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来者不善

其实,生意之所以如此好还有另外一个很总要的原因,那就是刘佳伟在在卖年货的时候不是号称不赚钱带年货么?

为什么任小伟的价格还便宜一块?

唯一的答案,那就是刘佳伟这个骗子在撒谎,哄骗他们不赚钱其实还有利润。

这就让他们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至于有人会做出赔本赚吆喝的事人家压根就不会信。

可现在他们明显“被骗了”,心里不服气,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答案是:有的!

既然从刘佳伟那里没赚到便宜,那就从任小伟那里再买一边了,反正烟花对联和年货不冲突。

所以,前几天去刘佳伟那里办年货的人纷纷又回来他这里买对联烟花了。

至于刘佳伟......

他们心里充满怨念!

连乡亲都骗,说是平价卖大米其实是在骗人,不诚实,骗人精,一堆标签都贴了上去。

而任小伟他们家虽然在大米上赔一块钱在卖,从对联烟花上早就十倍百倍的赚回来了。

就在大家被这种情绪渲染,将任小伟家的小卖店当成宣泄口时,自然逃不过刘佳伟的眼睛。

听着别人把自己叫成骗子,其实就是在耍心机骗他们去买年货,刘佳伟气的额上青筋爆出起来,站在店里暴跳如雷。

刘佳伟脸色涨红,赤红着眼睛,厉声咆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赔钱卖东西,这里有肯定猫腻!”

他大米质量有问题?

还是以次充好故意搞自己?

刘佳伟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烟花对联这两个他从来没有涉及过的行当居然那么赚取.......所以他想的问题全是其他方面。

一点都没有猜到任小伟其实就是在玩西方不亮东方亮的把戏。

刘佳伟早前也想好了应对之策,比如深知任小伟手里囤了大量大米,如果学自己不赚钱卖会怎么样,他一点都不担心,就因为他们家的小店距离清河镇近了几百米。

别看只有这几百米远,谁愿意背着五十斤的大米跑这么远呢?

所以这些年他就靠着这点优势,在价格相同的优势下,稳稳的占据了两家竞争的主动权,可谁尼玛能想到他竟然敢赔钱卖?

这同样的价格别人子然会首先想到他们家,可别看只是低了一块钱,清河镇在乎这一块钱的可不少,直接导致接下来几天人流明显向着任小伟家倾斜起来。

“小武,你去再进一批大米,咱跟他们砸到底......”

“老板,全清河镇已经没大米了,现在进会砸手里的,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

“算了?”刘佳伟两眼一瞪,气喘如牛,踱着步子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才无力的坐到了沙发上。

无论他承不承认,大米都是搭配年货卖的,所以大家把年货买的差不多了,自然不会让这种既不赚钱又占用大量资金的东西留在手里了。

难道说.......他们家是故意让自己将大米用完了,然后转过来直接卖年货的,刘佳伟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疑惑。

也就是在这时,往日那些摆摊卖对联,卖烟花的,突然就感觉手里的东西好像不好卖了,一个个站在寒风中满脸茫然。

呵呵....

这些人只看到他们生意被抢了,那是没看到任小伟为此到底有多努力,他先是不惜在店里腾出一片空地方,下面用控制箱支撑,上面放了张平整的白色木板。

上面挂一个最近很流行的LED灯,整个对联烟花区看起来既明亮又高端,很多人从他们家买都觉得上档次。

就在他们家的生意急速上升时,越来越多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家的改变,任何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买东西也希望店家可以隔三差五的装修一遍不是么。

这天清晨,任小伟站在厨房,手里还拿着一勺子,看看盘子里做失败的冰凉粉扭头冲着外面大吼;“梁晓彤,你买的这是什么破材料又做坏了,我跟你说多少次.....”

说着看看手里一坨一坨的白色物体,他都要哭了,忙活了一早上原来想露脸的,结果把腚给漏出来了。

对,都怪她给自己的材料不对劲!

梁晓彤翻了翻白眼,继续抹着桌子......

自从任小伟规定一切开销都要从店里的利润中扣除时,她整个人突然都变了,以前偷吃,偷懒的小麦饼彻底没了,反倒和刘慧兰似的变小气了。

梁晓彤在心里暗暗嘀咕;“一袋凉粉粉要二十多呢,买个几块钱的玩玩就行了,还以为自己是公子哥儿呢,切.....”

