必然产生了法律效应,所有的责任也会落到陈浩的头上。

在许老板和陈浩面前,赵洪川肯定是倾向于陈浩的,这小子是他的结义兄弟。他并没有着急掏出包里的合同,而是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陈浩。

“兄弟,合同就在我的包里,这厂子你还要不要?如果你不要的话,这三份合同就从来没存在过。”

听赵洪川这么一说,许老板彻底的慌了,他的双腿已经发抖,赶紧往前凑了半步,来到赵洪川的面前,哀求着说道:“赵哥,别呀,江湖上谁不知道您办事最公正讲究了,这合同不能毁啊?”

赵洪川点了点头,也站起了身,从随身携带的皮包中拿出那三份合同,掐在手中,走到了包房的窗子边。他目视着窗外街路上的车水马龙,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扭回头,对许老板说道:

“我兄弟对不住你,他可能使了一些手段,不过你的厂子到底有多少问题还没解决,还隐瞒着,这些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你的厂子到底值多少钱,是正是负,也只有你自己清楚。但你没当面说出来,这其实也是在等于你骗我的兄弟。但至于谁骗谁的后果最严重我想就不必我说了。我当然是个公正的人,原本是现在也是,所以我觉得最公正的结果,就是毁了这三份合同,就当你们从来没接触过……”

许老板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双腿一软,扑通的一声坐在椅子上,眼泪稀里哗啦的流淌出来,张着嘴巴,呜呜的哭出声来。

刚才陈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钻进了他许老板的心坎里,其实他这段时间以来,刻意的接触赵洪川,接触这些做生意的人,就是想扩大一下自己的圈子,找个合适的人把厂子卖出去。

这两年他的生意做得并不好,为了能稳定住局面,为了能保住这饮料厂,他的确动了不少的心思,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操作。但他更明白纸里包不住火,所有的事情早晚也会露馅的。这样的结果是他永远无法承受的。

所以即便汇源果汁不来,他也想赶紧找个下家把厂子卖了,汇源果汁的突然出现,便更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

陈浩站起身,走到许老板的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老板,我得向你道歉,为了对你的工厂,我的确是动了一些手段。不过你放心,我的钱还是会如约给你的,说好的5万,一分不少。我的钱的确是丢了,不过我相信,我肯定会把钱很快的找回来,顶多一两天,到时候我一分不少的把钱给你,厂子是我的,所有的问题我来扛……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愿意把合同上说的5%的股份增加到7%。”

他抓着陈浩的手,使劲的摇晃,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使劲的点着头,对陈浩说:

“不行,我也骗了你,我也有责任,我当老大哥的,得做个表率,合同得改,股份我一分都不要,一分都不要……”

看到事情得到了解决,两个人握手言和,赵洪川常常的输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心里明白,许老板即便已经激动成这个样子,可心里仍旧是有个谱的。并不是他感到羞愧什么的,才放弃了5%的股份,而是他担心,未来的事情陈浩承担不了,那么拥有了5%股份的他,也会跟此受牵连。

这是一个老狐狸,鬼精得很,到任何时候她都是个老狐狸。

可在他的面前,陈浩算什么呢?猎人?没错,比狐狸更聪明的是猎人,没有比这比喻更合适的了。

于是三个人又重新坐下,当场把合同改了,那5%的股份许老板彻底的放弃。

合同一式三份,许老板和陈浩各拿了一份,其中一份放在了作为担保人的赵洪川手中。

到此刻,整个许老板饮料工厂的收购行为,便基本完成。

剩下的便是一些交接工作。许老板显得很着急,希望陈浩能尽快的把企业的经营资质更名。他一分钟都不想承担未来必将会发生的责任。

许老板拿到了合同,赶紧仔仔细细的揣进了皮包中。伸手冲着门外喊道:

“服务员……”

玲子始终守在门外,刚才门是紧紧的关闭着的,不过她还是好奇的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里面说话的声音。虽然不能完全听清每一个细节,但陈浩刚才的慷慨陈词,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里再一次升起波澜,这个男人真的是太有本事了,屋子里坐着的都是商界的大佬,平时来这吃饭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昂。没想到这么多的大佬,都愿意听她一个毛头小子讲话。

虽然她不懂陈浩说的到底是什么,但也觉得特别的帅。

听到里面许老板喊,她赶紧推门进来:“许老板,你有什么吩咐……”

许老板从皮包中拿出了一沓钱,塞到她的手中说:

“我提前把帐结了,这钱肯定会多,剩下的我的这几个兄弟想吃什么,你就随便给上……”

玲子一时愣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操作。许老板站起身,满脸陪笑的对赵洪川说:

“赵哥,实在不好意思,家里还有点急事儿,我得赶紧走了……”

赵洪川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想逃,担心陈浩一会在酒桌上直接改了主意,不买他的工厂。他心中暗笑,这许老板好歹也是摸爬滚打多少年,怎么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办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许老板用扭头对陈浩说:“兄弟,咱们都是好兄弟,我肯定特别信任你,再说还有赵哥在这做担保,我啥都不担心,那钱你啥时候弄到再找我就来得及……”

105、妥妥帖帖

许老板嬉皮笑脸的说完这番话,抓起手里的皮包,拿好那份合同,一路小跑的离开了饭店,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像极了偷了人家东西或者占了人家便宜之后,唯恐人家追上来。

看着他这么慌张的离开,赵洪川忍不住的哈哈笑了。

红云大师仍旧满脸通红,他眉头紧锁着,唯唯诺诺的来到陈浩的面前。发生了刚才的一切,看到了赵洪川对陈浩的照顾,他心里明白,陈浩和赵洪川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而且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城府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符,所以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所以这一万块钱恐怕不是好要的,弄不好,钱拿不到,还会吃大亏。

不过一万块钱不是个小数,他总得试试。于是他先是满脸陪笑,端起茶壶给陈浩倒了一杯水。

嘿嘿的笑着说:“陈浩兄弟呀,我那钱,要不您看看少给点也行……你看,这件事前前后后的,我们兄弟也没少忙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是不是……嘿嘿嘿,你看……要么两三千?两三千怎么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陈浩的脸色,其实此刻只要陈浩一瞪眼睛,他肯定立马就服软,钱的事再也不敢提了。

陈浩看了他一眼,笑了。

“我说过的话就算数,我怎么能骗你呢?这件事你的确没少出力,不光彩的事儿都被你干了,也算是保护了我的名声。这样吧,你先等几天,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一万块钱保证给你,说不定还会多给一些!”

红云大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子上。

“真的呀?哎呀,我的天哪,要不说您是做大老板的料,当初见您第一眼,我就看你头上的三昧真火烧得特别旺,印堂发红,一看就是发大财的命。所以我才愿意给您办事,我不是寻思着,跟着您这样的大老板肯定能吃饱饭……”

他这一副趋炎附势的样子,把站在旁边还没离开的玲子逗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红云大师扭头对玲子说:“小姑娘你还别笑,我在终南山修道多年,刚刚从美国回来,我看人看的特别准,所以说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在这当服务员有什么出息啊?不如早点找一个像陈浩兄弟这样的有发展的大老板嫁了,将来不就吃香的喝辣的?”

他是随口说的这一番,却一下子说到了玲子的心坎上,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转身便出去了。

这一切都被赵洪川看在眼里,他不禁哈哈的笑着,伸手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兄弟,我看你不但走财运,还走桃花运啊……”

虽然王秀芝偷走了他的钱,可说不上为什么,陈浩就对她恨不起来。总觉得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因为陈浩仔细的看过他的眼睛,他坚信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尤其是在那天晚上,他们俩经历了一场难忘的床第之欢之后。

尽管陈浩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王秀芝经验丰富,但陈浩还是愿意相信,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总会有些真诚的。

“兄弟,你的钱是真的丢了吗?”

赵洪川看到陈浩的脸上划过一丝愁云,便往前凑了凑,关切的问道。

陈浩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他娘的,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连我兄弟的钱都敢拿?你告诉我他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这就吩咐人,用不了大半天的功夫,我保证把这个县城翻个底朝上,相信他肯定跑不了。”

赵洪川伸手一拍桌子,愤怒的说道。他的生气的确是有原因的,毕竟这么多年了,无论黑白两道,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虽不能说是一手遮天,可他赵洪川跺一跺脚,整个县城也会颤三颤。

有人竟然敢偷了陈浩的钱,那就等于偷了他赵洪川的钱。

陈浩摇了摇头,一脸真诚的说道:“大哥,不必了,我相信您一定有本事把她找出来,不过这事我想自己处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求大哥您出面帮忙……”

赵洪川也只好点头答应,因为他从陈浩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陈浩这小子心思很深,城府很重。如果真的需要自己出手,恐怕他早就直接说出来了。

他们又随便的聊了一会,便各自离开,出门的时候,赵洪川看见陈浩停在门口的桑塔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兄弟,眼看着你就是两家厂子的厂长了,这辆车不配你的身份呀,这样,明天我让我的司机来接你,你到我的公司停车场随便选,看中了就开走……”

“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暂时这辆车还不错,也是朋友借给我的,回头我打算给他点钱买下来就算了。”

离开饭店之后,许老板直接来到了工厂,这两天饮料厂要卖给另外一个人的事儿,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可早已闹得人心惶惶。许老板进场的时候,发现车间的机器都停着,一些工人正站在车间的门口,朝他这边张望。

会计董刚凑了过来,犹豫了一下,问道:

“许总,外面有有谣言,说咱们的厂子很快就会卖出去,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事儿是假的吧?”

许老板看了看那些工人,又看了看董刚,冲他招了招手,带他进了办公室。

“这事儿是真的……你抓紧把账目算一算,然后安排一个妥帖的人,让他把咱们厂子里头,除了流水线的机器之外,能变现的东西都变现,然后你准备好所有的手续和资料,回头陈老板会做企业资质的变更……”

106、吓尿了

陈浩离开八大幌饭店的时候,杨老板是出面挽留的,他听说陈浩住在一个破旧的旅店,心理十分的不忍。上次经过一番交集,他觉得陈浩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但特别的有意思,而且他的脑子灵活,做事沉稳,将来一定是个可塑之才。

他特别愿意与有才的人交往,于是热情的挽留,让陈浩就住在饭店里,楼上的办公区,有他两间卧房,里面装修的特别好,平时只留着加班的时候不愿意回家才住在这儿的。

陈浩摆手拒绝,一来是他不愿意麻烦人,并且眼下找到王秀芝这件事,还需要二狗子他们帮忙。到时候二狗子这帮人得出入八大幌饭店,这要是让杨老板看到自己与这样的人交往,总是会丢几分面子的。

第二,他也是琢磨着,毕竟钱是丢在那家小旅店的,说不定王秀芝会良心发现,会来找自己,到时候如果自己搬走,那岂不是让他扑个空。

其实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王秀芝这个人心存幻想的。毕竟自己两辈子加在一起的第一次给了这个女人。

刚回到旅店,发现二狗子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几个的中间,还蹲着一个人。

这家伙双手抱着头,浑身瑟瑟发抖,脸上和后背上都是挨打的青紫的印记。没错,这正是昨天晚上在胡同里抓住的那个梁有容。

他们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一直坐在吧台里的华强也被这阵势吓坏了。其实这一带但凡是开些小买卖的,没人不知道二狗子的名号。都知道他是个流氓混混,手底下有几号兄弟。

看着他们按着梁有容,华强自然不敢吭声。心里暗暗的猜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浩把车停到了旅店的门口,二狗子他们赶紧围了上去,一口一个大哥的称呼着。

梁有容昨晚被折磨了半宿,后来被二狗子他们扔进了一处煤棚子一直关到今天,这么长时间只吃了半个馒头,连怕带饿,整个人已经脱了相。

陈浩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人真的不知道王秀芝在哪吗?”

二狗子连忙上前答话:“看样子可能真的不知道,要不然他早就说了,你看这家伙都吓得尿裤子了……”

他这么一说,陈浩的确闻到从梁有容的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尿骚味。陈浩转身进了屋,沉着脸,看一下吧台后面的华强。

华强早被这阵势吓坏了,连忙站起身,从吧台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陈浩:“抽烟抽烟……”

陈浩抬手把烟推到一边。二狗子一把抢过他一整盒烟,回手递给身后的兄弟,瞪着眼睛呵斥到:“你当我们老大是什么人,随便拿什么破烟就抽?”

陈浩扯了一把凳子,就坐在吧台的对面,华强屁颠屁颠的走出来,弓着身子站在他的身旁,胆怯的问道:“老大……”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陈浩打断他问道:“你昨天说,在我屋里那个女人不叫王秀芝,叫梁有容,可今天我把真的梁有容带来了,你解释解释吧,为啥昨天跟我撒谎?”

他这么一问,可把华强吓坏了,汗珠立刻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老大,我没撒谎呀,那个王秀芝平时就跟我说她的真名叫梁有荣,我哪知道她也是在骗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神悄悄的往旁边瞟去,看了看蹲在人群中的梁有荣。

陈浩冷笑了两声,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颗烟,点燃叼在嘴中。

“不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认识这个真的梁有荣,你还想跟我撒谎?”

“就是,还敢跟我们老大撒谎?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是周文王的徒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就连你早上吃了几瓣大蒜,穿着什么色的**都清清楚楚,还敢撒谎?”

二狗子凑上去,瞪着眼睛怒斥道。

其实陈浩是故意装的如此严肃,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华强,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口中再掏出一些关于王秀芝的事儿来。

但他没想到二狗子虚头巴脑的能说出这一番话,还扯上了什么**,他努力的憋着没笑出声。

华强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咧了咧嘴,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吧台里,摸出了200块钱,塞到陈浩的手中。

“大哥,实不相瞒,关于王秀芝的事儿我真的知道的不多,她只不过是一个出来卖的,经常在我这做生意。那天她从你的屋里出来,我知道你没少给、她钱,就跟她要了200,算是我的中介费。这钱我还给你,这事儿我真的啥都不知道呀?”

看他吓得浑身颤抖的样子 ,陈浩明白,看来这小子真的不知道什么什么。

可他觉得还是不能轻易的放过他,于是站起身,冲着二狗子挥了挥手,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兄弟,这小子不老实你看怎么办呢?”

二狗子明白他的意思,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冲到了吧台,伸出一只胳膊,便揽住了华强的脖子。

华强吓的差点尿在裤兜子里,扑通的一声跪在了陈浩的面前,哭哭啼啼的说道:“老大,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秀芝她妈是真的有病了,现在在住院,可能需要不少的钱,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个偷你的钱……”

听他这么一说,陈浩的心里多少的开了一扇门。之所以如此,是他更愿意相信王秀芝偷自己的钱,的确是迫不得已,他不愿意让王秀芝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变得太坏。

不过这钱,对陈浩来说无比的重要,这关系到他的未来。

二狗子说的是实话,他们的确翻遍了几乎整个县城的所有医院,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与王秀芝有关系的消息。

“别打别打,我没撒谎,我说的句句是真的。要是县城里的医院没有,你们可以去于寺镇看看,那里还有一家医院,虽然比不上县城,但是便宜呀……”

107、于寺镇医院

华强的一句话提醒了陈浩,他清楚的记得在前世,他娘丁桂兰犯了心脏病,在县里的矿总院住了好一阵子,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县里的医院虽然医疗条件特别的好,大夫的医术高超,但是也实在是太贵了。后来大夫建议他,说是可以到距离这40公里外的于寺镇医院去试试。

那里虽然是一家乡镇医院,但却处在两省交界的地方,交通十分便利,来就医的人很多,所以医院建设的很大,条件虽比不上县城,但也算是不错了,后来陈浩接受了医生的建议,曾带着丁桂兰在于寺镇医院住了好久。

他一拍大腿,不由自主的说到:“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说完他站起身,对二狗子说:“把这个什么梁有荣放了吧,你再带一个人,跟我跑一趟,咱们去于寺镇……”

“好嘞!王大嘴,跟我一起走,咱们陪老大去一趟……”

身后一个长得人高马大,嘴巴也大的人站了出来。他就是王大嘴,在二狗子这伙人中,他算是二当家的。

其他的人呼呼啦啦的散去,陈浩带着二狗子和王大嘴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引擎的声音爆响,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卷起一阵烟尘,车子一阵风的离开了。

华强站在门口,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刚才那阵势的确把他吓得不轻。让他不禁想起了电影里那些当街砍人的黑帮老大。

陈浩心中焦急,所以车子自然开得很快。前世他没少往于寺镇医院跑,所以早已轻车熟路。车子驶出县城的西出口,沿着那条宽敞的大道一路向西北的方向驶去。

40公里,不远不近,陈浩的车子开的很快,再加上在这个年代,公路上的车还很少。偶尔有往来的,也只不过是那些大型的运货车。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子终于驶入了于寺镇,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陈浩下了车,抬头看着眼前这家医院,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前世的种种经历,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娘丁桂兰在这家医院住了好一阵,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离开他而去。

所以这里充满了对前世的回忆,以及那些苦难日子带来的辛酸。

他不由得眼圈红了,二狗子眼尖,看到了陈浩表情的变化。赶紧凑过来,安慰到:“大哥,别怕,只要人在这,我们兄弟一定把他揪出来,钱肯定能找回来的,别怕……”

三个人走进了医院的大厅,立刻引来了旁边人的关注。这里住院的都是一些朴实的农民,很少见到有像陈浩他们这几个穿戴打扮的人。

主要是他们的穿戴打扮十分的不搭配。

陈浩穿了一套西装革履,头发梳的油光锃亮,皮鞋也擦得干干净净,腋下夹着一个皮包,一看便像是一个青年才俊。

再看跟在他身后的二狗子和王大嘴,穿着衬衫却没系扣子,露出里面的肚皮。夏天穿着大裤衩,脚下踩着敞口的布鞋。布鞋的后脚跟没有提上,就那么胡乱的踩着,脖子上带着黄澄澄的金链子,可链子掉颜色,在胸前染了一大片黑黄。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眼就看得出来肯定是流氓混混。

人们纷纷向两旁躲避,不愿意给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

陈浩看出了人们对自己这伙人的厌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吩咐二狗和王大嘴在门口等着,别捣乱医院的工作秩序。

他自己来到了前面的导诊台,客客气气的问在那值班的护士:“您好,我想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王秀芝的,在这里就诊……”

那护士也看到了刚才她们的架势,自然不敢怠慢。赶紧翻开就诊记录去查。查了一阵子,抬头回答道:“叫王秀芝就诊的倒是没有,不过我们倒记得有一个叫王秀芝的在这陪护,就诊的是他母亲。”

没错,这就对上号了,陈浩的心中高兴。看来离找到王秀芝不远了,他赶紧问道:“那麻烦您能告诉我他住在哪间病房吗,我是他的朋友,想来探望一下病人,顺便给她们送点钱……”

陈浩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打消这护士的疑虑。可那护士去摇了摇头说:“他们已经出院了,是今天早晨走的,可能是回家了吧……”

“回家了?那您知道他住哪吗?”

护士摇了摇头,“这我们可不知道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浩的心里一凉,刚升起来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刚要无奈的转身离开,那护士仿佛想起了什么。

“等等,我记得入院记录里好像有他们的身份证信息……身份证上有住址……如果你们真的想给他送点钱的话,我还是能告诉你们的。因为她们实在是太难了,医药费都交不起,看着太可怜了。”

看来这个护士是个热心人,也完全相信了刚才陈浩说的那番话。不过陈浩也从中间听到了其他的味道,他们交不起医药费才出院,看来王秀芝没有花掉偷走的10万块钱。

“找到了,他们的身份证信息是在就在于寺镇南营子村二组。”

三人刚上了车,还没能往前开出几米,突然一阵急促的急救车声传来,一辆救护车闪着蓝白相间的警灯,由远及近快速的驶来,在砂石路面上卷起一阵烟尘。

陈浩慌忙打了一把方向盘,把车子靠边停住,给急救车让路。急救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由于路面颠簸,急救车窗上的窗帘被震**的掀开了一条缝隙,也正是这条缝隙,让陈浩看到了里面的一张熟悉的面孔。

“王秀芝!”

陈浩不由得喊出了声来,二狗子和王大嘴也扭头看去。此刻急救车已经进了医院的大门,几个急救的大夫一路小跑的迎了出来……

108、你是患者家属吗

几个大夫从医院的大门里冲出来,七手八脚的把车上的病人抬了下来,用单架车往里面就推,一个女人手里掐着一个黑布的口袋,紧紧的跟在后面。

这女人身形瘦消,穿着一套蓝色的衣服,看上去颇为朴素。脚下却踩着一双高跟鞋,与身上的衣服的风格十分的不搭配。

她的头发很长,用一根皮筋随意的绑在后面。从背影陈浩就认得出来,这女人正是王秀芝。

“大哥,这女人你认识?”

二狗子从陈浩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他侧过脸,盯着陈浩问道。

陈浩下意识的说:“这就是王秀芝……”

“啊,他就是王秀芝?昨晚黑灯瞎火的我没看清……”

站在二狗子身后的大嘴念叨了一句,大跨步的冲了过来,伸手抓住了王秀芝的胳膊。

王秀芝只顾着跟着那辆担架往医院里跑,根本没有在意身后的情况。被王大嘴这么一抓,把她吓了一跳。

“干啥?你要干啥?”

她慌忙的扭头,用手使劲推王大嘴的胳膊,大声的喊道。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抬头一眼看见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陈浩。

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陈浩这才缓过神来,也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王大嘴的手,把他扯到一旁。

对王秀芝说道:“刚推进去的,是你妈?”

在看到陈浩的那一刻,王秀芝早已经懵了,听陈浩问,她只是机械的点头。

“走,赶紧进去,看病要紧……”

陈浩说着,拽着王秀芝的胳膊,也跟着跑了进去。

医生的担架车直接推到了抢救室,两个护士把他们拦在了门外。门咣当的一声关上。

看到眼前的情景,陈浩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当年,他的母亲曾不止一次的病危,每次推进抢救室的时候,他都被阻隔到这扇门的外面。

所以这扇门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扇门,而是随时都可以将他和他的母亲丁桂兰隔在两个世界的门。

王大嘴和二狗子也跟着闯了进来,几个在旁边候着的患者家属看到他们这衣服打扮,慌忙的起身躲到一旁去。

二狗子赶紧过来,拽着陈浩的胳膊说,“大哥,后面有座位,坐着等吧……”

于是,陈浩和王秀芝一起坐在了后面的凳子上。

过了好一阵,王秀芝才缓过神来,她下意识的把手里的布包往怀里抱了抱。抬头看了陈浩一眼,便立刻又躲避开他的目光。

此刻陈浩什么都明白了,她手里捧着的这个黑布包,里面装的一定就是那10万块钱。

她拼死偷了这10万块钱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给她妈治病。

事到如今,陈浩已经一点怪她的意思都没有了。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当时他的母亲丁桂兰也是躺在医院里,大夫建议他到大的医院去做支架手术,说一场手术下来,少说得7八万,至少得10来万。

当时的陈浩根本没有任何的方法弄到这么多钱,他甚至想过去偷去抢,可即便是偷抢,他都找不到门路。

所以此刻他知道,母亲的生命对孩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所以换做自己是王秀芝,发现了自己的一位客人的床下有10万块钱,也会在第一时间放弃所有的素质道德,毫不犹豫的把这钱拿走,先救了老娘的命再说。

“在这个世界上,假如你走投无路了,那么还有最后一条道,就是犯罪。”

上面这句话陈浩不记得是在哪本杂志上看到的,他觉得这并不是毒鸡汤,而是至理名言。

眼前的王秀芝慌慌张张,陈浩知道她一定想跑。可她又不能跑,因为她妈还在里面抢救着。但她肯定又不想就这么把这10万块钱还回去,所以她的心里一定特别的害怕。

陈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此刻所有的语言都会显得无比的苍白。于是他伸出了一只胳膊,搭在了王秀芝的肩头,硬生生的把她揽到自己的怀中。

王秀芝还是挣扎了一下,她感觉到了陈浩在用力,没有办法,只好贴在了陈浩的怀里。

二狗子和王大嘴一看,顿时明白了他们这个老大陈浩的心理。看来他是动了凡心,于是两人相视一笑,转身离开,到走廊的尽头到楼梯口,去抽烟了。

王秀芝就这样靠在陈浩的怀中,陈浩的胸膛宽广,而且特别的温暖。她心里的慌乱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偷了人家的钱,所以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陈浩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但这都不重要了,至少她特别享受这一刻的安全感。其实只有王秀芝自己知道,在陪着陈浩的那一夜疯狂中,她就已经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还不到20岁的男人,跟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至于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陈浩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别怕,有我呢……”

这是这个世界上,男人对女人最有杀伤力的一句话,尤其是对像王秀芝这样深陷困境,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人。

过了好一阵,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了口罩。

陈浩和王秀芝赶紧凑了过去,焦急的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点了点头:“没事儿了,病人的命暂时保住了……”

听到这句话,王秀芝彻底的忍不住了,精神一下子崩溃,身子一软,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医生看了一眼陈浩,问道:“你是患者的家属?”

陈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来一趟……”

医生说完转身去了办公室。抢救室里的单架车推了出来,上面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陈浩挥了挥手,示意狗子和王大嘴过来帮忙,自己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109、我来交住院费

当医生找家属的时候,陈浩并没有任何的迟疑,安排二狗子和王大嘴去照顾刚从病房推出来的老太太,转身便跟着大夫去了办公室。

此刻站在门前的王秀芝早就懵了,她不知道该跟着二狗子他们去病房,还是跟着陈浩去医生的办公室。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陈浩的身后。为什么如此选择,其实王秀芝自己也说不清楚。只不过觉得在这一瞬间,她只要看到陈浩的背影,就觉得特别的踏实。

尽管她的怀里,还抱着从陈浩那偷来的10万块钱,她心里也明白,陈浩此次追到医院来,为的就是要回这10万块钱。

其实她并不了解陈浩,不过看今天的架势,她知道陈浩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像自己这样混迹江湖的女子能惹得起的人。

但自从陈浩跟着急救车进了医院,直到现在,从来没有提过一句那10万块钱。这着实的给了王秀芝十足的安全感。

“你是他什么人?”

医生坐在办公桌前,摸起了一沓病历,翻了一会儿,找到王秀芝母亲的那张,抬头看了一眼陈浩问道。

“我是她儿子……”

陈浩回答道,没有任何的迟疑。之所以如此的回答,是让陈浩一下子又想起了前世的当年。

他带着丁桂兰住进这家医院的时候,仍旧是这个大夫,还是这间办公室,他从一打病历中,找出丁桂兰的那张,然后抬头问了同样的话。

大夫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王秀芝。

“这样吗,你母亲的这条命已经抢救回来了,不过我毫不隐瞒的告诉你,他是多次心肌梗塞,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形成了大面积的心衰!”

“心衰……”

她下意识的往前凑了凑,抓住了陈浩的袖子。

“医生,那她的心衰严不严重?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做支架的最好时机?”

陈浩眉头微微皱着,对医生问道。此刻他的心里想着,却是前世的他娘丁桂兰。这简直跟当年一模一样,仿佛是旧事重来。

医生摇了摇头,用手推了推眼镜,对陈浩说道:“做支架肯定是来不及了,因为当他第一次患病的时候,便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不过好在患者的年龄还不算大,所以风险也并不是太大……”

医生说着慢慢的站起身,拿起那张病历单又仔细的看了看:“先在医院住几天,情况好转之后可以出院,然后常年用药物维持就可以了。到时候有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能生气,不能着急,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吃生冷酸咸的食物,每年入冬入春,心脑血管高发的季节,最好来医院,免得到时候病犯的急,人扛不住……”

陈浩使劲的点点头,医生说的每个字,其实在前世就已经早已刻在他的心里了。

前世丁桂兰的死对陈浩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他根本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所以才在丁桂兰死去之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玉龙湖。

此刻他已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陌生的女人就这么死了。他一定要管下去,不管花多少钱。

前世他没有钱给丁桂兰看病,丁桂兰死的时候才50出头。所以此刻陈浩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对他自己来说是一种对前世的救赎。

“你们先下去把住院费交一下吧……”

医生又重新坐下,开了一张票子,交到陈浩的手中。

站在陈浩身后的王秀芝手动了动,看样子好像是想伸手把这张单子接过来,不过她的手都放下了。

陈浩转身出去,直接去交费处,王秀芝一路小跑的跟在身后。到了交费处,陈浩把单子递了过去,对窗口里面的人说:“麻烦您看一下,这个需要交多少钱……”

窗口里的人一脸冷漠,不过这也并不怪他,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想必这种事情看得多了。

“抢救的费用1700,还要交一些住院押金,押金这种东西可多可少,反正没了你们还要补,剩下会给你们退。要不你就先交2000吧……一共3700……”

“3700……”

还没等陈浩作声,身后的王秀芝小声地叨咕了一下。其实此刻她是矛盾的,因为她的怀里有钱,她紧紧的抱着的,那个黑布包里装着陈浩的10万块钱。除此之外,她自己的所有钱都已经在这之前彻底花光了。

王秀芝不知道此刻是否该打开这个布包,把钱拿出来交住院费。因为这毕竟是陈浩的钱,而陈浩就在她的面前。

就在他犹豫的功夫,陈浩已经把钱交完了,看着一脸茫然的王秀芝说:“还愣着干什么,钱都交完了,走吧,去病房看看你妈……”

整个过程王秀芝的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是害怕还是高兴。

回到了病房,王秀芝的母亲正在睡觉,经历了一阵抢救之后,她的体力大量的消耗,所以脸色有些苍白。

她的胳膊上插着针头,透明的管子上药液流动,陈浩站在床边,下意识的抬起手,理了理这女人额头上的头发。

那女人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闭上。陈浩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丁桂兰,觉得有些尴尬,便往后退了两步。

整个过程中,王秀芝始终站在前后的身后,她的脸上始终挂着迷茫。

二狗子回头看了一眼王大嘴,冲他使了一个颜色,王大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两人转身出去,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王秀芝犹豫了一下,往床边走了一步,把手里的黑色袋子端起来在眼前看了看,还是塞到了陈浩的怀中。用细小的如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对不起,我只是想拿他救我妈的命……现在还你吧,里面的钱一分没动……”

110、一个亿的小目标

王秀芝终于把手中的这10万块钱交给了陈浩,她长长的输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确这10万块钱这两天给她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种压力之中有恐惧,有对陈浩抓到她的恐惧,尤其是那天晚上,在那个胡同里,她看到了陈浩带着二狗子他们那一副威武的样子,她觉得这简直就是黑帮老大,被抓到了或许会剁手剁脚。

但这压力也有情感上的,从第一天晚上接触到陈浩之后,她就感觉到陈浩是个善良的人,所以第二天晚上她才心甘情愿的与陈浩发生的那一切。尽管她就是做这一行的,这样的事情再做个无数遍,可她却觉得,之前跟所有男人做的,都只是一份赚钱的工作。没有任何的感觉。

而与陈浩的这一晚,让她感到了温暖,感到了满足,甚至感觉到了好似在她人生第一次的时候,那种羞怯和紧张。

陈浩接过这个黑色的袋子,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的确是那一沓成捆的票子,不用数也知道,肯定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尽管他看着**的女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钱是自己的母亲丁桂兰,尽管他看着眼前的王秀芝,心里生出无数的怜爱,可不管怎么说,这10万块钱对他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根本无法大方的把钱送给王秀芝。

不过他早已经下定决心,眼前这个事儿必须得管,王秀芝这个女人他必须得帮,不管归根结底是出于哪种原因。

“这10万块钱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必须得拿走,这个电话号码你收着,如果住院的费用不够了,你可以随时打给我……你母亲的病不用担心,这个我有经验,只要照顾好了,不让她情绪过度的激动,并且按时的用药,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总之记住,什么都不要怕,因为有我呢……”

说完他快速的迈步走出了病房,之所以如此的迅速离开,是因为他无法再回头面对这个躺在**的女人以及王秀芝。前世的一切,像一颗有毒的藤蔓,时时刻刻勾着他的每一条感性的神经。

回去的路上,二狗子和王大嘴一个劲儿的问陈浩,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那一脸八卦的样子,让陈浩感到很厌烦。

不过他并没有跟他们俩发火,因为他觉得自己有重要的大事情要办,所以不能被情绪左右。有一句话叫喜怒不形于色,这是用来形容刘备的,这句话放在现在的自己身上,是十分有用的。

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重新开始这一辈子,虽然现在它已经成了两家厂子的厂长,可这并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要的比这多很多,所以他还得奋力的往前走。

“没有什么,我只是帮他结了医药费而已……”

陈浩对他们说道。

“哈哈,我就说嘛,咱们老大对那个女人,是动了情的。哎,老大,要不就把她收了吧,你这么有钱,在外面弄一所房子,养个女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二狗子从后面探过头来,对陈浩说道。

陈浩嘿嘿的笑了,他并没有做任何的表态。当然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心里惦记的还是张燕。

回去的一路,陈浩的脸上表现的都十分坦然,可他的心里却很烦。他总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对不起张燕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事儿告诉她,他不能再和张燕之间产生任何的意外了。抓紧把这厂子弄下来,抓紧投入生产,实现自己的第一步理想,然后抓紧把张燕娶到家。

回到县城之后,她第一时间给赵洪川和许老板打了电话,接到电话之后的许老板大喜过望,在原地咚咚的蹦了好几圈,一脚踩空差点摔倒。

他赶紧冲出了办公室,伸手喊司机。厂子里的那些工人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不接受也没有办法,他们正在琢磨着各自的前途。

许老板满脸带笑的上了车,一溜烟的离开了。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在八大幌饭店见面,赵洪川当面作证,陈浩把五万块钱交给了许老板,许老板赶紧把钱揣了起来,那动作迅速的样子,仿佛随时担心陈浩把钱抢回去一样。

他端起酒杯一脸的笑意,问陈浩说到:“陈浩兄弟,现在咱俩的钱也交完了,合同也生效了,就等着明天我安排会计陪你去过户了。所以现在你想反悔都晚了,哈哈哈……”

听他这么一问,陈浩也笑了,端起酒杯,冲他示意:“我压根没有后悔的意思,否则我怎么会买你的工厂,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你看我赚了很多的钱,后悔的就是你了,不过我也提醒你,你后悔已经晚了……”

“陈浩兄弟,那么有一个事儿,我真的当面问问你,不让我太好奇了……”

许老板始终嬉皮笑脸。

“你是不是想问我,明明我始终说汇源果汁马上要到了,而且你的厂子又出现那么多问题,我却非要买下你的工厂吗?”

“对对对,这事我始终想问,我也始终想不明白。”

其实许老板的疑惑,也是赵洪川的疑惑。他叱咤江湖这么多年,现在是个成功人士,但对这件事,他还是想不明白,要是换做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买下这个工厂,很显然陈浩比他更知道这个道理,可却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他也特别想知道为什么,索性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侧耳细听。

陈浩笑了笑:“ 这个理由很简单,就是工厂之所以扛不住,是因为厂长是你,我之所以敢接手工厂,是相信他一定能赚钱,一定能干得过汇源果汁,而且我有一个小目标,那就是用这个工厂,赚我的一个亿!”

111、这些都给我打包

陈浩的这番话说,对许老板伤害倒没多大,但侮辱性,却极强。许老板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刚才还嬉皮笑脸,立刻换做一副不屑的样子,身子往后靠了靠,端起眼前的酒杯,也没跟任何人示意 ,只是自顾自的抿了一口,然后摸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说道:“老弟倒是年轻人啊,年轻人就是志向远大,敢想敢干,最重要的是敢说,丢人不丢嘴……”

他把嘴巴里的那口菜咽了下去,摸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顺了顺刚才的吃食,又冲着赵洪川说道:“赵总,你看,人家陈浩老弟就不像咱们这年岁大的,做事稳稳当当,说话踏踏实实,咱们啊,都老了,哈哈……”

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赵洪川自然听到出来。经历了这么多,赵洪川也看得出来,陈浩这小子脑子完全够用,说话办事的也比一般的人有想法,这个饮料厂在他的手里,肯定要比在许老板的手里强很多。

但刚才说的这番话,也的确有点太大了。一个亿?别说一个亿,赵洪川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算是这座小县城里头几号的人物,算算手里的钱,充其量也就几百万的样子。

他欠了欠身,嘴巴动了动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现在场面上有许老板这个外人,兄弟之间的话,还是回头再说。

他们吃喝了一阵,许老板托词家里有事,便提前离开。屋子里再没了别人,赵洪川这才拽了拽凳子,和陈浩坐的凑近了一点,一脸严肃的问道:“老弟啊,有个事我必须要问问你……”

陈浩还没吃饱,正端着饭碗低头划拉菜,这是他第一次自己花钱在八大幌饭店请客,他知道这里的菜很贵,所以多吃点,就少浪费点。

“大哥……你说……嗝儿……”

陈浩憋不住,打了一个饱嗝儿。

看着他这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跟刚才在许老板的面前侃侃而谈,说要赚他一个亿那豪迈的样子,又是天壤之别。赵洪川简直越来越捉摸不透,眼前这个多变的小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刚才许老板说的没错,他的饮料厂面临的问题,都是你当面点出来的,而且有理有据。那么多问题摆在面前,在这一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许都搞不定,你为什么还这么有信心的买下这个厂子?”

陈浩放下碗筷,使劲的咽下嘴里的这口饭菜。嘿嘿的笑了,说道:“大哥,您第一次喝瓶装的矿泉水,是在哪?大约什么时候?”

“啊?矿泉水?”

赵洪川不知道陈浩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他还是仔细的思索一下,回答道:“那应该,是在四五年前吧,我去北京办事,那时候接待我们的朋友,就给我们准备了矿泉水,我没记错的话,是青岛出的,崂山,对,叫崂山矿泉水。据说三块钱一瓶,要说咱们这小地方的,有多少钱都没用,就是没人家有见识,我喝一口,就他妈的是凉水啊,啥味都没有。就这东西,也值3块钱?可我那朋友说,这东西是新鲜玩意,手里拿着这个,是身份的象征,娘的,一瓶水,都能代表身份了。哈哈。”

“那大哥,你注意没注意,咱们这小县城,第一瓶矿泉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陈浩从怀里摸出两根烟,递给赵洪川一根,给他和自己的都点燃,抽了一口,问道。

“咱们这,大概五月份吧,没记错的话,是哇哈哈的,2块钱,不过卖的不好,2块钱,都能买一瓶饮料了。啥?兄弟,难道你要做这东西?”

赵洪川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手里夹着烟,几乎忘了抽,一脸惊诧的问道。

陈浩笑了,点了点头,道:“大哥,那最近这一年,你去没去过北京?当年的矿泉水,现在卖的怎么样了?还是不是身份的象征?”

“去了啊,前阵子我还去了一趟,现在北京那边,矿泉水比咱们这边的花样多太多了,一块钱一瓶,满大街都是。跟身份完全不搭边了……要不说人家大城市,真的比咱们这小地方,先进好几年啊……”

“对啊 ,大城市,比咱们这先进好几年,所以咱们要是先做了往后几年的事,是不是就比其他同行,有了先机?”

陈浩一脸轻松的说道。

“往后几年的事?那谁能知道?你能知道?”

赵洪川笑了,陈浩的这句话在他眼里,是个笑话,他觉得这句话跟这小子刚才对着许老板说的那句“我要赚一个亿”一样,都是年少轻狂。

陈浩点点头:“对,大哥,我要做的,就是走在前面,不光是对手,还是整个市场,我都要走在前面。处处占先机,赚钱不就很容易了?”

赵洪川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悦。尽管他承认这小子的确有两下子,但这牛逼吹的,的确是有些多余了。

“处处占先机,事事看在前面,有那么容易么……呵呵……”

很显然,他的语气中,有了几分不高兴的味道。

陈浩不急不躁,伸手招呼始终候在门口的玲子。玲子一直在偷偷的看着陈浩,刚才他们的一番谈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当陈浩说要赚一个亿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人听了,都当成一个笑话,只有玲子完全相信陈浩有这个本事。其实到现在,陈浩在她的眼里,越来越帅,越来越神器,简直就是她的世界中的神的存在。

她赶紧走了过来,柔声的问道:“浩哥,您有什么吩咐?”

“结账,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对了,这个,这个,这个,这几道菜给我打包哈……”

“啊?打包?”

玲子一时愣住,来这饭店吃饭的,都是达官贵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打包。

“对,打包,我都花钱了,不能浪费,晚上宵夜够用了……”

玲子只好转身去安排。陈浩扭回头,对赵洪川说:“大哥,你可记得,我曾未卜先知的用一千块钱拿下了一块没人看得上的地,转手换了一万五?”

112、这车我买了

赵洪川的心头一震,没错,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想明白,陈浩这小子到底是咋知道,那快递要被选为探矿的最佳位置,并且会被高价征用的?

按理说,这种事情,为了防止被征用徒弟的所有者漫天要价,或者在地面上搞一些假的建设来抬高征用价格,事先都是要严格保密的。

但赵洪川之前也安排人打听过陈浩这小子的背景,从小到大,连县城几乎都很少去,家里的活也不怎么干,在村子里也没几个朋友,是个典型的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所以,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消息。

恐怕在这之前他唯一接触过的大人物,就是来送那半截大刀片的时候,跟自己聊了几句。

陈浩见到赵洪川一脸的疑惑,站起身,一边帮着刚走近来的小玲打包饭菜,一边笑着对赵洪川说:“大哥,您别忘了,我是周文王的徒弟,我的帆布厂的车间里,到现在还挂着我师傅周文王的画像呢……”

“得了吧,你还周文王的徒弟,你连孔子和周文王都分不清楚,哈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洪川说这番话的时候,陈浩刚摸起皮包,拿出钱来交给玲子结账,听到赵洪川说道这些,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变。玲子无意间抬头,正好看到陈浩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的难看。

玲子吓了一跳,赶紧接过陈浩手中的钱转身离开了包房。陈浩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过身,笑着对赵洪川说:“嘿嘿,弟弟的一点小把戏而已,大哥见笑了。”

赵洪川并没发现陈浩刚才脸色的变化,还伸出大拇指,夸赞到:“你呀,这小脑袋瓜子里,真是装了不少的鬼主意啊,哈哈……”

说完,搂着陈浩的肩膀,走出八大幌饭店。

他们就此别过,陈浩打算回刘家镇一趟,这次出来了好几天,心里惦记着家里,惦记着张燕,也惦记着帆布厂。

此时,已经是下午,秋天越来越浓,白天也悄悄的变短了。一路上,陈浩手握方向盘,盯着眼前的路,心里一直琢磨着刚才赵洪川无意间说的话。

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厂子的车间里挂着的画像不是周文王,而是孔子这种细小的事情,赵洪川都知道,难道他一只在暗中盯着自己?

没错,陈浩东钱是从赵洪川手里借的,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赵洪川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已经是对陈浩极大的信任,陈浩在心里一定是感激的,但,他为何要暗中观察自己呢?自己身边的到底哪个人,是赵洪川安排的呢?

