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足球队出征
雨越下越大，甚至让人的视野都有些模糊。
耳畔伴随而来的，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孩子们在雨中奔跑的口号声，但戚寒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抱着盒子，目光死死的盯着里面那条做工精致的义肢。
“走吧，回去试一试。”陆泽问道。
“我……”戚寒抿了抿嘴唇，摇摇头把盒子递给陆泽：
“我不能要这个东西，我爸之前问过，一条义肢至少也要两万块钱，像这条一看就很好的，价格只会更贵，我只是答应来给你当教练，不能拿这么贵重的礼物。”
“其实没你想的贵重，我知道厂家，拿货价很便宜。”陆泽劝道。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拿你的。”戚寒却表现的格外坚定：“我能够来这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已经很幸运了，何况我自己也有工资，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
“可这个已经淋雨了，想要退也退不了了，我自己也用不了，那怎么办？”知道这姑娘会拒绝，陆泽直接开口。
果然，这话一出，戚寒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不能退，难不成让陆泽拿回去？
“其实这个是大家凑钱给你买的。”陆泽再次开口。
“什么？”戚寒一愣。
“本来我是打算自己买来送给你的，但村里大家知道还有义肢这种东西后，就凑了钱给我让我带回来给你，算是大家的一点心意。”
陆泽轻声道。
他说的是实话。
之前他让祝晴去联系了林市售卖义肢的地方，昨天刚送到邛县，结果狗娃他们听说了这是陆泽买给戚寒的，当即就把村里的钱凑出来给陆泽，当作是村里送给戚寒的礼物。
陆泽没有拒绝。
不仅仅是因为村里已经足够有钱支付这条义肢的钱，更加因为他明白，这是寻南村村民们对于戚寒的敬意。
其实这二十来天的时间，戚寒父女，和寻南村的人都已经相熟了。
大家对于这个瘸了一条腿却依旧能够教孩子们踢足球的女娃娃喜欢的很，只不过因为戚寒性格使然，让村民们不敢和她多说什么。
但大家对于这个女娃娃的善意，却从未消失过。
他们喜欢这个女娃，甚至很多人都佩服戚寒的勇气，只不过村里人大多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只能把这份心思藏在心里。
而现在，伴随陆泽简单的一句话，这样的善意便被戚寒了解到了。
“这不是同情。”
“而是接纳。”
“他们真心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一个很好的教练，他们不知道面对你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所以他们用了这样的方式。”
陆泽微微一笑：
“所以，带上吧，马上就要比赛了，带上义肢，站起来给大家看看，然后带领着我们的足球队，拿个冠军回来！”
戚寒擦了擦脸，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或许两者都有。
这一次她没在拒绝，紧紧的抱着义肢。
沉默片刻，戚寒问道：“我真的很难相处吗？”
嗯？
陆泽一愣，随即反问道：“你说呢？”
“我应该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因为我除了上课和带大家训练之外，从来不和村里其他人说话。”戚寒低下头，看上去似乎是说给陆泽听，但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其实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些什么。”
“我颓废了三年。”
“这三年，让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和其他人沟通了。”
她平淡的语气里面，透着几分对过往的伤感。
陆泽能够理解，一个曾经的运动天才，却因为遭逢大难，失去了走上赛场的资格，从此以后她做的，就是将自己关在牢笼之中。
这个牢笼，是她的房间，同时也是她的内心。
“但现在一切都好了，不是吗？”陆泽笑道。
“是啊。”戚寒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一切，都好了！”
……
五天后，邛县汽车客运站。
今天，是寻南村青少年足球队出征的日子。
“娃子们，到嘞！”
伴随着王爱国一声高喊，一群孩子一个个满脸兴奋的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一双双眼睛不断朝着周围看去，山里的娃娃很少有机会能够来县城，偶尔来一次，自然看什么都稀罕。
陆泽也跳下车，搀扶着戚寒从车上下来：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这次一定拿下个冠军回来！”戚寒雄赳赳气昂昂。
陆泽却摇头：“不一定非要拿冠军。”
“我明白的，最主要还是孩子们的身体。”戚寒走了两步，短短几天时间，义肢已经用的非常娴熟，看了看身后的车站，回头朝着陆泽一笑：
“但我既然是教练，那我的目标，就是冠军，在保证没有意外出现的基础上，拿下冠军！”
陆泽一笑，点头。
“陆老师，你不去吗？”兴奋过后孩子们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泽。
“我就不去了，因为还有其他人要上学。”陆泽摇头：“这次比赛最后是要去林市的，你们戚老师对那个地方很熟，放心跟着她就行了。”
一群孩子们有些失落。
陆泽无奈，只能化身罗里吧嗦的老妈子，对着孩子们一个个的交代起来，什么要听戚寒的话不要瞎跑，什么晚上没事少出门，还有什么比赛结束不要跑丢了之类的话，不断从陆泽口中说出来。
其实陆泽也知道，这样说话容易招人烦。
但没办法。
在这种时候，看着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孩子们第一次离开寻南村，离开邛县，而且自己还没跟着去，即使是陆泽想要少罗嗦一些都做不到，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远行一样。
好在，孩子们倒也没有不耐烦，对于陆泽的崇拜让他们对陆泽的话听的无比认真，全部记在心里。
最后，陆泽走到了关香儿面前，小妮子此刻已经剪了一个短发，穿了中性的衣服，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是个小姑娘：
“在球场上的时候注意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嗯！”关香儿重重点头，但随即认真的看向陆泽：“可老师你不去，就看不到我拿冠军了。”
陆泽一笑：“我们香儿的实力，拿冠军那是妥妥的，而且比赛的时候会有记者去，到时候我看电视也能看到香儿。”
“真的吗？”关香儿顿时眼前一亮，攥紧拳头：“那我一定给老师你拿个冠军回来！”
“好！”陆泽笑着摸摸她的头发。
旁边的戚寒看了陆泽一眼，又看了看关香儿，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特殊的神色。
这个小丫头还不知道，这一次的比赛，全村为的……
只有她一个人！
“行了，出发吧，下午就有比赛，别耽误了时间。”陆泽挥挥手，不在多言，事宜众人出发。
戚寒当即领头，带领着众人朝着进入车站。
但在上车之前，一群孩子却齐齐停下来，转身看向陆泽，齐齐高喊：
“老师，我们一定给你那个冠军回来！”
“寻南，必胜！”
陆泽一笑，朝着众人挥挥手，当先转身离开。
只有王爱国看到了，陆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嘟囔了一句：
“今儿个的风沙，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