她搁那想着,厚厚的门帘响了,一胖一瘦两个穿着大棉袄的顾客走了进来,那个胖子一进来就朝着四周打量,瘦一点的目光躲闪似乎有点心虚。

他么不是来买东西的.....

梁晓彤见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凭借多年的感觉意识到两人可能来者不善,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你们.....想买点什么?”

“我们不是来......”

“刘慧兰在不在,你把她叫出来吧,我们买的东西有点大,兴许直接把你们这个小卖店都给买下了!”那名瘦子刚要说话,就被同伴直接打断了,然后将手顺着袖口插进去,瞥了一眼梁晓彤冷笑道。

梁晓彤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到了这种时候她那里还看不出两人很可能是来讨债的,对今天的事刘慧兰临走前早已经嘱咐过了,能给点糊弄过去千万别和人家爆发冲突,他们家现在真的是有点怕了。

不过她可不是朱小雪,糊弄需要钱吧,店里现在最大一笔钱已经变成那些对联了,想让她从店里往外拿钱那是想都别想的事儿。

所以她脸一黑,将抹布啪的摔倒桌子上,冷声道;“怎么你们俩是抢劫的啊,那好啊,有种站着别动,我现在就报警,看看咱们谁怕谁!”

“.......”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然后,心里就有点发虚。

这是明显把自己当坏人了,嗯,从他们的样子看确实有点不像好人,可他们是过来就是要钱的,报警算怎么回事儿啊?

“不准报,把电话给我!”

“你干什么,滚开......”

看见她拨了电话,那名胖子慌忙想要将电话夺过来,梁晓彤顺势一躲,隔着柜台让对方就是碰不到自己。

看到柜台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往地上掉,那名消瘦男子急了,一把插住同伴大叫;“算了,算了,慧兰不在家,咱们改天再来.....”

“改天个屁啊,她这明显就是躲着咱们,不行....咱们就拿东西抵账!”对方说着眼睛便看向柜台上的货物,躲在柜台里的梁晓彤脸色有些发白,强忍着冲两人威胁道;“好啊,你们拿呀,等巡逻员来了我就说是你们抢的,看你们能跑到哪去!”

轰....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听到两人耳朵里顿时炸响,若问他们怕不怕,那肯定是怕的,可就这样回去也不甘心啊。

第28章 为难的陈金奎(感谢支持,就不分章了,大章感谢一下。)

还以为这句话可以吓唬住两人,让他们知难而退,谁知那个胖子气急败坏之下,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喊大叫起来;“好,你尽管报啊,今天不还钱我还就不走了....”

说着,抓住四周柜台上的东西就砸。

这一幕让梁晓彤有些始料未及,一时愣在了那里,至于那名跟他一起来的同伴,脸上则露出痛苦的表情。

就在三人僵持时,在厨房听到动静的任小伟,悄悄将帘子撩开一脚,冲着柜台里的梁晓彤指了指电话。

梁晓彤看到他疑惑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拿起电话开始不管不顾的拨通,在嘟声过后直接说起了话。

正在闹腾的两个人都懵了,就连那个正在地上打滚的胖男子也安静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敢坚持打电话,万一......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忽然,那名满脸痛苦的消瘦男子爆发了;“吴老三,咱们是来要账的,不是来砸人家店的,你给我起来,起来.....”

他一边大吼,一边揪住同伴的领口要将其提起来。

“你放开我,你不要他们能把钱给我么,滚开!”

“可你跟着我来,就不能闹事......”

眼看着两人自己闹起来了,梁晓彤心里松了口气,刚才看起来强装镇定,其实心里害怕的要死。

而那名消瘦男子的力气明显没有同伴的大,尽管累的气喘吁吁可对方依然誓不罢休的样子,眼看随着对方一脚踹过来,旁边的柜台顿时震了震。

消瘦男子用腿按住对方,瞪着眼睛大声咆哮道;“别闹了,别再闹了,不就是钱么,我替慧兰还了!”

“你还?”