他努力的把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大脑里过了一遍,但始终想不出来。索性不再想了,以后说话做事,要更加的谨小慎微就是了。身边可信任的人,可以交心的人,可以推心置腹说秘密的人的范围,必须要缩的很小才行。

尽管现在赵洪川对自己的关注,并没看出有什么恶意,但人绝对不能在别人的面前,变成透明的,否则必然后患无穷。

陈浩先是把车子开到了镇上,直接去找了开鞋店的魏三。魏三见陈浩来了,赶紧出门迎接。前两天,陈浩吩咐杨大志,在魏三的店里给所有的工人每人订购了两双劳保鞋,一共六十多双,这等于给魏三带来了一笔不小的生意,他颇为感动。

“浩子兄弟啊,你看看,我正心里头想你呢,就盼着你啥时候有空来我这,咱哥俩好好的喝点,嘿嘿……”

“三哥,实在不好意思,你的车,我这一晃开了这么久……”

“没事,咱哥俩谁跟谁,再说,这车我现在也不怎么用,人都说,车子放的久不好,你开走,等于是帮我的忙,嘿嘿。”

“三哥,这次来,是想跟您商量下,这车,能不能卖给我,要是您同意了,就说个价,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把车还您,再给您点钱,作为这些日子用你这车的费用。”

陈浩言简意赅,他是想尽量跟每个人之间算的清楚点,免得日后产生不必要的纠缠。

“啊?兄弟,你要买我这车?那……”

魏三犹豫了一下。

“三个,你就直接说多少钱,咱们再商量。”

魏三绷了一下嘴唇,好似下了决定,道:

“这样吧,兄弟,前阵子有个人也看中了,给我六千,我没卖给他,要是兄弟你要,我就给你。”

“好……”

陈浩说完,打开皮包,直接点出六千块钱,放在魏三的面前。魏三都看傻了,他从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主儿,连价格都不讲。他心里暗暗的惊讶,陈浩这小子最近到底是赚了多少钱啊,拿出六千块钱,怎么都一点不犹豫……

不管怎样,钱就在眼前,这车魏三当初买的也是二手,在他手里都开了好几年,六千,绝对赚了。

他收起钱,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条缝,道:“兄弟,你等着,我这就去对面的聚贤阁饭店买点酒菜,咱俩在我店里喝点,喝点,哈哈……”

陈浩摆手拒绝,“好几天没回村子里了,还有很多事要做,改天吧,到时候我找个时间,咱们把车的户口过了。”

“好好,那我等着兄弟你啊……”

魏三满脸带笑的送陈浩出门,看着他开车一溜烟的走了,吧嗒着嘴赞叹,“哎,你说这上哪说理去,人说出息就出息了,六千块啊,就这么一拿,一拿,哎就这么轻松的往出一拿……”

他一边说,两手一边模仿者刚才陈浩从皮包利掏钱的潇洒动作,一个劲的感叹。

陈浩开车,直接回到了刘家镇,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这摩托车之前没见过,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的。可能是来了客人。

于是他下了车,夹着皮包,走进了院子……

113、媒婆上门

陈浩夹着皮包进门,还没走到屋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桂兰妹子,这一晃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看着还是这么年轻, 哈哈,有钱人就和咱们穷人不一样,擦脸的化妆品,你儿子给你买的都是可贵可贵的吧……”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多少有些苍老,不过话里话外的带着谄媚的语气,陈浩听了不由得一皱眉。这是他最讨厌的。

前世,他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而前世的他,又穷又倔强,往往不会像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吃了不少的亏。

虽然他还不知道屋里来的人到底是谁,别也懒得进去,索性蹲在门口,摸起一根烟抽了起来。

丁桂兰一向那么低调。

“桂兰妹子,看你多谦虚,别说这刘家镇,就说附近的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咱家的浩子现在是厂长,赚了不少的钱呢……你可不知道,有不少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上赶着登门求我,让我给说这门亲事呢,我家的门槛子,这阵子都被人踏破了,咯咯咯……”

那女人格格的笑,听着口气倒像是一个保媒拉欠的媒婆,与刘玉梅倒是有几番相似。

自从上次,被陈浩暗中使了手脚,刘玉梅和陈胜利被人捉奸在炕之后,他们两个便在村子里销声匿迹了。陈胜利被他的媳妇打了满脸花,然后丢下他一个人跑到娘家去了。

陈胜利没脸见人,便整天关着房门,闷在家里不肯出屋。

刘玉梅更别提了,被电工刘耀宗扇了几个大耳刮子,脸肿的像馒头,在家磕头作揖的给刘耀宗赔不是,刘耀宗硬是不饶他,把她的衣服和行李全扔到了院子外面,硬生生的赶回了娘家。

想起这事,陈浩的心里就觉得特别的解气,一边抽着烟,一边忍不住的呵呵笑出声来。

这声音被丁桂兰听见,慌忙的站起身,走到门口一看,笑着问道:“你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的,咋蹲着抽起了烟来,快进屋进屋……”

陈浩进了屋子,抬头一看,炕上果然坐着一个女人。看上去50来岁的样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身形有些略微的肥胖,一笑起来,那抹的通红的嘴唇,差点咧到耳朵根子上去。

还别说,可能天下的媒婆都是这副模样,这人看上去真的和刘玉梅有些连相。

“孩子呀,快叫人,这是你桂云姨。小时候跟我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玩的……”

那个叫桂云的女人听了,赶紧呵呵的笑,一把抓住陈浩的手,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

“唉呀妈呀,这孩子长这么大了,我上回看见的时候,你也就这么高,两三岁吧……”

说着他用手比划着。

“这孩子你可真出息了,小时候我就看得出来,说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大富大贵的相,你看,按照我说的话来了吧……嘿嘿……”

陈浩并不愿意搭理她,可她毕竟是上门的客人,还是勉强的跟她打了招呼。

坐下闲说几句话的功夫,这个叫桂云的女人终于把话引入了正题:“ 孩子呀,不说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可不是外人,你看你妈叫桂兰,我叫桂云,这都跟亲姐妹儿一样……我这次来是有个好事呢,我们村有个闺女,比你大两岁,今年21,长的那个叫俊俏啊,人家现在在县城里大酒店上班,一个月都不少挣。我就寻思着,给你俩撮合撮合,这不就是个好事吗。”

丁桂兰也一脸的茫然,其实这女人进门也没多久,这才刚刚的说的正题。

“桂云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

还没等陈浩的话说完,桂云就听出他要拒绝的意思,不过她并没有死心,嘿嘿的笑着,往前凑了凑,故意压低的声音,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又说道:“我跟你说,那闺女我见了,不但人长得好,而且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小子的!你们家这么有钱,多生几个儿子传宗接代,这才是正经的!”

陈浩差点没吐出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屁股大生小子的说词。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桂云的话:“桂云姨,实在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了对象了,你的好意真的是心领了。”

原以为这么直接的拒绝,桂云会就此作罢,可没想到,她的脸色一点点都没变,又嘿嘿的笑,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孩子,我来之前都打听过了,不就是王兰花的闺女吗,我知道,你们俩现在一没登记,二没过门,甚至连个会亲友的仪式都没有,算的哪门子搞对象么,充其量是俩人有点好感。姨是过来人,我知道感情这东西,处着处着就有了,最重要的是啊,王兰花这男人死了多少年了,那闺女没爹。这叫缺一脚,这是不吉利的,这闺女将来是要克夫的!”

说着,她装出一点严肃的样子,仿佛这事十分的严重。

她居然如此的诋毁张燕,陈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努力的忍着性子,说到:“不管咋样,我跟张燕的事就已经这么定了,别的闺女再好,我也不看了。”

说完他转身去了另外的屋子。

那个桂云碰了一鼻子的灰,这才觉得有些尴尬。她一脸失望的叨叨咕咕了一阵,辞别了丁桂兰,转身出了院,门骑着摩托走了。

送走了她,丁桂兰来到陈浩的屋子,她当然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劝慰:“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妈也挺喜欢张燕那闺女的,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找个时候,把你们俩的亲事定了,也免得别人总想见缝插针……”

114、立规矩

陈浩点了点头,觉得他妈说的有道理,其实他也急着把这事赶紧定下来,以免的节外生枝。

前世错过了这个姑娘,既然老天爷给了个重生的机会,绝不能再留任何的遗憾。

也是,前阵子的确有些忙,陈浩总觉得应该先想办法赚到钱,彻底挖断了前世的穷根,这样才能给无论张燕还是他的爸妈更好的生活。只有先立业,才有资格谈成家。

丁桂兰一听笑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看你不管赚多少钱,到底还是个傻孩子。这种事哪有你自己去的道理,总得找个媒婆说和才对。”

“媒婆?可是刘玉梅她……”

陈浩想到了刘玉梅那天的惨状,心里无比的痛快,被刚才那个叫做桂云的女人弄得杂乱的心情,一下子舒展了开来。

“玉梅出了那事儿,肯定是不行了,这样吧,你也先别着急,等明天我就去找个合适的中间人,在中间说和一下。”

“也好……那晚上我去见见张燕,先不提这事儿。”

说话的功夫,外面又来了一个人,正是杨大志。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听村口的人说,有一辆桑塔纳开回来了,应该是陈浩。

他连家门都没回,便赶紧的来了。这两天陈浩不在,他又联系不上,新买的手机号码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所以他特别的着急。

一进院看见陈浩,便立刻拽着他的胳膊说:“唉呀,我的天,你可终于回来了……”

陈浩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问道:“咋了,你这急三火四的……”

“你还问咋了?你这一走可好,一连好几天没信,像是个甩手掌柜,厂子里都乱了。”

“咋了,又是谁不好好干,要起皮子?”

陈浩问道。

杨大志拍了拍手,说到:“这事儿不能怪厂子里的工人,这都一个月了,都过了发工资的日子,可是钱呢?我手里不到3000块,都干啥用的呀!”

丁桂兰一听,顿时着了急,赶紧抓着杨大师的胳膊问:“大志啊,你告诉婶子,你们发工资得需要多少钱啊……”

杨大志这人心眼实,什么话都不会背后说,听丁桂兰这么一问,他毫无保留的回答:“二十几个工人,少说的一万一二吧……现在我手里就不到3000,剩下的钱都让浩子拿去了……”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陈浩腰间别着的手机,撇了撇嘴说:“我看,给浩子的钱可能也花光了……”

陈浩冲他挤了挤眉毛,杨大志这才想起有的话不该当着丁桂兰的面说。她除了干着急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

陈浩只好笑着对杨大志说:“没事儿,你别着急,我早就准备好了,钱也都带回来了。”

说着打开皮包,从里面摸出了一万块钱交到了杨大志的手中。

杨大志低头一看,整个人都吓傻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抬头看着陈浩,一脸茫然的问道:“你小子难道是去抢了银行?”

“啥?小浩啊,你真的抢银行了?”

丁桂兰又把杨大志的这句话当真了,惹得陈浩忍不住笑了出来。

“ 妈,我没事抢什么银行呀,这是我这两天赚的,你就别管了,回头弄点饭菜,我跟杨大志办点事去,回头一起吃口饭。”

路上杨大志看了一眼陈浩,问道:“你咋知道东山的钱还没给结呢?刚才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我们给他供了三批货,他只给了两批的钱,还有那几个大车司机给他拉活的钱,到现在还没结账呢。不然的话我犯不上找你要钱来给工人发工资。”

陈浩撇了撇嘴,道:“就姓宋那家伙,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他拉几个屎,他的这点心思我早就清楚了。”

“那可咋办呢,我都去了好几趟了,他东拖西推的就是不给,你这亲自上去要,估计也不能给你。”

陈浩一脸不屑的笑道:“我今天去,就是给他立立规矩,让他往后不敢欠咱们的一分钱。”

“立规矩?你咋给他立规矩?撕破脸?那可不行,咱们这一厂子的人还指望他吃喝呢……”

“你就别管了,到时候看热闹就可以了……”

陈浩胸有成竹的说道。

杨大志点了点头,对此他一点都不怀疑。跟陈浩一起这么久,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杨大志的预料之外,每件事都看得那么玄,不过最后也都成了。

很快,车子开上了北面的山坡。离上次陈浩到这儿才隔了没几天,这里居然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在半山坡上盖上了几间砖房,办公室都搬了进去。在附近扔就摆着不少的帐篷,而且都是大号的,帆布又厚又重,周围用沙袋压着,看上去就特别结实,简直跟房子一样。

陈浩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厂子生产出来的产品,心里颇为高兴。

跟一个工人打听了宋真诚办公的位置,有人给他指向了旁边那栋新盖的砖房。

陈浩带着杨大志,迈步走了过去,刚走到屋门口,就听见里面宋真诚在打电话,那声音唯唯诺诺,听上去应该是在跟领导汇报工作,领导的脾气好像不太好,隔着话筒都能听见嗡嗡的骂人声。

听他挂了电话,陈浩这才敲了敲门,跨步进去。一看见陈浩, 宋真诚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还没等杨大志提起要钱的事,他立刻苦着脸,对陈浩说:“兄弟呀,终于把你盼来了,前两天我就想找你,寻思着把那几个大车的工资,还有你的那批货钱都给你,可是这事儿太忙,一来二去的就忘在一边。这两天刚想起来,可是没办法,你看,矿上急着投资生产,把这点钱都花光了。没办法,兄弟,你只好再等等了……”

陈浩还没开口,这小子就把门彻底的封死了,杨大志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陈浩没吭声,只是笑了,一屁股坐在了宋真诚的椅子上,摸出一根烟点着,抬头对宋真诚说:“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只知道送货了再给钱,到日子了得发薪水……”

宋真诚嬉皮笑脸,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盯着眼前的陈浩。

陈浩并没有作声,仍旧靠在他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一副悠闲的样子,眼睛也盯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就这么互相的看着。宋真诚感觉有些心虚,总觉得眼前这个陈浩,虽然脸上带着笑,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总觉得他这双眼神,好似两把柔软的刀子。

就算刺进你的胸膛,也不会让你感觉疼,感觉会把你的五脏六腑,一点点的切开。

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赶紧躲开了目光。

“杨会计,算算,咱们该从宋队长这儿结算多少钱?”

其实杨大志早就算好了,所以毫不犹豫的回答到:“三批货款,一共是9700,还有几台大车的工资,13,500,加在一块,23,200元。”

杨大志是高中毕业,是整个刘家镇里学历最高的。而且他爹就是有名的杨会计,在村部里当了半辈子的会计,账上的钱没差过一分一毫。所以记账算账这种事情,杨大志是天生的。

陈浩一摊手,对宋真诚说道:“宋队长,这都过了结算的日子了,钱是不是该给的呀。我们这一班兄弟,前前后后的忙活着,不就是冲着到日子拿回工资去,养活老婆孩子吗?你这耽搁几天,家里就得断几天米面粮油,这可不成呀……”

见陈浩根本不买自己的账,宋真诚心里有些不悦,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始终是个难缠的角色。跟他交往这段时间,前前后后的没少给自己出难题。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搞不明白,这种人他越是躲,为啥越躲不开,总是鬼使神差,能跟他扯上点关系。

“陈厂长,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最近的生产任务紧,手头没有流动资金。过一阵子等钱下来了,我保证少不了你的,你看我这么大个工程,好歹算是个国企,国企你懂吗,就是国家花钱养着的,还能差了你们老百姓这点小钱?”

说完之后,他直起了腰身,撇了撇嘴。从办公桌旁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习惯性的把过滤嘴竖直的在手心里蹲了蹲,然后塞进了口中,吧嗒的一声划着了打火机点燃,抽了两口。

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脸上摆出一副懒散的样子,看着眼前的陈浩。

“没错,你是国企,当初跟你合作冲的就是你这国企,你当我是冲你宋真诚?谁不知道你是个奸诈狡猾的小子,要是冲着你,一分钱的买卖都不和你做。所以,咱们别扯没用的,我们那份货款和大车的工资钱早就批下来了,至于为什么你拿不出来你心里有数,别逼我说出来……”

听陈浩这么一说,姓宋的心里不由得一惊。难道自己挪用公款这些事,又让眼前这个小子知道了?

所以陈浩无论有什么本事,也不可能探听到这件事情的真相。说不定这小子是故意乍自己。

想到这儿,他把脸沉了下来,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一脚。

说到:“听陈厂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愿意跟我们继续合作了?那好办,现在你就把你的那几辆大车撤走,以后也不用给我们供货,一个礼拜之后,来取货款和打车的工资,咱们一拍两散,各不相欠!”

听他这么一说,杨大志着急了起来。他心里最清楚,这个樊部长当初成立的目的,是供给裴老板的煤矿的,煤矿现在没了,他们唯一的客户就是东山勘探队的这些矿井。所以全场上上下下二十几口子人,以及那几辆大车,全都指望着这些活吃饭呢。

也正是因此,所以他们这的工钱晚一些给,杨大志也不敢撕开脸跟他们硬要。

他从宋真诚的话语中听得出来,看来这小子是生气了。

陈浩却不急不恼,微微的欠了欠身。双手抱在胸前,对宋真诚说:“这恐怕由不得你,我们的货你还得继续用,我们所有的工钱,你今天还必须得给,想拖到一周以后?那恐怕不可能!”

见她如此生硬,话中带刀,宋真诚笑了。

“咋的,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拿不到钱就不走了?那好,有本事你就住在这儿,可别怪我没时间陪你。等你在这待够了,带着你那些车队回去吧。以后咱们兄弟别处了!”

说着,他转身往外就走。刚走了没几步,陈浩冲着他的背影说道:“宋队长,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像你们这在国企上班的,如果背后的挪用资金,吃回扣,贪公款,要是被查出来的话,会不会坐牢?”

陈浩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说完之后,还摸起面前的茶,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可宋真诚的心理却一震,下意识的停住了脚。因为陈浩说的这三项罪名,自己样样够格,如果真的如他说被查出来,恐怕5年8年的都出不来了。

不过他相信这个小子,手头并没有证据,肯定是故意用话来吓唬自己。

可他还是扭过头,冲着陈浩说道:“没错,要是谁犯了这样的错误,肯定得判进去,5年8年都是少数。咋啦,宋厂长,你拿这事吓唬我?你觉得我怕你吗,你想整我,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证据?那种东西不有的是?”

陈浩说着,缓缓的站起身,在上衣的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卷磁带。冲着送真诚晃了晃。

“你记得当初咱们买那块地的时候,你拿了我多少好处费嘛?我让杨会计跟你结算的时候,一不小心在他的口袋里放了一个随身听,又一不小心,按开了录音键,所以一不小心就录了这份磁带。我就担心如果今天拿不到钱,我没法向我厂子里的兄弟交代,再一个不小心把这东西带到县里去……”

116、拿捏好尺度

陈浩拿出这盘磁带,在宋真诚的眼前晃了晃,宋真诚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努力的回忆,想起跟眼前这个杨会计交易那一万五千块钱的那天,杨会计给他留下了两千块钱的好处费的时候,的确故意大声的说过:“宋队长,这两千块钱你收好,我们拿走一万三就行了。多亏您帮忙,要不我们也赚不到这么多。咱们有钱大家赚,合作愉快哈……”

当时他还纳闷,怎么这种隐秘的话,为啥眼前这小子说的这么大声,不过当时他的办公室没别人,自然不会有旁人听见,他也没在意。

当看到这盘磁带的一瞬间,他立刻明白了,原来,这是被录了音了。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伸手指着陈浩,咬牙切齿的说道:“姓陈的,你小子算计我!”

陈浩笑了,把磁带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宋队长,话不能这么说,这东西到底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完全取决你自己。我是做生意的人,最不愿意干的事,就是与人结仇,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有钱大家赚。该让别人赚的,我一分不贪,该是我的,我也一分不能让。”

陈浩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但无论是宋真诚还是杨大志,都看得出来,这笑里藏着刀。

宋真诚彻底的服了,既然来硬的不行,便立刻换做一副委屈的样子,凑到陈浩的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眼泪汪汪的说:“兄弟,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嫌在你面前丢人,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是家里老人生病了,急需要一笔钱,所以把钱给挪用了,你容我几天,我缓一缓,等钱上来我立马一分不差的给你…我知道兄弟你是热心肠的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杨大志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立刻软了起来。他总觉得男人有泪不轻弹,男人眼泪汪汪,肯定是触到了难处。不过他心里也是特别矛盾,厂子里那几十口的人眼巴巴的等着,他们可不管这钱到底去了哪,谁花了为什么花的,他们就知道到月份拿不来钱,估计眼看就要停产闹事。

偌大的帆布厂,最值钱的是什么?不是厂房地坪生产线,最值钱的就是这些工人。如果他们闹了秧子,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陈浩点了点头,“好,你要是真的碰到这事儿,别说咱们是熟人,就算是萍水相逢的,我也不能逼你,这样,我这就打个电话,跟我县城里的朋友沟通一下,看看你妈在哪个医院住院,如果这事属实,我给你宽限7天,因为我的厂子也几十号人等吃饭。如果不属实,那你就是诓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骗我就是瞧不起我。那咱们这事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这段时间他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开了厂子赚了钱,而且形式的作风,也跟之前完全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嘻嘻哈哈的时候多。可眼前的陈浩,这目光是异常冰冷的,让人看了不由得浑身发颤。

杨大志也是第一次见到陈浩有这样的眼神,他觉得眼前这个兄弟,突然变得特别陌生。

陈浩说着,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摸出了手机。

宋真诚的脸当时就白了,汗水唰的一下顺着额头淌了下来。还没等陈浩拨通一个按键,他立刻伸手,抓住了陈浩的胳膊。

慌里慌张的说:“兄弟兄弟,别别,你等我,你给我两分钟,我这就给你凑钱……”

陈浩这才放下了手机,又坐回到椅子上去,掏出一根烟又点着,翘起了二郎腿。

他的脸始终是阴沉的,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带着笑容。

宋真诚摸起了桌子上的台式电话,哗啦哗啦的拨通了一串号码:“陈会计,你赶紧来一趟,给我拿25,000……”

电话听筒的声音很大,屋子里又没有旁人说话,所以杨大志和陈浩可以清楚的听到对面。

“宋队长啊,要那么多钱干嘛?”

“别他娘的废话了,我让你拿就赶紧拿来。我要给人家发工资,结算货款。赶紧给我拿过来!”

他明显有些着急。

“货款?你是说那个帆布厂的?不都早已经给你结算完了吗,他们的快递都已经签字了呀?还有那些大车司机的钱,都是一块结算的呀……”

杨大志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被陈浩伸手拦住。

“别废话了,你先给我拿25,000,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

说完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啥时候签字领钱了?”

杨大志为人认真,这事必须搞个明白。他根本没有签字,很显然,是眼前这个姓宋的冒充他领走了那部分钱。

宋真诚一脸的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陈浩伸手拦住了杨大志,示意他先坐下。用眼神告诉他,现在的宋真诚已经激进崩溃,不能再给他施压。否则的话容易适得其反。

陈浩心里明白,光凭一个2000块钱好处费的录音,其实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只不过眼前这个宋真诚肯定是做贼心虚,他担心这2000块钱好处费的录音,成为一条导火索,把他其他的事引出来。

所以,这尺度需要拿捏,毕竟这次来是要钱的,而且以后还得合作,总要留点余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细高挑的瘦子,鼻子上卡着一副眼镜,提着一个纸袋,匆匆忙忙的走来。

“宋队长,这钱你得先给我打个条,不然我没法入账啊。”

但凡是做会计的,可能都如此的执拗。宋真诚没跟他多说什么,稀里哗啦的签了字,那人便匆匆离开了。

他把手里的纸袋推到陈浩的面前,

“兄弟,这里的钱比工资多个1000多,你都拿去吧,咱们之间……”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陈浩挥挥手,制止了他,只从纸袋里拿出两沓,正好2万块,把剩下的往前推了推,道:“宋哥,我的话说的硬,但不是铁心肠的人,我知道你刚才撒谎骗我,不是因为老娘的事。应该是有别的事,你的事我不问,剩下这钱你拿去应急,你放心,我没录音,这是我私人给你的……”

117、有里有面

宋真诚吓了一跳,陈浩的这番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陈浩刚才那冰冷的脸,仍旧令他感到恐惧,那样子没有一丁点的缓和的余地。

可这只发生在转瞬之间,陈浩竟然给他留下了5000块钱。虽然陈浩的面色仍旧冷峻,令人望而生畏。但最后这番话说的,却情真意切,令人感动。

陈浩把那两万块钱交给杨大志,拍了拍宋真诚的肩膀,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下了楼,开上那辆桑塔纳,带着杨大志离开了东山的矿区。路上,杨大志问陈浩:“浩子,有几个事儿我弄不明白?”

陈浩换回原来的笑容,头也不回的对杨大志说:“有啥不明白?”

“第一个哈,那盘磁带在我家放着,你啥时候拿去的?”

听他这么一问,陈浩哈哈的笑了,笑的前仰后合,过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杨大志的肩膀:“我说大志兄弟,你知道为啥我找你来给我当会计吗?就是看中了你这个实在劲儿。你的磁带还在你家,我的这盘是我刚从县城买回来的,是大悲咒,打算留给我妈听的。他就喜欢这个!”

“大悲咒?我的天,我还以为是那段录音,那他为啥吓成这个样?”

“因为他不知道这里边是大悲咒呀!有个词叫做贼心虚!”

杨大志眉头紧锁,这个道理让他消化了好一阵。别看他平时记账算账,管钱的时候如此的自如,可对于社会上这些纷繁复杂的关系和套路,他并不擅长。杨大志之前就是个书呆子,一心想考大学,可种种原因却没能考上。如今跟着陈浩这一个多月,他总感觉经历了一生都要经历的东西。

“我还有个问题,你为啥给他留下5000块钱?”

陈浩慢慢的收回了笑容,眼睛望着外面,好似若有所思的说:“人这一辈子,免不了会遇上个难处什么的。往往这个时候最希望有人拉一把。但凡是谁伸了一把手,心里就能记一辈子”

听他这么一说,杨大志不解的问:“你是说,那个宋真诚真的遇上难处了?”

“要不然的话,他会当面跟咱们要好处费,但却不会直接贪了这2万多块,他这是明显在拆东墙补西墙。不管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千块钱就当跟他建立一个关系。毕竟半年以内,咱们的场子和车队还要指望他……”

扬大之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陈浩说的这些道理,他总觉得特别的对,可如果放在自己的脑海中,可能却要消化好一阵子。

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能学来的,多半都是天生的。

车子往前开,路过陈浩的家门口,陈浩并没有停车。他得先把杨大志送回家去,明天还打算安排着到厂子里去看看。

而且这两天他打算,找个司机抓紧跟张燕把婚事定了,一来是要给张燕一个定心丸,二来是,也免得中间节外生枝。

其实今天桂云来提亲,这并不是个例。这一个来月,它在整个刘家镇以及周边的几个村子,几乎出尽了风头。人就是如此现实的东西,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得上你。

但凡是你多少的出息了一点,赚了些钱,很多人便主动的往你面前扑,就算知道你有心爱的女人,他们都不在忽。他们总抱着一丝希望,主动的投怀送抱。

车子停在杨大志家门口的时候,杨大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一脸严肃的问陈浩:“对了,你刚才说,咱们厂子半年之内还要靠这个姓宋的,那你这是啥意思?你是说咱们厂的半年之后有新的出路,还是说这厂子你只想再开半年?到时候那么多人该怎么办?”

听王大治这么一问,陈浩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无意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杨大志并不是外人,很多事情还让他知道的好,否则这人心实在,会一直放在心头惦记着。

“半年之后,我希望把咱们的帆布厂变成国企,让咱们的所有工人将来,都能拿到退休金!”

“啊?你说啥?就咱们那破厂子,放到县城里跟别的厂子一比,简直就是过家家,还能变成什么国企?浩子,你这不是在做梦吧!”

杨大志几乎紧张的跳起来,陈浩说的这番话,他完全不可能相信。陈浩笑了:“你还别不信,这事十有八九能成,不过你不要跟场子里的兄弟们说,万一到时候这事成不了,他们肯定难以接受。愿意跟咱们一直干下去,咱们肯定亏待不了她们,不愿跟咱们一直干下去的,将来他们后悔,咱们没法负责。”

杨大志点头,一脸懵逼的进了院子。

今天晚上在北山矿区发生的这一切,对杨大志来说就像做梦一样。前两天他几乎每天都要跑一趟矿区,就差点给这个宋真诚提鞋叫爸爸,可还是没拿回来一分一厘,今天陈浩这么一出手,钱就拿回来了,而且这事办的有理有面,临走的时候还把那个宋真诚感动的快要掉下眼泪来。

陈浩给他留下的手机号,并且告诉他,让他明天把肠子里的事安排明白,后天跟自己去趟县城,要干一件大事。

杨大志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不过他完全相信,陈浩所说的大事一定小不了。这小子就是一个胃口特别大的人,没有人能琢磨清楚,他的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陈浩把车子给杨大志留下,让他明早开车去接自己。

然后像往常一样,双手插进裤兜里,溜溜哒哒的往回走。木兰路过李文利小卖店的时候,他进了屋子,买了一个烧鸡,又买了两瓶罐头,两包白糖,还有两瓶大友谊的雪花膏。

装进两个袋子里拎着,直接去了张燕家。

一进门的时候,张燕正蹲在院子里的树下,在洗衣盆里洗衣服。见到陈浩来了,把她吓了一跳,赶忙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小声的问道:“你咋来了?”

118、咱们订婚吧

要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特别奇妙,尤其是年轻男女之间。之前两人没确立这种关系,虽然心里彼此都惦记着对方,可见面的时候却并没有太多羞怯。偶尔还能说笑打闹一番。

可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虽然没正式的订婚,可两人的关系基本已经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张燕在看到陈浩的时候,反倒有些害羞。

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巧了,脸腾的一下红了。

张燕本来长得就好看,脸蛋圆圆的,像是个娃娃。红着脸的样子,更让人怜爱。

陈浩若不是两手拎着东西,都想把他的脸就这么捧着,使劲的亲一口。

于是在看着张燕,只是嘿嘿的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哎呦,是小浩来了呀……”

王兰花正在屋子里做饭,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走了出来。她脸上挂着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的走过来迎接。

其实之前他就知道,自家的闺女跟陈浩私底下经常在一块。都是一个村的,陈浩这小子的为人,以及她们家丁桂兰和陈国权,王兰花是心中有数的。他明白这是一个老实人家。

虽然那时候的陈浩像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整天就窝在家里,一事无成。但不管怎么样本性不是坏的。

可是谁不想自家的闺女,能嫁一个好男人,将来跟着享福,少操些心呢?所以王兰花还是并不同意张燕跟陈浩接触的。

可现在不同了,也就在这一个月之间,陈浩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一跃成为厂长,在这十里八村,都算是名人。

王兰花并不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但看到陈浩的改变,她觉得燕子跟着他,肯定吃不到亏了。

所以看到陈浩了,她的眼里首先乐开了花。

“ 哎呀,都不是外人,你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赶快上屋上屋,正好我做饭呢,一会咱们娘们三个一起吃个饭……”

说着,王兰花提着陈浩送来的东西,朝前走着去了厨房。陈浩蹲在张燕的对面,挽起袖子,帮她一起洗起了衣服。

张燕娇嗔的说道:“得了得了,你可别动手,你是大厂长,这要是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陈浩嘿嘿的笑:“我是多大的厂长,回了家不还是你的男人?男人帮着媳妇洗洗衣服,心疼媳妇儿,这怎么了!”

“谁答应做你的媳妇了?不知道害臊……”

张燕低着头,脸红的像一块苹果。

陈浩帮着张燕把衣服洗完的功夫,屋子里的饭就做好了,王兰花招呼他们进屋一起吃饭。

王兰花手脚麻利,做了4个菜,加上陈浩带来的烧鸡,又打开了一瓶罐头,凑足了6个。

三个人坐在桌子前,也没人喝酒,就这么吃了起来。

王兰花看着陈浩就高兴,丈母娘疼姑爷的劲简直比亲娘还来劲儿。他一个劲的给陈浩夹菜,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浩的碗里就摞起了高高的一层。

张燕看着他偷偷的笑。

陈好紧浩仅吃了两口,抹了抹嘴巴,抬头说道:“兰花姨,有个事我想跟您商量。”

“孩子,啥事你就说吧?”

“我跟燕子相处了这么久,我总觉得是时候跟她订婚了,不知道您老和燕子同意不同意……”

这番话说的有些突然,王兰花措手不及,一时间居然愣住了。

“兰花姨,我知道这事儿我自己上门来说不太好,我娘说了,打算找个媒婆,从中间搭个桥。可我觉得没那个必要,而且我也等不及了,就想一时半会儿的跟燕子把婚定了,这样我的心里也踏实了。所以我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就自己来了,这是我娘还不知道呢……”

陈浩又补充到。

王兰花把筷子放下,转过头去,抬起袖子来,抹了抹眼泪。

陈浩将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着急。以为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她不开心了。于是连忙紧张的说道:“兰花姨,您别误会,我之所以没找个媒婆来,就是因为我心里着急,不是对您和燕子的不重视,您放心,燕子跟了我一定不会让她吃苦受罪,别说燕子,往后就连兰花姨您,我也都一起养着……”

这番话绝对发自陈浩的肺腑,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在前世,他眼睁睁的看着张燕跟王德顺相了亲,自己却无力挽回的时候。曾在一个夜晚跑来找张燕,就把这番话原原本本的跟她说。

当时的张燕,也是满脸泪花,不过她还是推开了陈浩,反问了他一句:“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你还拿什么养我和我娘?”

和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做到。他也深深的知道,张燕她爹死的早,这么多年都是她妈一个人带着她,母女俩人的日子过得的确辛苦,所以这番话他是发自内心。

王兰花抹了抹眼泪,她的确是被这番话感动了,转过身来,对陈浩说道:“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兰花姨相信你,你说的对,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也不用什么媒婆,只要你们两个相亲相爱的,我看着就高兴,我这边没什么意见,什么事都你拿主意,你说什么时候订婚,咱就什么时候定!”

听他如此的表态,陈浩的心中大喜。一切竟然如此的顺利,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乐得合不拢嘴,对王兰花和张燕说:“明天我去厂子里处理点事情,也顺便的安排安排,不如咱们就定后天吧!时间有点紧,可我等不及了!”

看着她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活像一个稚气未退的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王兰花和张燕都被陈浩逗笑,纷纷的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119、听说你是副厂长

第2天的上午,杨大志开着桑塔纳来接陈浩。两个人直接去了厂子。

虽然离开只有三四天的功夫,可陈浩总觉得离开了很久。虽然这个厂子他们没指望要开多久,而且早已想好了这工厂的去处,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他事业起步的地方,是他迈向美好人生的第一个台阶,所以还是特别惦记的。

一进工厂的大门,就闻到了一股烧香的味道,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工人正为在车间墙壁上挂的那幅孔子的画像,烧香鞠躬。

还有人在旁边放上了一些水果,点上了两根蜡烛,弄得特别正式,这不禁让陈浩想起了那些神棍祭拜的大仙的法坛。

他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努力的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走到了车间的门口。

人们这才注意到他的到来,赶紧围拢了过来。

白俊华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着陈浩笑了。这两天,矿上没有多少订单,所以闲暇的功夫,他便带着工人们一起检修机器。

白俊华算是个合格的厂长,在他的带领下,厂子里的所有工人,都能找到自己合适的活干。所以效率提高了不少。

不过他们的目光,最终还是集中到杨大志的身上,有人眼尖,看到杨大志今天背来的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跟每天不一样,猜想装的应该是钱。

白俊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可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这厂子的车间主任,陈浩不在的时候,这厂子就他说了算。

所以尽管他的心里十分担忧工资的事儿,还是先跟陈浩聊了几句,问他这阵子又在忙活些什么。

人们听说发工资,立刻兴奋了起来。毕竟这是跟着这个年轻的厂长以来,发的第一笔工资。

在发工资的日子到来的前几天,他们就开始人心惶惶,因为他们听说东山的钱款还没有结回来,有人甚至开始担心是不是被这个年轻的毛头小子骗了,说不定还卷走了大家伙的钱,此刻在县城的公园里,正在搂着哪个年轻漂亮的小妞呢,

不过所有的谣言在这一刻彻底的被覆灭。于是人们都跟在杨大志的身后,出了工厂的车间直接去了办公室。

白俊华并没有急着去,他看出来陈浩来,是有事情要向他交代的,于是他留了下,看着人们都走光了,才凑到陈浩的身边问道:“厂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陈浩笑了,白俊华这人看起来实在,可实际上却有不少的心眼,这在陈浩刚接触他的那段时间,就已经看得出来。不过他的确是一把管理厂子的好手,所以陈浩觉得,用人家看他的长处。

“老白大哥,你猜对了。我最近在研究第二个工厂,过段日子我主要的精力会放到那边,帆布厂这边您就多操点心,我每个月再给您多加200块钱的工资。”

“第2个工厂?我的天哪,陈厂长,你这是要做多大的买卖呀!”

陈浩笑了,说到:“趁着年轻,多扑腾扑腾。要是那边买卖做的好,也能贴补贴补帆布厂这边,咱们不能总靠着东山的金矿,否则的话总有靠不住的那天……”

白俊华一个劲的点头,每次看到这个年轻的厂长,他总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了,这小子年纪不大,可办起事来,那股老成的样子,仿佛是40来岁的中年人。

“陈厂长,你那边要是忙就安心去忙吧,这边的厂子我肯定帮您管好,之前裴老板在的时候,他也基本上不怎么来,也都是我一手张罗着。您就放心吧,公司不用涨,之前您给的就不少了,我作为车间主任,给您分忧解难,那是理所应当的份内的事!”

陈浩笑了,“说涨工资肯定就涨,您不用推辞……”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白俊华的肩膀。正说话的功夫,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摩托车声响,一辆红色的幸福250直接驶进了厂子的院子里,一脚刹车停在了陈浩和白俊华的面前。轮胎在地上摩擦,激起一阵阵的尘土,白俊华和陈浩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一个人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摘掉了头盔,白俊华和陈浩才认得出来,原来这是王德顺。

这小子已经辞职好几天了,不知道又来干什么,白俊华往前上了一步,开口问道:“原来是德顺啊,你咋这么闲着,到厂子里来看你师傅我了?”

王德顺撇了撇嘴,黑黑的笑了笑,先是看了看白俊华,又是打量了一番陈浩。说到:“白厂长,我听说咱们这发工资了,我那份工资应该也有吧?”

白俊华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财会室,说到:“去吧,你那份肯定有,去找杨会计吧……”

王德顺撇了撇嘴,一脸不服不愤的样子,傲慢的说道:“我就知道肯定有我,你们不敢差我的钱……”

说着转身去了财会室,白俊华实在看不惯他的样子,想过去说道两句,可却被陈浩拉住,笑着冲白俊华说:“跟他一般见识干嘛?自然有他吃亏的时候……”

“我就看不惯这小子的样,前阵子他跟我屁后干活,那唯唯诺诺的,跟个孙子似的,现在辞职了,听说去了哪个厂子直接给老板打下手去了,你看他那副得瑟的样子,好像要飞……也不知道是哪个老板,这么眼下愿意用他这个废物!”

陈浩自然知道内情,所以笑而不语。

转身的功夫,王德顺领好了工资,揣进了口袋,又来到摩托车的跟前,一片腿跨了上去,扭过头对陈浩说:“陈厂长,我二叔说的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看不上我,自然有重用我的地方。老子现在在县里的饮料厂,眼看就要当副厂长了,也就是你有眼不识我这块金镶玉,就等着后悔吧!”

陈浩笑着拱了拱手,说到:“县里的饮料厂?你要当副厂长了?恭喜恭喜啊……”

120、就要订婚了

王德顺把嘴一撇,一脸的高傲,抬起腿来踹着了摩托车,扭头对陈浩说:“恭喜就不必了,我那是大厂子,百十来号人的,别看我是个副厂,可我管的人比你这多得多。你这充其量就是个小作坊,根本留不下我这有能耐的人……”

说完他挂了档,还故意的摁了一下喇叭,车子嗡的一声,驶出了帆布厂的院子,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白俊华实在看不惯,王德顺的这一副嘴脸,扭头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这他娘这真是小人得志,也不知道是哪个厂子的厂长眼瞎,会用他这样的人!”

陈浩点点头,跟着应和道:“就是,就是,真是眼瞎了!哈哈哈……”

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白俊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陈浩,说到:“陈厂长,你刚才说你买了个饮料厂,不会就是王德顺当副厂长的那个厂子吧?”

陈浩不置可否的笑了。

厂子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儿,陈浩简单的安排了一番,厂里的生产工作基本都交给了白俊华,财务仍旧由杨大志负责。不过陈浩暗地里交代杨大志,让他再物色一个能接替他的人选,毕竟县里的厂子对陈浩来说更重要,那边将有很多财务上的事需要杨大志来负责。

杨大志面露难色,他这人向来内向,所以平时在厂子里更多的时间只待在自己的财务室里,很少与别人交流,所以让他找一个能替代他的人,这个基本上有些难。

不过既然陈浩交代了,他也只好点头应下。

陈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眼前这个帆布厂,它已经不会再消耗太多的精力。毕竟当初买下这个厂子的时候,要的就不是他正常的生产经营能赚来的钱。毕竟这个厂子的产能是有限的,而且它的市场那么窄,也只能靠着矿山。

但没人知道,陈浩之所以留下这个帆布厂,而且又花钱将厂子扩张,实际上是有它的用处。这个用处在将来,充其量半年之后,不会耽搁的太久。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了之后,他带着杨大志离开了工厂,他要赶紧准备一下明天跟张燕订婚的事。毕竟这事安排的时间太紧张了,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

昨天晚上他已经跟丁桂兰说了跟张燕和王兰花定下日子的事,把丁桂兰吓了一跳,不由得责怪这个孩子:“你咋这么着急?不是说好了我找个媒人么?这事哪有你自己上门去定的?”

陈浩嘿嘿的傻笑,“妈,我实在等不及了,上辈子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燕子被别人娶走了,这辈子再也不能错过她了。”

丁桂兰笑着拍了一下陈浩,“看你这孩子疯疯癫癫的,还什么上辈子下辈子,好像你活了几辈子似的……”

陈浩自然不会跟他妈解释自己重生这件事,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人能接受这个事实。

“哎呀,日子定的这么紧,很多东西还没准备呢,我应该扫扫房,打扫打扫卫生,还要去借桌椅板凳,在院子里摆酒席。买菜请厨师,还得通知亲戚邻里……这时间哪来得及?”

陈浩伸了个懒腰,对丁桂兰说:“妈,别的你自然不必操心,你就负责给村子里这些亲戚下通知就行了,告诉他们明天上午9点,到镇里的聚仙阁饭店,我在那摆酒席,你统计一下,一共需要多少桌,我好订餐……”

“要去这里的饭店啊,我的天哪,那得花多少钱?那可不行,不如我这就动身,去找村东的王厨子,这事交给他帮忙吧。”

陈浩按住正要起身的丁桂兰,“妈,这事你就别管了,听我的就行,在家里办找麻烦,你还得跟着前面后面的忙活,我可不舍得再让你操心了……”

丁桂兰虽然心疼钱,但觉得孩子已经大了,现在越来越有本事,很多事情自己操心也没有用,只会多添烦恼。于是他便和陈国权用手比划着,商量到底该请谁。

能开这么大饭店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一般都能说会道,左右逢源。毕秀敏见陈浩来了,十分的高兴,赶紧迎了上去,黑黑的笑着说道:“这不是陈大厂长吗,最近呢,到处都听说你的事迹,我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这是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

陈浩没心思和他多扯闲聊,索性直接说到:“明天是我订婚的日子,打算在您这订上几桌……”

毕秀敏就知道是有生意了,自然十分的高兴,赶紧请他们落座,沏茶倒水,拿上好烟和瓜子儿,又拿过菜单,帮他们订菜。

陈浩对这些并不太擅长,于是便对毕秀敏说:“就要你们家最贵的套餐,给我准备10桌……”

“好勒!”

毕秀敏愉快的答应,转身到厨房去下菜单了,就在此时,就听旁边的一间包房的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说到:“我当时谁这么大口气,敢点最贵的套餐,原来是我的兄弟呀?”

陈浩扭头寻声看去,才发现从包房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德顺的二叔,镇上税务所的所长,王建国。

看到王建国的出现,杨大志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他清楚的记得之前,陈浩成拉着王建国在饭店搓了一顿,然后俩人结拜成兄弟。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陈浩逮住一个人就拜把子,所以随处可见他的把兄弟也是情理之中的。

“是建国大哥,见笑了见笑了,您在这正好,明天是我订婚的日子,我正想给您打电话,请您来喝喜酒呢!”

121、你会不会甩了我

陈浩没有心思跟这个家伙多闲扯,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聚贤阁酒店。直接回家开车接上张燕,和杨大志他们三人一起往县城的方向赶。

上车的时候杨大志就问:“你们俩到县城去买东西准备明天订婚的事儿,带上我干啥?”

陈浩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有件重要的任务安排你做,别人我肯定信不过。”

说着摸出了手机,拨通了许老板的电话:“许老板,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这就带人过去,安排一下厂子的手续过户的事!”

杨大志听了,吓了一跳,猛地踩一脚刹车。坐在后面的陈浩和张燕完全没有防备,两个人使劲向前晃了一下,差点儿撞到了头。

不过陈浩的手机还是攥的紧紧的,没有扔到地上。

“陈浩兄弟,我这边早就安排好,你随时可以过来,我让会计负责办这件事情。你那边啥动静啊……”

“没事没事,我这边开车呢,刚才颠簸了一下。那好,我这就往县城赶,然后咱们见面办交接。”

“你弄个厂子的事是真的呀?”

杨大志一脸惊诧的问道,虽然他相信这是陈浩干得出来,可是当确定这一切是真的,它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眼前这个熟悉的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的胃口,而且胆子大成这样。

“当然是真的,要么带你来干啥?”

陈浩说完,又给赵洪川打了个电话,毕竟厂子的资质过户交接这种事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陈浩并没有任何的经验。

前世的陈浩始终是个底层的打工者,所以根本没有对厂子交接过户这样的经历,从中找不到任何可以参考的经验,所以他希望赵洪川能派一个这方面的能手,来给自己把把关,帮帮忙。

赵洪川当然义不容辞,立刻安排了人。

当陈浩把车子停到八大幌饭店门口的时候,赵红川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陈浩搀扶着张燕下车,对杨大志说:“这边是我大哥安排的人,有他帮忙肯定都差不了,你去把今天的事落实了吧!”

杨大志两手一摊:“买下个厂,你是厂长,你不出面这事咋办?到时候办手续的时候也得厂长亲自出面吧?”

陈浩挥了挥手,说到:“不行了,明天就是我订婚的日子,好多事还没忙完呢,就连明天订婚穿的新衣服还没买。我没有时间去弄这个手续,你先去,先以你的名字办手续,厂子先写到你的名下!”

陈浩的这番话说的颇为轻松,仿佛他根本不在乎,说完便带着张燕,去拦路边的出租车。

杨大志愣在原地,买下一个厂子,少说也是十万八万的生意,怎么能如此的随便?这厂子怎么能写到自己的名下?

他伸手拦住陈浩,刚想再仔细的问问,陈浩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咱俩兄弟,写谁的名不一样?我还能担心你坑我不成?行了行了,快去办吧,时间太紧迫了,再闲逛一会儿天就黑了!”

