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以撒模板和异界

多年以后,站在前往虚空的传送门前,伊甸准会想起,那个导致他穿越的下午。

当时,他还只是个正在过暑假的普通教师,一个人住在60平米的公寓内,靠着那台从大学起就陪伴着他的老式笔记本打发时间。这种娱乐方式对任何一个成年人而言都不能算是健康,可自父母去世乡下房子拆迁之后,毫无上进心,一心混日子又患有轻度被迫害妄想症的伊甸也着实找不到什么健康的社交方式来充实精神生活,教学之外,便只剩下阅读和游戏。

电脑上正在运行的isaac-ng.exe,是这台老古董上为数不多还能够正常运行的游戏。

作为并不缺少空余时间且年近三十的历史老师,伊甸并不愿意在手机上花费太多的时间,自大学毕业之后,各种社交论坛对他而言就只是防止自己与社会脱节的工具。只有极个别情况下,他才会和网友发生争论。

以撒的结合,作为一款陪伴了伊甸四年大学、五年工作并且不吃配置的小游戏,加上今年又发布了新DLC,理所当然地成了他消磨假期时光的选择。

以撒虽是一款小游戏,但其Roguelike的玩法永远能够给玩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更别说游戏中还有一位与伊甸同名,以随机为被动技能的角色。

早在忏悔出来之前,伊甸就很喜欢使用Eden这个角色,玩的就是一个心跳,因此不论是品质0开局还是品质4开局,他都会尽力将游戏通关。

一方面是因为伊甸币难得,另一方面则是每当他使用这个角色通关一局游戏时,总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而在碰到不利开局时按r,则会让他的情绪莫名低沉一段时间。

也正因如此,伊甸的低血压才得以彻底根治(因为诅咒之眼+生命气息)。自那以后,他便患上了高血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宁可使用lost也不愿意再用这个同名角色一次。

直到忏悔版本发布,了解到里角色的机制后,伊甸才再一次选用这个与他同名的游戏角色。

里伊甸,作为忏悔新加角色,伊甸的腐化版本,e胖在这个角色身上将随机玩法发挥到了极致——只要受伤就会随机重置所有道具,简直就是一切非酋开局的救星。

这是解锁里伊甸之后的第一局,此时的他尚不清楚这局游戏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每当他回忆起当时所发生的一切,都会不由自主地抽自己一个耳光。

【为什么那时候就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呢?开局圣心+卡牌盒+商店券,然后商店和道具房全出现在第一个房间,拍个主动,掉落的还是joker,就连发型都是少数能看的白发斜刘海......

这种开局是我这个常年品质零+非主流发型开局的非酋能够拥有的?

如果我能早些关掉电脑......】

然而没有如果,之后伊甸使用joker卡,进恶魔房用一格血上限换了百变怪宝宝(恶魔房里只有百变怪宝宝),本着这道具第一层随便过,不进道具房就当是换星象房概率的想法,进入商店,里面等待着他的居然是免费长子权。(商店券效果,商店第一个道具免费)

悲剧发生在伊甸拿下长子权,准备离开商店的时候。

在他出门的瞬间,屏幕卡住了,不论他怎么点鼠标,屏幕始终卡在那个将出不出的房间转换界面,既没有白屏未响应,也没有蓝屏,就卡在那。

接下来,他尝试了电脑死机的一万种解决方法,但是没用,电脑依旧没能从死机状态解脱,即使是长按电源键也无济于事。

时间一久,伊甸也有了火气,心说电源键关不掉,我拔电源总能关机吧,你还能给我闹鬼不成?

伴随着拔插头时插座中爆出的火花,他只觉眼前一黑,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火焰历1011年夏,芒德领周边森林)

从电击导致的昏迷中苏醒,伊甸意外地发现自己正**地躺在一张干草**,周围是同样破败的土质墙壁,身边只有一张羊皮纸和一个皮革制成的盒子。

“所以说,我这是穿越了,而且还不是本体穿越?”饱读网络小说的某人很快便确定了自身情况。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那个本该存在排泄系统的地方现如今已然什么都没有以后,怅然道。

“这样的穿越,大概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了,凭什么以撒里的伊甸没有性别!(怒)。

等等,这是卡牌盒和长子权?那圣心和小百变呢?”

正因为永远失去性别而感到悲哀的伊甸,突然注意到了身边之物的不寻常之处。

在他寻找其他初始道具时,身下那块十分柔软的垫子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发问之前,不应该先看看自己身下么,为什么你会认为这破屋子的主人能买得起软垫?”

【她!怎么会在这?】

伊甸大惊,连忙从**起身,看到原本应该是一个球的小百变已经被他压成一个饼了,有些不好意思。

“别着急道歉,先让我把话说完。”见他有开口的倾向,小百变打断到,重新悬浮在半空中变回球形后,再次说道。

“如果你要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很抱歉,我同样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但这并不重要,我拥有你所有的记忆,所以你可以把我当作是一个独立的分身。

顺便,从我这边来看,你的心脏部位似乎有一个道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圣心了,如果你不信,可以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到那里,应该能有些收获。”

虽然对这团苍白色的小圆球仍保有一丝戒备,但伊甸还是打算试一试,细细感知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视野左上方出现了两颗蓝色心脏的虚影,他又试着想象血条的样子,不一会儿,两颗蓝心就变成了一道蓝色的血条。

【只是幻觉么,我还以为是系统呢,这宝宝似乎也不是她,所以说我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恶趣味,真是糟透了。】

小百变的自称让伊甸有些失落,而对方却并没有注意到他后面的表情变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有额外收获,忘了告诉你,作为宝宝类道具,我并没有独立的血条,除非你死了,或是使用‘煲仔饭’这个主动道具,否则即使我因为不可抗力而暂时消失,也会在不久之后重新复活。

在回家之前,我会尽最大努力来保证你的安全,让你不至于客死异界。”

听她这么说,伊甸白了她一眼。

“整的我想回家一样,回去又能干嘛,继续当那个被学生气出高血压的历史老师?”