“是,我还,你把欠条给我......”消瘦男子慢慢的起身,伸手看着对方,而那名倒在地上的胖男子还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跟着掏出一张欠条递了过去。

他将欠条小心的展开,看了看;“两千二百块,我这里只有两千块,你先拿去,剩下的我以后再给你,行不行?”

“行,我信你!”

吴老三眨眨眼,连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接着便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两千块钱,这下子就连梁晓彤都看不明白了,难道,刚才两个人是在演双簧给自己看?

吴老三拿到钱倒也不犹豫,立刻舍下同伴独自走了。

只剩下消瘦男子站在原地愣了愣,才转身默默从地上捡了几样东西重新摆在柜台上,看着梁晓彤道;“小姑娘,别害怕,这张欠条就放在你这儿吧,如果慧兰打电话回来,你让她给我回一个就行!”

又补充道;“别怕,我不是找她要钱的,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知道他们挺难的,钱的事儿不急,不急......”

他说完转身离去,从店里出来,踩着白茫茫的积雪谁能一脚浅一脚的离开,只留下一道充满萧瑟的身影。

直到他们离开后任小伟才走了出来.....

这时梁晓彤正在捡地上的东西,看到出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捡着,道;“你说他们俩是不是合着伙骗咱们啊,这就吓走了?”

任小伟捏着欠条,叹了口气;“那是你不了解他,对了,刚才你真打电话报警了?”

“报警,我哪敢,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梁晓彤抱着东西起身,白了他一眼,边将这些东西一一的重新向着柜台上摆放起来。

任小伟摆摆手,道;“好了,你去把我妈准备的那两万块钱准备准备,我得给金叔送过去,刚才我不出来,是害怕惹的那些债主都过来讨债,现在不送过去真的会让他心凉的!”

梁晓彤闻言愣了一下,有些诧异道;“他就是陈金奎?”

能让他们家第一个想要必须要还钱的,当然是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人,而陈金奎就是那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了。

........

........

上河村。

这是一座隶属于清河镇管辖的村落,但因为地处偏僻坐落在茫茫大山之中,所以交通闭塞村民生活还很艰苦。

远远看去半山腰上的几座建筑争出于云雾缭绕之中,恰好此刻刚好临近晌午,几家农户都经是炊烟袅袅之象。

不过和大多数人家都一派祥和氛围不同的是,村西口某户人家,此刻缺正上演着鸡飞狗跳的景象,此刻一名圆脸妇人就站在院里,插着腰指着蹲在石阶上的丈夫破口大骂,一边骂还一边摔着东西。

“不过啦,这日子老娘是一天都没法跟你过了,好好端端的去要一趟钱,结果钱没要回来不说,自己还搭进去一千多块,你.....”

“他娘,你听我说几句行不行....”

被骂的男人一脸羞愧,听到媳妇对自己的指责,边想抬头劝几句,迎面却是更猛烈的责骂。

“说,说个屁,全天下的男人老娘就没见过比你更窝囊的了,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找你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的货啊!”

妇人心中怒火高涨,怒视着他,咬牙切齿的厉声道。

“我告诉你,今天不管你是偷,是抢,都得把钱给老娘弄回来,等钱到手了咱们立马就去离婚,这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和你过了!”

“离婚,就因为几个破钱,难道钱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么?”陈金奎突然红着眼,瞪着自己的老婆沉声问道。

这么多年自己日复一日的在外边打工,一年回到家里的日子还不到二十天。可就是这样努力,拼命,也只是在把钱交给妻子时才能感受到一点点家的味道。

这些年他流过汗,流过血,眼看着一栋栋高楼因为自己拔地而起,他也时常偷偷在心里憧憬着,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凭着努力能在城里给老婆孩子在换一套这样的房子该多好。

那样,哪怕就是自己累死了也值得。

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他硬生生的坚持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哪怕自己生病了....

哪怕他渐渐没了朋友.....

那怕他如此努力拼命......最后和妻子道别时还是会被其那样这样的指责。

可以说,为了妻子,为了这个家,他已经放弃太多太多了,难道如今他最后就换来一句窝囊废?