说完来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张燕去逛商场了。

杨大志愣在原地,忘了他离开的方向,很久才缓过神来。赵洪川派来的人冲他微微的笑着,对他说到:“杨兄弟,我不知道陈浩厂长跟你是啥关系,不过这种事情都能信得过你,可真拿你没当外人。”

其实杨大志心里有数,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尽管自己和陈浩是发小的关系,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可这是十几万的大事情,陈浩对自己如此的信任,这让杨大志的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感动,鼻子也跟着泛起酸来。

回想起自己,高考落榜,没能有机会读大学。本来这段日子在家里几乎整个人都颓废了,甚至不敢出去见村里的乡邻。毕竟从小到大,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一个大学的苗子,没想到就这么废了。

尤其这段时间,他管理一个厂子的所有财务,现金的进账出账,生产材料的买进卖出,人员工资,设备磨损,各种各样的事情,都由他一人管理,这让他感到自己特别的充实,也发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也很快便走出了那段阴霾。

他觉得这都是陈浩的功劳,都是一个发小朋友对自己的好。

如今这么大的事也落在自己的肩上,杨大志发自内心的感动,更让他觉得这事一定要重视起来,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完成任务,这才是对朋友信任的最好回报。

张燕和陈浩来到了,位于县城东南方向的东市场,这里是现场的最大的针织品市场,张燕平时只是听说,却从没来过。因为他知道这里的衣服卖的都很贵,不是他们这些乡下的女孩能买得起的。

站在门口的时候,她还一个劲的拽陈浩,说这里东西太贵了,不如换个地方,听说再往南走,有一片路边摊的市场,在那里随便买两身就可以了。

陈浩满脸带笑,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就往自己的嘴边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张燕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开来。红着脸说:“干啥呀,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陈浩嘿嘿的坏笑,“大白天的难为情?你的意思是暗示我晚上就可以?”

他故意的断章取义,曲解张燕的意思,弄得张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红的像苹果,她只好伸手捶了一下陈浩。

“看你说的,路边摊的衣服怎么能配得上你?现在你不是张燕了,你是堂堂的厂长夫人?两家厂子的老板娘,怎么能穿那些衣服?走走走,别心疼钱,只要你喜欢就行!”

这明明是一句哄女孩子的话,和张燕听了却莫名的黯然了起来:“以前,我妈不同意咱俩的事,说是你配不上我。可现在你不一样,都是厂长了,我觉得我有点配不上你,往后你会不会把我就甩了?”

122、别说我是土包子

张燕的这番话,令陈浩感到有些心酸,因为他从中听到了张燕内心的卑微。其实燕子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女孩子,重生之后的陈浩,之所以发誓一定要娶燕子为妻,是因为在前世,除了他爸妈以外,唯一能瞧得起陈浩的,也只有张燕了。

即便是在那些穷困潦倒的日子,张燕还愿意跟陈浩相处。但那时候自卑的是陈浩自己,所以他特意的躲着张燕,不敢见她,这才导致她无可奈何的嫁给了王德顺。

并且遭受了后来王德顺的欺负和家暴。所以陈浩一直认为,前世张燕所遭受的种种磨难,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所以这辈子他不能让张燕受任何一点点的委屈。看到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头微微的低着,眼圈有点泛红,就知道张燕并不是在开玩笑,一定是认真了。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别说是张燕,随便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之动容。张燕的眼泪忍不住了,哗哗的流淌下来。一头扎进陈浩的怀中,紧紧的搂着他。

陈浩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别哭了,我们今天的时间不多,可往后的余生却很长,我会一点点证明给你看。”

张燕用手揉揉揉眼睛,使劲的冲陈浩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进了东市场,陈浩带他直接上了3楼。因为3楼才是卖高档服装的地方,1楼和2楼相对要便宜很多。

张燕也不再推辞,就始终跟在陈浩的身后,任凭陈浩攥着她的手。

走了一圈,终于在一间服装店的门口停住了脚步,店铺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套紫色的套装,吸引了张燕的目光。

于是两人便迈步走了进去。营业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年纪也就20出头。

“欢迎光临,您一定是看中这套紫色的衣服了吧?我摘下来给您试试?”

那些幼儿园的确是个老手,从张燕的目光中就得到了不少的信息,伸手摘下了这套衣服,递到了张燕的手里。

对于女装陈浩并不懂的,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张燕,只要她说相中了,只管掏钱就是。

张燕用手仔细的摸了摸面料,又看了看做工和版型,觉得都不错。于是小声地抬头问道:“这件衣服多少钱?”

她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那个营业员回答,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人,她伸手搜了一下,把那套衣服从张燕的手中抢走。

这个女人身形肥胖,却穿着一套紧身的衣服,显得前凸后翘,像一只待宰的母猪。

她的头发高高的梳起,露出了锃亮的额头,脸上抹的煞白,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廉价的香水味,嘴唇却涂得通红,好像刚刚吃的死孩子肉。

她把那套衣服举在眼前上下的打量,扭头对身后的另外一个男人说道:“老公,我看这套衣服不错哎,你帮我把它买下来!”

一说话,露出了满口焦黄的门牙,牙缝里还粘着韭菜叶子,一只绿头的苍蝇闻到了这边的味道,兴奋的绕着她飞来飞去。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看上去有三十七八,长得特别显老。穿着一套西装,腋下夹着皮包,脖子上挂着一条又粗又重的金链子,看上去颇为有钱的样子。

“买买买,我的宝贝看中的,咱们就买!”

陈浩皱了皱眉头,有些生气。不过还是板着脾气,客气地对那女人说道:“大姐,这套衣服是我女朋友先看到的……”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土包子,到外面街边的路边摊去看看就算了,跑什么东市场的3楼?你以为这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走吧,走吧,别一会儿人家售货员报了价,你们再走就显得难看了!”

身后的男人也跟着随声附和,这对男女真是臭味相投,连这副势利眼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陈浩的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样的场景,他简直太熟悉了。在他的前世,他没少遭受这样的奚落。土包子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有无限的杀伤力。一下子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

他原本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砰的一下,站了起来,便打算上前跟他理论。

张燕慌忙拦住了他,小声在他耳边说:“别惹事,他们喜欢就他们要吧,反正我也没太看中,不如咱们换一家,再看看……”

陈浩心里清楚,张燕是看中了那套衣服的,刚才她的眼神,就已经分明的流露出对那套衣服的喜爱。

于是他伸手拍了拍张燕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害怕,往前迈了一步,把张燕挡在身后,对那个男人说:“这套衣服是我们先看到的,就算要买,也应该是我们先买,至于我们到底是不是土包子乡巴佬,这个由不得你们评论。”

陈浩已经强忍着心里的愤怒了,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他只是不想让张燕跟着担心。

那女人一听,啧啧的说道:“老公老公,你看,现在的时代可真是乱了,不管啥样的人都敢跑这来买衣服,本来就是乡巴佬,土包子,还怕人家说?你们先看的有什么用?这的衣服是你们能买得起?等一下营业员一报价,你们就灰溜溜的走了,不如现在我给你们个台阶,你们就坡下驴就算了……”

那男人上下打亮了两眼陈浩,“就是啊,你以为你的胳膊下面夹个包,就是有钱人了?我看你倒像是个收电费的,哈哈哈”

张燕在身后使劲的拽着陈浩,恐怕他一气之下说出什么不可收场的话,陈浩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营业员报报价,看看我们买得起买不起!”

123、5200的衣服

尽管陈浩并不懂得女人的衣服,不过单看这家门店的装潢,以及这件衣服的面料,他就知道一定价格不菲。不过陈浩的心里是有底的,不管多少钱他都有能力并且有决心给张燕买下来。

现在这件衣服已经不仅仅是一件衣服,已经关乎到他的面子。虽然陈浩并不是一个特别浮华爱面子的人,但这仅限于不碰到他内心的敏感的区域。那些区域是他前世所遭受的磨难留下来的,比如今天那两个人,一口一个的土包子乡巴佬,便已经触碰到了陈浩的底线。

那个男人微微的仰着头,大大咧咧的说道。整个过程中他的脸上和嘴角,都写满了不屑。

那个营业员却十分的淡定,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从那个肥胖的女人的手中接过那件衣服,轻轻的拍了两下上面的褶皱,拿过衣服挂仔细的挂了起来,用一根专用的杆子挑着,重新挂到了墙上。

然后转身对人们说道,“这件衣服,是我们这个季度的新款,是请海外设计师专门设计的,所以价格可能偏高一点……”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从陈浩和那个男人的脸上划过。她的确是个老道的售货员,这种情况下,衣服的款式看女人,衣服的价格看男人,她很清楚到底是谁来负责掏钱。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件衣服之争,变成了两个男人的面子之争,仿佛抢不来这件衣服,就是对自己的女人不够爱。

“得了得了,别东扯西扯,赶紧说价格,你就说多少钱,好让这个土包子死了心!他肯定买不起的!你就说说吧,这套衣服几百?”

那男人一边催促,一边从腋下拿出了皮包,拉开了拉链。做好了随时掏钱的准备。并且把目光撇向陈浩,嘴角带着挑衅。

“这件衣服5200,而且不参与我们店里所有的活动和折扣,所以最低价格也是5200!”

此话一出,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那个男人拿着皮包的手一下子僵住。

“啊?我说小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价格了,是不是520?5200?镶了金边了呀?”

那营业员不急不躁,脸上的微笑显得相当职业,“没看错,先生,这套衣服就是5200块。如果您的女朋友真的看中了,我可以马上给您开票!”

那男人的手稍微的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一下旁边那身形肥硕的女人。

那个女人也愣住,5200块的衣服,虽然有男人给她花钱,但这毕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在这个年代,一个公务员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500来块,这相当一个不错的,公务员一年的收入。所以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张燕站在陈浩的身后,心里暗暗的庆幸,幸亏有这个男女过来抢这件衣服,否则的话,自己若是看中了,按照营业员说的到里面的更衣间试了,若是不买,那将多么尴尬。

“这衣服,也没那么好看吧?你说呢?”

那男人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女人,说话的时候不免有些犹豫。他是等待女人也说这衣服不合适,然后就此找个台阶下就算了。

那女人看了看墙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站在陈浩身后的张燕,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陈浩便说道:“你们要是买不起就赶紧走开,不就5000多块吗,算得了什么?我的女人喜欢,别说5000,就算是5万也是小数目。这点钱都不肯给女人花,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大话?再说了,这种高档货不是随便哪个女人穿上都好看的!”

那男人眉头紧锁,脸青一阵紫一阵,很明显,她已经陷入了极度的尴尬。

“我看这件衣服不合适你,听说那边还有个更高档的服装店,不如咱们去那边买个更贵的,这东西我看就不值那么多钱,走走走……”

说着他拽着那女人的手腕,往外就扯。陈浩不急不躁,对营业员说:“把那衣服摘下来,给我女朋友试试,如果他穿的合身的话,就给我开票吧,我们这就买下。”

陈浩的这番话说得从容不迫。可急坏了身后的张燕,她使劲的拽着陈浩的衣服,本想阻止他,可陈浩却把一只手放在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话。

营业员仍旧保持微笑,把那件衣服又摘了下来,转过脸对张燕柔声的说:“您跟我来,到这边的更衣间先试试吧……”

张燕抬头看着陈浩,陈浩冲她点了点头。此刻的张燕彻底的懵了,她不仅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看了这么贵的衣服。她知道陈浩很有可能买得起,但这5000多块张燕可舍不得。

看着张燕跟着营业员朝更衣室走去,那个肥胖的女人急了,扭头来到那个人的身边,用手使劲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眉头紧促着,焦急的说道:“你干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都去试衣服了,你还吹牛说要给我买下?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这点钱都舍不得给我花?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那男人彻底绷不住劲了,觉得自己的面子在此刻彻底的丢光,不过最后一点倔强,还是促使他没有离开现场。他气急败坏的对那女人说:“别急,我跟你说,这小子就是在硬挺着,5000多块他也拿不出来!不信你看着,咱们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不要这套衣服了!”

说完转过头,冲着陈浩挑衅的说道:“你这乡巴佬,我就在这看着,你今天要是付不起这5200块钱,你就跪下给我磕头叫爸爸!”

陈浩微微的笑了,从怀里摸出一根烟,本想点燃,可看到了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禁止吸烟的标牌,便重新塞回了烟盒。

对那个男人说,“假如我掏得起这个钱呢?你该怎么办?”

124、跪下叫爸爸

其实陈浩今天出来的急,所以也没有换上平时的那套西装,只是随便的穿了一套墨蓝色的裤子,上身穿了白色的“的确良”衬衫,看上去的确有些老土。

不过至于土不土这件事情,不同的人是有不同的看法。关注自己土不土,往往是那些口袋里没有钱的人。他们最在意别人的看法,而真正口袋里有钱的人,穿衣服反而特别随便,因为他们不必要用衣服,来体现自己的身价。

也正是因为他穿的很普通,所以才给了那个男人信心。5000多不是小数目,其实他的皮包里,也就装了1000来块,本以为这些钱足够给这个女人买套衣服,再找个酒店开个房了。

所以他打死也不认为陈浩能掏得起这5000块钱。这才让他有了如此较劲的信心。

“你要是能掏得出来,我给你跪下叫爸爸!”

陈浩哈哈的笑了,“别别,你都老成这个样子,我给你当爸爸都吃亏,你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就行了!叫爸爸就免了!”

那肥胖的女人见了,也不着急走了,她也想争回这个面子,想看着眼前这对陌生的土里土气的男女,当面出丑。

很快,张燕在那个营业员的带领下,从试衣间走了出来,再看眼前的张燕,简直换了一个人,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挺拔俊俏,衣服的颜色衬着她的脸,显得更加白皙柔嫩。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套衣服穿在张燕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别说陈浩,就连旁边的男人,都看的傻了眼。嘴巴张着,嘴角流出了哈喇子。被他身边的肥胖的女人看见,气的回手就是一个耳光。

张燕的脸通红,快步的走到陈浩的身边,小声的对陈浩说:“我觉得,这衣服不太合身,要不然咱就不买了……”

陈浩心里明白,张燕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不想陈浩为自己乱花钱。

嫉妒使女人面目全非,刚才那肥胖的女人看着张燕穿着这套衣服,如此的好看,心里特别的愤恨。于是撇着嘴说:“什么不合身,分明就是买不起!就你们这样的,还不还不自量力的跟我抢衣服!”

“就是就是,有本事把钱掏出来呀?”

那个男人在旁边催促道。

营业员仍旧微微的笑,对张燕说:“如果您觉得不合适,我可以再给您介绍别的款式……”

说着她对张燕悄悄的使了个眼色,被陈浩看在眼里,他明白那营业员是善意,这明显是给张燕和自己一个台阶下,如果掏不起这个钱,他再介绍一款便宜点的。

不过现在,两方已经交上了劲,所以并不是一套衣服的问题了。

陈浩点了点头夸赞道:“我看挺合身的,一会再给你选一双高跟鞋,基本就齐了。不用换,就这一套了,你就穿着不用脱下来……”

说着,一伸手啪的一下,扯断了衣领上的吊牌。

大家都明白,衣服扯断了吊牌,就必须要买下来了。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无论是当下还是那个女人,以及他身边那个家伙,都吓得目瞪口呆。

张燕急的都快流出眼泪了,使劲的拽着陈浩的胳膊,埋怨道,“都怪我,没事看什么衣服啊,这,你的手怎么这么快……扯了吊牌干啥?”

陈浩不急不躁,仍旧在点头夸赞:“这衣服,简直太合身了,就是给你量身定制的,多适合你这苗条的体型?所以衣服这种东西,也是认主人,不是谁都能穿得起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打开皮包,从里面拽出了一沓钱,整整齐齐的都是百元大钞。递给身边的营业员说:“我懒得数了,你拿验钞机过一下吧……”

营业员也稍微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接过钱,转身塞进了旁边的验钞机。

验钞机哗啦哗啦的响着,一张一张的钱吐了出来。旁边那一对男女都看傻了眼,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土包子竟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100张!

验钞机报出了数量。

100张?我的妈呀,这是整整1万块钱?这个土包子出门,竟然随身带这么多钱?

那对男女扔就扔的合不拢嘴。

陈浩伸手把钱拿了出来,从里面数了53张递给营业员。

“这是5300,多出的100算是给你的小费……麻烦您把我女朋友的那套旧衣服随便扔哪吧,我们就不要了……”

说完之后,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的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行了,钱我掏得起,现在该轮到你跪下给我磕头了!”

那男人这才缓过神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突然扭过头,朝身后的方向张望,嘴里大声的说道:“刚才谁?谁喊我来着?哎呦老王,老王你咋在这儿?”

说着,假装跟身后的空气打招呼,往那边迈了进去,然后一溜烟的跑了。那女人在原地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陈浩和张燕,脸上尴尬的发紫,见男人跑了她也只好转身溜了。

这件事情终于结束了,尴尬的气氛也就此平息,张燕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埋怨陈浩道:“5000多块,就这么糟蹋了,你说你非得治这口气干嘛?”

陈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又在她的眼角擦拭了两下,柔声的说道:“你喜欢的东西,多少钱又能怎么样?怎么能说糟蹋呢?”

说着,伸出一只手,把张燕搂在怀中。

不过说心里话,若不是跟那男人置气,5000多块的衣服,陈浩还是要考虑一下的,毕竟她包里的钱都是跟赵洪川借的。

125、千万别打光棍

不管怎样,衣服买了,钱也花了,尽管5000块钱有点多,但为了张燕,多少都值了。那对男女灰溜溜的走了,陈浩转过身,拉着张燕,就要离开。

说话的,是那女营业员,自始至终,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暖和善的微笑。

“啊?还有什么事么?我们刚才已经付过钱了啊……”

陈浩一脸的茫然。

“是的,您付过钱了,但是很抱歉,因为我的工作失误,刚才这套衣服的价钱报错了……所以……”

“啊?报错了?5200不够,那……你们不能这样啊,这件衣服已经很贵了,我们都掏过钱了,你们不能再二次加价啊……”

张燕听说价格报错了,连忙伸手拽住了陈浩手里的皮包,她是担心陈浩好面子,人家万一狮子大开口,陈浩会再掏出前来。

那女营销员微微的点头,道:“您误会了 ,不是报少了,是报多了,这套衣服不是5200,是520……所以,我是要退给您钱的……”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钱来,数出47张一百的,又在抽屉里找了几张票子,凑足80元,双手拿着,毕恭毕敬的送到陈浩的面前,说道:“您刚才给了5300元,减去520,我该找您4780元。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刚才记错价格了……请您原谅……”

陈浩接过钱,瞬间就明白了。如此专业的营业员,怎么会把衣服的价格记错这么大差别呢?所以很显然,她是故意的。

陈浩笑了,道:“你是看准了那人掏不出5000多,所以才故意这样,把他吓走的?”

女营销员低头笑了,并没否认。

“谢谢啊,不对,刚才有一百,是小费,这个你得收下。”

说着陈浩重新抽出一张百元店票子,递给那营业员。可她却摆手拒绝,道:“刚才我收下,是为了维护您的面子,现在我退给您,是我们的规矩。我买给您这套衣服,老板会给我提成的,所以我给您的服务,您已经付费过了,所以不必再给钱了。”

这女人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声音不大,但却字字句句听得清楚,声音温柔委婉,听了十分的舒服。

陈浩点了点头,道:“那我更要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说成5000多,是为了帮我。”

“也不全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每一套衣服,都注定有她最合适的主人,显然,您身边的美女就是,我只是不想这套衣服被其他人糟蹋了。”

张燕这才听明白,心里立刻涌起一阵阵感动。

陈浩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这人不简单,是一块销售的好材料,前世,自己做销售的时候,都没有这女人一半的耐心和技巧。

“还是感谢你,我能问您的名字么?”

陈浩问道。

“您叫我小兰就好了。我姓肖,叫肖兰,熟悉我的都直接叫我小兰。”

“好的,小兰,咱们日后肯定还会见的。”

陈浩带着张燕,又转了一圈,给她买了一双鞋子,还有一切杂七杂八的东西。出来东市场的门,陈浩无意间低头,注意到张燕的脸色沉着,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便赶紧关切的问:“燕子,咋了,不舒服?是不是累了?”

张燕歪头不看他,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围着眼圈一个劲的打转,眼看着就要哭出来,陈浩吓坏了,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尤其是张燕。

“咋了,咋突然这样了啊,快跟我说说,到底是咋了,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陈浩双手捧着张燕的肩膀,焦急的问道。

张燕抬手抹了抹眼角,抽泣了一下,问道:“陈浩,现在你是厂长了,听说你在县城里还有个厂子,往后,就是有钱人了,见的都是大世面,接触的都是大人物,身边围着你转的女人肯定也多。我……我就是个农村的丫头,啥也不懂,刚才那人说的对,我就是个土包子,到时候我就配不上你了……”

陈浩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这个。刚才买了这套衣服最后,自己跟那女营业员多聊了几句,还问了人家的名字,还说往后肯定还会见面的,所以张燕肯定是吃醋了。

看着张燕那委屈巴巴的样子,陈浩忍不住笑了。张燕抬头看他,伸手在他的胸前捶了一下,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配不上你了?是不是想找别的女人了?”

陈浩使劲的抿着嘴,忍着笑,假装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别的女人,肯定要找到,你看,我好歹也是两家厂子的老板了,现在的大老板,哪个不三妻四妾的,没事,咱俩结婚,你当大的,他们都是小三,都听你的。”

“啊?你?”

陈浩说的严肃,张燕当真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流淌,站在原地,浑身开始发抖。

陈浩一看玩笑开大了,赶紧哈哈对笑着把陈浩抱在怀里,安慰道:“傻不傻,逗你玩的,我怎么会嫌弃你?前世都错过你了,这辈子,我打死也不会再放手了,一辈子就喜欢你一个,就对你一个好。别哭了,傻不傻。”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给张燕抹眼泪。

“真的?”

张燕哽咽着问道。

“真的。”

“那你发誓!”

“好,我发誓,要是我这辈子看上别的女人,让我……让我……”

“让你啥?”

张燕逼问道。

“让我一辈子都打光棍,娶不上媳妇!”

张燕瞪着大眼睛看着陈浩,脸顿时红了,“你发的这是啥誓啊,别胡说八道,你去不上媳妇,那我,我咋办啊……”

张燕害羞的低下头,脸色通红,尽管两人从小在一块玩,过家家的时候陈浩装爹,燕子装妈,但现在都长大了,自然不想小时候那样,话说的暧昧的时候,燕子会害羞。

“嘿嘿,你是不是也不想我打光棍?”

126、开两间房

两人前前后后的又逛了一阵,该买的东西也都买的差不多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4点多。

陈浩心中纳闷,怎么到现在杨大志还没给自己打电话?按理说这个时间,工商部门都已经下班了,难道手续还没办完?

不过,有赵洪川派来的专业人士帮忙,应该出不了什么差头。他心中着急,但苦于杨大志的身上没有通讯设备,所以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

于是陈浩拽着张燕,来到八大幌饭店后面的那条胡同,找了一家通讯店,买了一个汉显的传呼机,准备回头把这送给杨大志,往后的业务越来越多,所以有个联系设备,当然十分的重要。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彻底的偏西,陈浩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伸手接听,果然是杨大志。

“怎么才来电话?手续办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出现什么差错?”

陈浩一连气的问道。

“手续倒是办完了,可是咱们的车坏了,我正在修理厂,修理师傅说今天要连夜给咱们修,最快也得凌晨才能修好……我给你打电话正想商量商量,咱们到底咋办?”

杨大志在电话里,声音有些焦急。按理说这算不了什么大事情,可重点是明天是陈浩和张燕订婚的日子,如果不能及时赶回去,耽误了大事,当着众乡亲的面可就丢脸了。

“要不这样吧,你就近找个旅店住下,等车修好了把车开回去,我和燕子打个出租车先走……”

陈浩说道。

“行叭,也只能这样了,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杨大志在电话里答应。

这个时候回刘家镇的大客车早就走了,所以想要回去,就只能打一辆出租车。

于是挂了电话之后,陈浩拿着张燕来到路边。

一辆出租车立刻注意到他们,迅速开到他们的跟前,一脚刹车踩住。车窗放下,那师傅探出头来问道:“两位去哪儿?”

“刘家镇去不去?”

陈浩问道。

“哎呀,刘家镇,六七十里地呢……这个时间可不好去了,回来拉不到人就得空车,不划算呀……”

说完那人摇上窗子,一溜烟的走了。

陈浩和张燕又等了一会儿,又过来几辆出租车,不过他们都不愿意出城。现在天已经晚了,估计回来的时候肯定要赶上天黑。没有人愿意跑夜路,都说现在走夜活不安全。

就这样他们在路边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太阳真的落山了,街路上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城市已经进入了夜晚。可他们还是没有打到车。

陈浩注意到身边的张相,已经有些疲惫,一个劲的伸手捂着嘴巴打呵欠。

此刻已是秋天,只要太阳一落山,天气立刻变得微凉了起来。

他们俩出来的时候都穿的不多,尤其是张燕,双手下意识的抱起了胳膊,显然有些冷。

“你确定车在凌晨的时候能修好吗?”

“我确定,我就在修理厂,师父跟我保证说,她们今晚带两个徒弟不睡也修好了。我没找旅店,他就让我睡在他们店里的休息室了。我在这看着呢!”

“好吧,我们今晚也没走成,打不到车,我们就找个旅店先住下,车修好了咱们电话联系!”

“好吧,你就放心!”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于是陈浩带着张燕,先是找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这次找的酒店,跟上次的旅馆不同。陈浩就是担心再找小旅馆的话,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服务。

如果是他自己也就算了,但带着燕子出来,绝对不能亏待她。

眼前的这家宾馆就在商业街的尽头,不大也不小,三层楼的样子。

门面装潢的还不错,隔着玻璃门看到里面,一切都很整齐,看上去很正规的样子。

张燕挽着陈浩的胳膊,两人推门进了酒店,直接来到吧台。

“你好,请问是要住店吗?”

“是的……”

“麻烦您提供一下您的身份证。”

陈浩照片纷纷拿出身份证,递到了吧台上。

陈浩知道这个年代,还没有联网的身份证查验系统,正规的酒店,只是看看证件,免得出现什么问题。

果然那吧台的营业员只是记下了身份证的号码,便毕恭毕敬的把证件还给了他们。

“那么请问二位是开一间还是开两间?”

陈浩看了一眼张燕,张燕低着头,脸通红通红的,并没有做声。

陈浩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开一间,张燕会不会误会?

尽管两个人明天就要订婚了,可陈浩知道张燕是个保守的人,尤其对男女这样的事情她很可能都不懂,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要跟她同床共枕,说不定会引起张燕的反感。

更何况两个人才19岁,就算现在订了婚,离结婚还差这几年。所以总不能让张燕,为此为难。

可如果说开两间,会不会又伤害了张燕的感情,看她那低头含羞的样子,说不定愿意跟自己睡在一张**。

陈浩心里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如果拒绝一个女人,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可犹豫再三,还是抬头说道,“开两间吧……”

两人一切的表情变化,都被营业员看在眼里,那营业员一定见多识广,微微的笑了笑,又拿出一张房卡。

“2楼,204和205。”

陈浩接过房卡,点头致谢,便带着张燕上楼去了。

楼上,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墙壁上挂着抽象的画作,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这家酒店别看不大,没想到里面的陈设,还真不错。

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拉着房门,看样子很紧张。

127、隔壁

如果说不想跟张燕睡在一间屋子里,那就太虚伪了,想是肯定想,但陈浩绝对不会为难张燕,因为他舍不得。

在他的眼里,张燕就好似一朵娇羞鲜嫩的花,他会仔细的捧着,唯恐稍微不慎,会弄伤这朵花的花瓣。

所以他原本只是想进去坐坐,张燕是第一次住酒店,里面的东西怎么用,她肯定都不懂,陈浩有些不放心。

但看见张燕这害怕的样子,陈浩便没坚持。回头看看走廊里没人,弯下腰,在张燕的脸上亲了一下。张燕没有防备,被这一下突然袭击,脸更红了,“浩子,你……你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说着,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陈浩笑了,柔声说:“好,有啥事,就到我屋子喊我……”

说完,恋恋不舍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关上了房间的门,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这阵子陈浩的确办了不少的大事,经历的比前世两三年的都多。

杨大志已经成功了办完了饮料厂的交接手续,这等于去掉了陈浩的一块心病。只等明天跟张燕订完婚,再去掉这块心病,陈浩就可以展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之所以他要买下这个饮料厂,是想完成前世的一个愿望。前世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做最基础的销售,卖的都是快消品,在汇源果汁都那几个月,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

一来是,在那段时间,他接收了很系统的培训,第二,他在工作中,也看到了饮料市场巨大的潜力,以及汇源果汁在销售上的漏洞。

但当他把这些漏洞跟自己的上级领导反映之后,却被无情的辞退了。他委屈,他不服,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在很长一段时间过后,他才明白,原来这些漏洞,是人为的,因为这其中,会产生一些利益上的纠葛,也正是因为自己发现了这个漏洞,才被开除的。

其他的同事,不是没发现,而是人家都装作没发现。出来打工,为的求财, 上头的事情,区区个一线的销售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也就装作不懂。

这给陈浩留下了很大的遗憾,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了。但也正是前世经历了这些,他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些漏洞,来跟汇源拼一拼,来找到自己的饮料发展的机会。所以他第一次在酒桌上看到许老板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买下他的厂子了。

陈浩知道,这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所以接下来,他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只等着厂子正常运转了,有些利润了,赚了钱了,就在城里买一幢大房子,把爸妈都接来,让他们享福就是了。

胡乱的想着,上下眼皮有些打架。折腾了一整天,也的确累了。索性脱掉衣服,到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刚洗完,围上浴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浴室,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浩子 ,浩子,快……快来……”

声音低沉急切,是张燕。

陈浩吓了一跳,赶紧开门。张燕一下子就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额头上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咋了,燕子!这是咋了?”

看着她被吓的变颜变色,陈浩焦急的问道。

“浩子,快报警……”

张燕一边说着,一边朝床边张望,目光定在陈浩的手机上。

“啊?报警?咋了,燕子,别着急,你慢慢说,咋了……”

陈浩朝张燕身后的走廊张望了两眼,没看到任何人影。但他还是把张燕拽进了屋子,双手捧着她的肩膀,关切的问到。

张燕的眼睛瞪的老大,低声对陈浩说:“刚才有人敲我的门,咣咣的敲……张口闭口管我叫媳妇,好想喝多了……”

“啊?”

陈浩吓一跳,再次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朝两侧的走廊张望,走廊里空****的,没有人影,但陈浩的确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看来刚才的确有醉汉出没。

不过这正常的,小旅馆里什么人都有。

“燕子,别怕,这很正常,小旅店里就这样,没事,有我呢,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张燕紧紧的抓着陈浩的胳膊,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还是充满恐慌。

正要关上门,有两人从楼梯口走上来,是一男一女,男人又老又丑,秃顶,满脸的油腻,看上去至少五十多岁。

那女子却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即便在暗淡的走廊灯下,仍旧可以看出她的浓妆艳抹。

两人小声的说笑着,相互搂抱,进了隔壁的房间,咣当的一声关上了门。

张燕一脸的茫然,仰头问陈浩,

“那俩人啥关系?”

陈浩笑了,没回答。

“男的那么老,女的那么年轻,年纪差那么多,咋……”

张燕自言自语的说着,脸又红了,陈浩知道,在张燕那朴素的三管里,这很难理解。

“别乱想了,说不定人家是父女关系,家里人口多,太乱套,不方便在家复习功课,他爸有钱,就在这开了一间房,帮孩子辅导功课呢。”

张燕的大眼睛眨了眨,很显然,她对陈浩的话半信半疑。无论如何她也理解不了,一个父亲和一个成年的女儿,为啥非要到旅馆里开房间复习功课。

陈浩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暗笑,张燕这姑娘,可实在是太单纯了,从小到大,都老老实实的待在乡下,没接触过外面世界的复杂,没被社会上的污垢感染,所以,她没见过的事情太多了,显得有些笨笨的。

但陈浩宁愿她一直这样,毕竟,前世的经验告诉她,像张燕这样单纯的女孩,很快就会成为稀有动物。

128、还是心虚了

如果说不想跟张燕睡在一间屋子里,那就太虚伪了,想是肯定想,但陈浩绝对不会为难张燕,因为他舍不得。

在他的眼里,张燕就好似一朵娇羞鲜嫩的花,他会仔细的捧着,唯恐稍微不慎,会弄伤这朵花的花瓣。

所以他原本只是想进去坐坐,张燕是第一次住酒店,里面的东西怎么用,她肯定都不懂,陈浩有些不放心。

但看见张燕这害怕的样子,陈浩便没坚持。回头看看走廊里没人,弯下腰,在张燕的脸上亲了一下。张燕没有防备,被这一下突然袭击,脸更红了,“浩子,你……你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说着,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陈浩笑了,柔声说:“好,有啥事,就到我屋子喊我……”

说完,恋恋不舍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关上了房间的门,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这阵子陈浩的确办了不少的大事,经历的比前世两三年的都多。

杨大志已经成功了办完了饮料厂的交接手续,这等于去掉了陈浩的一块心病。只等明天跟张燕订完婚,再去掉这块心病,陈浩就可以展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之所以他要买下这个饮料厂,是想完成前世的一个愿望。前世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做最基础的销售,卖的都是快消品,在汇源果汁都那几个月,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

一来是,在那段时间,他接收了很系统的培训,第二,他在工作中,也看到了饮料市场巨大的潜力,以及汇源果汁在销售上的漏洞。

但当他把这些漏洞跟自己的上级领导反映之后,却被无情的辞退了。他委屈,他不服,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在很长一段时间过后,他才明白,原来这些漏洞,是人为的,因为这其中,会产生一些利益上的纠葛,也正是因为自己发现了这个漏洞,才被开除的。

其他的同事,不是没发现,而是人家都装作没发现。出来打工,为的求财, 上头的事情,区区个一线的销售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也就装作不懂。

这给陈浩留下了很大的遗憾,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了。但也正是前世经历了这些,他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些漏洞,来跟汇源拼一拼,来找到自己的饮料发展的机会。所以他第一次在酒桌上看到许老板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买下他的厂子了。

他又回想起村子里的那些事,而是陈胜利,媒婆刘玉梅,已经那些平日里瞧不上自己的人们,现在陈浩觉得,已经没必要再在他们的身上耗费经历了,他们已经跟自己,不在一个等高的段位上了,所以,那些恩恩怨怨,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只等着厂子正常运转了,有些利润了,赚了钱了,就在城里买一幢大房子,把爸妈都接来,让他们享福就是了。

胡乱的想着,上下眼皮有些打架。折腾了一整天,也的确累了。索性脱掉衣服,到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刚洗完,围上浴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浴室,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浩子 ,浩子,快……快来……”

声音低沉急切,是张燕。

陈浩吓了一跳,赶紧开门。张燕一下子就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额头上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咋了,燕子!这是咋了?”

看着她被吓的变颜变色,陈浩焦急的问道。

“浩子,快报警,快……”

张燕一边说着,一边朝床边张望,目光定在陈浩的手机上。

“啊?报警?咋了,燕子,别着急,你慢慢说,咋了……”

陈浩朝张燕身后的走廊张望了两眼,没看到任何人影。但他还是把张燕拽进了屋子,双手捧着她的肩膀,关切的问到。

张燕的眼睛瞪的老大,低声对陈浩说:“我……我隔壁,好像出事了……”

“啥事?”

“好像是一个爸爸要杀女儿!”

“啊?”

陈浩大惊,这种事情别说张燕一个女子,就是陈浩这大老爷们听了,也毛骨悚然。

“你咋知道的?”

不过陈浩觉得还是问明白了才能报警,别整出啥误会来。

“我听见的,一个女的,嗷嗷的喊,一直在求饶,爸,爸爸,我要死了,你轻点,啊啊啊……一直喊,可惨了……都快一个小时了,可吓人了……”

听张燕这么一说,陈浩立刻明白了,张燕可真是个单纯的姑娘,都十九了,这事情还不懂。他使劲的憋着,没笑出声来。

“那男人也一个劲的说,我要干死你,我要弄死你……太狠了……可吓人了,浩子,咋办啊,要不要报警?”

张燕一脸的慌张,陈浩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犹豫半天,才想到一个蹩脚的说辞。

“燕子,别怕,这很正常,估计是家长在辅导孩子作业,孩子不听话,所以打了几下,现在县城的孩子啊,从小都娇生惯养,所以稍微拍打一下,就特别邪乎的喊叫。没事,这种事太正常了。”

这个理由说出来,陈浩自己都觉的牵强。可张燕却一脸认真。

“嗯……这,这不是酒店里环境好么,家里爷爷奶奶都护着,孩子有仰仗,不听话,所以现在县城里的家长流行把孩子带酒店里来辅导作业,方便管教。”

张燕半信半疑,

“浩子,我害怕,咋整,我听着那惨叫害怕……”

“要不,你先在我的房间里待会,等隔壁的孩子打完了,你再回去……”

陈浩试探着问道。张燕点了点头。

张燕这才注意到,陈浩只围着一条浴巾,脸腾的一下红了,

“哎呀,浩子,你咋……你到时穿上一件衣服啊……”

“好好好,你先到**坐着,我这就穿……”

张燕坐到了床边,陈浩拿着衣服回到卫生间,胡乱的穿上。又照了照镜子,这次啊走出来。

可刚要坐在燕子的身边,自己这房间的隔壁,也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叫声……

129、来者不善

当晚,张燕没有再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去,就这样依偎在陈浩的怀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道后半夜,后来都困了,便都躺在**,和衣而卧。

一开始,张燕还有些拘谨,虽然蜷缩在陈浩的怀里,盖着同一张被子,但一只手捂在胸前,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裤腰。

但见陈浩只是轻轻的搂着她,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心里渐渐的踏实了下来。两人也的确都累了,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的凌晨,陈浩被一阵电话的铃声吵醒,摸起来接通,果然是杨大志。

车修好了,杨大志是问陈浩住在哪个酒店,好来接他回家。

陈浩看了看时间,都已经五点多了,便告诉了杨大志地址,然后赶紧起床洗漱。

张燕也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仔细的关好房门,拉上门栓,在卫生间里洗了个澡。又用陈浩昨天买给她的化妆品,简单的画了画妆。

换上新买的衣服和鞋子,一切都打扮好的时候,陈浩和杨大志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当张燕推门出来的一瞬间,杨大志和陈浩都呆住了。

可能化妆这种事,女人天生就擅长,所以尽管这有可能是张燕人生第一次用这么好的化妆品化妆,而且画的妆容也很淡,但配上这身衣服和鞋子,那掩饰不住的美丽和那邻家女孩切亲的气质,还是飘了出来,并在她的身边**漾。

她的房间是有窗子的,阳光透过窗子,正从屋门照射出来,在张燕的身后,形成模糊的捏白色的光晕,看上去,好似迷茫的祥云中,飘来一个天宫的仙女一般。

别说陈浩,就连杨大志都看呆了,他们俩这样的目光,把张燕看得羞怯了起来。

“你们俩……这是干啥,赶紧走啊……”

她低声的催促到。二人这才回过神来。杨大志不由得啧啧的赞叹:“燕子啊,燕子,你说咱们一个村长大的,从小一起光屁股过家家,我咋没见过你这么漂亮呢?”

“看你说的,谁跟你光屁股玩过家家了!”

杨大志,这才发觉自己这句话说的有毛病,伸手抓着后脑勺,嘿嘿的笑着,

“对对对,你没跟我光屁股玩过家家,就跟陈浩一起玩了,哈哈哈……”

不管怎么说,三个人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说起话来自然不必顾忌。就这样他们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出了酒店,上了车。

杨大志车子开得又快又稳,再加上今天是他们俩订婚的日子,所以有些着急,车子一路飞驰,离开了县城,沿着那条宽阔的沙土大路,直奔刘家镇而去。

车子先是停到了镇上的饭店,陈浩带着张燕先到饭店里去安排一下,杨大志便开着车又回了刘家镇,把王兰花、丁桂兰,和陈国权都接上了。

丁桂兰在家里计划的时候,原因为充其量有个六七桌的宾客,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所以跟别人走动的也不多。

可怕没有想到,到了上午9点的时候,他们定的饭店里就已经坐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整整开了12桌都坐满了,还偶尔会进来几个贺喜的亲朋。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陈浩心中暗想,俗话说的好,人在高山有远亲,如果自己仍旧是那副穷困潦倒的样子,这场婚礼恐怕来贺喜,不会有太多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冲着面子来的,于是酒席宴开始的时候,陈浩跟带着张燕,挨桌敬酒。

人们纷纷夸赞,都说他们这是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还有人说,从小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俩在一起玩,那时候就觉得他们一定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还说这是月,拴得一根最正确的红线。

有几个中年的妇女还跟着起哄,冲着陈浩和张燕大声的喊,

“你们俩还订什么婚,不如直接就结婚洞房算了,来年好给你爸妈抱个大孙子,那才叫天伦之乐呢!你看燕子这细腰大屁股的,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哈哈哈哈”

虽然他们的玩笑开的有些粗俗,不过毕竟都是好心,也是不见外。

张燕羞得满脸通红,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酒席正吃喝的热闹,突然,酒店的门一开,呼啦啦的走进几个人。

陈浩以为是前来贺喜的宾客,赶紧带着张燕赢了过去,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几个人个个长得五大三粗,有的光着膀子,有的穿着半袖敞着怀,露出了肥瘦的肚子。

他们个个前画龙后画虎,一看就是市面上的混混,不像是好人。

这几个人看着眼生,应该不是这镇子里的人。

陈浩正打算跟他们打招呼,突然从后面走出了另外一个人。

“我说大侄子,你订婚的是大好日子,怎么不给二叔个信儿?咋了,拿你二叔不当亲人?这事儿你办的不对呀,幸亏你二叔我不跟你计较,我说舔着脸上来给你贺喜了……”

昨天天下午,丁桂兰挨个通知村里的人的时候,很想去找他了,因为不管怎样,他毕竟是陈国权的亲兄弟,也算是陈浩的二叔,可去了他家发现屋门紧锁,屋里没人,所以才只好作罢。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出现了,看他带的这些人,以及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陈浩就知道,他们不是来贺喜,而是来捣乱的。

看着眼前的陈胜利,陈浩的气就不打一出来,虽然这阵子没少捉弄他,可不管怎样,陈浩都觉得不过瘾。

但今天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他不想再闹出事来,让村里那些无聊的人讲笑话,于是他强压的怒火,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二叔,不是不给你消息,只是没找到你。既然来了就别客气,我喊厨房加一桌,坐下喝点酒再走……”

“那是当然,我大侄子喜酒,不请我我也必须来喝!”

说完,冲着身后那几个人一摆手,“ 走,咱们进去喝酒!”

130、有人砸场子

陈浩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陈胜利今天来者不善,肯定是想来找茬捣乱,报前几天被陈浩算计之仇的。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所以什么都可以往后放,最好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陈胜利带着那几个前画龙后画虎的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天堂,找了正中间的一张桌子,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

这张桌子明明可以坐满12个人,可她们这姿势,4个人就正好占了整张桌子。

看到眼前这幅样子,杨大志气不过,本想过去跟他们理论理论,可却被陈浩拉住。冲他摇了摇头,低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先别过去,让他们先得瑟得瑟,回头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见陈浩都没着急,杨大志只好作罢。

周围的那些村里的人,有的也看到了他们的到来。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都知道陈胜利这次来者不善,估计是要搞出点事儿来。所以人们都没吭声,等着看热闹。

很快饭菜就端了上来,陈浩站在前面,带着张燕,身旁站着王兰花,丁桂兰和陈国权,他们举杯向大家敬酒,陈浩清了清嗓子,说到:

“我陈浩打死也没想到,能有今天,能跟燕子订婚,是我上辈子就一直盘算着的事儿。”

他的话音一落,人们哄堂大笑起来。可只有陈浩自己知道,他说的上辈子是真事儿。

“所以这辈子,我不能再等了,今天跟燕子订婚,等我俩的法定年龄一到就结婚,我保证这辈子,让燕子做最幸福的女人!别的不多说了,大家伙吃好喝好。”

人们大声的叫好,掌声雷动。

都说陈浩这小子果然出息了,这才一两个月的功夫,就变得这么有钱。

人们推杯换盏,开始吃喝了起来。陈浩和张燕端着酒杯,挨桌子敬酒。

农村的所谓订婚,还有一个说法叫“会亲友”,就是男女双方的亲戚朋友坐在一起,借着吃饭喝酒的机会互相认识认识。

所以作为男女主角的陈浩和张燕,要把每一桌的酒都敬到位。

正喝的热闹的功夫,突然听到有人啪地一拍桌子,大声的喊喝倒:“妈的,这他娘都有什么菜,齁死老子了!”

人们纷纷寻声望去,果然,拍桌子的是跟陈胜利来的那一桌人。其中有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光着膀子,剃着秃头,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陈浩端着酒杯走了过去,上下看了一眼,并没有搭理他,扭过头问陈胜利:“咋了,是不是想折腾折腾?我知道你们是故意找茬儿的,来吧……”

陈浩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原本还想找一个借口,借机会闹腾一下,没想到却被陈浩一下子说穿,陈胜利他们反倒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另一个长得又高又瘦的家伙,伸手理了理后脑勺上梳着个小辫,扯着公鸭嗓说到:“老子今天吃的就是不顺心,没掀了你的桌子,算是给你面子,听说,你跟我们大哥有些过节,咱今天就这把话说清楚了!”

