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剂良药
当然，说得这么吓人，就好像这些先前骂文霄落的人一下子就疯了似的，然而其实与某些明星的粉丝相比，这样半调侃半真话的评论还真就一般。更何况这里人虽然不少，却也算不得太多，最多也就一万多人，翻不起多大浪来。但有这一万多人的好开头，后面顺水行舟，自然顺遂得很。到时候有张一羽和孙诚的帮忙，文霄落只管坐享其成就行了。
评论区一众喷子黑粉转真粉的时候，同时坐在电脑跟前等着看秦纵横笑话的徐若轩脸色却相当难看。
第一首最炫民族风出来的时候，他还暗暗庆幸，心想秦纵横推荐了这样的歌，一定会被人骂死，而秦纵横被人骂得越狠，她徐若轩心里就越是舒服自在，就好像坐在家里，日日夜夜想着仇人吃饭都能噎死，结果仇人吃饭还真就噎死了一样。能不高兴吗？
可还没高兴一会儿，等听到第二首歌的时候，她就彻底傻了……这首连她现在最好的歌才能堪堪相比的歌，她凭什么觉得还会被骂？
果不其然，评论区的风向一下子大变，她让自己那个太监嗓经纪人找的几个水军全都被压了下去。
面色铁青的徐若轩双手紧握，指节泛白，那个穿着一身花衬衫，碎花喇叭裤，发色鲜红的太监经纪人也气冲冲地站在一边插着腰，一跺脚，恶狠狠地说道，“这个秦纵横，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自己提携的歌手不是草包，却偏偏要装成草包出道，先发烂歌，再发好歌，用这样的手段博人眼球！”
其实也不算什么下作手段，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名气才是最重要的，用这样的反差来涨人气算什么，比这不知道肮脏多少的手段都层出不穷。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徐若轩按着眉心，有些头痛，“后天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得妥妥当当了。”太监经纪人捏着个嗓子说话，尖声细气，很让人恶心，可他这种人，却深得徐若轩的喜欢。“这次来的人比上次可多了不少，有不少老板和新人都加入进来了……”
“这些人都靠谱吗？”人数增长得太快，徐若轩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有些担心，“知根知底吗？”
“都审核过了，毕竟这种事他们一旦参与进来了，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不能背叛谁的。”
徐若轩点点头，虽然她这个经纪人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对了。”徐若轩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去帮我问问，许力最近在哪儿，在干什么，我最近给他打电话也没接。”
“有空我就去问问。”太监经纪人说道，“纵横那边，对这个叫文家大少的新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买水军压一压他的人气，以后能挖过来就挖过来，不能挖过来就给他封杀了！”徐若轩淡淡开口，自以为已经掌握了文霄落的生死存亡。
紧接着，徐若轩的经纪人领命之后，立刻联系了自己常用的水军工作室，开始攻占北京一夜这首歌下面的评论区。一时间各种恶言恶语有蹿了起来，把那些为文霄落叫好的评论渐渐踩了下去。水军的力量如此恐怖，纵横音乐网当然也没闲着，技术部门对那种新注册的，明摆着就是水军的小号禁言，重复评论直接删除。凭借着这样的手段，水军的问题才稍稍得到缓解。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第三首歌发布。
第三首歌发布的时候，不仅是那些路转粉、黑转粉的人在听，就连百无聊赖的水军头子也在听。
作为水军头目，孙莽掌握着一个百人的工作室，明面上他们帮人编程做软件，接一下正经工作。背地里，凭借着团队中出色的黑客技术，他们是职业水军集团，并且跻身业界龙头的地位。只要是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这间让人闻风丧胆的水军工作室。
工作室老板，也就是水军头孙莽是个胡子拉碴，很是邋遢的死肥宅——真正意义上的死肥宅。不仅脏、懒，而且有点废。除了窝在既是家，又是办公室的地方接工作，他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门口，因为要在那里拿快递和外卖。
熟悉孙莽的人都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孙莽虽然不是什么大帅哥，却也清秀耐看，而且当时他还是燕京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年少有为，颇受欢迎。只是这小子和当初的林秋涛一样，都是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年，被人伤过一次，就性情大变。
可与林秋涛的心死得毅然决绝不同，孙莽的心其实没有死透。