“对,就是因为钱,赚不到钱的男人就是窝囊废,就是没人要的孬种,你看看别人家的女人每天过得多潇洒,我那?”妇人毫不示弱指着远门外,朝着丈夫大吼。

“他们家的电视,摩托,房子,有那一样是我们能比的,陈金奎老娘今天就问问你,我跟着你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有小汽车的日子?”

“你那双势利眼就只看到这些,他们的男人在外边受的苦,遭的罪,在外边生病受伤了都不敢和家里人说,可你们呢?你们却拿着他们的血汗钱,羡慕虚荣!去攀比!”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里噙满的泪水,绝望无比的嘶声低吼道。

“我虚荣?那些难道就不是你们男人应该去做的么?你们只看到我们在家花钱,就没看到我们受的苦是不是?”妇人见丈夫嘶吼的神情,一时也被他吓着了,不过她还是含泪指着丈夫的胸膛,一字一句道。

“我们难道就不会生病,难道就不需要干活了么,你们只看到我们虚荣,可又明白我们为什么去比?”

“我们比的不是东西,是人!我只有再和她们炫耀这件衣服,是花多少钱给我买的,才能让她们知道,我的男人为了让我们娘俩过得好,在外边有多努力,有多在乎我们.......”说着挤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顿时如脱缰的野马崩腾而出。

“.......”陈金奎看着她,一时间目光呆滞的看着对方,他实在是没想到媳妇居然还有自己想不到的另一面。

“上次.......你说去江北的工地干活,我拦着你就是不让你去。”她说着就已经蹲在了地上,抱着双膝呜咽哭泣起来。

“不是因为人家给的钱少了,是我不想你走啊......”

“我们是不如城里的小姑娘会说话,可你也不能以为我们就是为了钱呀......”看着媳妇委屈的样子,陈金奎眼里滚滚热泪,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陈金奎蹲下身子,抚摸着妻子的背,哽咽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娘俩跟着我受苦了!”

妇人抬头看到丈夫哭的像小孩一样,连忙想安慰几句,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也没有多苦!”

就这样夫妻两人默默哭着,忽然妇人眼睛一撇,看到身旁那一辆儿子最喜欢的玩具车已经被自己砸成了稀巴烂。

妇人满脸懊恼道:“儿子最喜欢的车,被我给砸坏了,他该不高兴了!”

“没事,咱再买一个给他!”陈金奎听出妻子话里的愧疚,连忙将其拥进怀里,小声安慰道。

“不用,别买了....我哄哄他就行了!”听着妻子话里有话,陈金奎觉得此刻心里格外的甜蜜,坚硬的外壳一旦被剥开,任何女人都有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你是觉得买一辆小车,我几天的活都白干是吧?”陈金奎底下头,在其耳边悄声道。

“我才没那么说呢.......”听着媳妇细若蚊蝇的反驳声,陈金奎会心一笑,起身拍着胸口说了一句:“都听媳妇的,以后呢,我一定呀努力干活,争取给儿子买一辆真的小轿车,再给你在城里买套房子,这样你就不用受苦了。”

“就会说好听的!”妇人似是生气的轻哼了一声,心里却一下子暖暖的。

“呵呵....不过媳妇儿,我和他任建国从小就是好朋友,这些年我忙着打工,身边的朋友是越来越少了,也只有他,隔三差五的会来看看我,现在他家遭难了,身上背着好几百万的债,我们能不能.........”陈金奎握着妻子的手,犹豫道。

“这些我知道,可是家里也要花钱啊,房梁上的木头也该补补了,大冬天的屋里也没个火炉,晚上像冰窖一样冻得孩子直哭,我心里也.........”妇人眼圈微红,道。

“我知道,我知道.......”陈金奎听到妻子和儿子受苦,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素来就极重情义,一时间让他左右为难起来。

“好,我去,我再去试试看,大不了我直接给建国他打个电话,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娘俩冻着了。”半晌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有时候生活就是如此,那些原本对你弥足珍贵的东西,总会被生活一点点磨掉。

“吃点东西再去吧,咱也不差那一会儿是不是.......”妇人心疼的拉着他,可陈金奎却坚持的很,眨眼两人便来到了门楼下。

妇人刚要再嘱咐丈夫几句,却见远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顶风冒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他们家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