周围的几桌人看到这边有热闹,纷纷的停下筷子,扭过头朝这边张望。原本热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丁桂兰和陈国权见了,心里担忧,本想过来看看,却被杨大志拦住。他对他们说到:“ 叔、婶子你们别过去,浩子说了,他自己能摆平,你们要是过去反倒复杂了……”

正说话的功夫,陈国权一猫腰,从杨大志的腋下钻了过去,直奔陈胜利的那张桌子。

此刻陈浩已经扯了一把凳子,就坐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从容的笑说道:“我跟你们大哥的过节?算了吧,我看你们是没搞清楚,只不过是你们大哥睡了人家别人的媳妇,被人捉奸在床而已?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睡的可是他朋友的媳妇,你们家里要是有媳妇儿的,可得小心点儿!”

这句话出口,陈胜利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上次的事让他在全村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他知道是陈浩那小子耍的鬼。这口气已经憋了很久,是特意趁着今天的机会来的。

他啪的一拍桌子,砰地站起了身,一把抓住陈浩的领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小子算计我,这事儿咱们今天得有个了结!”

他的话音没落,只听身后有人嗷嗷的喊了一嗓子,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一下子冲了过来,咚的一下用头撞在了陈胜利的肋骨上。

陈国权凝眉瞪目,展开双臂,挡在陈浩的面前。嘴里哇哇的叫唤着,不让陈胜利他们靠近。

这完全出乎陈胜利的意料之外,他从没有想过他这老实又窝囊的哥哥,能突然间爆发跟自己拼命。

于是他咧着嘴不耐烦地说:“我说你为了一个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野种,至于跟我翻脸吗?”

他旁边的一个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见有人动手打陈胜利,便呼的一下窜过来,一把抓住陈国权的领子,稍微一用力就提了起来。

陈浩见有人动手,肯定不能就这么看着,趁着那人没防备,抓住他后面的小辫子,抬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耳光打的清脆,只听到啪的一声响,大小子的脸上立刻出现了通红的巴掌印。

他长得实在是太瘦了,所以不扛打,挨了这一巴掌之后,原地转了三圈,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

“哎呀,你小子胆肥了,敢跟我们动手,来呀,砸了他丫的……”

陈胜利实在人耐不住心中的愤怒,索性连借口都不想找了,直接来出的。

这一嗓子喊了出来,那几个人纷纷吆喝着,就要掀桌子动手。就在这关键的时候,酒店的大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沉着脸大声的说道:

“我看看到底是谁敢砸我兄弟的场子?”

131、大哥出场

这人的声音洪亮,好似一声炸雷,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陈浩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了笑容,往前跨了一步,迎接,笑着说道:

“大哥,你可是迟到了……”

“嘿嘿嘿,不都说好饭不怕晚么,不过照眼前这样子看,我来的正好!”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你们这几个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连我兄弟的订婚宴,都敢来闹事?”

那几个家伙一看眼前这人,顿时傻眼了。刚才还满脸凶狠的样子,立刻点头哈腰,变成了几条哈巴狗:

“赵哥,赵哥,您咋来了,这订婚的原来是你兄弟啊,你看看,这不是误会吗,大水冲了龙王庙,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没错,来的人正是赵洪川。这场订婚宴,本来陈浩不想惊动县城里的朋友,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并不差这几个赶礼的钱,但如果不通知他们的话,事后他们会说自己拿他们见外,所以就给赵洪川他们分别打了电话。

门帘又一挑,饮料厂的许老板,八大幌饭店的杨老板,以及纺织厂的秦总,还有政府商务局的刘主任,他们都走了进来。

这可让陈浩受宠若惊,跟他们只是吃过一顿饭的交情,没想到居然都到场,很显然他们都是冲着赵洪川的面子来的。

“欢迎欢迎,我这点小事真没想能惊动各位的大驾,赶紧往里请往里请。”

这些都是大人物,自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随便找张桌子坐了,陈浩打算把他们引到里面的包房去。

可赵洪川却摆了摆手,说到,“吃饭喝酒不着急先把这事儿帮你处理了。”

那两个跟着陈胜利来的早已经吓坏了,脸上一直带着尴尬的僵笑,腰弯的像个罗锅,不敢直起来。

陈胜利不认识这些人,所以更不知道赵洪川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只知道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是他在县城里花钱雇来的,每人300块,请他们吃吃喝喝,顺便闹点事儿。

可县城里混的,谁不知道赵洪川的名号,更没想到他是这主家的朋友。

“你们都给我滚,老子今天高兴,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赵洪川瞪着眼睛冲那几个人吼道。那几个家伙还哪有闹事的胆量,便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此刻的陈胜利一脸的尴尬,为了到这儿闹事儿,他前前后后的花了千八百块,就是想给陈浩找个不顺当,报那天的羞辱之仇。

他没想到陈浩竟然认识如此厉害的角色,只是一出场那几个被自己雇来的家伙,就都灰溜溜的跑。

“你是陈浩的二叔吧?来来来,跟我们到里屋喝点儿酒!”

赵洪川故意换做了一副笑脸,伸手去拽陈胜利。陈胜利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要是真的去了,说不定会有去无回。

虽然她不认识赵洪川,但也看得出来,这一定是个狠角色,身后那几个人也都西装革履,像是大主管的样子。

他立刻萎缩了,本想满脸陪笑的解释,可他脸上的肌肉已经被吓得僵硬,这一笑跟哭一样难看。

陈浩赶紧伸手拦住赵洪川,“大哥,这点小事就不用您操心了走吧,走吧,咱们到里面的包房去喝酒!”

赵洪川松开了陈胜利,哈哈的笑了,“我兄弟说没事就没事了,走走走,秦总,刘主任,几个兄弟,咱们进去喝我老兄弟的喜酒!”

在场的所有人,以及村子里那些村民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有人好事,悄悄地趴着,窗子朝外面,这才发现这家不大的饭店门口,竟然聚集了七八辆轿车。

虽然他们不认识这些车的品牌,可能看得出来一定都价格不菲。看来这些人都是大老板。

没想到陈浩这小子,结交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人们纷纷感叹。

丁桂兰见陈胜利如此尴尬的坐在那儿不知所措,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是本家的小叔子,都是亲戚,弄得他这样,也是丢陈家的脸。

便赶紧过去对陈胜利说,“他二叔,你消消气儿,一会到里面重新找一桌再喝点?”

他赶紧摆手拒绝,起身对丁桂兰说:“嫂子,我不吃了,家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一句嫂子把丁桂兰叫懵了,她嫁过来10多年,陈胜利还是第一次称呼她为嫂子。

陈胜利灰溜溜的离开,现场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里面的包房里,陈浩毕恭毕敬的给各位斟满了酒。

端起酒杯说道,“各位大哥,虽然管各位都叫哥,可实际上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初出茅庐,年纪又不大,在我心里都拿各位当长辈尊敬。今天能来给我捧场,我心里高兴,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

引起了各位一阵掌声纷纷叫好。

“秦总,刘主任,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这小兄弟最近把老许的厂子买下来了,现在人家是两个厂子的厂长,也算是个大人物了……”

“哦?是吗,那可要恭喜陈兄弟了,我经常听老赵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看来的确如此,英雄出少年啊。”

纺织厂的秦总举起酒杯说道。

“对了,老刘,往后你们政府有什么好的政策扶植,别忘了想着我的兄弟。他毕竟年轻,还得各位都帮衬着。”

赵洪川的确像个大哥的样子,这句话都不离对陈浩的提携,刘主任也赶紧端起酒杯点头:“那肯定,那肯定,我们政府也鼓励像这样年轻有为的人多创业,不但带动就业,还能促进税收,搞活一方经济!”

“哈哈哈,一看就是官场上的人,说话一股官腔!”

赵洪川打趣儿的说道。

陈浩在感动之余,心里暗暗的琢磨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赵洪川一进门就知道陈胜利是他二叔,而且看那样子,也知道他和他二叔之间的关系。

看来,赵洪川在自己的身边,的确是有人。

132、我是陈厂长

这场订婚典礼,总的来说还是顺利的,而且还做的很有场面,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当着定桂兰和陈国权的面夸赞陈浩现在出息了,有本事了。也会在王兰花的面前夸张燕找了个好对象,往后是厂长夫人,是富婆,会享福一辈子。

订了婚,无论陈浩和张燕,也都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陈浩就去了张燕家,燕子正在院门口帮着她妈王兰花抱柴禾做早饭。两人现在是未婚夫妻了,张燕看见陈浩,反倒有点害羞。

陈浩抓着张燕的手,对她说:

“我得离开家一阵子,因为刚接收到厂子,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得住在厂子里一阵子。”

张燕听了,十分担心的说:

“要不我跟你去吧,虽然厂子里的事,我不会做啥,但照顾你的一日三餐,还是没问题的。”

“不用,等我过几天都安排好了,厂子也正常运转了,我就接你过去,让你当老板娘。”

张燕知道陈浩的脾气,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便也治好如此。

“那你不会背着我找别的女人吧?”

她假装开玩笑,但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担心。陈浩现在这么有本事,人长得帅又有钱,肯定不少的女人愿意往上扑。尤其县城里的女人,都比自己时尚又会打扮还更开放,怎么会不担心呢。

陈浩看出她的心思,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放心吧,我就找五个小三,多了不找。哈哈……”

张燕娇嗔的锤了他一下,陈浩见四外没人,一下子抱住了张燕,在她的脸上使劲的亲了一口,羞的张燕脸色通红。

陈浩帮她把柴禾抱了进去,就去找杨大志,两人开车,直接去了县城。

一口气,把车开到了饮料厂的门口,发现大门口围拢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穿着制服,一看就知道,都是厂子里都工人。

厂子大门敞开着,大门侧面的牌匾不知道被谁弄坏了,只剩下一半,胡乱的扔到一旁。

陈浩和杨大志停下车子,走到了人群面前。听到他们正在纷纷的议论。

“许老板咋就突然把厂子卖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接手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这活也不知还能不能干……”

“你担心个啥,谁当皇上咱们不是屁民?再牛逼的厂长,总得要工人干活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有句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还用不用咱们?”

正议论的功夫,有人看到陈浩和杨大志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陈浩一眼,问道,

“你是谁啊,找我们许老板吧,换人了,他把厂子卖了。”

陈浩没搭理他,环视了一周问道:

“你们谁是管事的?”

刚才问话的人见陈浩年纪不大,但说话却不卑不亢,身上带着一中说不出的气势,便也客气了几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道:

“是陈厂长吧,我叫吴东永,是这厂子的生产厂长,许老板交代过了,让我在这等您……”

陈浩打量此人,这人看上去老实巴交,很面善的样子,便立刻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

“没错,我就是陈浩,现在厂子我买下了。”

人们一听,一片哗然,怎么也想不到,买下厂子的, 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后生。

陈浩迈步往里走,人们自然的闪开一条道路,在吴东永的引领下,陈浩走进了厂区的院子。

其实陈浩早就对这厂子做过研究,但不是在这一世,是在前世的时候,他曾来到这厂子应聘做销售,眼前的厂区果然跟前世印象中的一般不二。厂区的院子很大,至少有五六千平米的样子,大门对面,是一处两层的办公楼,楼体有些陈旧,看样子年头不少了。

但车间里安安静静的,显然生产线没有启动。

右侧,是一大溜的仓库,仓库的大门紧闭着,旁边有几个四轮的平板车,看来是用来倒货用的。

陈浩点了点头,已经心里有数,买下这个厂子一共就花了五万块钱,所以他并不指望许老板会多给他留下些什么。

陈浩迈步,站在了面前的一个打木箱上面,那些工人知道,这是新厂长要讲话了,赶紧围拢了过来。

陈浩冲大家挥手示意,清了清嗓子,道:

“我叫陈浩,是这个厂子的新厂长,今天站在这,只想跟大家说这么两句话,第一,厂子马上要复工生产,所以,需要成熟的人手,各位愿意留下来的,我每个月的工资给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一百。不想留下来的,估计许厂长也都给你们发完工资了,随时可以离开,临走都可以带走一箱库房里的饮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往后要是觉得这还不错,想回来,随时欢迎。”

大家一听,继续干的给加一百一个月的工资,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便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都说这个新厂长,看样子办事挺讲究,不干的人还给一箱饮料。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份心思。

“第二,我接手,这就是个新厂子,我会有新规矩,新要求,我不管以前你们是怎么干的,有什么规矩和潜规则,只要留下来,就是我陈浩的员工,所以别跟我谈资历,都必须要按照我的新要求干活。我不差你们的钱,你们也别差我的事!”

陈浩的这番话说的严肃,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浩再次环视四周,道:

“好,我的话讲完了,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思考一下愿不愿意留下来,愿意的,找吴厂长重新登记,不愿意的,领一箱饮料走人。”

说完,转身朝着身后的办公楼走去。

身后的人们,仍旧十分的安静,就这样,陈浩在身后那些人复杂的目光中,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吴东永带着一份名册,来到陈浩的厂长办公室,道:

“陈厂长,咱们厂子一共五十四个员工,现在有四十七个报名留下来。四个辞职了,我都按照吩咐,给他们发了饮料走了。还有三个没来上班……”

133、第一场会议

看到眼前这个吴东永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陈浩的心里很是舒服,现在刚刚接手新的厂子,对这里的一切还不是特别的熟悉,尤其是所有的员工,都需要重新磨合,所以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这样踏实的人,不需要他有多么高的聪明才智,只需要听话,能够好好的执行命令,就可以了。思想太多的人,反而会增加沟通的成本。

陈浩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面前的材料。不过都没什么有用的,都是一些材料采购单和订货单,也都是之前的。

“完整的部门,也就销售部,生产部,其他的,都是两三个人,甚至一个人负责的。比如管财务的,就一个会计一个出纳,管采购的,就一个人,大概就这样。”

“好,那把这些负责人,都召集起来,就现在,我们开个会。对了,会议室有吧。”

“有,我已经安排人收拾干净了,就知道您来了,肯定要先开会。”

陈浩点了点头,对此颇为满意。

别看这厂子的办公楼有些老舅,但会议室却是个不错的地方,就在整个二楼的最西面,三面都是窗子,显得特别的通透,打扫完房间之后,窗子还没来得及关,初秋的风吹进来,夹杂着窗外那棵老杏树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没成熟的杏子的味道,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陈浩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在里面等候了。他们都在小声点议论着,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厂长,是个怎么样的角色。

当人们看到,匆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老板的主位的人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伙子的时候,都立刻安静了下来,心里泛起了狐疑。

看来这一定是哪个有钱人的儿子,老子出钱给他买个厂子,给他拿来玩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看来这厂子就快干到头了。

“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浩,今年19岁,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富二代,所以你们不要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看我。”

他们内心的想法,被陈浩一眼看穿,不由得都有些尴尬。

“车间的生产,是谁负责的?”

陈浩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问道。

“我,我叫丛立波。是车间主任,主要负责车间的生产。”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他个子不高,头发很短,下巴多少有点突出,是典型的“地包天”,不过看上去这人很老实的样子。

陈浩点了点头,道:“估计这阵子,许老板要卖掉厂子的事,闹的人心惶惶,车间已经好几天没生产了吧。”

丛立波点点头,“还有个原因,是最近没有订单,库存挺大的,所以……”

“仓库负责人是谁?”

陈浩没等丛立波说完,问道。可陈浩环视四周,却没人应答。

吴东永赶紧站起来说:“库管刘二东,还没来上班?”

“他请假了?”

“没有……”

“那现在几点了,怎么还不来上班?”

陈浩抬腕看了看手表,吴东永面露难色,没吭声。

“好,咱们继续,销售部,是谁负责。”

“嘿嘿,陈厂长,是我,我叫王旭。”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了起来,嬉皮笑脸的说道。他推开凳子,朝着陈浩的身边走来,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陈浩,“陈厂长,您抽烟。”

他伸手拒绝,王旭尴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你手下有多少业务员。”

“哎……六个……”

“好,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把整个市场有多少家终端店,我们的货铺了多少家,基本上每周的销售是多少,还有,就是市场上的顶期商品还有多少,给我统计出详细的数据来,明天早晨报给我。”

“啊……陈厂长……我……”

王旭支支吾吾,面露难色。陈浩抬起头,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这个……好像有点难啊,市场上那么多超市,那么多店铺,就我们六个人,一天的时间,好像……”

陈浩眉头一皱,坐直了身子,“县城一共有五个区,24个乡镇,我现在不要求你们拿出乡镇的数据,只需要五大区的,你的业务员每天都活动在市场上,这数据不应该就在心里么?统计出来有这么难么?”

王旭扭扭捏捏,不敢言语。

“好,那你先告诉我,这五大区,一共有多少个超市?”

陈浩问道。

“啊?大概……有……一共……”

王旭支支吾吾,一时半会的说不上来。

“你作为市场部的销售主管,连你都市场到底有多少家终端店都不知道?”

陈浩的面色严厉了起来。

王旭嘟嘟囔囔,很委屈的样子,“陈总,这么大个县城,超市到处都是,谁能知道到底有多少啊。”

“这不是你们做销售的基本工作么,好,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带上你的人,立刻下时常,咱们别等明早了,就下班之前,给我具体的数字,什么都不用你们干,就给我一家家的熟,有多少超市!要是统计不出来,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陈浩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点生气。王旭被当中训斥,心里不服,不过也没敢多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会场。

陈浩的这一番严厉,等同于给其他人一个下马威,人们都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认真了起来。

“负责财务的是谁?”

陈浩又问道,一个略有些肥胖的男子站了起来,“陈总,我是负责财务的,我也姓陈……叫陈国华”

杨大志认识他,前天做交接的时候,就是跟他接洽的。这人其实挺实在的,杨大志对他的印象不错。

“陈总,我今天来,是要向您辞职的。”

陈浩点了点头,道:“我预料到了,一个企业的财务,都是老板的贴近人,所以你觉得我不会留你,所以已经提前找好了去处了,对不对?”

134、滚!

一下子被陈浩说中,陈国华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陈浩站起身,冲他伸出手来,陈国华一愣,不过还是跟陈浩握了握手,陈浩道:“你另有高就,我不耽误你,毕竟接下来的几个月,咱们厂子要经历一段困境。我听大志说了,你是个实在人,厂子交接的时候,您的账目,是最清晰的,所以我觉得你是个人才,这样,你尽管去发展,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咱们厂子随时欢迎你。”

“我的联系方式,你收好。万一用的上呢……”

陈国华的心里一震。刚才看到陈浩声色俱厉的呵斥销售部的王旭的时候,他以为眼前这个年轻的厂长,是个特别不好相处的人,没想到,居然对自己这么的看中。

得到别人的认可,才是最大的尊重,陈国华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些感激,赶紧双手接过名片,冲陈浩点头致谢。

“陈总,财务的一些手续和公章什么的,交接那天我就都跟杨大志兄弟交代过了,所以,我就先走了。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联系我。”

陈国华说道。

陈浩点了点头。

接下来,陈浩又挨个的跟主要部门的负责人,都做了一一的沟通和接下来的安排。人们这才发现,刚才对这个年轻的厂长的第一印象,是错的。

这个新来的厂长,别看年轻,可思路确实如此的清晰,问题看到时如此的透彻,说话是如此的简洁干练。看来,不像是一个纨绔子弟富二代,倒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商场老手。

会议开到尾声,忽然有人敲门,紧接着,会议室的门一开,一个中年的男人,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花布的衬衫,下面是一条蓝色的西裤,裤线蹦直。脚上是一双三接头的皮鞋,擦的油光锃亮。

头发梳的油光锃亮,明显是抹了一层发油。

腋下夹着一个皮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嘿嘿,各位,我来晚了,来晚了……”

他点头哈腰的说着,朝会议桌走来,当他的目光看向主位上的陈浩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陈浩也一眼就认出他了,正是那天在东市场,带着一个女人,跟自己抢那件衣服的家伙。

没想到冤家路窄,他居然是这厂子的。

“哦,陈厂长,这就是咱们厂子的库管,刘伟。”

陈浩看着一脸懵逼的刘伟,笑了,“好久不见啊……”

刘伟嘴巴动了动,尴尬的问道:“你是……新来的厂长?”

陈浩点了点头,道:“没想到我这个乡巴佬,土包子,能是你的新厂长吧……”

刘伟的脸更红了,站在原地一个劲的搓手,不知所措。

“哎呀,你看看我,我这有眼不识泰山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您就是买下咱们厂子的新厂长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嘿嘿……”

说着,他打开皮包摸出一盒烟,递到陈浩的面前。

陈浩并没拒绝,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陈浩冲他努了努嘴,道:“搬把椅子来,坐我对面。”

刘伟一愣,“啊?”

“坐我对面,让我好好看看你。”

说这话的时候,陈浩始终面带笑容。刘伟一时间搞不清楚陈浩的心里到底想的是啥,他小心翼翼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陈浩的对面。

刘伟的笑容有些僵硬,扭头看了看周边的人。会议室里的人们也搞不清楚陈浩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都不敢作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刘伟往前拽了拽凳子,凑近了陈浩,笑嘻嘻的说道:“厂长,您这是……”

陈浩冲他伸出手,刘伟吓了一跳,以为陈浩要动手打人。但陈浩只是摸了摸他这件花衬衫的衣领,道:“哎呦,这衬衫不错啊,一看就是香港货啊,挺贵吧……”

“嘿嘿,不贵,不贵……”

“哎呀,这皮带也不错,纯牛皮的,做工好,嗯,皮鞋擦的真亮,三接头,少说五百多块吧……”

“嘿嘿,厂长您见多识广,您识货,嘿嘿……”

“你这一身上上下下加一块,小两千块啊。”

“嘿嘿……”刘伟不知所措,只能嘎嘎的嘿嘿的笑。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买这一身,对了,加上你的手表,哇去,浪琴的……是不是得一整年的工资才够啊……”

刘伟恍惚的听出陈浩的话里有话,笑容僵住了,多里哆嗦的站了起来。

“仓库保管,这是个肥差,干上几年,买车买房买行头,绰绰有余,嗯嗯,我听说你跟许老板干了六年了,穿着一身不奇怪,挺搭配你的身份的……”

不光是刘伟,在坐的每一个,都终于明白了陈浩的意思。其实刘伟管仓库的这些年,货不对帐,偷偷的落点好处,这是公开的秘密。但谁也不知道,为啥只有许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闻不问。

这样日子久了,人们也就习惯了,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刘伟在市里有后台,所以许老板才这样惯着他。

但这个陈厂长刚来,怎么就知道这些事情,话里话外的嘲讽的意思如此清楚明白。

刘伟彻底的僵住。陈浩把面前他刚坐的椅子用脚拨到一旁,说道:“回去吧,我不是许老板,不养你这样的蛀虫,你被开除了。”

“啊……”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这个连许老板都给三分面子都刘伟,就被这个年轻的厂长开除了……

刘伟愣了足足两三分钟,这才明白过来,用手指着他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屑的道:“啥?你开除我?你知道我是……”

陈浩站起身,打断他的话茬,“我不管你跟谁有什么关系,你以前的事我不追究,因为那时候我不是这的老板,你偷拿了多少,贪污了多少,都与我无关。但现在不行,厂子是我的,我不能养一个吃里扒外的蛀虫。滚!”

135、老子说话就好使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新来的厂长,脸色阴沉起来,居然如此的吓人。眼前这个就连许老板都给几分面子的刘伟,就这样被开除了。

他们都暗暗的演了口唾沫,有些平日懒惰混日子的人,都开始担忧起自己的未来。

“等等,你说啥,跪地上叫爷爷?”

陈浩摆手拦住他。刘伟扭回头笑道:“咋?怕了吧。”

陈浩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前天在东市场,你还欠我两声爸爸没叫呢。来来,就现在还上,否则别走了……”

刘伟火往上撞,心想我都被你开除了,还有什么可怕你的,何必在给你面子,于是眼睛一横,道:“我就走,你能拿我怎样?”

陈浩笑了,头也不回的冲一旁的保卫科的科长道:“保安呢,别让这人走了。我回忆他拿了厂子里的东西。”

刘伟看了一眼保卫科长,他跟这人很熟,这人叫张志华,是个四川人,长的五大三粗,来这厂子好几年了。

他们俩多少有点交情,毕竟平日刘伟往厂子外面倒腾点啥的时候,都要通过大门,所以保卫科要是不默许,他是拿不走的。

刘伟哈哈对笑了,“我看看今天我怎么就走不了,我看看你能不能好使!”

他心里有底,这张志华,平时也拿过自己的好处,所以他肯定不会拦着自己。所以更加的嚣张了。

听到陈浩东吩咐,张志华十分的为难,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于是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陈浩见刘伟如此嚣张,不屑的笑笑道:“我为什么会不好使,别忘了,现在我是这的厂长,他们都是我的员工,是我给他们发工资,供他们养家糊口。我不管之前他们相互之间都是什么关系,都有什么事,我一概不管。但从现在起,我只看他们怎么给我工作,怎么对得起我给的工资。所以,我凭什么不好使?”

这番话,虽然是冲着刘伟说的,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借着刘伟的事,才检测大家伙的忠心,尤其是保安队长张志华。

陈浩话里的隐含的意思很清楚,以前谁干过什么,一概不过问,只看以后的忠诚。

张志华是个明白人,这点厉害关系他还是看得出来,从南方拖家带口,在这边刚刚买下房子,老婆也在厂里上班,孩子也都上了小学,要是现在站错了队,连老婆两人一起就没法在厂里干下去了。

吃谁向着谁,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想到这,他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拦住了刘伟的去路。张志华五大三粗,站在刘伟的面前就好似一堵墙,根本不用再喊别的保安。刘伟一见,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张志华,你小子……”

他话说了一半,便被张志华打断,“刘伟,你别说别的,现在你不是咱厂子的了,陈总怀疑你拿了厂子的东西,你别走,接受检查。”

形势再明白不过了,刘伟一下子崩溃,两腿一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说着挥了挥手,张志华会意,伸手拎起刘伟的衣领,把他推到了会议室的门外。

这一手杀鸡儆猴,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也都暗暗的擦了一把汗。

陈浩转过身,冲着大家伙说:“就像我刚才说的,以前谁干过啥,我一概不过问,我只看以后,厂子是我的,钱要大家赚,你给我几颗心,我都双倍还你,不让你们吃亏,要是跟我背心离德,那还不如趁早走人,免得到时候咱们撕破脸就不好看了。行了,大家伙都下去吧,按照我刚才安排的做准备去吧。”

人们这才纷纷散去。

杨大志都看傻了。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发小越来越陌生,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此的严格干练,就这区区两三个小时的会议,就把这厂子里的很多元老级别的人,都搞的这个服服帖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当着陈浩的面说。

“大志,陈会计把账目都跟你交接了吧,你抓紧熟悉,这个厂子的财务有点复杂,以后会更复杂,全靠你了。”

杨大志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不过,他也说不清楚,为啥心里生出一种豪迈的感觉,仿佛自己现在是披挂上阵的将军,在期盼一场伟大的战争来建功立业。

于是他使劲点点头,带着账本去财务部走马上任去了。

陈浩留下了吴东勇,问他道:“你跟红树批发市场的三姐熟悉么?”

“三姐?祥云商贸的郑祥云?不敢说熟悉,但认识。平时工作上的关系,有时候会有接触,在一起吃过几次饭。”

“好,你收拾一下,下午跟我去会会她。”

陈浩输完,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酸痛的四肢。

“啥?去见郑祥云?陈总,容我多一句嘴,许老板上个月往三姐都放了塞了另外钱的货,现在基本没怎么卖出去。前阵子,她来打发人来找许老板说要商量商量那批或多事,现在主动上门,我觉得这等于自找麻烦啊。”

陈浩笑了,“我们不露面,不见她,这件事就会自然过去了?不能,只能一天天的拖坏产品的保质期,是疖子早晚要出头的,不怕,你跟着我就行。又不用你做什么。走吧。”

陈浩心里清楚,要想厂子做起来,要想产品能重新在市场上抬头,一定要把原本遗留的问题全都解决了。三姐的库房两两万块钱的货,一天不消化掉,就等同于存了一颗定时炸弹。

按照前世的经验,汇源果汁,在下个月中国,何快就会在出现在这座小县城的市场上,所以要在汇源果汁这个行业杀手来出现之前,把自身整理好,到时候好能踏踏实实的一决雌雄。

听陈浩说到这些,吴东勇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也早就听说汇源果汁将要来这个现成的市场,当时他就理解了,为什么许老板如此着急的要卖掉厂子。

汇源果汁在央视打了很久的广告,花的钱无数,又是一个全国知名的大品牌,所到之处,无可披靡。

很多同行的工厂都在考虑转型,可只有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厂长,居然扬言要跟汇源果汁大干一场,分个雌雄。

这到底是他的狂妄自大,还是初出茅庐的富二代根本不懂世事?

可不管怎么样,人家毕竟是厂长,他的吩咐只能照办。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尤其他是这里的生产厂长,每个月的工资也拿着八九百块,能熬一个月算一个月吧。

于是当天的下午,他便和陈浩一起去了红树批发市场。

陈浩换了一条牛仔裤,弄了一件深蓝色的T恤,头上还卡了一个大眼的鸭舌帽。斜背的黑色的皮包,里面塞了一沓便签纸,口袋上别了一支笔。再加上他原本就年轻,这副打扮看上去,活像一个刚入行的销售员。

就这样把他扔在红树批发市场,肯定一下子就淹没在众多业务员之中,根本找不出来。

看他这副打扮,吴东勇为难了,因为他是厂长,自己是他的手下,按理说应该比她打扮的更朴素一些,才合乎上下级的关系。

可谁上班出来会带两身衣服呢,陈浩看出他的顾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

“你换什么衣服有啥用?红树批发市场那边谁不知道你是咱们饮料厂的生产厂长?算了,你就这样吧,咱们做一次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

吴东勇纳闷的说道。

陈浩点了点头,“没错,我只是想看看那边,到底都是什么状态,也好做个心里有底。”

说着,陈浩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口香糖,扔在了嘴中,吧唧吧唧的嚼了两口。

这些销售员经常混迹于市场,出入于超市 ,面对的都是那些超市的老板,为了防止口中有异味,所以都习惯嚼口香糖。

吴东勇上下打亮眼前的陈浩,心中暗想,还别说,这个年轻的厂长这么一打扮,真的特别像一个跑销售的业务员。尤其是嚼口香糖的动作,简直是销售员的标配。

“到外面有人问起咱们厂子卖了的事,你不必顾虑,就大大方方的说。咱们厂子改名叫浩海食品,这两天就要做工商的名称变更,我已经安排杨大志定做新的牌匾了。往后就这么叫。”

吴忠勇点头应承。

“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你们新来的业务员,带我去见见世面,了解了解市场的。”

“好的厂长。”

“你这个称呼的改过来,别关键时候你一口一个厂长,就把我给卖了。你叫我小陈。”

“ 哎,这就对了……”

吴东勇骑上他的摩托车,陈浩坐在后座上,两人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工厂,直奔红树批发市场。

这个市场在县城的南端,有一条街叫红树路,这个市场就在红树路的东侧。

之所以成为批发市场,是因为这里是一些小商品和食品的集散地,一条200来米长的街路,两旁商铺林立,都是做一些食品和饮品批发的。

这里很少有零散的买家,多半都是来进货的商户。整个县城的五大区,以及24个乡镇,所有的食品和小商品,基本都是出自这里。

一般在早上七点多钟,是这些货车来装货出车的时间,晚上5点左右,又是这些销售回来交账这是的时刻,所以平常这两个时间这里颇为忙碌。平时会相对冷清很多。

陈浩坐在吴东勇的摩托车后面,从西到东穿过了这条商业街,陈浩看着两边林立的商铺,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前世的他经常混迹这里,不过到最后他也是个小销售,根本没混出什么名堂。后来索性改行,去干一些零工杂活,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苦。

可今世的他,却以一个食品厂厂长的身份,重新来到了这里,尽管他是在所谓的微服私访,掩盖自己的身份,但那种感觉是由心而外发出的,人站的角度不同,高度不同,看到同样的事物,感触自然不同。

很快,车子穿过这条商业街,来到了最东头。

有一处拐角的门市,比周围其他家大了很多。

门前是一片空地,停着几辆厢式货车。还有几个身着制服的工人,在一个大铁门的仓库里面来回的忙碌着,搬动着各种各样的货物。

商铺的门头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喷绘牌匾,上面有4个大字,祥云商贸。

没错,看来这里就是那个江湖人称三姐郑祥云的商铺。

吴东勇走在前面,陈浩紧跟其后,眼睛左顾右盼,看着这里的情况。

“老曹,三姐在家吗?”

吴东勇跟门口的一个戴着眼镜的30多岁的男子说话。这人正是他口中的老曹,是三姐的助理,也是这家商贸的销售主管。

他穿着一套随和的便装,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正啪嗒啪嗒的抽着。

眼睛微微的眯起,抬头看了看吴东勇。

“老吴啊,你来的不是时候,三姐出去了。怎么,你找三姐有事吗?随便跟我说说?”

吴东勇慌忙摆手,“没事没事,这不是新来个业务,在他闲逛,顺便了解了解市场。”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陈浩。陈浩礼貌的冲着眼前的老曹点头。

老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陈浩。从怀里摸出一根烟,递给吴东勇,帮他点燃。

但他并没有给陈浩,吴东勇自己抽着,感觉有些尴尬,本打算从怀里摸出自己的烟给陈浩一支,又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合适,也只好作罢。

一开口就提这件事,吴东勇颇有些为难。不过今天陈浩让他来,就是要了解这件事的,所以绝不能回避。

“我们新来的厂长嘱咐了,说这件事要首先解决,绝不能再往后拖……”

吴东勇说道。

“呵呵,还算你们新来的厂长有良心……”

老曹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137、祥云郑三姐

陈浩始终安静的站在吴东勇的身后,看着眼前的老曹。从他的态度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老曹,根本没把吴东勇放在眼里。

可吴东勇还是笑脸相待,好似根本看不出来老曹的傲慢。

“不过有良心也没用,解决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吧货拉回去,两万块钱退回来。不然的话,蹬到了保质期,就是一堆破烂了。姓许的往我们仓库里塞货的时候说的好听,可他自己回头就把厂子卖了,我跟你说,三姐又不是傻子,也就是最近忙,没腾出功夫……”

老曹靠着店铺的门框,抽着烟。

“其实,把货往下放一放,还是能卖的出去的,毕竟咱们的饮料卖了这么多年了,之前几年,不是一直卖的都挺好么……”

“往下放?你去下面超市看看,货架子上还有多些?人家原来的都没卖完,你让人家进新货?扯淡啊!”

老曹撇着嘴说。吴东勇哑口无言了,他心里承认,最近这半年,也不知道为何,厂子里的产品卖的越来越不好。

他扭头看着陈浩。

老曹也注意到陈浩,笑了,说:“小伙子,看你年纪不大啊,也就十八九吧,咋这么想不开,要来做销售。趁着年轻,学点手艺不好么?对了,你会不会开车啊,要不别在饮料厂干了,来我们这,当个司机,一个月六百块,比你这个什么吴经理赚的都多。”

“好意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想做做销售,司机干到底,还是司机,销售干好了,说不定未来自己搞个品牌,开个厂子做老板。”

“哈哈啊,还自己搞个品牌做老板,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哈哈……”

正说话的功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浩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从马路的对面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皮包的人,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一边走一边记录着什么。

“赶紧,催他们回款,别给他们好脸色,我跟你说,就这帮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好说话,他们越蹬鼻子上脸!”

那女人一边走,一边冲身后的那人吩咐。

老曹见了,赶紧把手里的烟掐灭,刚要迎过去的功夫,那女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歪头看了一眼吴东勇,道:“老吴,你还敢来啊,走,去我办公室说。”

这女人一路风风火火,说起话来简单明了,不用问,也应该就是祥云商贸的老板,郑祥云,江湖人称三姐。

吴东勇连忙点头答应,冲陈浩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跟在那女人的身后,穿过店铺的前堂,转过后面一排货架,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不大,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是宽大的老板台,三姐就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另外一张桌子略小,横着靠在一旁的墙壁边,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桌子前,面前是一大摞的账单。旁边有一个算盘,她的左手翻着账单,右手的两指夹着一支笔,手指伸直,时不常的拨弄一下算盘。

现在还有人用算盘而不用计算器,倒也是新奇,陈浩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坐……我这没茶,你要是口渴就到前面自己去拿瓶水喝……”

三姐低头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一张报表,头也不抬的对吴东勇说。

言罢,把一张单子递给旁边那女子,道:“这谁的订单?告诉他退了,这批货不能这么送,这超市我知道,一对老夫妻开的,没什么钱,给人家塞了十五箱货,这是要让人家卖一辈子么?”

那女人接过定点,点头答应,摸起一旁的电话,按照三姐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陈浩默默的点了点头,眼前这三姐别看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但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老吴,你来干啥?要把货拉回去?”

三姐这才腾出功夫,对吴东勇说道。说完,目光落在陈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

“三姐,不是,我们家不是换了新老板么,老板吩咐我,到三姐这看看,想想办法,把库房里的货消化消化。”

吴东勇显然有些怕这个三姐,说起话来小心翼翼。

“消化消化?我看是笑话笑话吧?老许收了钱跑了,把这货扔给我了,你说怎么消化?让我把货退给你们新厂长?”

“三姐,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来,想想办法么?”

“好,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三姐说着,摸起面前的保温杯,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是空的,便伸手把保温杯递给陈浩,道:“小伙,去,到前面帮我打点热水。”

吴东勇见状,慌忙伸手拦住,接过杯子道,“哎呦,哎呦,不不,陈……小陈啊,那你跟三姐聊着,我去打水,我去打水……”

三姐见了,不屑的笑笑,道:“老吴,咋?新来的业务你就这么惯着?”

吴东勇无奈的笑着,转身去打水了。

三姐双手抱在胸前,往后靠了靠,道:“你们吴经理带你个新人来,估计你是有两下子啊,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陈浩微微的欠了欠身,道:“据我所知,这批货是两万块钱的,一共七百箱,其实也没什么难卖的。现在走不动货,是因为矿泉水这种新生事物,抢了果汁的风头,但不用太久,两个月,顶多两个月,这点库存,就会消化掉,到时候估计您还会跟我们厂下订单的……”

三姐不屑的笑道,“我是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说你根本没什么见识开口就吹牛呢……那好,今天赶上我多少还有点时间,那你就说说,两个月,怎么消化掉。”

陈浩不急不躁,道,“三姐,七百箱,一箱二十四瓶,一共就是16800瓶,市区两千多家超市,就算一半卖咱们的货,一家也不过17瓶,两个月,一个超市17瓶,不难卖吧……”

“哈哈,说的轻巧,你知道你家的果汁,现在在超市是啥状态么?好,那你说说怎么卖掉?”

138、立下军令状

吴东勇在前面倒完了水,悄悄的往回走,听到三姐和陈浩说话,他便在门口停住脚步,站在门边的阴影里,悄悄的看着屋子里。

“三姐,具体的方法,请恕我不能跟您仔细说,但我可以向您保证,两个月后,肯定能处理光您的库存,但有个条件……”

三姐一听,笑了,

“人不大,口气不小,这批货是你们厂子塞给我的,你们想办法处理掉,是你们份内的事,还跟我谈什么条件……”

“三姐,您别着急,先听我说完我的条件。”

“你说。”

“很简单,那就是两个月后,我们处理完您的库存,您再补一批货,不多,三万的,品种我们安排,你不能反对,只管掏钱……”

站在门口的吴东勇听了,暗暗的咋舌,这小厂长真是年轻口气大啊,第一次见三姐这是不清楚她的脾气,那么多改日期的问题货还没着落,就跟人家谈起条件了。

三姐哈哈的笑了,“好,你要是能在俩月之内,处理掉我的两万库存,我就再进三万的货。可要是处理不掉呢?”

“处理不掉,剩多少我们厂子退给您多少钱,另加货款5%的补偿金。”

“哈哈,要不说你年轻呢,吴东勇啊,别站门口,来来,你说说,这小子是你老板的什么亲戚?敢就这么当面做主。”

吴东勇连忙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保温杯毕恭毕敬的放到三姐的办公桌上。

一脸尴尬的道:“三姐,这……”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也在一个劲的打鼓,俺想这小厂长口气也是太大了。

陈浩知道他没法说,便接过话茬,道:“三姐,我们老板既然能让我来跟您谈,就一定是给了我足够的权限,这样,您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按照我刚才说的,写一个协议。到时候咱们白纸黑字,按章办事。”

三姐抱着肩膀,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用手指着陈浩道,“你这是要我跟你立军令状?”

“这么说,也可以,总之,大家都为了赚钱。”

“好,那我就跟你签这个协议,婷婷,就按照他刚才说的,打印两份, 让他拿回去,找他们老板签字。”

旁边桌子边的婷婷答应一声,立刻照办。很快,一式两份,打印好了,交到陈浩手里。

三姐道:“小子,跟你说实话,我这人做生意讲究,这批货不管咋说,我当初愿意进了,卖不出去,我自认倒霉,就算要找,也是去找姓许的,因为钱是他收的,跟你们新厂长没关系,但你可想好了,这协议你的厂长要是签了,这批货的后果,就跟你们有关系了。别自己没事往自己身上拦烂摊子……”

陈浩微笑,从容的说道。

“三姐,不管这批货是谁卖给你的,谁收了钱,都是我们厂的产品,卖不掉,我们就应该帮着想办法,我觉得,工厂和经销商应该是一家人,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不应该相互推诿责任的关系。毕竟往后,我们要指望长期合作,而不是一锤子买卖。”

“好,说的好,但愿你不是个只会说漂亮话的人,你小子,我喜欢,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三姐,叫我小陈就行。”

“小陈,全名叫啥?”

“三姐,您就先叫我小陈吧,全名暂时保密……”

陈浩说道。

“哈哈哈哈,还保密,你这是想吊我的胃口,好吧,你成功了,行了,就按咱们说的做,你回去先想办法说服你的老板签字吧。我还有事没工夫陪你闲扯了……”

说着,三姐摸起一旁的皮包转身出去,仍旧像回来的时候一样,大步流星,一阵风风火火。

陈浩心中暗暗的赞叹,这个三姐是个做大生意的人,做事果断干练而且不拘小节。

离开祥云商贸回去的路上,吴东勇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一边骑着摩托车,一边问身后的陈浩:“陈总,您今天这话说的有点满呀,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您到底有什么高招,能不能先给我透露透露。”

陈浩笑着说:“回厂子再说吧,这骑着摩托车呢,灌一肚子风……”

两人又在街上转了一阵,随便找了几家超市,进去买了两瓶自家的饮料,观察了一下饮料在超市里的位置,这台骑着摩托车重新回到厂子里。

陈浩把吴东勇叫到办公室,吩咐到:“等一会儿销售部的那些人回来,把他们都叫到会议室,我给他们开个会,明天是周六,你立刻安排人去人才市场,招聘市场销售员,不怕多,越多越好……”

经过了刚才这一番,吴东勇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现在厂子的经营状况惨淡,现有的这些销售员基本每天都闲着,不知道还要招聘一些上来做什么。

不过既然他吩咐了,也只好照办。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有几个销售员陆陆续续的回来了,4:30左右,王旭带的最后几个也回来了。

他们风尘仆仆,看起来有些憔悴,一进厂子的大门就吵吵着,今天太辛苦太累。

陈浩坐在会议室的正中,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眼睛望着窗外那棵杏树,正在一口口的抽烟。

“陈总,我们都回来了,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可是累坏了……”

说着这几个人纷纷的走到陈浩的身边,把他们做记录的本子毕恭毕敬的摆在桌子上。

陈浩坐直了身子,逐一的翻看,从其中摸出一本,啪的一下扔在一边,问道:“这本是谁的?”

一个业务员哆里哆嗦的站出来,点头说道:“是我的……”

“你被开除了,去财务把这一天的工资结了,明天不用来了……”

那人吓了一跳,脸都黑了。哆里哆嗦的问:“陈总,为什么呀,我的记录做得工工整整……”

“错就错在工工整整,风风火火的外面跑一天,你的字迹怎么还可能工工整整?你根本没出去跑,分明是偷懒了,为了糊弄我,特意写成这样的!”

139、你们都被开除了

陈浩又拿起一个本子,随便的翻开看了看,本子上的字迹潦草,而且比划并不均匀。他头也不抬的问道:

“这谁的?”

又一个矮胖的业务员站了出来,道:

“陈总,我的……”

“你跟他一起,到财务领了今天的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那人听了,一脸的委屈,道:

“陈总,你看,我的那真的是一家家店铺跑出来的,自己也没像他那么工整,怎么……”

陈浩抬起头,道:

“你数数你的本子上记录了多少家店?227家。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在这八九个小时之内,跑完227家店的?你的片区的所有超市,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是么?每家进店沟通然后记录再出来到下一家,都在2分钟之内是么?你还不承认这是在糊弄我么?”