其实说起来，这种被伤至深的事其实很少发生，只是这俩人比较背时，都被同类型的女人伤了。按说孙莽那个前女友，跟郑丽娜是一路货色，经人排解之后，孙莽也意识到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
即便是自己一个人画地为牢，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屋子里，眼前也还是会时常浮现她的音容笑貌。
他难以割舍……
可越是难以割舍，伤口就越深。
当然，他现在听文霄落的歌，一是闲来无事，二是好奇。
他的工作室虽然在帮徐若轩的忙，但他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徐若轩这个人。在商言商，他们之间只是生意关系。
这些年孙莽通过自己手下的工作室赚了不少钱，真要说找个自己喜欢，而且喜欢自己的人，不难。可有句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半死不活更可怕。
现在他需要的，反倒正是彻底的死心，这样一来他说不定还有转折的余地。
于是很随意的，孙莽点开了文霄落这首——你还要我怎样。
周遭寂静无声，只有电脑机箱里的一点电流滋滋声，歌曲正在加载的这一瞬间，孙莽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好像空了一样，什么思绪都不存在，只有空白一片。
当前奏钢琴响起的时候，孙莽好像看到了画面。
远处的街角，有人与他相望，挥动着右手。那人脸上的笑意清澈纯净，就好像一开始她对自己说的——“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紧接着，当文霄落低沉的嗓音所演绎的第一句课歌词传出，平白无故的，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孙莽留下了眼泪。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在这样的歌词下，他原本空白的脑海当中浮现了很多画面。
往昔历历在目，她的决绝，自己的愚蠢，她的无情，自己的幼稚。记忆的中的场景像是幻灯片一样翻过之后，他看到的是自己已经被全盘破碎的美好愿景，自己也曾与她一起承诺终生，立誓白头到老，可到头来物是人非，还不是万事皆休
当“你还要我怎样”这一句的中所表达的无奈、困惑、以及还有所留恋地声嘶力竭全都传达给孙莽的时候，这个不知为什么哭得像个孩子的家伙幡然醒悟。
他并不是忘不了她，只是不敢面对自己而已！
或许有人会有疑惑，只是听了一首歌，至于让人这样吗？但真正打动人心的作品，就是能够给人一灵魂的共鸣。譬如孙莽这样的人，就能让他半死不活的心彻底死掉，这样的方式反倒是一剂良药。
以毒攻毒，效果明显！
孙莽狠狠哭了一场，看着评论区的水军差评，孙莽一下子忘了形，骂道，“他妈的，哪里来的水军在这里叨逼叨，他娘的睁眼说瞎话……”
话说一半，他突然一愣。他突然意识到，这些水军好像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工作室的人。
于是一怒之下，孙莽一个电话打到了工作室那边，吩咐让专职水军工作的人把评论什么的都扯下来，并说自己和他们丢人现眼。他这个极少参加工作室工作运营的老板发话了——
从今以后，咱们工作室再也不做水军了！
除此之外，徐若轩经纪人那边也接到了消息，他先是接到了退款，然后听到了工作室员工发来的消息。
他们工作室不做水军生意了。
太监经纪人当时气得七窍生烟，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孙莽。诘问道，“你们工作室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直接找到孙莽这个老板，孙莽一定会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给出解释。毕竟在业内大家都清楚，孙莽这个老板算不得什么场面上的人物，经常低人一头说话。可就实而言，孙莽根本没必要低谁一头。
因为他也是年轻有为，年收过亿的人物！
“什么意思，我手下的员工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以后我们不做水军生意了。”孙莽的语气和平时大不相同。
太监经纪人一愣，心底火起，怒吼道，“你不过是个水军头子，现在赚钱了就硬气了？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孙莽眉头一皱，冷声说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
话一说完，孙莽就直接挂了电话。一个小经纪人算什么，就算是徐若轩，他也不会有分毫触动。以前是为了做生意，才给每个人好声好气的，现在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有钱有势了，为什么不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这边孙莽心境大变的时候，徐若轩自然焦头烂。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还和文霄落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