“况且现阶段最重要的应该是这个。”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别忘了我还在裸奔来着,这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了你猜他们会怎么想,除非这里是史前时代,不过……”又指了指屋子角落,一把已经锈蚀大半的单手剑。

“从剑的外形来看,这里应该发展到帝国时代了,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看待我?万一被当作怪物怎么办,更别提这里可能还会存在魔法,我认为区区两颗蓝心,并不能在法师面前坚持很久。”

“难道要我变成衣服给你穿?”小白变怪的语气有点怪。

伊甸却是眼睛一亮。

“也不是不行,当然,如果能顺便变个妹子出来就更好了,毕竟你可是那个百变怪的宝宝版本啊!”

“呵呵。”

这样的回应让某人大失所望,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变倒是可以变,但前提是得有相应的物体给我吞噬,吞完我才能完美复刻,不然就只有一个大致形状,如果是人的话......”

这桶冷水让才燃起不久的希望再次熄灭了,伊甸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就去做那种事情,再说他现在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这么做既不道德又多此一举,属实没什么必要。

“那就变衣服吧,遮身子而已,也不用讲究那么多,跟古希腊哲学家披的袍子一样就行。”

小百变无奈,开始向着希腊长袍转变,最后还贴心地在腰间变出一截绳子。

勉强保证自己身上不该露的点全不露之后,伊甸才放心地点点头。

“这时候有面镜子就好了,小白,你......”下意识地喊出这个熟悉的昵称,伊甸突然回想起某些事情,一下子愣在原地。

而被改名的小百变,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追问道。

“你不会要我变成镜子吧?这我做不到,建议换个我能实现的。”

【那这声音...算了,估计是我想多了,她明明已经...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见对方似乎没有那方面的记忆,伊甸也不愿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敷衍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我现在是个什么长相,是白毛杀马特还是原本的样子。”

“emmm,银发,但是斜刘海,不过你现在和之前有很大不同,虽然还是老面孔,却给人一种看了还想看的感觉,不太好形容,你还是自己找个能反光的照照比较好。”

虽然对小白没有关于她的记忆这点感到疑惑,不过深究下去显然没什么意义,答应下来以后,伊甸穿着小白来到门前,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推开勉强能够称得上是门的木板,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草径上满是看不出形状的零件,其上发黑的血迹向生者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剧。

从气温和腐烂程度上看,这场惨剧应该发生在几天前。

按理说,这里应该充满浓郁的腐败气息才对,可伊甸却什么也闻不到,不论是在屋内,还是屋外。

并且这样的场景也没能让他产生半点情绪,就连生理上该有的反胃也没有出现,如果不是强迫自己在意它们,他甚至觉得它们和石头没什么两样。

相较之下,小白地反应则要激烈许多,她差点就没hold住,整件长袍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其实,早在她从伊甸的身下解脱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那股气味透过窗户在屋内弥漫,只是看本体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身体的原因,毕竟百变怪在游戏里是敌方首领,和普通人有区别也是很正常的。

可现在看来,出问题的反而是伊甸,并且他自己还没注意到。

“你就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明明我什么都看得见,但就是闻不到半点气味,也没有半点情绪,这很奇怪,想到无故杀人我还是会十分抗拒,但它们就摆在我面前,我却想先抽个牌?”

说完,伊甸真地拿起卡牌盒,并在抽出一张规则卡后,露出惊讶的神色。

使用规则卡后,其中传出的信息让他清楚了这件主动道具的效果:每小时恢复一个充能,六充能后可进行一次抽卡,其内容包括地球上所有的卡牌和符文,根据所抽出卡牌的描述,卡牌盒将赋予不同的效果,若卡牌描述不明则赋予随机效果。

而伊甸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愉悦的表情,让小白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她仍旧能够肯定,自己这个本体尚具有人性。

【伊甸/我到底怎么了?】

带着相同的疑问,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他们都在思考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

当伊甸还是个大学生时,每当书本上有什么不详细的地方,他都会用尽一切办法,找到还算完整的版本,以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现在也是一样,他在尝试着让自己对它们产生情绪,小白也在检索着自己记忆中一切与宗教有关的知识,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二人都没有意识到,伊甸的新身体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尸体当作是人。实际上,在身体看来,这些尸体和他们曾经是人,两者之间是毫无关联的。

沉默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声,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敲击墙壁一样。

那声音持续了一会,渐渐微弱下去,仿佛制造声音的人已经耗尽力气一般。

对此,两人当然不可能无视,他们寻声走去,发现声音的源头位于一座水井之下,井口不大,但是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入。

打开压在上面的木制盖板,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声音依旧从井底传出,只是同一开始相比要更加微弱。

伊甸敏锐地发现,井壁上有序排列着一些凹陷,正好能让人踩着它们下到井底,不用说,水井下面肯定另有玄机。

本着救人要紧的想法,两人顺着这些凹陷来到井底,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扇半人高的木门,之前的敲击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轻轻推开木门,门内是一间狭小的石室,借着微弱的光芒,伊甸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正靠在墙边,用手中的石块,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石壁。

趁着那人尚未反应过来,小白急忙变回长袍的样子,惟恐吓到对方。

在她回到伊甸身上的瞬间,人影转过头,看向他们所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