那人脸涨的通红,偷偷的看着王旭,王旭也一脸的尴尬,躲避他的目光。

陈浩把面前的本子往前一推,道:

“我让你们下去统计片区的资料,是在让你们熟悉你们的业务,了解你们所负责的市场,我要的不是你们写的漂亮的报表和工作日志,我要的是真实的市场反馈。剩下我不看了,都谁作假,主动去财务领今天的工资走人。”

剩下的包括王旭在内的五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做声。

“我的眼睛不揉沙子,要是让我看出来是在糊弄我的,这一天工资都领不到……”

陈浩的面色严肃,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重了起来。

剩下的几个人犹豫了一会,其中有三个默默的低头离开。只剩下一个长的干瘦,个子又小的业务员。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旭坐在椅子上,已经尴尬到了极点,他一会抬手抓抓耳朵,一会捏捏鼻子,试图用这些小动作,来掩饰他内心的慌乱。

“陈总,您这是不是该通融通融,你看,人都走了,明天谁下市场啊,没人下市场,那么多库存,怎么消化啊……您年纪小,可能没跑过业务,其实啊,咱们家这几个,已经算是挺认真的了,谁不知道,跑业务的都是半天活啊,偶尔偷偷懒,那还不是太正常的了,要不您罚罚他们,一人扣三十块钱,就别开除了……”

“半天活?偷偷懒?你们拿着全天的工资,拿着销售的提成, 跟我说半天活,偷偷懒?谁惯的你的臭毛病?你让那些从早忙到晚,就为了多走几家客户,多订几单货的业务员怎么想?”

陈浩毫不留情,王旭的脸上挂不住了。

“陈总,要是这么说,人可都走光了,到时候没人下市场跑销售,我可没办法!”

很明显,他这是在逼宫,原以为这个年轻的厂长,会拿他没办法,可陈浩听了,呵呵的冷笑两声,道:

“好,不好好走市场的,我一个不留,你作为主管,管理不利,我也不留,你不用在这跟我玩法不责众,我敢买下这个眼看着就要黄了的厂子,我就没怕过什么。你走吧,被开除了!”

王旭万万没想到,陈浩竟然如此的决断,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只好伸手指着陈浩说道:

“姓陈的,你……你可别后悔,我告诉你,我可听说了,汇源果汁就要来了,眼看着就要在咱们这建办事处,招聘业务员了,人家可是大企业,就缺我们这样的人才,我本来还跟兄弟说,念念旧情,那边将来给多好的待遇都不去呢,这,可是你自己不知道好歹,逼我们去的!”

“走好不送!”

陈浩不耐烦的挥挥手。王旭见陈浩如此决绝,一甩袖子,气鼓鼓的离开了,出去的时候,咣当的一声,摔上了,会议室的门。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陈浩摸起茶杯喝了一口,抬头看去,那个瘦小的业务员还没走,正低头站着,嘴巴紧紧的闭着,看样子十分的紧张。

“你为什么不走?”

陈浩问道。

“我,我没弄虚作假……”

说着,他在桌子上,翻出自己的本子,双手递到了陈浩的面前。

陈浩看了看他,接过本子,随手翻了翻。他的本子,明显比别人的脏,还有很多涂抹的痕迹,而且前前后后,只记录了四十几家店铺。

陈浩点了点头,问道,

“你怎么只走了这几家?”

那人一听,慌了神,

“陈总,我是有点笨,但是,我真的是一家一家走的,我没偷懒,我一直走到现在……我……”

他显然有点内向,说不下去了,眼泪围着眼前转。

“王旭说要他们去汇源果汁,你为什么不去……”

那业务员抬手抹了抹眼角。

“陈总,我……我性格……我胆子小,人又笨,咱们饮料厂能留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不敢想别的,他们……他们都说,像我这样嘴笨的,不适合做业务,所以我……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勇。”

陈浩点了点头,抬手在桌子上一划,其他的本子都稀里哗啦的掉在了地上,赵勇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陈浩拿起仅剩下的赵勇的本子,道:

“你留下,给你每个月工资涨五十块。去吧,先回家休息,明天来上班……”

“啊?”

赵勇一脸的茫然,惊讶的看着陈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原以为自己也会被开除,只是想再争取一下,但没想到,陈浩不但留下他,还给他涨工资……

他激动的热泪盈眶,使劲的给陈浩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刚入这一行的时候,内向,胆小,不敢说话,跟眼前这赵勇一模一样。但陈浩更知道,诚实踏实,是做业务员的最珍贵的品质,这样的人,更需要一个机会。

吴东永见屋子里没人,走了进来,弯腰把地上的那几个本子捡了起来,对陈浩说:

“陈总,人都开除了,明天的业务怎么办?”

“宁缺毋滥,明天按照我说的,去招聘,不需要多么有经验,踏实就好,最好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至于销售主管,我自有安排……”

140、增加库存

“自有安排?”

吴东勇心中疑惑,跟了这个年轻的厂长,跑了整整一天,感觉这一天比之前一个星期经历的都多。他永远猜不透这个年轻的小子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多少底气。

吴东勇今年已经40出头,在来这家饮料厂之前,也在多个厂子当过业务主管。也算是见多识广,不过他眼中的陈浩,确实神秘。就好比再看一集精彩的电视剧,总期盼着下一集会有什么特殊的内容。

陈浩点了点头,扯过一把椅子放在对面,让吴东勇坐下,对他说到:

“市场销售这一块我亲自来抓,我教给你个任务,你明天就去办,找一家靠谱的广告喷绘公司,跟他们谈,就说我们要做500个超市的店铺招牌,当然,招牌的钢架都是现成的,只需要他们重新更换喷绘布就行,要把价格压到最低。”

“500……500个店铺招牌?这得多少钱?”

这座县城并不大,500个招牌投放出去,绝对会引起轰动,但吴东勇更明白,这一定是一笔比较大的支出。就算更换一块喷绘布的成本平均100块钱,半夜至少是5万。

虽然他并不知道陈浩是多少钱买下这个工厂,但他隐约听说过,根本没超过10万。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他打算仔细问问。陈浩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没等他开口便说道:

“你没听错,就是500个。而且告诉广告公司,我们做一个结一个钱,绝不拖沓。”

吴东勇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由自主渗出的汗水,只好点头答应。心里暗暗盘算,估计这个厂子挺不了多久了,自己这个生产厂长,估计也干到头了。

“ 还有,你统计一下库房里的货,看看还有多少。我需要保证库房里,全品类加在一块儿,要有至少1000箱以上的库存。”

吴东勇还没从刚才的惊诧中缓过神来,陈浩的这句话又好似在他的额头前面打了一声闷雷。

上午的时候,他跟陈浩去了红树批发市场的三姐家,陈浩答应人家在两个月之内消化掉他的700箱库存,这原本就已经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了,吴东勇都担心立下的军令状会成为最后压倒这个场子的稻草。

可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厂长,竟然如此的胆大,在库存没有清理干净的同时,居然还要增加库存。

“下班之后你做一下预算,看看生产这么多产品需要多少的成本,仓库里的物料还有多少,需要我再投入多少钱,做完之后不管几点,打电话给我。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吴东勇除了一脸茫然的点头之外,再也做不出其他任何的表情。

陈浩安排完之后,抬手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现在已经快6点了,他抬头问吴东勇:

“东市场几点关门?”

“啊?”

陈浩的问题如此的跳跃,吴东勇紧赶慢赶的也跟不上他的思路。

“东市场?6:30吧……好像是6:30……”

陈浩点了点头。

“一会儿该下班了就下班吧,我安排你的任务帮我完成好,别的你不用多想,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说完陈浩快步的离开了办公室,转身下楼开上了那辆桑塔纳,一溜烟儿的离开了厂区。

10分钟之后,他把车子停在了东市场东侧的一处停车场,下车之后拽着拽衣领,整理了两下头,来到东市场的门口。

果然,从外面看去,商场的灯已经关了多半,三三两两的顾客,正从大门往外走。看来的确就是要下班了。

刚要迈步往里进,被一个保安拦住。

“下班了,下班了,现在只能出不能进……”

陈浩点了点头,但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靠在旁边的电线杆子下面,一边抽着一边盯着大门口。

几分钟之后,往出走的人多半是穿着工装的是售货员,基本上已经没有顾客了。那几个保安已经开始关闭正面的大门,只留下一个小角门。

又等了一会,陈浩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从角门里走了出来。

上身穿着一件橘黄色的T恤,下身是一条淡白色的紧腿牛仔裤,脚下踩了一双白色的回力鞋。肩上斜挎着墨色的帆布背包。

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一条马尾从帽子后面甩出来,随着她的步伐,来回的摇摆。看上去青春洋溢,精神极了。

陈浩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块口香糖扔进去,嚼了两下。然后迈步,朝那年轻的女人走了过去。

那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走到了前面的路边的公交站,朝东面张望了几眼,显然是在等车。

“肖兰!”

陈浩往前跟了几步,轻声的喊道。那女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

他打量了两眼陈浩,微微的笑了:“原来是你呀……这么巧,怎么,今天没带女朋友来买衣服?”

没错,这个叫做肖兰的女子,就是3楼那间高档女装的销售员。

“没有,我把她送回老家了,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呢?”

她的眼珠转了转,脸上虽然带着得体的微笑,但陈浩能看得出来,她的心中明显产生了戒备。

“如果你晚上没有什么安排,我想请你简单吃个饭……不知道能否赏脸?”

“请我吃饭?总该有个由头吧?”

“由头……跟你讨论一件人生大事,这个理由怎么样?”

肖兰笑了,又一次地朝公路的东面看了看。公交车还没来。

“人生大事,我觉得要是带着你的女朋友,咱们一起吃饭的话,我倒是愿意见证这一切。可我觉得咱们之间没有什么人生大事可谈的。”

说着他扭过头,不再搭理陈浩。陈浩明白,她一定是误会了,而且把自己当成了那种喜欢勾三搭四的纨绔子弟了。

陈浩不急不躁,笑着说道:“我猜你是担心我会对你怎样,所以不敢跟我去吧……”

141、就是你了

说话的功夫,大客车来了,咯吱的一声停在肖兰的面前,轮胎与地面摩擦,激起一阵尘土。

肖兰没再回答,迈步上了大客车,掏出一张月票,滴滴的一声刷卡,转身坐在了最后面的一排。

陈浩见没能说服她,便也跟着上了车。车上的人不多,陈浩径直的走到后排,坐在了肖兰的身边。

肖兰明显有些不悦,把头扭向了另外一边。

陈浩觉得,不能再加深误会,便伸出手,做握手状,对肖兰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浩,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饭,也的确有件大事想跟你聊,这涉及到你的前途……”

肖兰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双手抱在胸前,并没跟他握手,头也不回的冷笑着说道:

“我的前途,还是不劳您费心了,我也不觉得给一个所谓有钱的纨绔子弟当情人,算什么前途……”

但陈浩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挺有意思,所以不愿意现在解释,于是他说道:

“我觉得,你是有点胆小而已,并不是像你自己说的那么正直。要不要跟我吃顿饭,来证明我说的是错的?”

女人摇了摇头,

“没这个必要,我没必要向一个陌生人证明什么。”

说着,站起身,走到公公交车的后门口,手扶着栏杆,朝外面张望。

车子靠近站点停住,噗嗤一声车门打开。肖兰迈步下去,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陈浩也下车,跟在她的身后,说道:

“我知道,你没到站,只是想甩开我。”

女人头也不回的冷笑。

“甩掉你?恕我直言,我并不在乎你是不是跟着我,你没你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显然,话里已经有了火药味。

“那你就是胆怯了,你不敢跟我吃一段晚饭,是你觉得自己会禁不住有钱人的**,最终答应当我的情人。所以,你内心对此,是有那么一丁点幻想的。我没说错吧。”

激将法永远是最有效的办法,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容易上当。对这一点陈浩相当自信。

果然,肖兰停住脚步,转回身,仰头盯着陈浩的眼睛。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没原则的人么?”

陈浩一摊手,

“对,但我希望你证明给我看你不是。”

“好,去哪吃饭?”

肖兰明显是在赌气,陈浩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高兴,只要她答应一起吃个晚饭,这事情,就成了一半。

“为了减少你的担心,你决定去处。”

“好,既然你那么有钱,那我就选个最贵的地方。”

“好……”

半小时之后,他们坐进附近的一家四季面条管。

这个时间,是出租车司机交接班的高峰,所以这家看似不大的面条管门前,停了不少的出租车。

“就这?我让你随便选,你就选这?”

陈浩颇感意外。

肖兰没搭理他,推门进屋。

屋子里的食客很多,当然多半都是出租车司机。他们捧着面碗,嚼着大蒜,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每张桌子上,都摆着装着酱油、醋和辣椒油的小瓶。若觉得口味不够的,自己随便加。

他们边吃边聊,肆意的说笑,屋子里显得格外热闹。

肖兰直接走到屋子尽头的柜台,后面的中年大叔见了她,主动打招呼。

“哎呦,兰子,你可好几天没来了。还是一碗素面么?”

“张叔,最近忙了一点。今天不要素面了,要排骨面……”

说着,头也不回的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陈浩,对张叔说:

“今天有人请客。”

说完笑了笑,转身摸起一个盘子,夹了一些咸菜,又在一旁的冷藏柜里,摸了一瓶花生露,冲着张叔举了举。

“小伙,你来点什么?”

“跟她的一样吧……”

这里是先结账的,陈浩付了钱,等了两分钟,张叔用托盘把两碗面端来出来,陈浩接过,回头看去,肖兰已经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为什么选这?”

陈浩坐在肖兰对面,喝了一碗面汤,味道还不错。

“我刚来这城市的时候,钱花光了,张叔给了我一碗面吃。”

肖兰用筷子挑起一绺面,吹了吹,吃了下去。

“后来呢?”

看来这还是个有故事的女孩,陈浩对他更感兴趣了。

“后来,我就留在这打工,因为晚上可以睡在这,还有一日三餐,张叔给我两百六十块的薪水。我干了四个月,攒了一千块,够自己活上一阵子了,就辞职了,张叔没挽留我,说我本就不该困在这小店里。”

“再然后呢?”

“我找工作,做销售,跑市场,再往后,就去了东市场卖服装,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张燕说着,放下筷子,用桌子边的瓶起子,打开花生露的瓶盖,喝了一口。

“没错,我渴望有很多的钱,但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自己用力气换来的钱,才真的是自己的,而不是找一个像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当个情人什么的。所以,你现在可以死心了。”

陈浩点了点头,摸起面前自己的那瓶花生露,看了看瓶子上的商标,道:

“这花生露,是我们厂生产的……”

“啊?你们厂?你说啥?”

陈浩的话,破坏了肖兰这一番故事的意境,她惊讶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瓶子。

“没错,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浩,是浩海食品厂的厂长,严格的说,是前天才买下的厂子,这花生露,是我厂原来的产品。我找你,是想挖你到我的厂子,做销售主管,就这么简单,没别的企图。”

“啊?”

肖兰大惊,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纨绔子弟居然是个厂子的厂长,还说要挖自己去当销售主管。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为啥觉得我能做你的销售主管,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只见过一面吧……”

“因为你对钱没有过分的追求。那天在东市场我就感觉到了。没错,世俗的看法,销售就是穷尽其法的赚钱,但我觉得,真正的销售,本质是要先站在顾客的一方,其次才是赚钱,所以你正合适。”

142、感觉被骗了

陈浩的这一番话,说的十分真诚,眼前的肖兰愣愣的看着他,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慌忙低头吃面,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陈浩觉得,面对聪明人,多说无益,很多话,点到即止,否则会起反作用。

于是,就这样看着肖兰吃完面前这碗排骨面,然后起身,两人一起离开了四季面条馆。

“小兰,男朋友啊,不错啊,一表人才的,嘿嘿……”

肖兰的脸更红了,连忙否认。见他们认识,陈浩索性让肖兰上了他的车,拿出十块钱交给司机,道:

“师傅,麻烦您送她回家。”

“好嘞……”

见车子离开,陈浩笑了笑,坐上另外一辆车子,回到东市场,开上自己的桑塔纳,回厂子去了。

第二天的上午,陈浩跟吴东勇跑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他们经常合作的做户外广告的,跟他们确定了更换500个店招的事。老板很爽快,据说既然这么大的量,价格给降到了6块钱一平米,安装费,一个招牌20。当然,不负责钢架,只是更换喷绘布。

陈浩算了一下,一般的招牌大概2米高,5米宽,也就十平米,算上安装费,才80块钱,这还是比较大的招牌,小一点的,可能还会便宜点。

价格很不错,陈浩又跟他们确定了招牌的设计方案,因为既然要闹出大动静,所以就一定要统一设计风格,只有这样,才能提升品牌的知名度。

然后,在老吴的带领下,又去了一家塑料包装厂,这里专门定制产品的塑料包装,比如塑料瓶等等。

跟他们定制了两种包装,一种是1.6升的塑料大瓶,另外是一种2.8升的塑料桶。

并且爽快的留下了一部分定金。

回去的路上,吴东勇实在是忍不住,便问陈浩:

“陈总,你订的这些包装,准备怎么卖啊,以前我们也试着做过1.5升的,根本不好卖。再说2.8升的,这怎么跟装豆油的一样。这么大的一桶,价格肯定高,怎么卖啊……”

陈浩笑笑,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些包装,是等着三姐进那三万块钱的货的时候用的。要走,就要走到同行的前面。这样才不被动。”

“同行?现在我们本地,哪还有同行啊……您是说……”

“没错,汇源果汁。汇源果汁马上要来了,他们全品类里,未来最好卖的包装,我预测就是2.5升,我们比他们的大0.3升,这样才能更有竞争力。”

“啊?汇源还没来,您怎么知道……”

吴东勇仍旧一脸懵逼。陈浩笑笑,不再解释。前世,他就是汇源果汁的业务员,这些事情,他当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什么时候上的哪一款产品,什么包装,主要走的哪一块市场,就在心里装着。

忙活了一阵,已经是中午,回到厂子,准备到食堂吃饭。陈浩来的当天,就安排人重启了关闭好一阵的食堂,厂子里的所有工人,都免费用午餐。

食堂虽然不大,但特别干净,吴东勇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保安队长刘东波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吴经理,陈总,门口有个女孩,要找陈总,说是您让她来的。叫肖兰……”

刘东波答应了一声,跑回院门口了。

陈浩伸手拍了一把吴东勇,道:

“新的销售主管来了。”

“啊?您啥时候找的啊?”

吴东勇再次一脸的茫然,他总感觉眼前这个陈总越来越神秘,很多事情都没看见他做,但结果就直接来了。用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词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几分钟之后,在刘东波的带领下,肖兰来到食堂,坐在了陈浩和吴东勇的对面。

“吃午饭么?老吴啊,招呼大师傅,给这孩子来一碗排骨面。”

吴东勇看了一眼陈浩,又看了看眼前的肖兰,心想,这女子,比你陈总年纪大一点吧,怎么还一口一个孩子的。

肖兰摆手拒绝。道:

“今天我得叫你陈总,我用一上午的时间,把东市场的工作辞了。我今天来,是想赌一把,来的路上的我都不知道我到底会不会赌输。”

陈浩摇了摇头,吞下嘴里的面条,摸起一半大蒜咬了一口,道:

“这个说不定,我也在跟人打赌,赌两个月之内,帮她清理掉700箱饮料的库存,要是赌输了,估计就要陪他钱,估计到时候厂子就很难了。”

“啊?那你怎么还……”

昨天陈浩的那一番话,让肖兰觉得,这厂子一定资金雄厚,欣欣向荣,所以老板才回亲自出来,以挖墙脚的形式招人。可没想到陈浩会这么说。

“不过,两月之后,咱们是关门大吉,还是越来越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本事,是这一大厂子人的本事,你要来了,当然包括你。反正我是特别有信心,你有没有信心,就看你自己了。”

完了,被这小子骗了。昨天他可不是这么表现的。让肖兰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收到重视,肖兰不由得产生了许多的亲切感,觉得来这厂子上班,一定会更有前途。

但看眼前陈浩的语气,显然跟昨天不同,傲慢中带着随意,潜台词是你爱干不干。

她心里憋气,便表现在脸上。

“我看得出来,你和我是同一种人,就喜欢做一些刺激的事。因为这样的事,才会更容易通向我们更好的未来。平平凡凡的工作,根本不会让你感觉到快乐。”

陈浩的这番话,再次打动了肖兰,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为何对陈浩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

吃完饭,陈浩带着肖兰去了会议室,上午在人才市场,招聘来了二十几个销售员,当然,多半都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这位,是肖兰,肖经理,以后她就是你们的销售部总经理。”

那些学生不明就里,跟着陈浩的节奏,哗啦啦的鼓起掌来。

143、你给我站住

看到眼前这热烈的场面,肖兰的第一感觉就是,完蛋了,被骗了,这好像是个传销的现场。于是她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但陈浩眼尖,早就注意到她的胆怯,伸出手来,悄悄在她后腰按了一下,肖兰一激灵,不敢再动了。

吴东勇答应一声,一挥手,带着他们呼啦呼啦的下去了。临走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肖兰赶紧往旁边走了两步,站在一把椅子的后面,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浩。

“陈……陈浩,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上当了?”

她的眼神中透着惊恐,那副样子十分的天真,完全没有那天在东市场三楼,故意用高价砸走了刘伟的时候的沉着和冷静。

陈浩心里暗笑,但脸上却表现的特别认真,他慢慢的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后靠,两脚翘了起来,重叠着搭在会议桌上,从怀里摸出烟来,点燃,抽了两口。

那样子像极了地痞流氓。

肖兰更害怕了,下意识的后退,一点点的往门口挪蹭,一边盯着陈浩,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会议室的大门,随时准备逃跑。

陈浩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动声色。

眼看着肖兰就挪蹭到了门口,陈浩突然来了一句:

“站住,还想走?”

他的声音不大,也很柔和,但还是把肖兰吓的一哆嗦,

“大哥,你……你放过我我吧,让我赶紧回去,跟我老板认个错,说不定他还能让我继续上班,你看我,孤身一个人,打工赚钱也不容易,手头也没积蓄,也不值得您这么套路我一回,您就高抬贵手……”

“实话告诉你吧,你来了就走不了了,下午的车,直接送去东莞,看你的紫色还不错,就是瘦了点,但也凑合,能卖个五千块钱的样子,实在不行,就把两个肾摘了,能换个三四万。”

陈浩猛抽了一口烟,把烟头在烟灰缸利戳灭。

“啊……东莞……那是啥地方?”

肖兰的眼神复杂,惊恐中带着迷茫。陈浩这才想起来,在这个十代,东莞的某些娱乐产业还没兴起,也没事发。所以当然没人知道,更别说像肖兰这样的女子。

陈浩没法跟她说清东莞的事,也担心再捉弄下去真的把她吓坏了,便坐直了身子,打算把她叫回来,好好的聊聊。

可他这一坐起身,动作有点大,把肖兰吓的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转身撞开会议室的大门,撒腿往外就跑。

陈浩一看,心想坏了,玩笑开大了。于是赶紧起身就追,一边追一边喊:

“肖兰,你回来,跑啥,我逗你玩呢……”

肖兰早就吓的三魂出窍,只知道陈浩在后面呼喊着追赶,哪里还能听进去他喊的是啥。

原以为是要到一个大企业发展,前途远大,所以信心满满,所以早晨来的时候,还特意的打扮了一下,穿了一身略显职业的衣服,脚下踩了一双小跟的皮鞋。

皮鞋店鞋跟在办公楼走廊的水磨石地面上跑起来,咔咔的作响,那声音清脆,在走廊里来回的回响。

就这样,肖兰一路飞奔,顺着楼梯跑了下去,冲出了办公楼。

陈浩紧追了出去,一个劲的喊,“哎,别跑啊,你回来,我逗你玩呢,回来……”

肖兰出了办公楼,直接冲着厂区的大门跑去。几个保安见老板在追一个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以为这女人偷了什么东西,便赶紧的跑过来阻拦。

肖兰一看几个保安围拢了过来,心想完了,这果然是个贼窝,他们人多势众,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面对这样令人绝望的场面,肖兰骨子里的倔强的劲头被激发,就算无路可逃,也不能让他们轻易的得手!

打定主意,她加快了步伐,朝着一个相对瘦弱的保安扑了冲了过去,那保安赶紧伸开胳膊试图阻拦,另几个保安赶紧合围了过来。

就当肖兰冲到那个保安面前的时候,突然一弯腰,趁其不备,一下子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

后面追赶的几个晚安刹车不及,就这样,他们叮叮咣咣的撞到了一块。由于他们追的太快,所以都撞的不轻,纷纷倒地,七荤八素。

见甩开了几个保安,肖兰心里升起了希望。

肖兰高中毕业,上学的时候是学校短跑队的队长,体能和耐力随比不上五大三粗的男人,但也的确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

她双臂摆起,三两步就窜到了大门口,但大门紧闭,根本没有出路。

索性猛地转弯,沿着厂区院墙边的那一排小树下的空地,朝着西边跑去。

几个保安好一阵才站起身来,见陈浩还在追,也顾不得刚才撞的头晕目眩,腰带也歪了,帽子也掉了,也赶紧跟在陈浩的后面紧追不舍。

吴东勇刚带着一群新招聘来的年轻业务员,参观完生产车间,正打算去仓库里的产品陈列室,熟悉一下产品 ,就见到眼前以陈浩为首,后面跟着一群保安,正在追赶早上新来的销售经历。

小树下都是泥土地,这阵子没怎么下雨,所以地面干燥,跑起来一溜烟尘,那场面壮观极了。肖兰身子灵巧,左转右拐,在那些树木之间穿插,一时半会的,那些大老爷们居然还无法得手。整个厂区的院子乱做一团。

整个厂区的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外面乱哄哄的声音,纷纷走车间、办公室走出来,有点站在门口,有的趴在窗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纷纷猜测,这个新来的年轻厂长,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尽管肖兰再灵巧,但毕竟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一群大老爷们的对手,跑了一阵,一个没留神,脚下绊在了一根半截树桩上,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厂子交接之前,许老板已经无心生产,甚至把厂子很多的屋子都便宜变卖,只为了最大程度上的变现,所以整个厂子百废待兴。

这两天吴东勇带着工人们,正在重新整理打扫,活还没干完,所以自然有点乱。尤其是围墙这一圈的绿化带,地上免不了有一些半截的树桩和草根。

肖兰一下子跌倒,面前正是一根拇指粗细的被斩断的灌木的根。有一次多长露在地面上。

肖兰的身子已经失控,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暗想坏了 ,这一下肯定是要破相了。破了相,也就不值钱了,被他们抓取卖到南方,肯定只剩下切肾换钱的用处了。

她万念俱灰的闭上眼睛,使劲的咬着牙,可却感觉跌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脸上被没有赶到像她想象的那样的疼痛。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身下,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哎呀,我的屁股……”

她慌忙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陈浩双腿岔开,正躺在地面上,肖兰趴在地上,整张脸正趴在陈浩的小腹上。那姿势……若是从旁边的角度看,简直……太暧昧了……

肖兰虽然是个而是出头的大姑娘,但也不是啥都不懂,脸腾的一下红了,慌忙的爬起身。

陈浩躺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肖兰一下子明白了,肯定是刚才自己摔倒的一瞬间,陈浩手疾眼快,扑过来垫在了下面。

众人赶紧把陈浩搀扶起来,赶紧帮他拍打身上的尘土和枯叶。陈浩一只手屋子屁股,一个劲的哎呦哎呦的叫唤。

有个保安来了实在劲,伸手去扒陈浩的裤子,想看看到底摔坏了没有。被陈浩一把拽住。

这下肖兰也不跑了,站在一棵树下,看着眼前的陈浩。

不管咋说,是这人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这张脸,肖兰的心里,多少还是升起一丝感激之情。

“陈总,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陈总,打120吧……”

“陈总……”

一群人围着陈浩前后的转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两个打字:谄媚。

陈浩被那群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回到了办公室,肖兰也被两个保安拽着胳膊,带了进来。

“没事了没事了,你们都去忙吧,把门带上……”

陈浩的屁股疼,不能坐下,只好撅着屁股弯着腰,半个身子趴在办公室坐上,那姿势颇为滑稽。

肖兰低眉垂首,站在一旁,心里通通的跳,看着眼前的陈浩,不知所措。

“你……你跑个啥嘛……哎呦,我的屁股……”

陈浩疼的呲牙咧嘴,问道。

“你不是要把我……卖到南方去么……”

“哎呀,你说,你挺聪明个姑娘,到底是因为啥,一夜之间就变的这么傻了。我要是贩卖人口的,我昨晚就偷偷跟着你,找个没人地方把她抓走了,何必……哎呦呦……”

肖兰一脸的尴尬,支支吾吾的问道:

“那,那你一个劲的追我干啥,还弄那么多人……”

“你不跑,我干啥追你啊,哎呦……”

“你不追,我干啥跑啊……”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说开了鸡生蛋蛋生鸡的车轱辘话。

几个回合,陈浩受不了了,强挺着站直了腰身,对肖兰说:

“这个食品厂,是我新买的,原来的销售员,都是混日子的,都被我开除了,现在就剩下一个人了,那天在东市场,我就看得出来,你是个干销售的好材料,所以特意把你挖过来,真心是想让我当我的厂子的销售主管,刚才你跑出去的时候,也都看见了吧,我这有生产车间,有库房,办公楼里各个部门齐全,真的是正经八百做生意的啊,你怕个啥啊……”

其实此刻肖兰已经再一次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了,不过,刚才的尴尬,还令她不敢抬头,嘟嘟囔囔的说道:

“刚才,光顾着跑了,没仔细看你的厂子,什么车间什么库房的……”

陈浩彻底无奈了。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摆了两下,道:

“好好,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下去看看,看明白了再回来也不迟。”

肖兰自然不用再下去看,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了陈浩的话,相信他真的是找自己来做销售的。于是她抬头看了看陈浩,怯生生的问道:

“你……你的屁股……没事吧?”

“没事?你摔一下试试,我这是为了救你的这张脸,豁出去我的屁股了,我的屁股对你的脸,有救命之恩了。”

这一番,犹如绕口令,肖兰被逗得忍不住笑了。

“那,我也没怎么做过食品的销售。”

话题终于引到正题上了,陈浩直起腰,走了两步,感觉屁股上的疼痛舒缓了很多。才收起刚才那一副多半装出来的呲牙咧嘴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

“销售都是相通的,无非是发现需求和满足需求,我觉得你肯定行,只需要稍微的磨练一下。而且我掐指一算,就看出你早晚是我们浩海食品厂未来的市场部总监。”

“啊,你咋看出来的?”

“我偷摸告诉你,我是周文王的徒弟,能掐会算。”

“那,我先干点啥?”

陈浩摆手,示意她坐下,在桌子上档案里,找出在广告公司设计出来的店铺招牌的示意图,递给肖兰,道:

“县城五大区,所有的超市累积2000家以上,我们第一步的计划,就是每个片区至少找到100家合适的超市,给他们的店铺,换上我们设计的招牌。而且时间紧,任务重,要在短时间内集中完成。而且,我们没有预算。也就是不想自己出钱,你有什么好主意没?”

“对?”

肖兰看着眼前的示意图,沉思了一会,道:

“那只能让客户出钱了。”

“可我们的产品之前的口碑一般,客户凭什么愿意掏腰包换我们的招牌?”

“那就给他们等价的货,让他们出货款。”

“可客户不想卖我们的货呢?”

其实陈浩的心里,早就有了办法,之所以步步紧逼的问肖兰,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想出和自己一样的点子。

145、给我找个年轻的

陈浩一个劲的逼问,肖兰思索了一下,道:

“那我们可以承诺,这批货如果卖不出去,两个月后,返还货款,我们把货撤回来。”

陈浩的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已经开始笑了,到此刻他已经确定,自己找到肖兰来当这家厂子的销售主管,算是赌对了。

小兰并没有注意到陈浩表情的变化,继续说到:

“这样的话,客户是包赚不赔的,大不了等两个月,钱退给他们,还得了新的招牌,但两月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帮助他们把货卖出去!”

“好!”

陈浩忍不住鼓起掌来,他太喜欢眼前这个鬼精的姑娘了,若不是男女有别,若不是屁股还在疼,他甚至想抱着眼前的肖兰 ,在她的脸上亲一口。

没错,陈浩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因为前世,汇源果汁就这么操作了一番,效果特别的理想。这一世趁着汇源果汁还没来,陈浩可以尽情的把汇源果汁未来要用的招式彻底的抄袭一遍。

“我就说,你是个天才,你最适合这个位置了,这件事,就完全交给你来执行,刚才招聘的那些销售员,大多都是没什么经验的新人,新人好,一张白纸,好使唤。你就带着他们,把这件事执行了,执行的过程中,我给你绝对的权利,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然不能兴奋的抱起来亲一口,但陈浩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肖兰仰头看着陈浩,眼神有些复杂,那天在东市场,她觉得这个带着一个打扮的有点土气的女人来买衣服的陈浩,或许只是个有钱的富二代。之所以打动肖兰帮助陈浩的,只是因为她看到了陈浩对肖兰的真心实意的好。这种好,在对面那对男女的脸上,是看不到的。

现在,她已经完全放下对陈浩的戒备,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男人,特别的神秘,怎么也看不透。

“就这么定了,你先去人事部,办理入职。然后立马开始干活。”

……

商务局的办公楼,坐落在县城东南的一条僻静的大街北侧,那是一幢三层的小楼。原本这个单位,在县政府的大院里,是去年搬出来的。

虽然这幢大楼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来来往往办理业务的人,却络绎不绝。这两年的少商引资政策,有好几个大型的公司,都在县城落了户,给这座原本不大的县城,注入了不少新的活力。

刘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虽然不大,但却是最靠窗的位置,虽然初秋的白天,还是有点热,但这间办公室只要一开了窗,就会特别的凉爽。

刘主任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他穿着花衬衫,深蓝色的西裤笔挺,脚下踩着一双锃亮的三接头皮鞋。头发梳的油光。正愁眉苦脸的冲着刘主任诉苦。

“我说,三哥啊,这事,你不能不管吧,姓陈那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我特意跟他说了,我说商务局的刘主任,是我本家的三哥,可这小子是生熟不吃,脑袋瓜一晃 ,说刘主任算个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跪下给他磕头叫爹,不然就开除我,我是宁死不屈,也要保住咱们刘家的名声,保住三哥你的名声啊。三个,他是真没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啊,这口气,你必须得出啊……”

说这番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陈浩开除的刘伟。他跟商务处的刘主任,是一个太爷的公孙,按理说再过一会儿就出五福了,但刘伟这小子却整天把他这个三哥挂在嘴边,仿佛是她亲哥哥。

刘主任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个本家的兄弟。这个兄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之前他在许老板的手下,当仓库保管员的时候,偶尔会坚守自盗,搞出一些货来,在外面偷偷的售卖,赚了钱在外面找女人,这种种的事情,刘主任也多少有所耳闻。

所以他也烦透了这个本家的兄弟。不过今天的一番话,的确让他的心里产生了疙瘩。

他实在是想不通,堂堂的赵洪川,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胎毛还没退的小子,那几次重要的大人物聚会的场合,都把这小子带了进来。

饭桌上刘主任曾偷偷的观察过陈浩,虽然她举手投足,言行举止,都显得那么的彬彬有礼,可刘主任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早就劝过你,钱那种东西赚的差不多够花就行了,酒得少喝,女人也少碰。你越是有我这样的哥哥,就越要保持低调。”

“三哥,我倒是想低调呀,可人家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张口一个姓刘的,闭口一个姓刘的,根本没把咱们哥们放在眼里。这事儿怎么忍呀……”

刘伟还一个劲儿的拱火。

刘主任实在有些不耐烦,回手冲着刘伟说道: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改天我跟他沟通沟通……”

刘伟还想多说什么,可刘主任却懒得搭理他了,摸起电话通知司机,让他到楼下来接,一会儿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刘伟只好悻悻的离开,心里暗暗的埋怨这个三哥,做起事来优柔寡断。偌大的一个商务局主任,想办一个区区的厂长,居然还这么犹豫不决。

刘伟觉得浑身燥热,有些抓心挠肝的,看来是该找个地方泄泄火了。想起这两天跟他鬼混的那女人,恰赶上不方便的日子。于是他又摸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 喂,华强啊,是我,你刘哥!”

“刘哥呀,咋,这时候想起我了?”

“别扯那用不着的,我在你那旅馆里,钱少花了是咋的?我跟你说个正事,手头有没有妞?我这心里正刺痒着呢,给我找个年轻的……”

146、老娘没挑拣

一个小时之后,刘伟迷迷糊糊的从出租车上下来,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华强的小旅店。

一进门先打了个酒哥,嘴巴里喷出来混杂着胃酸的酒味,坐在吧台后面的华强就是一皱眉,道:

“刘哥,你这是从哪喝的,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刘伟嘴巴一撇,把腋下的皮包往吧台上一撂,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哦哦的干呕了两声,一挥手道:

“碰上了两个哥们,看我心气儿不顺,非要拽我去喝酒,这不是就多喝了两杯。哎……华强,赶紧给哥哥整杯浓茶,我这……一个劲的往上返……哦哦……”

说着,又干呕了起来,华强吓的赶紧从吧台出来,扯过一旁的垃圾桶,放到他的跟前,转身去沏茶。

“我说,华强啊,我刚才给你打电话,说找个年轻的,你给哥哥我安排了没有啊……心里憋一肚子气,我必须得泄泄火……”

华强把手中的茶杯,放到刘伟的身旁,双手一摊,皱着眉头说道:

“哥哥呀,刚才在电话里我不是跟您说了吗,不是我不帮忙,的确是现在抓的严。别说年轻的,现在能有女人敢出来接活,都已经不容易了。剩下的都是那些年纪稍大一些的,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所以他们也不害怕被抓。你要是实在想泻火,我就给你联系一个,不过,可保证不了您满意呀……”

刘伟实在是喝多了,冲着华强一撇嘴:

“得得得,别跟老子废话,你是啥德性我还不知道?赶紧,赶紧给老子弄一个来……”

刘伟颇有些为难,可还是转身回了吧台的后面,摸起电话拨通了一串号码,电话的听筒里嘟嘟响了一阵,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省网传呼台,请问您传呼几号?”

“传9541358。”

刘伟回答道。

“好的先生,请问您需要留言吗?”

“留言留言,就说速来,有活!”

“好的先生!”

传呼台的人工服务小姐声音特别的甜美,刘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上下两个眼皮开始打架。华强的电话听筒里声音有些大,刘伟听见了那女人的声音,眼睛砰的一下睁开,赶紧坐直了身子,指着华强,埋怨到:

挂了电话的华强一脸的无奈,双手一胎说道:

“哥哥,这是传呼台的服务小姐,不是你要找的……”

“别蒙我,老子是见过世面的,别在老子面前耍大刀!”

华强也的确看出来了,这小子实在是喝多了,也懒得跟他解释,只好摇头叹息。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行行行,等来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可别埋怨我……”

十几分钟之后,门外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响,紧接着,一个身形略显肥胖的女人,扭着肥硕的屁股,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紧身的跨凉背心,外面套着粉色的纱衣,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裙,脚下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她前凸后翘,胸脯鼓鼓着,屁股撅撅着,小腹明显的隆起,把那条本就紧身的裙子,撑的根本没了人形。

她梳着大波浪的头发,垂在肩膀后面,鬓角还别着一朵红色的小花。脸上抹着厚厚的一层大友谊雪花膏,但仍却掩盖不住她眼角和脸上的鱼尾纹,嘴唇抹得通红,一进门就呵呵的笑:

“ 我说华强,你终于想起老娘来了,对了,老板在哪儿呢,老板在哪呢?”

她一说话,露出两颗焦黄的门牙,牙缝里还有昨天晚上吃饭塞进去的韭菜叶,韭菜叶子已经发黄,散发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两颗原本在屋子里盘旋的绿豆蝇,一下子被吸引,赶紧嗡嗡的飞了过来,绕着他的嘴巴,兴奋的跳起舞来。

此刻的刘伟,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靠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华强伸手指了指,冲着女人说道:

“老板在那儿,喝多了,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不想接就走人……”

那女人瞟了一眼,撇着嘴对华强说:

“我说强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老娘我都多长时间没开胡了,家里的孩子还等着上学花钱呢,我还哪有什么挑拣的份儿,只要这老板肯出钱就行,不多,50块钱就干……”

华强无可奈何,挥了挥手,暗自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吧台里。不再说话了。

那女人用力和换做一副笑,扭扭哒哒的凑到了沙发上,一屁股就坐在了刘伟的大腿上。

刘伟虽然并不是瘦小枯干的体型,可这女人的屁股,也的确是太大了,屁股和肚子加在一块,就少说有一百三四十斤。

这一下子下去,刘伟吭哧了一声,大腿差点被压断。刚才的酒劲儿就醒了一少半。

那女人嘿嘿的笑着,故意装出发嗲的声音,

“哎呀,我说老板,你看你猴急的,人家刚在家里洗完了澡,擦完了香香,你的电话就传过来了……讨厌……”

两人的嘴巴紧贴着嘴,脸实在是离得太近了,再加上刘伟的确是喝醉了酒,即便被她的一屁股弄醒,也仍旧晕晕乎乎。所以根本没看清他的长相,只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雪花膏的味道。

正如他所说的,在工厂遭了陈浩的羞辱,肚子里正憋着一股火,一直想找个女人宣泄一下。所以这一下子,那股火便被她撩拨了起来。他顺手一把,想把这女人来要抱起。可哼了一声,却没抱得动。

那女人的嘴巴仍旧顶着他的嘴巴,明白了他的意思,索性伸手搂住刘伟的腰,另一只手扳住他的肩膀,稍微一用力,便把刘伟横着抱了起来。就这样两人摇摇晃晃,进了对面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没有窗,屋门关上之后,若不点灯里面便是漆黑一片。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女人却轻车熟路,准确无误的把刘伟扔在了**……

147、屁股疼

陈浩的屁股的确摔得不轻,当时只觉得有点疼,以为休息一会儿就没什么大事儿了,可当天傍晚的时候,发现疼的严重了。连站着身子的时候,我扯着大腿根子一阵阵的跳着疼。

吴东勇看着心急,劝说他道:

“陈总,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就这样子越来越严重,晚上你可咋睡觉?”

陈浩摆手拒绝: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我怕上医院,那地方我只要待上一分钟,心里就会烦躁的没缝……我可不去,休息个一天半天的就好了,没事儿。”

跟了他这两天,吴东勇当然知道他的脾气,他确定的事儿没人能改变,所以也不再深劝。

可还是笑着说道:

“陈总,没想到你办事儿这么胆子又大雷厉风行的人,却害怕上医院!”

陈浩没办法跟他解释,所以害怕上医院,是前世医院跑的太多了,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陈浩就这样撅着屁股在办公桌上趴了一下午,实在是腰酸腿疼,于是他让吴东勇搀扶着,去了办公室隔壁的那间屋子。

那里本是一件闲屋子,但现在已经收拾成了陈浩的卧室,白天在办公室办公,晚上就住在这儿,院子里有保安值班,所以也格外的安全。

吴东勇把被子卷了起来,平放在中间,垫在陈浩的小腹下面,让他就这么趴着,虽然这姿势有些不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吴啊,那个谁谁谁回来了没有?”

吴东勇刚要转身出去,陈浩冲他摆手问道。吴东勇一时蒙住,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啊?陈总,说的那谁谁谁是谁呀?”

“哎呀呀,就是那个新来的销售主任,肖兰……”

吴东勇恍然大悟,摇头说道:

“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我让他到这屋来找你。对了,陈总,你也是胆子大,那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你就敢让她当销售主管,还让他带着那么一群生瓜蛋子,不是没干过业务的生手,这就半天的功夫就去下市场,你也不怕他们把市场给你弄乱了……”

“怕啥,咱们的市场已经破烂成那个样子了,哪还有什么再弄乱下去的余地?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就是这些没什么经验的新手,我跟你说,这些干业务的我太清楚了,只要干的年头多一点,经验丰富了一点,人就立刻变得油腻了起来,无论你的促销政策做的怎么好,都能从中间找到一些操作的余地,保证会挤出一些油水来揣进自己的口袋。”

听陈浩这么一说,吴东勇的心里不禁暗暗的赞叹。眼前这个不到20岁的小厂长,看起来那么年轻,像个稚气未退的孩子,可做起事来却如此的老成。

很多人很多事儿都能一眼看得透彻,若不是看着他这张年轻俊秀的脸,说他是四五十岁经历丰富的成年人,也绝对不为过。

他哪里知道,陈浩已经活了两辈子,吃过的苦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加在一块何止四五十年。

正说话的功夫,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吴东勇慌忙站起身,站在门口朝走廊里张望,扭头对陈浩说:

“说曹操曹操就回来了……”

然后冲着外面的走廊里喊道:

“小兰啊,陈总在这屋呢……”

小兰进屋之后,看到陈浩趴着的姿势,实在是忍不住,捂着嘴格格的笑了起来。陈浩故意沉着脸,呵斥道:

“你笑什么笑,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过来过来,给我揉揉……”

听陈浩这么一说,吴东勇憋不住笑了,对陈浩说车间还有点事要办,转身出去了,其实是给陈浩和肖兰,留一个单独说话的空间。

吴东勇是老江湖了,别看看起来老实巴交,可眼睛却独到着呢,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人,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都能做的妥妥贴贴。

“啊?要给你揉揉啊?你伤的是屁股,这可怎么揉呀……”

肖兰一脸的尴尬。陈浩看着她那副天真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笑着说道:

“行了行了,不逗你玩儿了,快说说,今天下午忙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肖兰慌忙从斜背的兜子里拿出一个本子,稀里哗啦的翻了几页。陈浩瞟了一眼,看到每一页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翻到其中的一页递给陈浩,上面画了很多表格,统计了很多数字,陈浩一看脑袋就一个两个大。

索性把本子还给她,说到:

“得得得,我屁股疼着呢,根本看不进去,你就直接跟我说说,到底都干了啥就行……”

肖兰撇着嘴,试探着说道:

“陈总,你伤的是屁股,怎么还脑袋疼呢,难道你的屁股和脑袋是连着的?”

陈浩摇头叹息,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伸手指着肖兰说:

“完了完了,才半天的功夫,你就学坏了,敢拿你的老板开涮……”

肖兰哈哈的笑,扯过了一把凳子,坐在床边,把本子摊在陈浩的面前,拿出一支笔指着上面的数字说道:

陈浩一听,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兴奋的猛的拍了一下枕头,可这一下用力过猛,屁股跳着疼了两下,他赶忙老老实实的趴下,不敢再造次。

“不错不错,这才是半天的功夫,而且你们都是新手。这成绩已经不错了,照这么下去再给你们三四天,这任务肯定就能完成。”

肖兰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能有这个成绩,我认为有这么几点原因。第一个原因是这些业务员,都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他们年轻力壮,富有理想,干起活来一丝不苟,而且特别有干劲。第二个,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大学生,所以特别容易得到那些老板的信任。毕竟现在大学生是稀罕物,天然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信任。”

148、首战告捷

肖兰侃侃而谈,陈浩越看她越顺眼。心想,这次果然自己看得准,这姑娘的确是个能手,刚刚上岗第一天,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而且还能总结出成功的关键。再磨练个一段时间,必然是个人才。

“陈总,这些谈下来的客户,我简单的量了一下他们店招的尺寸,按照您告诉我换喷绘布的价格,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大约需要16,000块钱左右,当然这些都是要折合成产品的,按照咱们产品的单价,应该能出货500箱左右。”

其实陈浩早已在心里算好了,500箱,今天的半天,就等同于消化了三姐库房里的70%的货。这的确是个不小的成绩。

照这样发展下去,如果500个店招都做完了,别说三姐库房里的,就连厂子里库房的那些货,也基本能消化大半。

于是他努力的忍着屁股的疼,挣扎着爬着去,双手按住了肖兰的肩膀。

这把肖兰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下卧室的门。刚才吴东勇出去的时候,已经把门关上了。所以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陈浩的屁股疼,所以腰直不起来,双手按着她肩膀的,身子是向前倾,一部分身体的重量自然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兰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

她的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结结巴巴的说:

“陈总,你这是……”

其实陈浩只是鼓励性的拍一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

“好好干,我肯定亏不了你,到时候咱们结拜成兄妹,你跟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肖兰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脸腾的一下红了,赶紧搀扶着陈浩,重新趴回到**:

“你比我还小呢,结拜什么兄妹,要结拜也是姐弟!”

“怎么又结拜?”

屋门一开,杨大志捧着一摞账本走了进来,刚才他们两个谈话杨大志只听到结拜两个字。回想起陈浩这么长时间,已经跟好几个人结拜了,他心中暗想,这小子肯定是刘备转身,随便逮着一个人就想跟他结拜。

不过看到屋子里只有肖兰和陈浩两个人,这一男一女的,杨大志立刻意识到,自己没有敲门就进来,有些冒失了。

肖兰满脸通红,转身出去了。

杨大志皱着眉头盯着陈浩说道:

“你的屁股都伤成这个样了,脑袋瓜还闲不着,我可警告你,家里还有张燕呢,你别逮着一个女人就打歪主意……”

陈浩明白他的意思,撇了撇嘴说:

“你没听说我要结拜吗,怎么就打歪主意了!”

“行了行了,我没心思跟你斗嘴仗,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两天我把厂子里的所有进销存统计了一下,包括现在的原材料,还有库房的存货,车间的一些检修成本,我给你个数字,你可别害怕。”

“怕啥,快说!别跟老子卖关子。”

杨大志叹了一口气,说道:

“别的都好说,单说咱们车间的机械,想必许老板很久没有检修过了,很多机器都已经磨损严重,生产线需要一次大维修,我跟有经验的工人探讨了一下,大概需要投入至少两三万块钱。你就说吧,这钱你去哪弄?”

杨大志眉头紧锁,看着陈浩。

陈浩撇了撇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才两三万呀,我以为多少钱呢。没事儿,没事儿,生产线是咱们的根本,多少钱都花,抓紧检修,过两天会有一笔大的订单。”

“你说的清楚,钱呢?”

陈浩的口袋里是有钱的,上次跟赵洪川借的10万块,前前后后花了不少,但还剩下3万多块。

当然这些杨大志并不知道,陈浩也没打算把这3万多块钱拿出来。因为他心里清楚,修缮车间也好,处理后勤也罢,这些都是小钱儿。很快就要跟汇源果汁进行第一轮交火,那才是真正需要钱的时候。

到时候口袋里这3万,打水漂都不会有一点点动静。所以他面上看得清楚,心里却很着急。现在做出的这些换店招,压库存等等的手段,都是想趁着汇源果汁到来,先弄出点大动静。这个时候下手,能省很多的钱。

“没事没事,让他们先干着活,钱明后天就到。不就两三万吗……”

“明后天?得了吧,你哪来那么多的钱?”

杨大志还是不相信,不过这话问完之后,他自己也动摇了。回想起这么长时间,陈浩做的每件事都特别的神奇,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弄到钱来。看上去是他的幸运,可实际上杨大志心里明白,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幸运?肯定都是陈浩背后做了不少的活动。

第2天的凌晨,刘伟才从沉醉中醒来,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生疼,浑身上下的骨头节跟散了架子一样。

屋子里仍旧是黑暗一片,他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那声音就在耳边传来,听上去像是一个长满了络腮胡子的壮汉。

他心里纳闷,自己不是喝醉了酒,跑到华强的旅店找女人来了么,怎么这屋子里还有男人打呼噜的声音?难道是华强这小子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多人的房间?

他心中有些生气,摸索着下了床,摇摇晃晃的来到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走廊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灯,灯光顺着门口照射了进来,刘伟低头看去,发现屋子的地上,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旁边还扔着丝袜、硕大的胸罩,还有一个巨大的红色**。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震,看这套内衣的尺码怎么这么大?华强给自己安排的,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由得袭上心头,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他摸索着找到了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点亮。

屋顶的那盏灯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煞白,晃的刘伟睁开眼睛,他赶紧伸手揉了好一阵,这才看清,**的确躺着一个赤身露体的女人,那张脸,像是刮了胡子的张飞……

149、实在太恶心了

刘伟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看地上胡乱扔着的胸罩和裤衩,他心中暗想,昨晚睡的不会是这个女人吧?

不,这他妈的哪是个女人,分明是个母夜叉。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果然清洁溜溜,一块布遮掩都没有。

吓得他赶紧在**翻找,果然找到了自己的内衣**,却发现这衣裤早已被撕成一条一条的,仿佛是遭了抢劫的贼人。

“华强,华强!你小子赶紧给我出来!”

刘伟赶紧摸起一旁的床单围在腰间,逃难似的跑出了房间,一直冲到门口的吧台,冲着正躺在吧台里打盹儿的华强大声的喊叫。

华强正在做美梦,梦见自己跟了一个富婆,那富婆一掷千金,给他开了一家豪华的宾馆,还雇了十几个漂亮的服务员,个个身材苗条长得性感,前凸后翘的像是人间尤物。

白天这些服务员儿给他干活儿,晚上个个都跑到他的被窝里陪他睡觉。这场梦做到美处,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格格的笑出了声。

刘伟这忙三火四的喊声,把他彻底的吓醒,呼的一下从吧台后面的单人**坐了起来,一个没留神脑袋撞在了柜沿上,顿时眼前金星乱冒 ,额头上起了一个大紫包。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抬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刘伟。看他这一副狼狈的样子,华强无可奈何的问道:

“刘哥呀,你这是干啥呀,天还没亮呢,回去睡觉吧……”

“和你无冤无仇,为啥坑我?”

华强满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啥。

“刘哥你说的是啥话呀,我咋就坑你了?你要找女人我帮你找了,而且我又没中提成,你住我的电店钱都好几次没给了,咋就是我坑你了!”

刘伟摇头晃脑,指着华强说道:

“老子欠你几次住店的钱不假,可那才几个钱啊,不过老子手指缝随便溜出去的,缺钱你跟我要啊,你不能随便长了一个大妈就跟我说是美女,你说的也对,肯定没从中提成,因为这大妈肯定不要钱,哪里是我睡她,明显是她睡我呀!”

华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刘伟这小子醒了酒,看到了那女人长得模样。昨天华强见识过了,也的确是对不起观众。

不过他也觉得委屈,找这女人之前,是跟他刘伟说好的,最近风声紧,能找到就已经不错了。

于是他一脸委屈的说道:

“刘哥,现在都啥时候了,风声这么紧,能有人出来接活都已经不错了,而且昨天我跟你说好的,是你猴急的非要让人家赶紧来。你自己舒服完了,怎么回头就怪起我来?”

刘伟已经被他气疯了,抬手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好几下,咬牙切齿的骂道:

“舒服,舒服,舒服你个大头鬼,老子这条命没死到**就已经是捡着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突然一阵警笛声响起,红蓝的警灯在门口闪烁了起来,华强大叫一声不好。

与此同时店铺的门一下子被推开,几个身着警服的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的就把华强和刘伟控制住了。

看着刘伟只围了一条浴巾那一副狼狈的样子,一个警察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女的呢,哪屋?”

刘伟已经彻底的懵了,哆里哆嗦的指着那个黑暗的小屋。

几个警察呼啦啦的冲了过去,十秒钟之后又退了出来。

“我问你你招来的女人在哪,屋里躺着的明明是个老爷们儿,我们都蹲了好几天了,现在你敢戏弄我?”

刘伟死的心都有,哭丧着脸说道:

“就是个女的呀,我也希望他长得不像老爷们!”

那几个警察这才重新闯了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用被子包裹着那个肥胖的女人,从里面拖了出来。

此刻那女人已经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警察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可能是这样的场面经得多了,所以早已有了经验。

警察拿着手电筒朝那女人脸上照了照,回头看了看刘伟,咧着嘴说道:

“搞不懂你们这种人,怎么什么口味都有?”

这句话说的刘伟差点吐了,可是以至此已经没了办法。他们被警察带上了警车。

“你也跟我们走一趟,你这属于容留,也是违法的……”

华强眼珠一转,此刻居然来了聪明劲,一脸委屈的道:

“我冤枉啊,他们俩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俩大老爷们,您说,就这样的,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出是女人啊……”

警察实在憋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挥挥手,道:

“行了行了 ,下不为例……”

警车开走了,华强站在门口,唏嘘不已。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幸亏激灵,否则差点摊上事。

刚要转身回去,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下来了一个男人。

穿着一身花格子衣服,头上带着鸭舌帽,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一把印满广告的扇子,一看就像是从外地旅游回来的。

“华强哥,站这干啥呢?”

那人笑嘻嘻的打招呼,华强一看,认识,原来是王德顺。

“德顺,你这一身打扮,是干啥去了?”

“嗨,这不是我们厂子换老板了么,我趁着他们交接这几天没啥事,到外地旅旅游,转悠了一圈,刚回来。坐一天下车,实在太累了,寻思着先到你这睡一觉,下午再去厂子看看。”

“哎呦,行啊,有钱人啊,都开始旅游了。”

华强把刚才的事放下,见生意上门,自然笑脸相迎。

“走走,上楼。兄弟,上次我听你说过一嘴,说你们厂子换老板,你二叔给你使使劲,你十有八九能当上副厂长了?”

听华强提到这,王德顺脸上板不住的笑了,

“嘿嘿,那是我二叔的人脉广,他是我们镇税务所的,在县城里也有关系,一个小厂子而已,给我安排个副厂长,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么……”

150、没工牌就不让进!

当天的下午,陈浩的屁股多少好了一些,不必再一直撅着屁股趴在**了,可以慢慢的从**爬下,微微的屈着腰身,缓缓的在屋子里来回行动行动。

吴东勇打算安排一个人来照顾他,可陈浩却摇头拒绝,反倒问吴东勇生产的情况,准备的怎么样了。眼看着就要到秋季,这是水果大批量成熟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水果应该价格是最低的,所以应该多收购一些,以备生产的不时之需。

这个吴东勇当然心里有数,毕竟他在这家饮料厂已经干了多年,什么时候应该储存原料,什么时候才是进货的最佳时机,他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而且之前也有几处固定的水果经销商,向他这供货,无论是价格还是水果的质量,都有最好的保障。

只不过是许老板最后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没先生产,所以那些供货商对他完全失去了信心,也对这个厂子失去了信心,才渐渐的不与他们联系。

不过,一手钱一手货的事,他们还是愿意的。吴东勇看陈浩的样子,不像是个缺钱的人。而且他安排的种种事情,也从来没开口问过预算。

那天在三姐的办公室,陈浩仗着上下两张嘴皮,硬生生的把三姐库房的库存,给说的并不重要。而且还让三姐答应,若清理了库存,再进3万块钱的货。还当面的立了军令状。

所以这样凭着一张嘴便能扭转乾坤的人,总是让人又敬佩又担心。

不一会儿的功夫,肖兰带着那些业务员赶了回来,看她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陈浩就知道,今天的收获比昨天可能更要多。

果然不出陈浩的所料,今天的战果比昨天好了很多。

“说说吧,你今天是怎么做到的,是如何说服230家?”

陈浩让那些年轻的销售员站在后面,让肖兰站在会议室的主席位置,名义上是问他今天的技巧,实际上是想让他跟这些年轻的销售员们分享一下经验,也算是传授他们一些知识。

“今天其实比昨天简单的多,我只需要把昨天那些同意跟我们合作的客户的资料拿出来,告诉今天新接触的超市的老板,说你看这么多人已经同意我们做了,你还担心什么呢?而且我们这次的合作是有数量限制的,如果再犹豫的话,明天你想做也来不及了。你只需要掏钱压货,卖不掉的话我们负责退回,这本就是一个无本的生意。天大的馅饼。这么一说,那些人自然就答应了。”

“干得漂亮,鼓掌!”

陈浩带头鼓掌,没人敢不跟着,于是整个会议室里掌声雷动。

陈浩挥手让一个年轻的销售员,出门去找吴东勇。两分钟之后吴东勇出现在了会议室,看到屋子里如此热烈的气氛,就知道一定是这两天的销售状况良好,他自然也跟着高兴。

“陈总,你找我有事?”

“对,我看再有半个小时就下班,这样,你把全厂的工人都集合起来,我给他们集中开个会。跟他们布置一下最近这两天的生产任务。也给他们鼓鼓劲儿,给他们讲讲咱们的前景!”

“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之后,陈浩冲着人们挥了挥手道:

“你们先下去吧,到办公楼前面的院子集合。我这屁股疼,走的慢……”

人们呼呼啦啦的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肖兰和陈浩,看着陈浩的屁股,肖兰尴尬的问:

“陈总,你的屁股……”

“没事没事,你扶着我点儿,慢慢走就没事……”

就这样,肖兰搀扶着陈浩,一步一步的走出了会议室,准备下楼,到厂区的院子里开会。

此刻外面的院子里已经聚满了人,全场上上下下原本就有五六十个员工,再加上今天新招商来的这10多个年轻的业务员,整个院子里比往常热闹的多。

那些车间的工人,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当然他们谈论的焦点,都是厂子里新来的这个厂长。

有人说厂长实在是太年轻了,孩子的脾气还没退,所以做起事来免不了有些不牢靠。厂子现在面临很多的困境,他还有心思在厂区的院子里,追女孩子玩。

可有的人却并不赞同,他们说别看这个厂长年轻,可自从他来了之后,厂子里的面貌的确焕然一新。而且听说,最近就要开工复产,到时候大家伙少不了,又会赚到很多奖金。

其实人们都盼着开工的这一天,只有真正的生产,做出的产品,才有赚钱的可能,厂子才能活下去。

正在闲聊的功夫,突然听到厂区的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有一个人穿了一身花衣服,戴着鸭舌帽,腋下夹着皮包,鼻子上卡着黑色的墨镜,正在门前和保安吵吵嚷嚷。

“我说,刘铁柱,你是瞎了眼还是咋了,连我王德顺都不认识?我他妈的眼看着就要当你的副厂长了你知道不,信不信我立马让你滚蛋。”

那个叫刘铁柱的保安有严重的口吃,吵架这种事情他特别吃亏,急的脸上的五官都要纠结在一块,嘴巴嗤嗤嗤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不……没……没有……没有工牌……谁……谁都不……”

旁边一个保安实在听不下去,干脆抢过话茬来,道:

“新来的陈总交代了,咱们厂子正规化管理,没工牌的就不让进,管你天王老子!”

王德顺醉眼朦胧,原来这半天,他并没在华强的旅店睡觉休息,而是跟华强聊道兴致所致,干脆在对面的烧烤店买了击穿大腰子,两人喝了半天的酒。天南海北的一顿吹。

所以现在醉意未退,所以小脸煞白,眼珠子却通红,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啥?新来的厂长?我管他陈总旧总,换了谁,不得给老子几分面子?”

151、冤家路窄

其实陈浩的屁股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想自己走下去,但肖兰这么搀扶着他,陈浩到是觉得挺舒服,心里暗想,这丫头身上有一股傲气,必须要打磨打磨,往后才好用,所以索性假装呲牙咧嘴,骗取肖兰的内疚。

就这样,在肖兰的搀扶下,两人走出了办公楼,看到全厂的工人,都已经聚到了院子里,加上新招来的那些业务员,也总有七八十人的样子,眼前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不过,陈浩注意到,人们都歪头朝着院门口的方向张望,那边闹闹哄哄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伸手招呼一个工人,问道:

“门口是咋了,闹闹哄哄的?”

“陈总,保安刘铁柱拦住了一个没带工牌的,死活不让进……”

“没带工牌?是咱厂子的?我来的第一天,规章制度不是都发下去了,咱们是正规企业,一切都要按照正规的来,刘铁柱做的对!”

“旅游?谁啊?”

“其实,来咱们厂子没多久,就赶上许总把厂子卖给您了。是原来的车间副主任。”

“来了没多久,就当了副主任?什么来头啊……”

陈浩踮脚张望,但挡在前面的人太多了,所以根本看不见。

“姓王,叫王德顺,据说是通过县城里的税务局的领导送过来的。有关系,不然都话许老板怎么可能上来就给人家一个车间主任呢。”

“谁?王德顺?”

听到这个名字,陈浩忍不住笑了。他听说了王德顺从帆布厂辞职之后,的确是来了县城,当时离开帆布厂都时候,也的确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子,没想到是跑这来了。

陈浩强忍着笑,在肖兰的搀扶下,往院门口走去。那些工人纷纷往两遍闪退,腾出一跳路来。就这样,陈浩在众人的簇拥下,被肖兰搀扶着,来到了工厂的院门口。

保安刘铁柱气的满脸通红,明明有理,但却因为口吃,所以吵起架来,根本不是王德顺的对手。其他的保安都认识王德顺,虽然他在厂子里干了这才没多久,但人们都传说,他是某个领导安排进来的。所以面对他,也不敢轻易的去直接帮刘铁柱。索性只好站一边看热闹。

“刘铁柱,我实话告诉你,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王德顺脸红脖子粗,伸手指着刘铁柱,一声声的叫骂。正骂得起劲儿的功夫,一个保安走了过来,来到刘铁柱的跟前,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低声在他耳边说:

“铁柱,陈厂长来了,不如你先放他进去吧,我可听人说了,他和咱们陈厂长是老乡又认识,别再万一他说的是真的, 回头你再给自己惹麻烦!”

其实说话的功夫陈浩已经到了门口,刘铁柱光顾着瞪着眼珠子,盯着眼前的王德顺,我生怕自己一回神的功夫,这小子就趁机跑进去。

他根本不听那人的劝,一脸倔强的说道:

“认识谁也不好使,没带工牌就是不让进,这是厂里的规矩……”

说来也是奇怪,铁柱是个结巴,刚才就是因为说话跟不上趟儿,才被王德顺气的满脸通红,这番话却说的特别的溜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说的好!”

陈浩听了他这一番话,心里十分的高兴。这才是一个保安应有的职责。于是不由得鼓起掌来。

所有人看到陈浩来了,都吓了一跳,能往后退去。

王德顺扭头寻声看去,一眼就认出陈浩,将他被所有人簇拥着,犹如众星捧月。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伸手搀扶着他。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也的确知道厂子最近换了老板,原以为凭借他二叔王建国的关系,不管是哪个老板来了都会给几分面子,一定会对自己有所提拔。

于是一时之间,他的酒便醒了一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浩上下打量王德顺两眼,点了点头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听你刚才的口气,根本不是回来上班的,是来接替我这个厂长的位置的呀,来来来,要不你进来,位置就交给你做怎么样?我亲自给你牵马坠凳打下手!”

王德顺不傻,当然听出了陈浩话里的意思,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浩又转过身看了看刘铁柱,对他说到:

“这个人是我同乡,我们也认识,你为啥不放他进来?”

此刻的刘铁柱,从刚才的倔强劲儿中缓了过来,心中暗想,原来这小子真的是陈厂长的同乡,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的有些生硬。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见陈浩如此问他,索性一挺脖子说道:

“龟龟龟龟龟龟龟规矩是你你你你你定的,就得按按按照规规规矩来,谁谁谁谁谁都不好使。没有工牌就就就是不让进!”

陈浩点了点头笑了,转身大声的冲着身后的工人们说道:

“这就对了,既然规矩定下来就要遵守,古时候的人都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这个厂子也一样。往后厂子不用人管人,而是用制度管人,只要是定下的规则不管谁都得遵守,刘铁柱干的好,月末发工资的时候加100块钱奖金!”

人们听了一片哗然,尤其是那几个保安,刚才还替刘铁柱担心,没想到陈总是个如此讲究规则的人。替刘铁柱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不少的敬佩。

人群中掌声雷动,大声的叫好。陈浩如此公正的做法,等同于给厂子里那些性格朴实,勤恳工作的人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吃了一颗定心丸。

事到如今,王德顺彻底泄了气,心里暗暗的骂道,也不知道和这个陈浩到底上辈子结下什么冤仇 ,怎么这辈子到哪都能碰见他。看来这厂子的工作是干不成了,与其被他赶走,还不如自己离开的算了。

152、首战告捷

王德顺还能说什么,只能怪自己的命苦,怪老天爷不睁眼,跟陈浩这小子不知道上辈子结了什么仇,怎么无论走到哪都能碰到他。

可当他刚转身就走的时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重新扭头朝陈浩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那女子。

此刻肖兰正双手搀扶着陈浩的一只胳膊,两人靠得很近。

王德顺心中暗想,看来这小子是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上次在我家抢走张燕的时候,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这辈子为了这张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现在才当上这厂长没几天,身边不也勾搭上别的女人了?

经过了这一番风波,工厂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年轻的厂长有了新的印象。再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胎毛未退的后生,只知道它是一个赏罚分明,又特别严厉的厂长。

陈浩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家伙开了一场会。告诉大家伙最近拿到了一笔大的订单,所以要加班加点的生产。而且这订单并不仅仅是这一笔,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忙。

“所有人的辛苦付出,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咱们厂子以前是什么样我不管,从今天开始,只要你干的活多,付出的多你就赚的多,混日子的你就赚的少,而且在我这混日子,你混第1个月我给你个转变自己的机会,要是第2个月再混日子,立马卷铺盖走人。把你那份工资直接划给干得好的人。”

人们听了这一番话,顿时都鼓起了信心。立刻鼓起掌,整个院子里一片沸腾。

陈浩挥了挥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对大家伙说道:

“我们出来打工赚钱,都想图个安稳。咱们厂子小,面临的威胁也多。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国内的果汁巨头,汇源果汁就要来咱们地区,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不过我觉得却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假如我们扛住了这阵风暴,那么咱们厂子就会屹立不倒,而且越干越大。我的目标不仅仅是这一个小小的工厂,我要把咱们的产品,做成一个知名全国的大品牌,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的干,年轻的时候,这是你们挣钱的饭碗,退休之后,这就是你们养老的地方。”

人们都是感性的动物,尤其是聚在一块之后。陈浩一番慷慨陈词,人们心中的那股干劲,再一次被鼓了起来。

即便是站在他身边搀扶着他的肖兰,都感觉到特别的激动。

她悄悄地歪头看着身边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男人,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奇。怎么这么年轻,身体中却有如此巨大的能量,有时候看上去玩世不恭,像是一个没正事儿的纨绔子弟,可有时候却又如此严肃,说话办事特别的老成。

这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总能从他年轻的眼神之中,看到不该有的沧桑。

开完了会之后,太阳已经偏西,把山头的几块云朵染成橘黄的颜色,变成了晚霞。整个工厂的院子里,也被晚霞映衬的通红一片。

工人们纷纷下班回家,厂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陈浩在肖兰的搀扶下回到了办公室,肖兰就站在门发愣,没有离去的意思。

陈浩望了望她,问道:

“下班了,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肖兰这才缓过神,支支吾吾的问:

“陈总,你的屁股……你的屁股没事吧……”

陈浩这才明白,看着她满面绯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回答道:

肖兰抬头看了一眼陈浩,看到她脸上的坏笑,脸腾地一下红了。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嗔怒的说道:

“你胡思乱想个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这奇怪的表现,也把陈浩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知道肖兰一定是误会了。

他心里暗笑这丫头的幼稚,不过也正想逗逗她,便用手扶着桌子,缓缓的站起身来,咧开嘴巴黑黑的笑出声,故意装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

肖兰吓坏了,转过身掉头就跑,一阵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响过,等陈浩走到走廊边,透过窗子往外面张望的时候,发现肖兰已经一阵风的跑出了厂区的大门。

他实在忍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陈浩的眼光的确不错,肖兰这个人他是用对了,仅仅用了4天的功夫,就完成了陈浩布置的500家商铺的更换店招的任务,而且都签了合同。合同上标明了进货的协议,和收款退款的方式。

算上手工费,平均每家80块钱的更换店招的成本。不过这价格,完全是因为这工程的量大,所以才能如此便宜。如果单门单户的自己更换,至少得100多块。

所以那些商户,都是按照更换店招的零售价进的货,平均每家进货在120块钱左右。

于是第5天的早晨,陈浩仍旧穿着原来那身休闲的衣服,戴着鸭舌帽,斜背着一个帆布的包,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订单。骑上一辆自行车,溜溜哒哒的来到了红树批发市场,三姐的店铺。

一进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家的业务主管,陈浩记得,吴东勇曾称呼他为老曹。

于是赶紧打招呼:“曹叔,三姐在家吗?”

老曹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记起,这就是那天跟着吴东勇一起来的业务员。

他双手抱在胸前,仍旧像那天一样靠在店铺的门口,撇着嘴,一脸不屑的说道:

“三姐不在!”

“那请问,三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浩笑脸相迎的问道。

老曹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这两天,他听说汇源果汁就要在当地建办事处了,可能要在当地招聘一批人马。他琢磨着跟着三姐干了这么多年,虽然说是祥云商贸的业务主管,看上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三姐的跟班。

三姐性子急脾气暴,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着急的时候不管是谁,拿过来就是一顿呵斥。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在这混下去是个丢面子的事,所以有心到汇源果汁的办事处去……

153、口气好大呀

老曹觉得自己在销售界干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可在三姐的手下,却总觉得得不到施展。而且这么大年纪,偶尔还要遭三姐的呵斥,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

三姐的眼泪是不揉沙子的,知道他已经按了走的心,便知道像这样的人心已走人是留不住的。所以最近很多业务都亲力亲为,免得老曹什么时候一走,会影响到业务的正常进行。

老曹原以为自己露出走的意思,三姐肯定会挽留一番,可没想到,看三姐的样子好像并不在乎。心一下子凉了很多,并且生出了怨恨。

上午三姐出去办事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把店铺里的一些事交代给了助理婷婷,这样老曹感到特别的失落。

所以陈浩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生闷气。

听陈浩反复的问,他不由得有些烦躁,皱着眉头呵斥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人家是老板,要去哪还用得着跟我说一声吗?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来找我们老板?”

这话说的明显带刺儿,陈浩的心里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忍着心里的怒气,说道:

“我是浩海食品厂的业务员小陈,4天前我跟三姐立下了军令状,说要帮他处理那2万块钱的库存。现在货都定出去了,我是来给三姐送订单的。”

陈浩一脸的认真,可老曹听了,却不屑的笑了。

撇着嘴看着陈浩说道:

“现在的年轻娃娃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2万块钱的货,你以为是上下嘴唇一动就能定出去的?你去没去过我们的库房,2万块钱的货700箱饮料,那么大一堆,你告诉我4天就定出去了?你在这糊弄鬼呢?”

看着他的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陈浩的心里特别的不高兴。因为在前世,这样的眼神他见的多了,在心里形成了不小的阴影。

陈浩冷笑了一声,说到:

“没错,2万块钱的货,700箱,我的确不是4天订出去的。实话跟你说,只花了两天半,剩下的时间我在睡觉。”

陈浩的这番话中,分明的带出了他的不满。老曹从没有想到,一个区区的小业务员,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祥云商贸手下的客户资源和运输能力,在这一带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不管是哪个厂家的业务员,就算是他们的老板,来到祥云商贸,面对着三姐,也都带着十分的客气。对他这个业务主管,也一样是点头哈腰。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吹牛。

他不由得眉头一锁,脸沉了下来,指着陈浩说道:

“小子,我看你年轻,给你一次机会,把你刚才吹的牛逼收回去,老老实实的给曹爷赔个不是。”

陈浩冷哼了一声:

老曹一下子怒了,撸胳膊挽袖子冲着陈浩就走了过来,大声的说道:

“你小子怎么跟你曹爷说话呢!”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呵斥道:

“干啥呢!”

两人扭头寻声望去,原来是三姐回来了。手里提着皮包,正大跨步的往店铺里走,仍旧是原来那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三姐,这小子年纪轻轻,就知道吹牛逼,我教训他两句,他却不把我放在眼里。”

老曹恶人先告状。

三姐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陈浩,一下子认了出来:

“你是那个姓什么什么陈的业务员?饮料厂的?”

陈浩收回脸上的怒气,礼貌的点头,

“是我,三姐。”

三姐冲他们一挥手,说到:

“走吧,跟我去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前面的正厅,进入了后面三姐的办公室。婷婷特别有眼力劲儿,给三人分别倒了水。

老曹的余怒未消,对三姐说到: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跟我吹牛,说他4天的功夫,就把咱们库房的2万块钱货卖空了。还一顿贬低咱们祥云商贸,说咱们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只是空有名号。我这是替咱们祥云商贸气不过,才跟他吵了几句。”

三姐听了,扭头看着陈浩,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问道:

“小陈,你是这么说的吗?”

其实陈浩当然知道,这是老曹故意的添油加醋,为的就是激起三姐的愤怒。原打算跟他解释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不如将计就计。

他深刻的了解,三姐是一个性子急脾气暴躁的人,这样的人虽然冲动易怒,但却有一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做事对事不对人,而且暴躁的背后,实际上却有一颗异常理智的心。对待这样的人,用激将法是最合适不过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到: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

三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不过他毕竟是一家商贸公司的老板,不可能轻易的跟一个年轻的业务员发火,这样有失身份。

“那好,你就给我解释解释,为啥我们祥云商贸这么不值一提。”

陈浩微微的笑了。

“我来到厂子里做销售的第一天,厂长就薅着我的耳朵告诉我,说祥云商贸是多么多么的厉害,三姐是个多么多么有本事的人。这个世界上三姐卖不出去的,就没的人卖得出去。”

“来了之后,听说您这有这么多的库存,我也以为肯定特别的难。可我就带着我们的业务,下去跑了不过两天多,就全卖光,而且还不够。我们都是新人,货都能卖得出去,那请问您的祥云商贸,不就是空有其名了?”

154、强势挖人

一番话出口,陈浩悄悄的观察着三姐的反应。可还没等三姐作出任何的应答,站在一旁的老曹却先愤怒了,伸手指着陈浩的鼻子说:

“你小子也太狂了吧,年纪轻轻的是不是连一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敢瞧不起我们祥云商贸?小小年纪才干几年销售,你有什么资历在这说这大话?”

陈浩撇了撇嘴:

“没有什么瞧得起和瞧不起,也别跟我谈什么资历不资历,谁不知道干咱们销售这一行,靠的是订单说话。”

“好,那就按你说的,咱们订单说话。你不是说两天半就把我们库存都清了吗,有本事把订单拿出来!”

三姐冲着老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她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上,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淡淡的对陈浩说道:

“小伙子,干咱们这行绝不能逞嘴上的功夫,如果你真有那个本事,三姐我敬佩你是个人才,行了,你关子卖的也足够了,阵势也被你造足了,其实你没有必要故意把势头拉的这么满,想用激将法?其实不必,如果你们厂子的人真有那个本事,能这么快清理掉我的库存,咱们就按军令状上的来,我立马下单订货。”

陈浩酝酿了这么半天的技巧,被三姐一下子识破,心里多少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还是敬佩,三姐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事情在她的眼中一晃,就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三姐,今天我来就是来送订单的,我粗略的统计了一下,大约有1600多箱货,您库房里只有700多箱。所以清掉您的库存足够了……”

“啥?1600多箱?”

刚才还扎扎呼呼的老曹,一下子彻底傻了眼。刚才听陈浩说两天半就清理掉了他的库存,还有些不相信。以为这年轻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吹牛。

不过万万没有想到,哪里是清理到了什么库存,就算再有一个仓库,也根本不够用啊。

是他把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陈浩斜背着的帆布包上。

陈浩从里面拿出了两沓订单,都已经分好。其中小的一沓放在三姐面前的桌子上,说到:

“这是其中的一部分,正好700箱。完全可以清理到您的库存。这一轮订单就足够完成咱们军令状的。”

三姐把订单拿了起来,随便翻了几张,转手递给旁边的婷婷,婷婷开始抽检核实,毕竟这两天之内拿到这么多订单,几乎可以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所以三姐必须检查订单的真假。

三姐双手抱在胸前,始终盯着陈浩的脸。检查归检查,三姐的心里已经有了数,这订单不太可能作假。

他只是纳闷儿,眼前这个满脸稚气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凭什么在这两三天之内,就能处理掉自己已经入库了一个月的货。

其实此刻她心里已经琢磨着,应该想什么办法把这小子留到自己的手下,这绝对是一块宝,是一颗摇钱树。

婷婷摸起电话,按照订单上的联系方式随便沟通了几家,得到的回答都是的确是订了货。

婷婷转身对三姐说:

“三姐,订单应该没有问题……”

三姐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好的,那就安排下去,按单送货。”

婷婷答应了一声,拿着手里的订单,出去安排了。

三姐欠了欠身,笑了,冲着陈浩挥了挥手说道:

“自己拉把椅子坐下吧。”

陈浩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三姐的对面,老头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显得十分尴尬。

不过陈浩和三姐并没有搭理他。

“小伙子,你们老板给你多少钱?”

“三姐,您的意思是……”

三姐笑了,说道:

“我这人说话办事性子直不绕弯,你们厂长给你多少钱,我加一倍,我在上班,就做我们祥云商贸的业务经理。”

三姐的话音一落,还没等陈浩作出反应 ,老曹一下子慌了。因为这祥云商贸的业务经理,就是老曹现在的职位。三姐直接挖人,许下了这样的职位,那自己该怎么办?

于是他赶紧往前凑了半步,一脸紧张的说道:

“三姐,你拉他过来做业务经理,那我呢?”

三姐扭过头来看了看他,嘴角微微的一撇 ,轻描淡写的说道:

“老曹啊,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有功劳的。不过我这毕竟是小庙,留不住的大和尚,你去汇源果汁暗地里运作应聘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听三姐说起这个,老曹的脸砰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的想辩解,被三姐摆手制止。

"老曹,人往高处走,你有好的去处三姐不拦着你,你随时可以走,在外面要是混不下去了,再回来找三姐,三姐随时欢迎。跟了我这么多年,功劳苦劳你都有,三姐不会忘,不过,咱们大老爷们做事,就要有个大老爷们的样子,要走就走,不走的踏踏实实的给三姐干,别磨洋工混日子。那样的话耽误的不光是三姐我的生意,也有你自己!"

话说到这,老曹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嘴巴**了两下,好像想说点什么,但却没说出来,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弯腰给三姐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

“小伙子,刚才三姐说的话,你考虑考虑。”

陈浩摇头道:

“三姐,你都把曹经理开了,这位置都腾出来了,这是在逼我啊……”

三姐哈哈笑了,

“小兄弟,你太小看我三姐了,你来不来,老曹我肯定要换掉的,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了,留下来只能互相耽搁,根你来不来没关系。我这不留闲人。”

陈浩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正是前两天根三姐签订的军令状,道:

“三姐,那些都是后话,这个,咱们是不是先兑现了……”

155、有请老板

看到陈浩拿出这张军令状,三姐哈哈的笑了,笑的特别的爽朗。伸手指着陈浩道:

“你小子是真的鬼啊,我这么诚心的挖你过来,你小子故意先不答复我,先跟我提军令状的事,故意吊着我,是怕我不认账?”

陈浩笑了,

“嘿嘿,三姐,没这个意思,我知道,堂堂三姐在业内这么有名气,是绝对不会赖账的。”

“行,那咱们就一件事一件事的了结。”

三姐说完,转向婷婷,道:

“告诉财务,给我准备三万块钱,要现金,我一会带走。”

“好的,三姐。”

婷婷应答了一声,摸起电话吩咐下去。

三姐转回身,看着眼前的陈浩,眼睛眯着,脸上那冷峻的表情没了,换做的是和善的微笑。

“好了,军令状我兑现了,一会就带着钱跟你去你们厂子,见见你们老板,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找到你这么牛的销售。”

“三姐,如果您去了,可能会很意外的。”

“是么?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对了,咱们说另一个问题,就是你来我这跟我干,你觉得怎么样?”

“三姐,对不起,您的厚爱我心领了,不过我觉得,您挖我到您这来,为的是让我发挥我的价值,为您赚钱,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有除了雇佣关系之外更好的合作关系,让你我都赚到更多的钱。”

三姐愣了一下,问道,

“咋?你这是婉拒我?我给的条件不够?那你说,你要多少?”

陈浩笑着摇头,道:

“三姐,这不是拒绝,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们一定会有更能让彼此赚钱的合作方式、”

“哈哈,好小子,你成功吊了我的胃口,咱们说走就走。婷婷,财务那边怎么样了,钱怎么还没送来。”

三姐是个急脾气,催促到。

“三姐,我这就去财务那看看。”

婷婷是三姐的助理,虽然看上去是个柔柔软软大女子,做起事情来,却颇有三姐的气势。

她刚起身,财务就来了, 送来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不用问,就是钱。

“走”

20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了浩海食品厂的门前。引起了门前几个保安的注意。

要说人都是势利眼,对待旁人的态度都是跟对方的身份有关的。即便眼前这些保安也是如此。

如果门前停着的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他们肯定上前没好气儿的赶走,告诉他这是厂区的门口,是不能随便停车的。

可眼前这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虽然只是帕萨特而已,但在这个年代,尤其是这个五线的小县城,绝对是一辆豪车的存在。

所以那些保安也只是试探着张望,打算先看清从里面走出来的到底是哪级领导再决定怎么对待。

保安刘铁柱昨天得到了陈浩的褒奖,正是因为他性子直,严苛的遵守规章制度,根本不管要进门的是谁。

他心中正为此事沾沾自喜,看见其他的保安没人愿意靠近那辆车,他索性一歪脖子,大跨步的走过去盘问。

可还没等他开口,车门一开,陈浩后从里面走了出来。有铁柱一惊,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赶紧笑着跟陈浩打招呼:

“陈晨陈晨晨晨晨晨晨……”

他一紧张口吃得更厉害了,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陈。

陈浩冲他摆手笑道:

“行了行了,再沉一会儿我就沉底了……赶紧迎接客人……”

那几个保安见是陈厂长回来,也慌忙的过来,要开口打招呼,陈浩冲她们悄悄的使了一个眼色。

虽然他们不知所以,不过还是把刚打算脱口而出的“陈总”两个字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刘铁柱打开了车门,和那些保安一起,毕恭毕敬的迎接三姐下车。

那些保安大多都认识三姐,因为之前祥云商贸和饮料厂多有合作,他们也经常看到许厂长带着三姐来厂里做客。

看到这是陈浩带来的,想必又是有大的合作,他们赶紧弯腰鞠躬,齐声的说道:

“欢迎三姐光临指导……”

这是之前,许厂长给他们留下的规矩。三姐撇了撇嘴,对陈浩说道:

“没想到你们新来的厂长还搞这套流须拍马。”

说完他抬头,朝工厂里打量了一番。经过了这几天的收拾,院子里早就变了一副模样。已不再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尤其是大门右侧的墙壁上,从上到下挂着一个崭新的钛金标牌,上面有五个行书大字——浩海食品厂。

“哎呦,名字都改了,还行,有那么一副模样了……”

保安赶紧打开院门,陈浩引着三姐,走进了厂区的院子。

上了办公楼,来到陈浩东办公室,三姐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标牌“厂长办公室”

再看看眼前这间屋子,对陈浩说:

“你们厂长挺低调啊,办公室还是原来老许那个,也不弄个大点的……”

三姐看了一眼送茶的员工,道:

“你们厂长呢?怎么我来了,也没见他的踪影?咋,新来的厂长咖位太大,我愿意亲自见我这个小小的经销商?”

那人看了一眼陈浩,陈浩冲她悄悄摇头。那人也没作答,转身离开了。

三姐注意到那人的神态,扭头对陈浩说:

“咋?我看他是在看你的眼色,这里面还有什么弯弯绕?”

说着,三姐把手里的皮包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笑着说道:

“我可是来送钱的,你们老板跟钱有仇?我明白了,是怕我当面跟他抢你,又不好拒绝,所以跟我玩闭门羹!”

陈浩微微笑到,说:

“三姐,您先坐,我去找我们厂长!”

“好,快去!”

陈浩转身离开,去了隔壁的卧室,换上那身西装和皮鞋,对着镜子梳了一下头发。仔细的扎上了领带,见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没什么太大的瑕疵,这才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刚一进门,这一身打扮便引起了三姐的注意,她上下的打量陈浩,道:

“小伙子倒是挺精神,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原来那身,青春洋溢的多好看。这套衣服不好看,显得太老成……”

156、你的靠山是谁

三姐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陈浩,不由得笑了。

“年纪轻轻的别打扮的那么老成,不好看。还是穿着那身休闲的牛仔,看上去就有活力。对了,你们厂长呢?别告诉我我来了他不在?”

陈浩并没有直接回答三姐,而是转身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的那张老板椅上。

三姐有些诧异,“咋的,你老板真不在?那还有点不够意思,是不是拿我这个小小的经销商没当回事儿!”

三姐说着,脸色有些阴沉,很明显是有些不高兴了。

陈浩慌忙摆手,说到:

“三姐,浩海食品厂的厂长不正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吗?厂长都不止一次的,亲自登门到您的商贸公司见您,怎么能说不重视您呢?”

说这番话的时候,陈浩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配上她这身西装革履,显得十分的职业又得体。

听他这么一说,三姐的脸色又变了,从刚才的不悦换出了惊讶。

她忽地一下站起时,上一眼下一眼地重新打量着陈浩,

“你说啥?你是浩海食品厂的老板?你不是小陈么?”

“没错,我姓陈,叫陈浩,您比我大,在这行业又是前辈,所以您叫我小陈是理所应当的。”

“那怎么可能,你小子今年才多大?不到20岁吧!”

陈浩点了点头,“19岁。”

“19岁?19岁你就买下了这个厂?当了厂长?”

三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仍旧眉头紧锁的问道。

三姐重新做回了座位,端起了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她脸上的表情又变了,从刚才的惊诧,变到了现在的有些不悦。

“我爸是个农民,在刘家镇种地。”

三姐点了点头,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呼的一下再一次站起身,冷冷地对陈浩说:

“说好的3万块钱货,我不会食言。这批货,尽快给我送到仓库里,以后咱们的生意就此为止。”

说着她打开皮包,拿出婷婷为他准备好的3万块钱,啪的一声拍在了陈浩的桌子上。

然后转身往外就走。刚走到门口,正好碰见迎面进来的吴东勇。他看到三姐的脸色阴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明白,这个时候应该把三姐拦住才对。

于是他赶紧伸开双臂,拦住三姐说道:

“三姐,三姐,您这是咋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肯定是误会吧,别走别走,咱们坐这儿,有啥话说说清楚……这样,您给我个面子,晚上请您吃顿饭!这么多年了,我们厂子的生意,都亏着您照顾着……现在虽然换了老板,可咱们的感情不能断哪……”

三姐扭头看了一眼陈浩,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这人做生意别的不讲究,就讲究一个诚信。我从不跟满嘴谎话的人做生意。”

听他这么一说,吴东勇抬头看了一眼陈浩。其实说心里话,他心里也没底。他不确定陈浩这小子到底是不是跟三姐说了谎。

毕竟自从他接手这家厂子以来,厂子里每一天都会发生不同的事情,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让吴东勇无法预料。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无法分辨眼前这个年轻的厂长,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陈浩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三姐的这通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通过这两次跟三姐的接触,他知道这是一个办事坎坷,又很讲究的女人。无论是工作赚钱,还是江湖道义,不输他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

而且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背景靠山,家里又没有什么资本,凭一个19岁的孩子,就能买下这偌大的工厂,而且还能在两天之内,清理掉他两三万的库存。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支撑,无论如何三姐也不会相信。

“三姐,不管您决定往后还跟不跟我们做生意,有些话咱们还是说清楚了,我不希望您误会我。”

陈浩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礼貌的说道。

一方面是看吴东勇的面子,毕竟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又合作了这么多年。

二来是三姐的心里还是好奇的,他特别想了解眼前这个年轻人,总觉得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于是三姐转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抬头看着陈浩,仍旧一脸的冷冰冰。

“三姐,我刚才跟您所说的都是实话。我的父亲真是个农民,就住在刘家镇,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打听。他叫陈国权,是个聋哑人。我还有一家厂子叫浩海帆布厂,也在正常的运转,厂子里有20多号工人。这也可以查到。”

陈浩已经爆出了自己的出身,而且都是有名有姓的,所以此刻三姐已经相信了他,不会在当面作假。

但他还是无法接受,眼前这么年轻的小子就是两家厂子的厂长的事实。

“而且我向您保证,我跟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我在市场上的每个动作,也都是真实的,我也的确在两天之内卖掉了您所有的库存,您只要安排人按照我给您的订单送货,就可以辨明真伪了。我没有什么靠山,一切都是亲力亲为。”

陈浩的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而且不卑不亢。他的身上的确散发着一种人格魅力,让人见了第一眼,就无法再怀疑他。

三姐沉默了很久,紧锁的眉头才缓缓的松开,他不住的点头说道:

“看来这世上还是有天才的,行了,你说的话我信了。照这么说你是个能人,我喜欢跟有本事的人合作,这样心里有底。”

听三姐这么一说,吴东勇紧张的心情终于舒缓开来。他赶紧不失时机的凑上一步,对三姐说:

“三姐,我看这样,不如咱们找个饭店,好好的坐下边吃边聊。毕竟咱们两家合作了这么多年,现在虽然换了厂长,也希望跟您保持更好的合作关系,这也是我们厂长一直跟我念叨的。”

吴东勇的确是个老江湖,这番话说的十分得体。陈浩暗暗的点头。

157、 添油加醋

王德顺被赶了出来,怀揣了一肚子的气。在心里一个劲的暗骂:

“我也不是上辈子到底跟陈浩这小子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怎么不论我走到哪都躲不开他?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又当上了这个饮料厂的厂长。”

他不禁回想起那天,张燕来家里相亲的时候,陈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羞辱了一番,还抢走了张燕。

虽然那是他跟张燕头几次见面,爱说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不过人家是来找自己相亲,当面就这么被人抢走,这总是一件特别丢面子的事。在后来挺长一段时间,村里的人都在背后议论,说王德顺是个怂家伙,到嘴的老婆被人抢,回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所以这股火始终窝在心里,当初在帆布厂能踏下心来干那么几天,也都是他二叔王建国劝他,说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能赚点钱再说。

没想到跑到饮料厂来,还能遇见他。

他窝了一肚子的火,又回到华强的旅店,打算在这先住上一晚,明天再回村里去,找找他的二叔,再想想办法。

“我说德顺兄弟,咋看你脸色不对呀,你不是到厂子里去上班了吗?咋这就回来了?”

王德顺一正打算跟个人说道说道,一个人憋在心里也是难受。便叹了一口气对华强说:

“你说我也是倒霉,原来在帆布厂干的好好的,厂子卖给一个姓陈的了,咱斗不过人家,寻思托托关系到饮料厂上班,没想到那个姓许的老板,居然把厂子给卖了,你猜换的新厂长是谁?”

华强眨巴两下眼睛,试探着问道:

“不会又是那个姓陈的吧?”

王德顺一拍大腿,

“就是他!你说这小子也不是踩了哪块狗屎,也不知道他哪弄来的那些钱,原本就是一个村里的穷小子,家里吃上顿没下顿,怎么就突然间……哎……”

华强忙前忙后的沏了两杯茶,把一杯推到王德顺的面前,劝慰他说道:

“这年头,有钱没钱真看不出来,就拿前两天来说,我们这住了一个客人,看上去已经1920这样子,穿戴打扮也不像有钱人,可你知道吗,人家在我们这床底下塞了10万现金,差点没丢了……”

王德顺一听,当时竖起了耳朵。

“我还拿人家没当回事儿,后来,人家领来了一群人,我的天,前画龙后画虎的,差点没吓死我……”

“你是说一个十八九岁的人?10万块钱?他姓啥?”

华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到:

“好像是姓陈,开一个挺破挺破的桑塔纳……”

“破桑塔纳?是不是深绿色的?”

此刻的王德顺已经站起身来,他眉头紧锁的盯着华强。

“对对对,墨绿色的,我说德顺,你咋知道的?”

王德顺一拍大腿:

“我说的就是他,就是他买的饮料厂!他就是我说的那个陈浩!”

“对对对,我听王金枝说了,他好像是叫陈浩!哎呀,咱们这个现场可真是小,到哪都能遇见熟人!”

华强端起面前的茶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

王德顺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赶紧追问道:

“你刚才说谁?王金枝是谁?是不是他的助理?”

他不由得想起今天,在浩海食品厂门前,被陈浩一顿呵斥的时候,他曾注意到陈浩的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搀着他的胳膊,那女人长得十分俊俏,一副干练的样子。

难不成华强说的王金枝,就是她?

华强撇着嘴笑了笑,说到:

“助理?算了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王金枝?她还能当什么助理?她就是个出来卖的,没事的时候我还给她联系联系活,在我这办事儿,我提个10块8块的。”

听华强说到这些,王德顺基本就明白了。他心里暗喜,陈浩呀,陈浩,平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背地里也是个好色的家伙。

他对陈浩始终怀恨在心,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丝把柄,便立刻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想办法搞出些事情来。

此刻天色已晚,不是回刘家镇的时候了。于是他便出门买了一些烧烤,又弄了点啤酒,拎到华强的旅店里。

华强在他买的这些,假装客气的推辞:

“哎呀,我说兄弟,到我这来哪能让你花钱呢?你看看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啥,早吭个声,我去买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搬了把凳子坐在了桌子的对面。两个人边吃边喝,边喝边聊。

当然三句话都不离开关于陈浩的事,王德顺用这些吃喝来贿赂华强,跟他打听陈浩和王金枝的细节。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王德顺是个卑鄙下流的家,憋着坏想要搞一搞陈浩,偏偏遇上了华强这样的人,这小子上辈子应该是天桥说书的,一杯酒下肚之后,嘴上就没了把门的,把陈浩和王秀芝的那些事儿,添油加醋的芝麻说成了西瓜。

还自己杜撰的一些细节,比如那天晚上躲在屋子外面,听到里面打情骂俏,听到里面床被摇得咯吱咯吱响,说两人一直搞到了天亮,一夜都没睡。

听着王德顺是脸红心跳,暗暗的高兴,他就恨当时手里没有录音机,否则的话,一定把这段完完整整的录下来。

不过这些也足够了,只要把这些故事的一半拿出来讲给张燕听,就足够把他们家搞乱的。

就这样,他们一直喝到了半夜,王德顺索性开了一间房间住了进去。心里还在琢磨着华强讲的那些关于陈浩和王羲之的风流韵事,响起他描述的那些细节,反倒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阵的燥热。

于是他又下了楼,笑嘻嘻的来到吧台,对那个迷迷糊糊正犯困的华强说:

“华强哥,那个啥,还有没有,给兄弟我也找一个……咱不差钱儿……”

158、背后传闲话

第2天的上午,王德顺就匆匆忙忙的起床,坐着大客车离开了县城。

这一路上他始终在琢磨,该怎么把陈浩在县城里搞女人的消息传给张燕。他自己亲自去说肯定不行,因为自从上次相亲的事情之后,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亲自去说,一来是张燕未必会相信,二来是也总觉得有那种故意传闲话的嫌疑。

万一因为这件事张燕跟陈浩分了手,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张燕那漂亮的脸蛋,前凸后翘的体型,始终在王德顺的脑海里来回的萦绕,万一有那么一天,自己总得给张燕留点好印象。

他思前想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刘玉梅。刘玉梅和陈胜利被陈浩捉弄的事,早已经传开,所以王德顺也早有耳闻。他知道自从那件事儿之后,刘玉梅被刘耀宗打了一顿,回了娘家。

刘耀东这人心软,总念着旧情,寻思着都这么大岁数,要是闹得太过分,总也不好看,便也就忍了。

但刘玉梅始终怀恨在心,这一点王德顺心里是有数的。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刘玉梅,这对他来说肯定是一个报复陈浩的好机会,所以不用自己出力,刘玉梅就自然会把这事闹个底朝上。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直接坐车来到了刘家镇。下车之后先到村部对面李文利的小卖店,买了一瓶大友谊的雪花膏,又买了一只烤鸭,二斤国光苹果。拎着这些东西直接去了刘玉梅家。

自从出了上回那事儿,刘耀宗也检讨自己,最近这一年半年,自己经常往县城和镇里跑,多半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三天两头的不住在家里。肯定是因为这事儿才给刘玉梅和陈胜利创造了机会。

所以这一阵子他很少出差,一直守在家里。

王德顺拎着东西进院的时候,刘耀东正坐在炕上吃午饭。看到门口来了一个小子,还拎着这么多东西,不知道是谁,便打了刘玉梅出去查看。

刘玉梅一眼就认出了王德顺,看他拿了这么多礼物,便赶紧高兴的接了过来,伸手拍着王德顺的肩膀,笑嘻嘻的说:

“大侄子,你来就来呗,还拿这些东西干啥?咱又不是外人?”

“玉梅姨,上次您给我介绍对象的事,虽然没成,但我还是感念您的恩德,一直打算来探望探望你,可这阵子不是一直忙吗,这两天好不容易腾出点功夫,我特意来看看你。”

“哎哟哎哟,还是大侄子你有心啊,这让我多惭愧,亲没给你介绍成,还收着你的礼物。不像某些人,我这边忙前忙后的,替他出力,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回头他摆我一道……哎……”

王德顺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儿,不过假装没听见,跟着刘玉梅进了屋。

见人家提着礼物上门,刘耀宗两口子自然热情招待,恰赶上吃午饭,刘玉梅就又炒了两个菜,再把他拿来的那只烤鸭撕了,弄了瓶白酒,三人边吃边聊。

东扯西扯的聊了一阵,王德顺故意把话题引到了陈浩的身上,先说陈浩又在县城里买了个厂,现在是有钱的大老板。

又说人要有钱了就学坏,现在围着他身边的女人真是成群结队,还有些上赶着投怀送抱。

说起陈浩,刘玉梅恨得牙根直痒痒。其实刘耀宗也对陈浩颇有微词。虽然上回的事儿的确是自己的媳妇儿跟人家搞了破鞋,但毕竟是陈浩那小子背后使的坏,这才让自己在全村人的面前丢了脸。

所以听到王德顺说起这些,他们自然很感兴趣。刘玉梅赶紧给王德顺倒了一杯酒,凑上前去说道:

王德顺一看上了道,心里十分高兴,便借着酒劲儿,把华强跟他讲述的那些关于陈浩的事,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讲的他眉飞色舞,嘴角冒着白沫。

刘玉梅和刘浩中也听得入了神,刘玉梅心中暗想,好你个陈浩,没想到在外面还有这些风流韵事,你看我不借这个机会,好好的抱抱当初你坑我之仇。

就这样,三人一直喝到了傍晚,王德顺见目的已经达到,便离开了刘玉梅家,坐着大客车去了镇里找他的二叔,王建国。

人走了之后,刘玉梅坐不住了,便打算去张燕家告密。刘耀宗总琢磨着这事有些不妥,本想拦着他的女人,不过寻思一阵,还是由她去了。

刘玉梅对着镜子打扮了一下,抹了抹红嘴唇,擦了点雪花膏,在炕上抓了一把瓜子儿,扭扭哒哒的离开了家,假装闲逛,却来到了张燕家的门前。

张燕正端着水盆,蹲在院子里的大杏树下洗衣服。中午的时候,他去了村部,跟赵村长接电话给陈浩打了一通电话。当然都是一些嘘寒问暖的事。

陈浩跟他说,最近厂子的事很顺利,再过几天,等一切都步入正轨,就回来接她,让她到厂子里当个老板娘。

听着张燕耳朵通红,假装埋怨陈浩,刚给你定了亲,还没过门,怎么可能去住在一块呢?可心里却乐开了花,心心念念的就等待着这一天。

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回忆着跟陈浩电话里说的那些情话,不由得脸又红了。

“燕子呀,洗衣服呢?你妈在家没?”

刘玉梅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跟院子里的张燕说话。张燕抬头一看是她,心里不悦。

前阵子他和陈浩的误会,就是刘玉梅引起的。这是一个为了钱啥事都干得出来的女人。本想不搭理她,可毕竟都在一个村住,张燕又是那种心地善良的人,便索性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燕子呀,浩子走了挺长时间了吧?你说你这也是心大,咋就不跟着去呢?你就不担心现场里的女人,看见浩子有钱,就往他的身上扑?”

159、庆功宴

500家店铺,平均每家100多块钱的进货,不但一下子便掏空了三姐那700箱库存,三姐又进了3万块钱的货,又在两天之内送光。

当一些开始保持观望的商户,突然间发现大街上多了那么多的浩海饮料的招牌,他们也开始感兴趣了起来。

找那些熟悉的商户打听,听说这招牌是用进货的钱换的,而且货卖不了的话,两个月之内,厂家还负责回收。

他们一开始保持怀疑,毕竟浩海饮料厂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不过他们信任,却是祥云商贸。

那些保持观望的人,也开始纷纷的掏钱进货,来换取一个全新的招牌。

于是一周之后,这场战役终于慢慢的落下帷幕,最终的结果出乎了全场人的意料,也出乎了三姐的意料之外。

三姐算了一笔账,除了清空2万块钱的库存之后,又前前后后的从陈浩的饮料厂,进了5万块钱的货,全部铺到了市场上。

浩海食品厂仓库中储存的原料被用过,吴东勇找来的供货商,又源源不断的供应了大量的优质水果,陈浩手中多了5万块钱的现金,用来结算了45,000块的做招牌的费用,还剩下5000块。

虽然5000块钱对诺大的一个厂子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这却是这家饮料厂几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利润。

这令所有的人们感到振奋,尤其是吴东勇和肖兰。

陈浩决定,全场放假一天,他带着杨大志、肖兰、吴宗勇,以及几个中层的管理,在八大幌饭店摆了一桌,开始庆功。

吴东勇特别的激动,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对陈浩说:

“陈总,这回我必须要敬您,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全场这百十来号的兄弟。他们在这谋一份工作,为的是赚钱养家糊口,实不相瞒,之前有一年多厂子都是亏损的。人心早就散了。没想到您来了之后,这才短短的几天,厂子就盈利了。我特别的激动,大家伙的未来有指望了,大家伙的饭碗就靠您了!我干了这杯!”

说着他仰头一仰而尽。四五十岁的年纪,眼角竟然泛起了泪花。

在场的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今天的肖兰换掉了往常的牛仔裤回力鞋,穿了一身紫色的连衣裙。这是上午的时候陈浩带他去东市场买的。陈浩对她说,销售是生产企业的灵魂,未来浩海食品厂的销售总监就是你肖兰的,所以不工作的时候,你应该穿的漂亮一点,这代表厂子的门面。

肖兰是个漂亮女人,这套紫色的连衣裙是她亲自选的,配上她那前凸后翘丰腴的身材,多生了几分娇媚之情。

她就坐在陈浩的身边,给陈浩斟满了刚刚喝下去的酒。

见吴东勇一脸激动的坐下,她站起了身来。

“我要敬这第2杯酒,其实本来我只是一个在东市场卖衣服的,也不知道陈总给我下的什么药,就稀里糊涂的来跟他做销售了。说实话,当初我是赌一把,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赌赢了。感谢陈总,给我这样的机会……”

大家伙又纷纷的举杯,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赞美陈浩。

陈浩仰头把杯中的酒干了,肖兰刚要跟着干下去,却被陈浩伸手拦住,他拿过肖兰手里的杯子,给自己到了一半,说到: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杨大志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闷头把杯中的酒喝了。

他看着眼前满面红光的陈浩,感觉越来越陌生。

其实这样陌生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这次却跟以往的不同。

他觉得陈浩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有些拉的远了。再不像之前那样无话不谈的兄弟。

此刻陈浩在他的眼中,是一个厂子的厂长,是自己的老板,是一个令自己捉摸不透的人。

尤其是看到陈浩,对身边的肖兰颇为照顾的时候,杨大志的心中,便升起了芥蒂。

当然他明白,就眼前发生了一些,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一个厂长,对一个颇有建树的销售主管多加关照,这应该是理所应当。但杨大志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总……”

陈浩摆手,大家全坐下,开始动筷吃饭。八大幌的饭菜的确做得不错,相信在座的这些人,除了陈浩之外,恐怕也是生平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饭店吃饭。

肖兰扭头说道:

“陈总,我悄悄的算了一笔账,这次咱们一共卖了大概2500箱的货,除去给三姐清理的700箱库存,实际上我们自己等同于卖了1800箱,按照三姐他们送货的零售价,我觉得咱们这次应该至少赚63,000块。可实际上我们才拿到了5万的利润。这其中的13,000是被三姐他们赚了。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自己不组建送货的队伍,建自己的网络,这样岂不是能砍掉中间商的差价?”

吴东勇听了,频频点头,他觉得肖兰说的有道理,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到:

“肖主管说的有道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能想到这么多,看来陈总的确是看对了人……”

“是啊,是啊,肖主管说的有道理……”

人们也跟着随声附和了起来。

陈浩微微的笑了,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这次的胜利只不过是钻了空子。因为汇源果汁还没来,汇源果汁是个强敌,不是我们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你们想想,我只有把货塞进三姐的仓库,让她赚到钱,她才没有机会考虑进汇源果汁儿的事儿。”

陈浩说着,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说道:

“三姐是个经销商,谁赚钱他卖谁的货。我们不能把她抛在一旁,这等同于把它推向了汇源果汁,那样我们将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三姐拉成咱们的一伙,一起对付汇源果汁……”

160、酒醉

听陈浩这么一说,肖兰茅塞顿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之前看上去更高大了。

在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陈浩给肖兰留下的印象都不同,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特别的神奇,永远猜不透他内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吴东勇不禁暗自感叹,自己跟了许老板干了这么多年,只知道许老板是一个左右逢源的人,他在江湖上的人脉关系,处理的特别。可在厂子的经营上,却总觉得亏欠了些什么。

陈浩来了,他仅仅不到10天,一切就彻底的翻了个个。虽然现在还有很多经销商的货款没有结算,仅仅凭这5000块钱的利润,财务上还是赤字,不过好的苗头已经出现了。

姓陈的这个小,的确厉害。

只是聊了一会工作,大家伙边唱快的吃喝了起来。这顿饭一下子吃到了天黑。

陈浩意犹未尽,端起最后一杯酒,仰面干了,冲着大家伙说:

”走走走,咱们找家KTV,唱唱歌再热闹热闹。”

话一出口,人们面面相觑。吴东勇看着陈浩问道:

“陈总,KTV是啥?”

陈浩犹豫了一下,这才想起,在这个5线的小县城,KTV是在2000年左右才兴起的。于是他只好尴尬地笑了下,冲着站在门口伺候着的玲子招了招手,喊道:

“服务员,结账……”

玲子始终守在门口,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这种复杂是从陈浩带着人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开始的。

因为他发现陈浩的身边,多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女人。这女人穿着一身紫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个子又高,身材又好,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满满的女人味儿。

再低头看看自己,长年累月的穿着这一身工作装,跟眼前的这个女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女人跟陈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女人的直觉,令她感到了严重的危机。

陈浩喊了两声,她才缓过神来,慌里慌张的接过陈浩递过来的钱,到吧台里结了账。

“陈,陈总,剩了130块钱……给您……”

她有些拘谨,双手拿着这找回来的钱,毕恭毕敬的递给陈浩。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陈浩的眼睛。

陈浩已经喝的微醺,挥了挥手说道:

“算了,这个算作小费吧……”

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人们转身离去。

守在对面包房的服务员见了,大为羡慕。赶紧凑过来,拉着玲子的胳膊说:

“哎呀呀,玲子,你说你真是有福气,跟陈总真是不打不相识。你看,陈总多大方,一挥手就是100多块的小费。顶得上我们一星期的工资……”

看着手里的钱,一股难耐的委屈立刻袭上心头。

小费?那么在他的心中,我只是一个服务员?

没错,不是服务员又能是什么?人家是那么大的一家场子的老总,自己就是个服务员,连跟他多说上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人们纷纷离去。只剩下王大志和肖兰以及陈浩三人。

肖兰伸手来了一辆出租车,对陈浩说:

“陈总,您和杨会计一起坐车回去吧,你们俩都住在厂子,是同路……”

杨大师点了点,打开了出租车的后车门,先坐了进去。

陈浩看着肖兰问道:

“那你呢?你住在平安西部,那么远,自己怎么能行?我先送你……”

肖兰的脸一红,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可陈浩却不听他的解释,伸手关上了出租车的车门,隔着窗子对杨大志说:

“大志,你先回去吧,告诉保安给我留门,我先送她……”

说完,冲着司机挥了挥,司机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嗡的一下离开了。

又一辆守在旁边的出租车不时时机地开了过来,肖兰有些尴尬,可事已至此又不能推辞了。只好打开了车门,拉着陈浩的胳膊,一起坐了进去。

陈浩的确有些喝多了,感觉有些头晕,索性靠在了后面的座椅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颇为尴尬。

一路飞驰,车子很快驶到了平安西部,到了肖兰家的楼下。肖兰轻轻的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轻声的说到:

“陈总,我到家了……”

陈浩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说:

“啊,这么快就到了呀,好好好,我送你上楼……”

说着他挣扎着从车里走了下来。酒劲已经彻底的上头,她的脚下摇摇晃晃。

肖兰赶紧从车上下来,绕到他的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劝到:

“陈总,不用不用,您坐这车再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能行?好好,那你走,我看着你上楼……”

肖兰点了点头,松开了搀着陈浩的胳膊,转身往回走。可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后面扑通一声,陈浩摔倒在地。

“陈总……陈总……”

肖兰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试图把陈浩搀扶起来。可陈浩实在是太重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行?

幸好司机是个热心肠,赶紧过来帮忙把他架了起来。肖兰对司机说:

“师父,麻烦您把他送到浩海饮料厂……”

那司机面色为难的说道:

“大妹子,你可饶了我,他都喝成这样,三更半夜的,你就别让我送他了。不如……”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肖兰:

“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外人,不如就先扶着上你的屋子里休息一会儿……我也该交班了,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

听他这么一说,肖兰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不过看眼前的情形,也的确只能这样了。

于是,便在那个司机的帮助下,他们两人一起用力,搀着陈浩上了楼。

肖兰租的屋子是1室1厅,顶多不到40平,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卧室里只有一张床。

161、张燕来了

陈浩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凌晨,淡蓝色的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这间狭小的屋子。

陈浩坐起身,环顾四周,看到屋子里的陈设,显然是个女孩子的住所。

他吓了一跳,慌忙的从**跳了下来。走出卧室,发现肖兰侧卧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正在熟睡。

这才想起昨晚是自己喝点太多了,来送肖兰回家,自己却回不去了。所以很显然,这里是肖兰的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实在是不太好。

于是陈浩赶紧摸起外衣,蹑手蹑脚的穿上,悄悄的离开了。下了楼,抬头看看手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回头看看肖兰房间的窗子,心里一阵阵的尴尬,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转身要走,这才想起,手里的皮包忘在肖兰家的茶几上了。本想回去取,想起出门的时候,肖兰正在熟睡,这就去敲门,说不定会惊动左右的邻居。摸摸口袋,幸好里面有几十块的零钱,打车回到厂子足够了,反正肖兰发现皮包,肯定会带到厂子离去的,所以不必担心。

于是,他索性顺着大路,信步的往前走了好一阵,直到太阳在天边露出半张脸的时候,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厂子。

杨大志一夜没睡,隔一会就站在走廊的窗子边,朝大门口张望,看看陈浩回来了没有。一直等到半夜,见还没有陈浩的影子,他的心里不禁一凉。看来,陈浩这小子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他不由地心里生气,不由的想起一句人们常说的话,男人有钱就学坏。怎么感觉陈浩这小子,这阵子变化这么大?

没错,在生意上,他比之前几乎提高了一个档次,所做的一切,现在自己完全看不懂了。但好在每个决定的结果,还都是好的。

但厂子的事虽然走的还算顺利,但跟那个销售主管肖兰,却总感觉走的有点太近了。

就拿今晚的事情来说,不用问,肯定是住在了肖兰的家里。杨大志是个老实人,他总惦记这在村子里眼巴巴的等着陈浩的张燕。张燕是个那么单纯的女子,肯定想不到,陈浩在县城里都做了什么。

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败露了,张燕要是问起,自己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这事肯定就大了,张燕会难过死。不说?违背了杨大志的性格底线。他的性格根老杨会计一样,做起事情真真两两,钉是钉,卯是卯。

正纠结的功夫,陈浩回来了。杨大志本想当面问问,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陈浩酒劲没过,一头扎进卧室,接着睡觉去了。

杨大志转身刚要回屋,腰里的传呼机突然滴滴的响了。一看号码,是村部打来的。

“大志啊,是大志不?”

杨大志听出了老杨会计的声音,赶紧毕恭毕敬的搭话:

“爸,是我,是我……”

“嘿嘿,那啥,燕子托我给传呼你,她今天坐大客车去县城了,不知道你们厂子的位置,让浩子到车站去接她……”

杨大志的心里又一沉,怕啥来啥,刚担心张燕知道这件事,没想到她居然来了。

“那,早没早点给浩子打电话啊……”

杨大志有些慌张,听到张燕来了的消息,好像自己比陈浩还紧张。

“打陈浩的电话没打通,大客车来了,来不及了,就托我联系你。”

“好好,那我这就去车站接……”

“啊,对了,浩子呢?他没在啊……”

老杨感觉到电话这边,他儿子的语气有些恍惚,担心的问道。

“没,他昨晚……昨晚喝多了酒,还睡觉呢……那我挂了,看这时间,大客车快到站了……”

“好好,快去吧,快去吧。”

挂了电话,杨大志道陈浩的屋子里看了看,陈浩果然在呼呼大睡,看样子,接站是来不及等他来。杨大志只好叹了一口气,下楼开车,直奔大客车站。

这一路上,杨大志忍不住的心慌,总担心昨晚陈浩跟肖兰在一起过了一夜的事情会败露。到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燕子是个那个胆小又懦弱善良的女子,要是知道了这事,铁定会难过死。

从刘家镇到县城,原本这条大路很好走,宽阔又平坦,但前阵子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之后,被路过的洪水冲刷,路面便没有之前平整了,尤其这两大客车年头久了,有点破旧,走起来有些颠簸,稀里哗啦的乱响。

张燕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一直望着外面的风景,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昨天晚上刘玉梅在她们家假装没事闲聊,说起了关于陈浩的事,还有意无意的提起,说男人有钱就学坏,让张燕小心着点。

一开始张燕还不以为然,因为他绝对相信陈浩,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而且还已经订了婚,她相信陈浩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可这世上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架不住刘玉梅这三寸不烂之舌,还假装神秘的低声告诉他,听人说,陈浩跟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子搞上了,两人都住在了一起。

张燕面上并不相信,可心里却慌了神。于是今天的清早,她就离开了家,说是秋天到了,天气凉了,到现场给陈浩送两身贴身的衬衣,可实际上,她就是想当面的证实一下,也好让自己放了心。

车子很快到了县城的客运站,张燕走出了站点的大门。

站在路边东张西望,寻找着陈浩或杨大志的影子。

可看了一阵,他们俩并没有来,他相信老杨会计一定把信儿捎到了,估计是有别的事耽搁,索性在这等一会儿。

也的确有些女人,看见有钱的男人就主动的往上扑。

越想心越乱,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口渴,看到对面有一家超市,便打算去买瓶水喝。

162、超市里的圈套

这家超市很大,里面的货品也很全,尤其是在超市门口的位置,摆了不少的箱子,箱子上的商标印的花花绿绿,看样子都是一些值钱的酒。

张燕没有心思研究这些,迈步走了进去,在里面选了一瓶矿泉水,来到门口的吧台边结账。

从口袋里摸出5块钱,递到了吧台后面老板的手中。

那老板是一个40多岁的妇女,身形略显肥胖,脸上抹着煞白的脂粉,刚一凑近就闻到一股廉价香水的味道。

老板上下打量张燕一眼,笑着问道:

“小姑娘,刚从车上下来吧!”

人家客气的打招呼,张燕赶紧笑着应答。那老板娘把5块钱递了回来,说到:

“这小姑娘长得特像我闺女,我闺女在外地上学,好久没回来了,咱们这也算是有缘分,一瓶水的事,拿去喝吧,不要钱了……”

张燕颇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个做事认真的人,怎么可能喝人家的水不给钱,于是她赶紧又递了回去,一边道谢一边说道:

“哎呀,阿姨,我怎么能白喝你的水呢,不行不行,这个您必须得收下……”

那老板娘始终脸上带笑,又把钱推了回来,嘴中啧啧的说道:

“啧啧,你看你这孩子,我都说不要了,你就拿去喝呗,一瓶水又能怎么样……看见你呀,我就看见了我的闺女,都说了是缘分,拿去喝拿去喝……”

她把钱又推了回来,张燕又往回送,区区两块钱,两人拉扯了起来。那老板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门前的箱子,嘴上仍旧说着:

“你看看,我就说给你的,你拿去喝吧……”

说的她稍稍的一用力,张燕根本没有注意,被她推的向旁边闪了个趔趄,一不小心,腿碰在落在门前的那些箱子上。

就听得哗啦的一声响,顶上的一个箱子应声落地,里面传出碎玻璃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散发着浓郁酒味的**,从里面渗了出来,在地面上汪成一片。

“哎呀妈呀,我的茅台!”

那老板娘夸张的挥着手,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了出来,蹲在那个箱子的面前,两只手使劲的摇摆,嘴里哇哇的喊叫:

“我的妈啊,这箱茅台,就这么摔碎了。”

她站起身扭过头,一伸手抓住了张燕的衣领。

“你不能走,你摔了我的茅台酒,我跟你说,这一箱800多块!你必须得陪我!掏钱,你必须赔我钱!不然今天别想走!”

看到眼前的情景,张燕也一下子懵了。刚才还沉浸在对这个老板娘的热情的感动中,却没想到这一转身的功夫,她就变了脸。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再说刚才……刚才是你推了我一下……”

张燕吓得脸色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慌忙的解释。

她用手抓着那女人的胳膊,试图从她的手中挣脱,可那个女人身形肥胖,个子又比张燕大,所以特别的有力气。这只手抓着他的衣领,仿佛是坚固的铁钳子入了死扣。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我看你是从农村来,好心好意送了一瓶水喝,不收你的钱也不用你感恩就算了,回头你转发了我的东西居然不承认!”

这女人这一阵吵嚷,引来了路人的目光。有的人朝他的方向撇了两眼,冷笑着走开。仿佛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但仍旧还是有几个好事的,纷纷凑了过来。

“哎呀妈呀,摔碎的这是酒呀,好大的酒味啊!”

“可不是吗,这就闻起来度数不低呀……”

见有人围观,那老板娘更来劲了,手里仍旧紧紧的抓着张燕的领子,一边冲着大家伙说道:

“你们大家伙给评评理,我看他老实巴交文文弱弱的,像是个学生似的,撞翻了我的酒却撇嘴不承认。我这是新进的货,正品的茅台,这一箱子得卖1000来块钱,就被你这么摔碎了,我让你赔800多吗?要不是我心软,看你可怜,我肯定要你原价赔的,就这样你还跟我捂着脸不承认,废话别说了,还钱,还钱!”

张燕本来就胆小,看到这么多人更加的紧张,再加上心里害怕,眼泪成双成对的往下淌。

第一,这根本不是他的责任,分明是那女人推了她一把,她才不小心撞上的。所以按理说这个责任应该是老板娘自己的,

第二,如果真的要赔偿的话,800块不是一个小数目,她浑身上下凑在一块,也不过六七十块钱,

正在这万分尴尬的功夫,一辆桑塔纳停在了超市的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杨大志。

其实他出来的很早,之所以现在才到,是因为路上出了点小插曲,遇到了一对母女,那母亲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身上的衬衣也已经被汗水湿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看就知道好像有病的样子。

旁边搀扶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应该是他的闺女。那女子见了杨大志的车,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伸出两手把车拦住。

说她的母亲突然间犯了病,球员大事能不能帮忙先把人送到医院去,杨大师当然没有推辞,这才帮着女子这女子,把那老太太送到了医院,那女子还没来得及说句谢谢,杨大志便开车急匆匆地赶到了客运站。

还没等停车,就一眼看到了,正在超市门前,跟人家纠缠的张燕。

张燕抹了抹眼泪,一五一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大志皱了皱眉头,先是安抚了一下张燕,让他不必着急。

说完她蹲下身,用手掀开了那个被张燕碰掉到地上的纸箱的塑料封皮儿。

里面果然有几个白色的瓶子,上面贴着红色的标签儿,茅台……

杨大志领取一个摔的只剩一半的瓶子,对着太阳照了照,又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站起身说道:

“老板娘你不地道呀,口口声声说是茅台,又开口跟人家要800块钱,你自己看看这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破烂?”

163、这不是讹人么

杨大志小心翼翼的撕开掉在地上,已经被撒出来的酒水浸湿的箱子,在里面拿出破碎的瓶子,举在眼前,对那一脸横肉的中年老板娘说道。

那老板娘嘴巴一撇,左手仍旧抓着张燕的领子不松手,冲着杨大志凝眉瞪眼的说道: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咋的,想打抱不平是不?那好啊,你拿钱来啊,你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啊,老娘开的起买卖,就不是好惹的……”

一句话说完,她扭头冲着超市的屋子里面大声的喊到,

“哎呀呀,欺负人啦,摔烂人家的东西不赔钱,还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女人家,哎呀呀,欺负人啦,你们都在哪啊,还看热闹啊,不出来帮忙啊……哎呀呀……”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抓着张燕衣领的手没有松开。她膘肥体壮,张燕瘦弱单薄,被她一起拽倒在地。

这女人腾出右手,在自己的头上使劲的抓了两把,脑后绑着头发的皮筋被抓掉,头发被她揉的好似蓬乱的鸡窝。

这还没完,她左手拽着张燕,屁股朝杨大志的方向迅速的扭了几下,扭到杨大志的脚下,右手一把抱住了杨大志的一条大腿,死死的搂着,就是不松手。

杨大志和张燕都是老实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就这样,两人被一个女人纠缠住,一点办法也没有。

此时,已经有很多路人围拢了过来,人们指指点点,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

一个多少上了点年纪的男人看不过去,走上去劝道:

“哎呀,多大点事啊,先松开手,你看看这成啥样子啊,她撞坏了你的东西,不给钱你就报警呗,到时候让警察说这酒到底值多少。你们这样子成啥了……”

说着,他伸手试图拉开,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那女人的身上,就听屋子里有人大喊一声:

“谁啊,谁她娘的欺负人啊, 是不是活够了?在老子的地盘上也敢撒野?”

话音一落,一个男人光着膀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都光着膀子,露出前胸和后背的纹身,凝眉瞪眼,一脸豪横的样子。

“咋的,你要强出头是不?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这阵势实在是吓人,那路人不敢再掺合,赶紧把手收了回去,转身钻进看热闹的人群,不再言语了。

见那几个男人出来,倒在地上的女人有了仗势,这才松开了抓着他们的手。但却没站起身,还是盘腿坐在地上,挡住张燕和杨大志的去路,嘴巴一撇,道:

“打了老娘的酒,赔钱,赔钱,不赔钱不能走,那是老娘刚进货的茅台,800块,少一分都不行,不行!”

张燕早已吓的不敢吭声,杨大志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但好歹也是个男人,赶紧冲着那几个人解释道:

“几位大哥,这是我妹妹,不小心打了你的东西,赔钱是应该的,但这箱子里的,也不是茅台啊,根本也不值800块啊?要不你看,我口袋里有一百块钱,你先拿着……”

“啥?100块?你这是打发要饭的?我说这是茅台就是茅台,现在800不行了,你们把我姐打伤了,800肯定不行了,医药费至少一千,一千八,拿钱拿钱……不拿钱别想走人!”

说着,伸手一把扯过杨大志的领子,往后一扔。杨大志这小身板,哪是他们的对手,被他甩了个趔趄,跌入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怀中,被他们抓住胳膊,扳住脖子,动弹不得。

张燕见了,心里着急,担心杨大志因为自己的事挨揍吃了亏。便赶紧央求:

“求求你们了,别打他,我赔钱我赔钱,我身上没那么多钱,我让我男人来给你们赔钱,求求你们了……呜呜呜……”

那男人听了,嘿嘿一笑,来到张燕的跟前,蹲下身子,一脸贱笑,细声细气的道:

“妹子啊,我看你这小脸蛋,长的也挺俊的,咋就自己一个人出来呢,这是碰上我们这心眼好的了,要是碰见坏人,那可就不是钱的事了……嘿嘿嘿……”

说着他往前凑了凑,离着张燕更近了,张燕吓坏了,下意识的往后退。那人又往前凑了凑,张燕无路可退了,只好双手抱在胸前,蜷缩成一团。

“嘿嘿,妹子,你看,都这样了,你的男人呢?也不出来救你,这样的男人要他啥用啊。跟着哥哥,今天这钱,哥哥替你掏了,好不好,嘿嘿……”

说着,他伸出手来,试图去摸张燕的脸蛋。

“你别碰她!有本事冲我来……”

杨大志被那几个人拽着,使劲的挣扎,但却无济于事,他只能声嘶力竭的冲着那人大声喊叫。

结果,他只了喊了一声,就被一个壮汉打了一个耳光,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再也看不出声来了。

张燕几乎绝望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放开她……”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在街路的对面传来。

“浩子,我在这……我……”

杨大志也缓过神来,看到对面的人,顿时心里就有了底。也打算冲那人招手,但却被那几个壮汉死死的拽住。

包括看热闹的在内,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马路对面的那人。

那人穿了一条大裤衩,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体恤,问题是还穿反了,鸡心领朝后。

头发乱七八糟,脸上灰突突的,一点光泽都没有。

左手拎着个皮包,鼓鼓囊囊,匆匆忙忙的越过马路,朝这边跑了过来。

那领头的男人慢慢的站起身,冲刚才那中年女人使了个颜色,那女人会意,伸手一把抓住张燕的胳膊,把她拽到了一旁。

那人挽了挽袖子,往前走了几步,撇着嘴巴,看着跑过来的男人。看到这人身材瘦弱,也不强壮,就他自己一个人,身后也没有兄弟,不禁撇着嘴吧不屑的笑了。

164、老子 叫人了

没错,来的人就是陈浩。回到厂子之后,他感觉道特别的困倦,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睡了起来。

但大白天的,怎么也睡不踏实,恍恍惚惚的,听到杨大志好想招呼了自己几声,但就是没醒过来。

过了一阵子,迷迷糊糊的看到屋子里进来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腰身纤细,身材苗条。那人轻声的互换他:

“陈总,陈总……”

陈浩呼的一下清醒了过来,赶紧坐起身,才发现,正是肖兰。

肖兰带来了他昨天忘在她家里的皮包和电话。本打算到一旁的卫生间洗漱,忽然想起刚才杨大志好像是呼喊自己来着,便道杨大志的办公室,问其他人。

“刚才杨会计是不是叫我来着?他人呢?”

杨大志临走的时候,跟身边的人交代了自己的去处,还嘱咐他们,要是陈总醒了,就告诉他我去车站了。

“杨会计说,他去车站接人了……”

“接人?接谁?”

“张燕,说说是接一个叫张燕的,还嘱咐我们,您醒了告诉您一声。”

“哎呀妈呀,她咋来了,你看着睡……咋就睡着了……”

陈浩慌慌张张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没忘抓起皮包。出门打了个车,直奔车站,所以才弄的如此邋遢,乍一看上去,像是个要饭的。

陈浩穿过马路,跑到这几个人的面前。那几个人上下打量陈浩,看他这幅样子,手里还抓着皮包,像是个收电费的。便一脸不屑的问道:

“你谁啊,咋,要管这事?”

“我?我陈浩,是她的男人,咋了,这是咋回事啊?先把我的人放了……”

“放了?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放了?你以为你谁啊!我明告诉你,你的女人,撞翻了我姐门前的货,看见没,一箱茅台,全打碎了,我让她赔钱,她拿不出来,还弄了个这小子帮她出头……”

张燕挣扎着,伸手指着那老板娘。

杨大志看见陈浩,也心里有个底。,虽然这帮家伙的人多,但杨大志更知道,陈浩这小子,绝对是有办法的。

这段时间,跟着陈浩经历的,比眼前这更严重的事情,都不止一件两件,最终都被陈浩摆平了,更何况,现在的陈浩,和当初不同了。

“看到没,这箱子酒,是我们花大价钱进的货,800块一箱,就被她撞翻了,让她赔钱,是天经地义。”

那老板娘咋咋呼呼的说道。

“不是我弄的……”

张燕还是图解释,陈浩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蹲下身子,用两根手指捏着那被酒水泡软了的箱子的一角,提起来看了看。又摸起一个摔碎只剩下一半的瓶子,仔细的看了看,闻了闻味道,嘴角稍微动了动,站直了身子,笑到。

“好,一箱茅台,800,不贵,我可以陪你……”

说着伸手抓起皮包,拉开拉链。

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两眼,800,不是小数目,他们不相信眼前这个邋里邋遢,好像没睡醒的家伙,能轻易的掏出来。

于是他们纷纷探头,盯着陈浩手里的皮包。

陈浩只是拉开了一半,又拉了回去。抬头那老板娘笑着问道:

“钱不多,可以给你,不过,这毕竟不是平常的便宜货,麻烦您给我开一张发票,证明这箱子里的真的是茅台酒,也真的值800,然后我回头,也好找个机会,想个办法,让我们老板给我报销了啊。你说对不对呢……”

陈浩满脸带笑,说气话来不慌不忙。

那女人和那男人对视了一眼,道:

“发票?你当你是买东西呢啊?还要发票?赶紧给钱,不然今天连你也走不了。”

说着,有个壮汉打开抓着杨大志的手,冲着陈浩走了过来。

“那你看,我说我认出钱,就让你给出个发票你都不肯,不会是你这箱子酒是假的吧,所以,不敢给发票,怕我拿着发票,回头去工商局举报你吧……”

这句话一出口,那女人有些害怕了。扭头看了一眼那男人。那男人眉头一拧,道: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掏钱就掏钱,要不然今天你走不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陈浩的面前,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胳膊。

陈浩一笑,不卑不亢,道:

“那,我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走不了。”

他们仗着人多,又见陈浩穿的邋里邋遢,一看就不像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陈浩居然不服,不由地火往上撞。

“好,既然给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老子就让你长长见识。”

说着,便亲自走了过来,指着陈浩的鼻子道:

张燕见眼前的阵势害怕了,呜呜的哭了起来。

说实话,原本陈浩还打算跟他们理论理论,或者逗逗他们,但看见陈浩掉眼泪,他心里扛不住了。

这是老天爷给的一个重生的机会,陈浩啥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张燕掉眼泪。于是他没心思再跟这群人胡扯了。便假装害怕,点了点头道:

“好,我打电话,让人送钱来。”

说着,伸手拉开了皮包,在里面摸出手机。

见到这邋里邋遢的小子,居然还有手机,这几个人都很意外,毕竟在这个年代,手机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他们面面相觑额。

肖兰早晨起床,发现陈浩走了,也发现了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和皮包,发现手机没电了,便顺手帮他充了,担心白天他要用,会耽误事情。没想到现在正好用的上。

陈浩拨通了一串号码。听筒里传来传呼台客服小姐温柔的声音。

“您好,请问你传几号?”

陈浩报出来一串数字,道:

“留言,客运站对面,速来。”

“好的,已经帮您呼出,谢谢您,再见。”

陈浩挂了电话,一摊手,道:

“我兄弟马上就送钱来,等着吧。”

说实话,这几个人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陈浩这一通电话,会叫来什么人。不过转念一想,就这幅打扮的人,能使啥厉害人物?叫来的估计也啥都不是。

165、一物降一物

“躲开躲开躲开!”

人们正在探头探脑的围观,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呼喊声,扭头看去,从马路的对面,走来了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个子不算太高,人长得精瘦,好似饿死鬼的转世,穿戴打扮跟陈浩差不多,也是邋里邋遢,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鼻子上卡着一副黑眼镜。

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大多都光着膀子,露出前画后画虎都纹身。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吊儿郎当, 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人们不敢招惹,赶紧纷纷的闪开。于是这几个人穿过人群,便来到了事发的现场。

原本拦住陈浩,站在他面前作为祝福的那个男人,抬头一看,前面这个戴眼镜的,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露出一副笑容。赶紧唯唯诺诺的上去,嬉皮笑脸的说:

“哎呀,哎呀,狗哥,真是好久没见了,今天是哪阵香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

他一改刚才飞扬跋扈的样子,低三下四的好像一只哈巴狗。

来的这,并不是旁人,正是二狗子。

二狗子上下打量他两眼,伸手在他的肩头捶了一下,撇着嘴说道:

“彪子,最近混的不错呀,看你后面都有几个兄弟了,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管你叫大哥了!”

“哪里的话,就算我有多少个兄弟,也比不了狗哥您,在咱这一片儿,谁不知道狗哥你的名声,我这都是小打小闹,小打小闹。”

说着赶紧从怀中摸出半包烟,拽出了一根,看了一眼,扭头对那女人说:

“赶紧去给我拿一盒好烟来,我这破烟狗哥看不上眼,快去快去!”

那女人赶紧爬起身,慌慌张张的跑在柜台里,拿出了一盒好烟。彪子接了过来,抽出一只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二狗子,然后帮他点燃,把手里剩下的烟也塞在了他的怀里。

然后歪头看了一眼陈浩,得意洋洋的说:

“小子,我跟你说你摊上大事儿了,知道这谁不,这是我狗哥,你出门打听打听,这一带谁不知道我狗哥的大名?要是识相的,赶紧给老子鞠躬认错,把钱赔了,这事儿就算了了,要是等我狗哥生气了,别说1800,就是18,000也不够用!”

他身后的那些人见了,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陈浩点了点头,笑着对那人说:

“你说的有道理,这1800哪够啊?我看怎么也得2500。”

听陈浩这么一说,那人颇为得意,

“你小子还算识相,那就2500,赶紧拿钱来!”

可他的话音刚落,却发现陈浩冲他伸出了一只手。

他大或不解,问道,“你小子,这是想干啥?”

陈浩仍旧不紧不慢,笑着说道: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给2500。你看,你把我女人吓得直哭,把我朋友的衣领也抓破了,赔偿我们2500再合理不过了,多多少少的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听陈浩这么一说,彪子才知道被戏耍了,气的脸色通红,抡起拳头,就要去打陈浩。

可他的拳头刚举起来,却被二狗子一下子抓住。

他吓了一跳,扭过头,赶紧换回了笑脸,对二狗子说:

“狗哥,你说现在这帮人真的是不识数,连狗哥你都不认识,我去替你教训教训他。”

二狗子摇了摇头,冲那人说道:

“我大哥都开口了,说2000我就不追究你了,还不进去赶紧拿钱……”

那人一听,顿时愣了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又问了一句:

“狗哥,您说啥,您大哥?”

说着,他的眼神飘向了陈浩。陈浩不慌不忙,手仍旧伸在他的面前,冲着他微微的笑。

“咋的,我大哥说话不好使啊?还是你听不懂他的话呀?要不这样,你来来,我带你找个没人的旮旯,给你好好的翻译翻译……”

说着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就往他身后的那群人群里拖。

彪子吓坏了,他最清楚二狗子在这一带的名声,更清楚二狗子的为人,这小子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在这一瞬间他也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子居然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就连赫赫有名的二狗子都管他叫大哥,看来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赶紧赔礼道歉:

“狗哥狗哥,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都是我有眼无珠,都是我有眼无珠,我哪知道这是您的人啊。”

二狗子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转身坐在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二狗子的个子并不高,椅子也很矮,揪着他耳朵的手始终没松开,彪子也只好随着他的姿势,半跪半蹲着,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匍匐在二狗子的面前。

二狗子薅着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

“我现在告诉你,你可记好了,眼前这位是我大哥,我大哥的话就是圣旨,你听明白了吗。2500,我大哥开口了,你一分都不能少,立马给我拿去,要是敢再多说话,小心我废了你一条腿……”

彪子早已吓得浑身颤抖,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答滴答的流淌,赶紧答应:

“狗哥狗哥,您别生气,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说完他屁滚尿流的跑进了超市一把拽过那个老板娘,宁眉瞪眼的对他说:

“赶紧拿钱去呀,快点儿,你是嫌我的命长对不对!”

女人还想多说什么,可这彪子,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硬拖着她进了吧台。

彪子手下的那些人见她们的大哥如此狼狈,早就吓坏了,松开了杨大志和张燕,两人赶紧跑到了陈浩的身后。

陈浩抓住张燕的手,关切的问:

“燕子,你没事吧……”

张燕泪流满面,还是使劲的点了点。陈浩又问杨大志,杨大志也说没事。

虽然那超市的老板娘一脸的不情愿,不过还是拿出了一沓钱,彪子把钱攥在手,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纲要递给眼前的二狗子,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喊一声:

“咋的,光天化日之下,还欺负到我的头上了?”

166、谁怕谁啊

二狗子刚接过彪子递过来的钱,就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人们都一愣,转头循声望去。

身后走来一人,穿着煞白的衬衫,西裤皮鞋,手里拎着西装的上衣,头发梳的油光锃亮,这一身打扮,溜光水滑,但却和那张满是褶皱的脸, 并不匹配。

那老板娘看见这男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哇的一声哭了,跟头把式的扑了过来。

“哎呀,孩子他爹啊,你死哪去了,你的女人被人欺负,你也不知道回来给撑撑腰,哎呀呀,你要是再不回来,店都要让人给砸了啊,哎呀呀……”

她连哭带喊,手舞足蹈的样子,好似唱戏的戏子。

陈浩看了那男人一眼,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正是他接手厂子的第一天,被他开除的仓库保管员,刘伟。

刘伟当然也看见了陈浩,他的嘴巴撇的老高,一脸不服不愤的样子,伸手指着陈浩的鼻子,道:

陈浩心里跟明镜似的,其实张燕撞翻了她的所谓的一箱茅台,就是中了他们的套,那箱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茅台,就是专门用来碰瓷的,这里是客运站,外来的人多,她是看准了张燕不是城里人,才故意讹她的。

这是明摆着你跟我讲道理,我就跟你耍流氓,现在见耍流氓不是自己的对手,就又要讲法制。

好,那就来。陈浩笑了笑,

“好啊,那就报警吧,来,你们家用假酒碰瓷敲诈,看看警察来了,有什么说法!”

原以为自己看穿了他们的伎俩他们会害怕,没想到,刘伟一瞪眼,转身到店铺里,拨电话报了警。

几分钟之后,几个警察赶到。

“谁报的警?”

高个子警察问道,

“我?这一群流氓,欺负我媳妇和我小舅子,还要砸我的店……”

刘伟恶人先告状,陈浩这才注意到,彪子身后那几个壮汉不知道啥时候偷摸的溜走了,现场只剩下了彪子、女人,还有刘伟三人。彪子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人畜无害的样子。

反观自己这边,除了杨大志、张燕和自己之外,剩下二狗子这些人,怎么看都是流氓混混。如果不明真相的人第一眼看去,那肯定就像刘伟说的,一群流氓欺负人。

那警察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陈浩,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二狗子那群人,冷笑了两声。道:

“二狗子,咋,这里边还有你的事?”

二狗子是干啥的,这一带没人不知道,当然也包括警察,毕竟之前他三天两头就被叫去问话。

看到警察,二狗子有点发蒙。不过陈浩在这,他又不好直接认怂。于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一个劲的往陈浩的脸上飘。

陈浩一看,立刻就明白了。于是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没他事,我们就是认识,见我女人在这被人讹了,他见义勇为。”

“对对,我见义勇为,见义勇为……”

见陈浩主动为自己开脱,二狗子的心放下了一多半,心里还是暗暗的感慨,陈浩这人别看年纪小,还真讲义气。

当着警察的面,不是逞能的时候,于是他只好点头哈腰的应承。

“没你的事,就别在这围着了,干啥?想跟我回所以喝茶?”

警察沉着脸问道。

“不去不去,我这就走,这就走……”

二狗子无奈的看了一眼陈浩,陈浩冲他点了点头,二狗子这才带着人,呼呼啦啦的走了。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现场一下子消停了很多。警察这才问道:

“警官,我未婚妻在这买东西,被他们故意碰瓷,说我们撞翻了他们的茅台酒。您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茅台酒,他们是故意碰瓷的。”

杨大志趁机拎起那个纸箱子,哗啦的一声撕开,递到警察的面前,解释道。

“是啊,我只想买一瓶水,她非要送我不要钱,我还以为她是好心,谁成想……呜呜呜……”

张燕试图解释,但只说两句,就呜呜的哭了。

陈浩看不下去,赶紧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谁碰瓷她了?我们这开门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伟说着,从怀里掏出香烟,就给两个警察递烟。被警察拒绝。

警察看了看杨大志手里的箱子,又看了看张艳道:

“那也就是说,箱子真是你碰倒的了?如果是,那别管这是不是茅台,至少应该赔偿人家……这样吧,你们多少赔点钱,你们这边也别茅台不茅台的,说个合理的价格……这不就漫天云彩都散了?和谐社会,你们有事都好好商量不行么?”

“不行,这不是赔钱的事,明明是他们讹诈我们,故意碰瓷,为啥要我们赔钱?”

陈浩站出来反对。

刘伟一听,瞪着眼睛道:

“你不干?我还不干呢?我们这虽然不是茅台,但也可贵了,我媳妇不知道价,800连成本都不够,至少一千五!”

警察一听,道,

“既然调节不了,那就都跟我走一趟吧,咱们到所里说。”

“去就去!看看谁怕谁!”

刘伟脖子一挺,一脸的不服。陈浩心里纳闷,这小子明明是讹人在先,如果深究起来,肯定没他的好处,怎么就这么刚?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不做亏心事,肯定不怕鬼叫门。

刘伟转身在他女人身边耳语几句,

“给我叔打个电话……”

他媳妇使劲的点头,转身去打电话了。

陈浩当然不能让张燕自己去,便对杨大志小声的说:

“先回去,找肖兰,让她查一下咱们买厂子之前仓库的进销存,再让他们查查这家超市,咱们饮料的库存资料。然后给的送派出所来。”

杨大志不知道这是何意,但既然陈浩安排,立刻照办。

167、组个局

派出所果然是有办法的,把他们两个放在一个空****的房间里,然后锁上了门,说等会就给他们处理事情。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陈浩不由得想起了他曾经听过的一个相声,里面说的就是这种处理方式。把闹事的双方关在一起时间久了,两个人都扛不住了,也就自然和解了。

不过很显然陈浩不打算跟他和解,毕竟受委屈的是张燕,老子都已经重生了,怎么可能,还让张燕受委屈?

“姓陈的,你知道这回你的事大了吗?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你小子就老老实实在这蹲着吧,等会儿就有人接我出去,你完了。”

“好啊,那就看看咱俩谁事儿大了。老子不做亏心事,也不怕鬼叫门。你能把我怎么样?”

陈浩当然不服气。

正说话的功夫,铁门哗啦的一声开了,一个警察冲着刘伟招了招手,说到:

“你出来……”

刘伟站起了身,拽了拽衣襟,鼻子里哼了一声,用眼角撇着陈浩,

“看到了没,老子这就走了,你慢慢在这蹲着吧……”

说着他得意扬扬,迈步走向门口。

陈浩探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他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提着皮包,看样子不是一般人。

那人正跟警察说着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很显然是认识的。

果然那个人带着刘伟,离开了这间屋子。

看来这小子的确不简单,背后还是有些人的。不过陈浩并不在意,因为他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又过了不一会的功夫,铁门再次被打开,不过这次却并没有让他出去,进来的却是肖兰。

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脸上带着关切的紧张。

“他的事还没处理完,我只给你15分钟,然后赶紧离开……”

那个警察冷冰冰的说道。

铁门咣当的一声关上,陈浩仰着头看了看墙,墙角果然有一盏监控摄像头。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两个人所要说的,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

“我要的东西你都弄清楚了吗……”

陈浩开口问道。肖兰一脸的紧张,眉头紧促,眼圈发红,看样子都要哭了。

“都弄完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陈浩,陈浩打开看了看,点了点头。

“有备份吗……”

“当然有,这是复印件……”

“好的,你这就回去,告诉家里的人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肖兰点了点头,

“你真的没事吗?”

陈浩笑了,

“你放心,我肯定没事儿,最迟明天早上,肯定就回去。你们按照咱们原定的销售计划,加班加点的生产,什么事都别耽搁。也不用担心我。另外,你带……带张燕去买套衣服吧,她穿的那一身也太狼狈了……”

肖兰点头答应,转身不舍得出去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铁门再次打开,一个警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放在陈浩的面前说到:

“这是行政处罚单,罚款200块,再交上800块的赔偿金,一共1000块你就可以走了。”

陈浩拿起了罚款单,看了看,又轻轻的递了回去,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走,这处罚我不认。他们家明显的讹诈人,凭什么处罚我。就那箱酒值多少钱你们心里没数吗?再说了,他凭什么先走了?你们背后有什么关系?”

“让你走你就走,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若不是人家不追究,你这边打架斗殴的事还要说道说道的!”

“我这边打架斗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斗殴应该是双方的,他们那边呢?”

陈浩不卑不亢,而且这番话说的特别到位,一下子把那警察顶的没法言语。

“刚才我都看到了,他们脱了关系你们走了后门,这事我要举报!”

“别给脸不要脸,你举报什么?人家是有人担保,你有什么?”

“他有我!我担保算数不算数呢?”

警察的话音未落,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们慌忙的扭头看去,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唐装,白色的袖口上翻,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脚下踩了一双布鞋。

鼻子上卡着一副黑黑的墨镜,手里攥着两颗核桃,来回的揉搓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赵哥!”

陈浩笑了,没错,这是赵洪川。

“这点小事儿,咋把您惊动了?”

那个警察当然也认识赵洪川,慌忙站起身,

“赵总,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没事儿,我是来看看我的兄弟,这小子最近弄了个厂子,看把他忙的,都没时间陪我喝酒了,要不是你们把他带到这儿来,恐怕我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机会见到他的面了,这事儿还得感谢你们!”

赵洪川显然话中带刺,那人立刻尴尬了起来。

“赵总,看您说的,就是点小误会,我们总也得公正执法,秉公办事不是,这都是走个流程,没什么大事儿的。”

“那是那是,你们的工作我理解。不过我想跟我兄弟喝点酒,要不咱们一起?”

那人慌忙摆手,

“不了不了,我这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你们喝你们喝……”

“那我的兄弟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走……当然可以……”

赵洪川哈哈的笑,伸手一把搂住陈浩的脖子,

“走吧兄弟,咱们喝酒去,八大幌饭店……”

“好,大哥,我正想借这个机会,让你帮我组个局……”

两人边说边聊,离开了这狭窄的屋子,出门上了赵洪川的车。

“让我帮你组个局?”

“没错,这件事儿,本来我打算明年再办,可现在机会送到眼前了。”

“哦?现在是时候?行,你说想找谁组局?”

两人说说笑笑,汽车的轮胎在地上摩擦,卷起一溜烟尘。很快便停在了八大幌饭店的门前……

168、听说有笔贷款

“赵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两人坐在八大伙饭店的包房里,陈浩不解的问道。赵洪川听了,哈哈哈的笑了:

“老弟呀,这事儿我得恭喜你,你小子找了一个好媳妇儿啊。”

陈浩惊讶的说道。

“没错,就是燕子,她让另外一个女孩子领着,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司,跟我说你出事儿了,让我想办法把你弄出来。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他一说我就乐了,这算啥事儿,不就咱一句话的事儿?”

陈浩点了点头,心中高兴,看来燕子为了自己,真的什么都豁得出去,她是一个特别内向又老实的女人,平时现场里几乎很少来,更别说见这么大的老板,当面求他办事。

“对了,兄弟,你让我组这个局,到底有什么事呢?先跟哥哥我透露透露,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老哥,这事儿,还是不用您帮忙,我觉得我自己能搞得定。”

“哈哈哈,你还是那个脾气,小小年纪倔强的很,跟老哥我当年真是一模一样,我喜欢!”

赵洪川始终是个坎坷的人,哈哈的说道。

正聊得开心,服务员玲子咚咚的敲门,然后把包房的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面带笑,跟赵洪川和陈浩打招呼。原来是商务办的刘主任。

“老哥,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局?怎么您电话里还说不来都不行,哈哈哈……”

刘主任打招呼说道,跟赵洪川一个劲的握手。三人纷纷落座,招呼玲子就可以开始上菜。

“陈浩兄弟,听说你最近干的不错,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我听说市场上塞满了你的货。看来,这个厂子交给你就对了。你这半个月的销量,都顶得上,老许一年的销量了……”

刘主任满脸带笑,寒暄着说到。

“对了,陈浩兄弟,你就透露透露,你有什么高招,回头不如我组织咱们全市的商业协会开个会,你在会上分享分享你的经验。”

刘主任不愧是商务局的人,开口便是官腔。

陈浩微微的笑了,摆了摆手说道:

“其实也没啥法门,就是清理了一下厂子里那些蛀虫。比如说,仓库的库管刘伟……作为库管,监守自盗,这肯定不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相信许老板是没弄清楚这个道理,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陈浩的这番话说的轻巧,可刘主任却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陈浩点名道姓的,说了他的侄子,他当然有些脸上挂不住。

酒菜很快就摆满了这张桌子,赵洪川端起酒杯,向大家伙示意,刘主任也借着端杯喝酒的机会,抹去了脸上的尴尬。

三人都喝了一口酒,陈浩放下酒杯,脸上带着轻松的笑说到:

“屋子里就咱们三个,也没有外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今天要请刘主任来吃饭,是我。”

其实一进门看到赵洪川和陈浩在一块的时候,刘主任已经料到了,不过他还是假装意外。

“ 哦?陈浩兄弟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商务局帮忙吗?当然,我们就是服务咱们全县的商家的,只有你们的生意做得好了,咱们现场的经济才会搞活,还能安排就业,所以我们就是为你们这些做生意人服务的,更何况你是赵大哥的兄弟,咱们都好说,都好说……”

陈浩微微的一笑,站起身端着酒杯,敬了刘主任一杯说到: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实话跟您说,我的厂子要扩大生产,所以需要一笔钱。我听说,咱们商务局每年都有低息或者无息的贷款,专门给我们这些小微商户用的,所以我想弄一点……”

刘主任听了,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哎呀,按理说这算不上什么大事,的确每年都有一笔贷款,是我们商务局给做担保,跟下面的一些商业银行合作的,利息基本上没有,不过今年的,基本都用完了,你看,你要是想用的话,这样,回头我让我的秘书跟你接洽,申报一些材料,咱们争取一下明年春天。不过我不敢给你保证,因为毕竟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他的这番话,早在陈浩的意料之内。

“刘主任,您就别客气了,谁都知道,这笔贷款最后落笔签字,是您。只要您同意了,这事必然就成了。现在是11月份,再有一个月就是下一个年了,所以我也知道有很多同行,已经下手背后找您了,所以我觉得,我也得抓紧跟您讨这个人情。”

陈浩步步紧逼,刘主任皱了皱眉头:

“这事儿,我记在心里了,回头我就开个会研究研究。”

很显然,他这又是在推辞。坐在一旁的赵洪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

“我说老刘,这是我的兄弟,跟你开口了,你还有啥支支吾吾的?答应了就是了嘛!”

“赵哥,不是我不给面子,这事儿,真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确有很多商家都来找我,有拿着钱,有拎着礼物的,哪个都着急用钱,哪个都特别有诚意,哪个都有关系,你说我咋办个好……”

他拍了拍手一脸无奈的说道。赵洪川脸上有些不悦,说到:

“你小子绕来绕去的,是不是想拿点回扣?是就直说嘛!”

刘主任皮笑肉不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假装漫不经心的说:

“倒不是那个意思……”

他还故意拉了个长声,在座的都明白,实际上他就是这个意思。

“回扣肯定是一分没有,这个事还得办……”

陈浩把手中的酒自顾自的抿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加了一口菜塞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这句话一出口,无论是赵洪川还是刘主任,都愣了一下。虽然赵洪川对刘主任也有些不满,不过绝没有想到,陈浩的这番话居然说的如此直白。再聊下去,恐怕是要撕破脸。

刘主任冷笑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

“我说陈浩兄弟,我倒不明白了,我凭啥非得给你办呢?”

陈浩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子上,往他面前推了推:

169、把柄

别说刘主任,就连赵洪川都一愣,不知道这个纸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洪川看了陈浩一眼,不解的问道:

“兄弟,这啥啊?”

陈浩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折腾了大半天,他也的确饿了。

这口菜吃的太急,又着急跟赵洪川搭话,所以使劲的咽了下去,却卡在了嗓子眼。一时间憋的他脸色通红,赶紧摸起一旁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口水,这才勉强咽下去。

他大口大口的喘了一阵,说道:

“刘主任到底是啥样的为人,我不清楚,毕竟接触的少,但既然能不止一次的跟大哥您吃饭,能被大哥您看的上眼,我觉得也应该错不了。不过,人啊,就怕有一两个垃圾亲戚,跟着操心费力受牵连,真的就不划算了。”

赵洪川听的云里雾里 ,扭头去看刘主任,却发现刘主任正捧着纸袋里的一沓文件,眉头锁成一个疙瘩。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了看陈浩,问道:

“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嘴里不再是“兄弟”,而是变成了陈总。陈浩知道,这应该是起作用了。

“刘主任,文件上的数据太枯燥,恐怕您看不太明白,不如我就给您说说吧。”

说着,陈浩站起身,端起面前的一杯酒,慢慢的绕着桌子踱步,道:

“您的侄子刘伟,在许老板手下的饮料厂工作三年,做了一年采购员,两年的仓库保管员,中饱私囊,监守自盗,从仓库私下倒腾走饮料一共1300余箱,价值37650元。后来觉得不过瘾,暗地里跟几个小作坊合作,偷走饮料厂的正版包装,灌装小作坊的三无饮料,跟之前饮料厂的销售主管王旭合作,以假乱真,投放市场,偷走的正版饮料包装,900余件,如果都用光了,涉案金额,也超过三万了吧。盗窃,加上造假,加一块,涉案金额超过七万六吧,您心里应该清楚,这应该是怎样的罪过。”

陈浩说的轻松,可屋子里的气氛却凝重了起来。赵洪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抬头打量着陈浩。

这是第一次,陈浩第一次让赵洪川赶到陌生。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子,怎么总是做出人意料之外的事。

刘主任抬手推了推鼻梁子上的眼镜,道:

“陈……陈总,这事,你可有证据?”

“当然,不然哪来的这么详细的数据?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至少还有500多箱货还没卖出去……”

刘主任咽了口唾沫,尴尬的笑了笑,道:

“既然……既然你有证据,那就去工商举报他,虽然他……他是我侄子,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绝不会包庇他!如果证据确凿,改怎么办就怎么办,这……这东西你没必要拿给我看,就算你……你看在赵哥的面子上,想提前提醒我一下,我也不会,不会包庇他……”

当然,看日期,这应该不是陈浩记录的,毕竟那时候,陈浩还没来县城,再说了这小子现在才19,当年也就16,还真的是个孩子。

那很显然,这账本,是许老板做的。没想到姓许的这小子,看上去是看在刘主任的面子上重用了他的侄子,可背地里,却做了一本黑账。

陈浩点了点头,踱步到刘主任的身后,腾出一只手来,拍了一下刘主任的肩膀。

“刘主任,您是领导,而且论年纪,应该是我长辈,我当然相信您刚正不阿,不会包庇他,但,你这侄子啊 ,也太不给您长脸了,一定是背着您不知道,把这几百箱假货,藏到了您在城郊的老宅院里。这要是他的事发了,把这些全都招供出来,人们肯定免不了怀疑您,跟他是同谋啊……听说您最近,要升局长了,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事啊……”

陈浩说的轻松,刘主任的汗都下来了。他摸起面前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脸,纸巾被渗透,一下子扯破了。

陈浩转身冲着门口喊道:

“服务员,麻烦拿个手巾板来……”

玲子站在门外伺候着,听见陈浩的声音,心里一阵阵的激动,赶紧转身去安排了。

刘主任慢慢的站起身,一脸慌张的看着陈浩,刚才的淡定和领导的架势,一扫而光。

努力的露出尴尬的笑,道:

“陈总,这些事情……既然您是在这个场合根我说,想必,您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吧……对了,您说的贷款,是吧……”

陈浩点了点头。门开了,玲子捧着托盘,上面的白色瓷盘里,装着三个洁白的手巾板。刘主任赶紧拿了一个,擦了擦脸。

“陈总啊,这事,我真的一个人说了不算,这笔钱,是要经过商业协会的,所以,要想拿到这笔免息贷款,需要先加入商会,再通过他们的审核,最终才能到手,不过,我倒是能帮你在其中说说话,不管咋说,我好歹也是个主任,他们还是会给我些面子的,但剩下的,就靠弄您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您的本事我见识到了,我相信,你能行的……”

陈浩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刘主任说的这是实话。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刘主任您能帮的上忙。”

“啊,啥事?您说?”

“您的侄子,今天欺负了我的未婚妻,您的侄媳妇那开的,可是一家黑店啊,碰瓷碰到我未婚妻身上了,还把我弄到派出所去了,要不是我大哥去保我,估计今晚就要在里面住一宿了。”

170、抬手就是一嘴巴

听陈浩说起这个,刘主任面露难色。虽然在酒桌上,他已经完全折服,不过让他引荐陈浩进入商业协会,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一句话的问题。但如果当面把他的侄子和侄媳妇找来,给陈浩赔礼道歉,这实际上是一件,特别丢面子的事。

他犹豫了一会,扭头看了看赵洪川,希望赵洪川能给说一句话。

赵洪川是老江湖了,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见他扭头看过来,冲他冷笑了两声,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后靠,摆出一副要看热闹的架势。

刘主任叹了一口气,抬头对陈浩说:

“陈总,这事咱能不能打个商量,虽然我的侄子我也不怎么看得上他,可是让他当面赔礼的事,总是卷着我的面子,好歹我也是商务局的,能不能……”

陈浩也冷笑了两声,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说道:

“刘主任,人活在世上,钱这东西赚多赚少,是没有个尽头的,可面子这东西,如果丢了不赶紧找回来,那就彻底丢大发了。我给你提这两个条件,如果让我选其中一个,我必然选后者。如果自己的女人挨了欺负,连个面子都找不回来的话,那赚多少钱又有什么用?”

陈浩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刘主任无言以对,他的脸憋得通红,一个劲儿的用毛巾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从皮包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秘书,你这就开车去,把刘伟和他媳妇接来,就接到八大幌饭店,对,马上立刻!”

陈浩笑了,也摸出手机,电话打给了杨大志。让他带着张燕这就过来。

大约20分钟不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玲子殷勤的推开包房的门,张燕和王大志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坐着赵洪川,还有一个西装革履像是领导的人,张燕有些拘谨。

然后赶紧起身,给他们介绍。

“这位是赵大哥,你一定认识吧。这位是刘主任,商务局的,是咱们做生意人的领导。”

赵洪川笑着跟燕子打招呼。刘主任心理还在憋屈着,只是欠了欠身。

“弟妹,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你要是提前打个招呼,就算我兄弟忙,我也能安排人招待你一下,免得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其实赵洪川这番话,是说给刘主任,最后两个字才是关键词。

刘主任当然明白,赶紧的脸上陪笑,对张燕说:

“就是啊,就是,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弟妹呀,你可别往心里去。”

这样的场合,张燕连话都不敢说,一个劲儿的点头,脸羞得通红。

陈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害怕。

陈浩一眼就认出来了,在派出所的时候,就是这个人把刘伟领走的。

“刘主任,人带来了。”

“好的,张秘书,你下去到车里等我。对了,把这桌账结了……”

原来这人就是张秘书,不出陈浩的所料,果然是刘主任用自己的面子,把刘伟先从派出所里跑出去的。

心里不禁暗暗的笑道,看起来样貌堂堂,也不过是个以权谋私的家伙。

见他要结了这桌的账,赵洪川和陈浩都没有推辞。紧接着屋门一响,刘伟和那个肥胖的女人,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

其实路上,他们并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张秘书说,刘主任是和赵洪川以及陈浩在一起吃饭。

刘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叔叔,堂堂的商务局的领导,居然跟陈浩在一块吃起了饭。所以这次前来,多半自己要受些委屈。

他不禁回想起,刚被陈浩开除的那天,就曾到商务局去告状,却挨了他的叔叔一顿呵斥。他的心里不由得抱怨了起来,自己的侄子的事儿,叔叔不肯出头,就担心他的顶破乌纱帽。

所以今天前来,他心里不服不愤。

一进门果然看到陈浩和张燕,他的脸就腾地一下红了。

“小伟,你们俩,赶紧给我的陈浩兄弟和我的弟妹赔礼道歉!”

刘主任虎着脸,沉声的呵斥道。

“啊?赔礼道歉?”

刘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进门连句话都没说,就被刘主任要求赔礼道歉。

“咋了?让你赔礼道歉,还委屈你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放着好好的超市不开,非得搞什么歪门邪道,我跟你们说,今天也就是碰上了我陈浩兄,他给我的面子,才没有深究你的事儿。要是换做旁人,你现在早完了,而且你还得连累我!”

刘主任越说越气,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尽管看到她的叔叔生气,可刘伟仍旧不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到底使的什么法术,让自己这个在县里当领导的叔叔,如此的向着他。

“叔,凭啥给他道歉?他弄碎了我们家的酒,还没赔钱呢?你这么大个领导,干啥怕他这个毛头小子?”

他还试图争辩,可话只说了一半,刘主任砰的一下站起了身,来到他的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嘴巴。

这一下子打得结结实实,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站在旁边的刘伟的媳妇吓得啊的叫了一声。

“我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哪有那么多的话说?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丑事儿没人知道?你的把柄都攥在人家陈总的手里!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让你道个歉就是了,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刘伟被打得眼前金星乱冒,不过还是强挺着摸起了纸袋,只拽出了一半,看到上面的一串数据,就已经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一下子白了,刷的一下,出了一身的冷汗。抬头看着眼前的陈浩,两腿一弯扑通的一声,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陈总,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

171、廉价的把兄弟

陈浩看了刘伟一眼,嘴巴撇了撇,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冲他挥了挥手说道:

“误会?我看不是误会吧,是你们存着心的讹人,只不过没想到你讹到我陈浩头上来了。”

刘伟憋了满肚子的气,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叔叔一眼,刘主任故意躲开他的目光,是想在这件事情上跟他撇清关系。

见到他叔叔那么大个当官的,都无法给自己撑腰提起,刘伟的心彻底的凉了。

回想起前阵子刚被陈浩开除的时候,在商务局的办公室,本想让他叔叔给出面撑腰,可没想到却遭了一番呵斥,再加上眼前的情景,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看来这个叔叔也是靠不住。

不过刚才那条文件他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明白,一定是姓许那老板记了一本黑账,心中不禁暗暗的骂道,这小子平时对我特别的宽容,没想到背地里留了这么一手,还把这东西交给了陈浩这小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管心里怎么想,眼前的事如果不真诚的道歉,恐怕是抹不过去了。

于是他只好再次的弯腰鞠躬,对陈浩说道:

“陈总,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都是我的错!”

“别别别,第一你坑的不是我,是我的女人,你应该向他道歉,第二,当是坑人的不是你,是你的女人,让你的媳妇儿给我女人道歉!”

刘伟弯着腰,气得鼓鼓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他的媳妇,皱着眉头冲她吼道:

“还不过来,给陈总夫人赔礼道歉!”

他媳妇是个愚笨的家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还是没有看出来其中的利害关系。见自己的爷们一点不给自己撑腰,她撇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叨咕:

“你个没囊没气的家伙,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护不住,还能指望你干个啥,哇哇哇,老天爷呀,咋就不睁眼,让我加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刘伟这个气呀,一把把他的女人扯了过来,抬手就是一个嘴巴。

这一下打的结结实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女人顿时懵了,哭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着刘伟。

其实刘伟也是心里憋屈,刚才一进门就遭了他叔叔一耳光,他也是借这个机会,把这股邪火发在了他媳妇身上。

他女人不敢吭声了,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冲着张燕弯腰鞠躬,

“小嫂子,小嫂子,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对不起您了!”

张燕是个胆小又善良的人,见不得人跟她说软话,看到这个身形肥胖的女人,对自己鞠躬,她顿时抹不开了,伸手想去搀扶。被陈浩一把拉住。

两人都弯腰鞠躬,陈浩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

“我陈浩是条贱命,天不怕地不怕,我就想老老实实的做点生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跟我说句狠话也就算了,但我的女人,谁都不能欺负!”

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刘伟和那女人都吓得直哆嗦。张燕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玲子,默默的低下了头,胸口像塞了一团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城里人,无论穿戴打扮和长相,还是见识,都比张燕要强得多,寻思着说不定未来会有些机会,跟陈浩在走的近些,所以她才欣然的接受做一个普通服务员的安排。

陈浩的这一番话令她感到嫉妒,他多么希望陈浩身边的女人是自己。

赵洪川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刘主任的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说到:

“行了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吧。”

赵洪川说话,陈浩自然给面子,更何况这事也就这样了,刘伟和他的女人无论你折腾的怎么欢,对陈浩来说都是个小人物,根本不值得她动气。

其实他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刘主任扯上关系,从他的身上弄到一笔政府支援的无息贷款。

他早就心里有数,别看前阵子产品卖得不错,可实际上只不过是把货塞到了客户的货架子上,接下来要做的事其实还特别的多。

重要的是,汇源果汁马上就要来了,很快就要掀起一场商业战争。面对如此强大的汇源果汁,陈浩这区区小场子就是小米加步枪,人家才是飞机大炮。所以这场战争,打的就是钱,打的就是时机。

所以这笔钱,如果顺利弄到的话,自己就有机会赢得这场战争,到时候也是自己的厂子,迅速成长的开始。

而如果输了这场战争,这个厂子,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自己吃不下去,也丢不掉。那么所有的计划,也就就此终止。这一辈子和上一次一样,都会以失败而告终。

刘主任挥了挥手,张秘书带着两人出去了。他使劲的装出一副笑容,伸手端起酒杯:

“陈浩兄弟,其实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得出来,别看你年纪小,可的确是少年得志,背地里我没少跟洪川大哥提起,说特别想跟兄弟你多交往交往,走动走动。从公家角度讲,我作为商务局的主任,特别希望你们这些有志的商人,多赚钱搞活我们地方经济。从私人角度讲,我觉得你是一个可交的朋友。今天的所有的不愉快就这么过去吧,咱们是老爷们,肚子里能撑船,我提议咱们喝一杯,然后拜个把子怎么样?”

陈浩笑了,看了一眼赵洪川。赵洪川是场面上的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的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陈浩也没必要推辞,于是刘主任挥手喊过玲子,让他再拿上一瓶酒来……

172、够本了

三个人各倒满了一杯酒,纷纷的举了起来,刘主任带头说话:

“今天我刘文清,和赵洪川大哥,以及陈浩,结为异姓的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赵洪川是江湖人,最喜欢这种场面,他混了这么多年,跟他结拜的兄弟不计其数。所以对这一套当然轻车熟路。

陈浩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赵洪川一起端起酒杯来盟誓。

他嘴上说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右手端着酒,左手藏在身,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一个劲儿的画叉。

心里默默的叨念着:

“不算不算不算,刚才我说的都不算不算不算。他们年纪那么大,让我跟她们同年同月同日死,分明是要占我的便宜。我这么年轻,才不跟她们同年同月同日死呢。更何况那个姓刘的,贪污受贿,身上的事儿一定不少,说不定哪天事发就嗝屁了,让老子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真是痴心妄想。呸呸呸,不算不算不算……”

他的一番小动作被杨大志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的笑着。

一番折腾完之后,人们纷纷坐下,陈浩看着刘主任说到:

“现在咱们是兄弟了,我的事儿您总得要放在心上了吧,那笔贷款的事,您可得尽快,时间不等人啊。”

刘主任一回手,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放心,回头我就联系商业协会的人,正好这两天有个聚会,到时候我喊你,咱们一起。”

陈浩点头答应。

听到这一番话,一旁的杨大志和张燕却坐不住了,听说陈浩要贷款,他们心里便突突的,跳个不停。

尤其是杨大志,以他对陈浩的了解,如果只是10万 8万,陈浩肯定犯不着去贷款,就凭他的本事,上下嘴唇一动,怎么都能弄得来。

既然跟商务局的领导谈到贷款,一定不是个小数目。这就预示着一定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现在厂子运行良好,一切欣欣向荣。这小子却不知道知足,又要弄钱干什么?

他心中不安稳,可在这场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也只好和张燕对视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酒席就此散了。离开的时候,刘主任有些微醺,脚下摇晃了起来。张秘书伸手搀扶着他,出门上了他的车。

陈浩看得出来,这刘主任高深莫测,虽然眼前抓住了他的把柄,可这事儿很快他就会想出解决的办法。刚才的酒醉分明是装出来的。

“你小子我是越来越看不清了,胆子怎么比我还大?今天这个刘主任被你弄得服服帖帖,将来我看更大的官,你也不会放在眼里。哈哈哈哈”

他嘴上哈哈哈的笑着,看起来好像在替陈浩高兴。可陈浩知道,相比之下,赵洪川才是老江湖,自己这点小伎俩,在他的面前根本晃不过几招。

所以他的这番话,分明是话里有话。不过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装糊涂,别吭声。

他们就此分开,陈浩,杨大志和张燕三人,转身来到了饭店旁边的胡同口,走到车的跟前,陈浩才注意到肖兰正抱着双臂,焦急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心里明白,小兰这是担心他们吃亏,所以放心不下。见到陈浩他们一脸轻松的出来,她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见到肖兰陈浩挺高兴的,于是说到:

“正好,你带着你嫂子去买两套衣服吧,估计她来得及,连一些生活用品都没带来,顺便也买点……”

肖兰白了陈浩一眼,“我比你大好不好,再说了,你俩还没结婚的吧,那我们是姐妹,叫什么嫂子……”

说着热情的挽住了张燕的胳膊。

张燕刚刚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不由得想起了刘玉梅的那番话。心里暗暗的叨咕着,这不就是当初卖衣服那个女人吗?难道就是他跟陈浩拉拉扯扯的?难怪当天陈浩买完衣服,回头还看了她一眼,跟他说了话。

想到这些,张燕的心里有些难受。不过这事儿,又没法当面说出来,毕竟一切也只是听刘玉梅说的,又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

肖兰带着张燕伸手拦了一辆车,转身离开去了东市场。陈浩和杨大志开车,径直回了工厂。

一路上杨大志眉头紧锁,陈浩看了他一眼,笑道:

“咋了,这么紧张干啥?”

“你是还要贷款?没猜错的话,不是个小数目吧?”

杨大志实在憋不住了还是问道。

“据我打听到的,这笔贷款有400多万,当然不能只给我一个商户,但我的目标是100万。”

陈浩目视远方,话说的很轻松。可他的话音刚落,杨大志嘎吱的一脚踩死了刹车。

陈浩完全没有防备,身子向前一晃,咚的一声撞在了风挡玻璃。把他的额头撞的生疼。

“哎呀,我去,你小子干啥?”

陈浩抬手捂着额头,一边揉着,一边埋怨到。

“你说啥?100万?你这是要作死呀!”

陈浩疼得呲牙咧嘴。

“100万算个啥,我是保守的说,要是能全弄来,那感情好。”

“你整那么多钱干啥?不怕赔了还不上?”

杨大志的眼睛瞪得溜圆,就差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得得得,车我自己开,我可信不着你了,差点把我撞晕过去……”

杨大志的脑子已经混沌成一个浆糊,他完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小子到底要干啥。怎么看怎么都像要弄一笔钱卷着跑路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去了副驾,陈浩开着车一溜烟的回了工厂。

大概是傍晚的时候,肖兰带着张燕回来了,浑身上下给她换了一套装束,又做了个头发,买了两套化妆品。

看着眼前的张燕,跟来的时候完全变了个人,陈浩直勾勾的盯着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心中暗想,我何德何能啊,能娶这么好的媳妇,重生这一辈子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够本了……

173、做梦娶媳妇

这场风波就这么结束了,一切对陈浩来说特别的顺利,所以他很高兴。正好张燕也来了,当天晚上便喊上了吴东勇,还有肖兰,以及杨大志他们厂子里的几个部门的领导,在厂子附近找了一家不错的饭店,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

张燕来了,令陈浩感到特别高兴,其实之前他一直打算把这边安顿好,再把张燕接过来。

一来是想让张燕看看自己现在干的事,现在是偌大一个厂子的厂长,原来的帆布厂跟的简直不能比。二来,他也是时时刻刻的惦记着,有那么两天看不见张燕,他做梦都会想。

陈浩喝了不少的酒,张燕也跟着喝了半杯,她之所以喝酒,是因为心里不舒坦。肖兰带着他逛街的这半天,他们看似随便的聊天中,张燕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肖兰时不时的会提起陈浩。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漂亮的城里姑娘,肯定也惦记着陈浩。而她也深切的感觉到,肖兰虽然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可实际她见多识广,懂得的东西比自己多的很多。

在街面上买东西也好,跟人接触也罢,总显得那么洒脱,游刃有余。而自己却只能跟在她的身后,完完全全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这样的差距是巨大的,令张燕产生了无限的自卑。

想到这个城里的姑娘,前阵子以及未来,都要跟陈浩在一起工作,而且看得出来,陈浩特别的重用她,张燕的心里就一阵阵的难过。越来越觉得刘玉梅所说的那番话,并不是捕风捉影,而且也特别的有道理。

但无论如何,她是不愿意放弃陈浩的。陈浩是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跟她一辈子的男人。

那些年,陈浩懒惰无比,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王兰花极力的反对,就让张燕感到特别的为难。

其实这世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天她在池塘边放鸭子,是故意滑到池塘里去的。

她心里打算着,陈浩就在附近,如果能把自己从池塘里捞上来,想必母亲王兰花也会感念陈浩的救命之恩,答应了这门亲事。如果陈浩没有把自己救上来,那么死也就死了,不能嫁给陈浩,活着又有什么劲?

晚上回到工厂,有人早已经吩咐人在隔壁收拾出一间空房间,在里面摆上了行李。弄得干干净净。

厂子里其他的人都下班了,张燕在走廊旁边的卫生间里洗漱,陈浩觉得有些疲惫,便躺在**,双手正在头下,闭目养神。

整个大楼里一片安静,厂区门口保卫室门前的那盏灯特别的明亮,透过走廊的窗子,穿过虚掩的屋门,只剩下一丝亮光照射到陈浩的屋子里。

陈浩在黑暗中,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帽插双花,十字披红,牵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进了洞房。

洞房里两根红色的蜡烛,把屋子里的一切照得通红通红的。

他伸手掀开了那女人的盖头,果然就是张燕。做梦娶媳妇,这是一件多么美的事情,陈浩一把把张燕抱了起来,两人扑到了**。

他不管不顾的把嘴巴吻了上去,张燕却一翻身,把他压在底下。伸手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可他的扣子不知为何却记得特别紧,折腾了半天,怎么也解不开。陈浩一下子急的醒了过来。

突然发现眼前的确有一个人,正坐在他的床边,试图解开她的衣服扣子。她的手颤抖着,滚烫滚烫的。

陈浩吓了一跳,忽地坐起身来,借着那一丝亮光,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张燕。

张燕穿着贴身的内衣,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那丝光正照在她的脖颈和胸前,皮肤雪白,仿佛轻轻的一碰,就能流出水来。

这套内衣,一定是肖兰帮他买的,因为陈浩清楚,平时的张燕是十分保守的,这套内衣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燕子……这……”

陈浩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往鼻子上顶,他伸手抹了一把,好像是流鼻血了。

“浩子,打你把我从池塘里救上来的那一天,我就是你的人了,我现在要给你……把我自己给你……”

张燕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她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双手一推陈浩的肩膀,把他推倒在**,顺势扑到他的怀里。

张燕是个单纯的姑娘,虽然现在已经19岁,但对男女之事,她还是不太清楚,就眼前的这些,他还是从那些电视剧中看到的。电视剧里往往都是男女扑到一起,然后灯就灭了,剩下的到底发生什么,张燕也不知道。

所以这一切,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

张燕的浑身滚烫,好似一个火炉,陈浩不由得又抹了一把鼻子,的确是流鼻血了。赶紧在一旁摸起卫生纸,胡乱的团了两下,把鼻子塞住。

张燕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陈浩一下子就乱了。眼前的这一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伸手打算去撕扯她最后的内衣,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还是停住了。

两人虽然已经订了婚,但毕竟才19岁,距离法定的结婚年龄还有好几年。

如果这个时候一时冲动,让张燕怀了孕,那么在那个保守的村子里,也必然会受人背后的指点。

就算不担心怀孕的事儿,那么也会给张燕造成很大的压力。这当然是陈浩不希望看到的,张燕是个如此单纯的女孩,他没有能力去承受更多的压力。

于是在关键的时候陈浩清醒了,他从**跳了下来,抓起一旁的被子,给张燕稳稳当当的盖上,结结巴巴的对他说:

“不行不行,我今天……今天喝的太多了……你睡吧,我去你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