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凤凰庄主
出了南唐国国境,已过了除夕,两人也顾不得那许多,正月里,快马加鞭,一路急驰,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半个月的时间,进入契丹境内,已有雪花飘舞,待到东丹国,北风呼啸,寒气刺骨,两人都拿出备好的棉衣穿上,好歹抵得住那如刀般锋利的寒风,两人一路打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东丹国凤凰山脚下,通过当地土人的指点,来到凤凰庄外,只见这村庄幅员能有两千亩地,倚河而建,外面围有木栅,村庄核心部分筑有城郭,但是建筑规模没有夏家堡宏伟壮观,看模样应该是庄主的住所所在。
两人策马到庄前,有守卫庄丁迎了上来,叽里呱啦的说话,大致问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东丹国的国民,主要以靺鞨人为主,所以说的语言是靺鞨语。
沈自逍的师父剑魔寒梅子,文武双全,纵横于大江南北,对于靺鞨语也非常熟悉,所以当年传授沈自逍武功的时候,也教了些沈自逍靺鞨语。
两人听到问话,跳下马,沈自逍施礼用靺鞨话答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求见李庄主的。”
那庄丁打量了两人一番,道:“你们是什么人?报个姓名。也好通报。”
沈自逍道:“我叫沈自逍,这位是张肃坚,我们两人是景教扬州分堂的人,李庄主的故友。有要事求见李庄主。”
那庄丁叫二人等在门口,吩咐另一个庄丁守卫,自己进入庄内通报。
过了不久,那庄丁出来,道:“两位真是不巧,庄主到长流溪垂钓去了。”
沈自逍道:“长流溪在何处?”
庄丁指了指远处的一条河流,道:“就是庄外那条河流,如今天寒地冻,垂钓之人甚少,整条溪可能也就庄主一人,你们到溪边就可找到他。”
张肃坚一听,如此寒冷的天气,此人仍在溪里垂钓,心中颇为惊讶,此人对垂钓之事竟如此痴迷。
二人谢过庄丁,上马直奔长流溪。
跑了一会儿,来到溪边,游目四顾,溪边果然有一人在独自垂钓,二人跳下马,牵着马走近那人,只见此人全身罩着一件虎皮衣,蹲在溪边,手中拿着一根钓竿,如雕像般一动不动,身边的地上插着一柄长杆蛇矛。
二人来到近前,还未开口,只见那人也不回头,用汉话问道:“二位有何贵干,扰我垂钓。”听声音,中气实足,内力雄厚,声如洪钟,应该是个内功高手。
沈自逍施礼道:“尊驾可是凤凰庄李庄主?”
那人将钓竿插进泥中,站起身来,转身面对二人,边打量二人边问道:“正是,二位是……?”
张肃坚定睛看去,只见此人,面庞硬朗,淡眉细眼,单眼皮,目光炯炯,鼻直口方,右下颌有一道疤痕,看上去英气逼人。
张肃坚看着对面这人的脸庞出神,总觉的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以前应该很熟悉,脑海里努力在翻找这面庞的记忆碎片,竟没有想到该回答那人的问话。
沈自逍道:“在下是景教黑衣尊者沈自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张肃坚。”
那人道:“张肃坚?!”脸色微变,肩膀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继续道:“可是云州人?”
张肃坚刚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在下正是云州人。”
那人又道:“肃坚表哥,我是老虎啊!不记得我了?”
张肃坚被一句话点醒,猛然记起,当年自己有个小表弟与自己同龄略小,乳名老虎,是自己舅父的独生子,六岁以前自己随母亲到过舅父家与其玩耍过,后来由于战事频繁,再也没有机会到辽东的舅父家,就此失去了联系,自己只记得表弟的乳名,却不知其真名唤做李昭骏。
这些记忆都是年幼时的事情,如果对方不说,张肃坚早已淡忘,想不起来。此时被李庄主提起乳名,如当头棒喝,登时解开了自己觉得李庄主眼熟的谜底。
张肃坚忆起幼年往事,与李昭骏拥在一起,两人分外高兴。好一番畅谈,回忆幼年时光,后来各种遭遇,一会大笑,一会凝重,全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沈自逍急忙在后碰了碰张肃坚,张肃坚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问道:“表弟,我和沈兄此行的目的,是向你来求赤脚火鳖救人。”
李昭骏道:“说什么求,我正好家中养了几只,拿去便是,表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沈自逍大喜,送上带来的礼物,道:“李庄主如此爽快,在下十分感谢,这里有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庄主笑纳。”
李昭骏道:“来了就是朋友,还拿什么礼物,表哥的事,我一定鼎力相助。”
沈自逍一再相送,张肃坚也劝其收下,李昭骏才收下礼物,转身收拾渔具,拔起蛇矛,道:“跟我回庄里休息一下,去取赤脚火鳖。”
张、沈二人拿着礼物,与李昭骏一路说笑同回凤凰庄。
没多久,三人到了庄内,李昭骏领着二人,来到后厨,在收拾水产的屋子里,有一口大缸,缸内养着六只赤脚火鳖,张肃坚和沈自逍走过去,凝目细看,那赤脚炎鳖,能有面盆大小,后背一个青色的鳖甲,四肢都是粉红色。
李昭骏道:“这赤脚火鳖,被江湖人奉为补阳神物,我看倒也没什么,不过,我从小每年吃一只,现在的内力倒有很大的积累,只是体内总是燥热,有使不完的劲,这确是真的。”
张肃坚拍了下李昭骏的肩膀,感到其体温也无异常,道:“我说我们以前摔跤,我总是摔不过你,原来门道在这里啊!”
李昭骏嘿嘿一笑,道:“正是如此,你们要这东西有何用处?”
张肃坚道:“我们一个好朋友,被飞鸾社主马翎偷袭打伤,中了寒毒,是智神医向我们推荐赤脚炎鳖的,用以疗伤,祛除寒毒。”
沈自逍道:“李庄主若能同往最好,用你体内的纯阳内力相助,定可事半功倍。”
李昭骏道:“也好,我正好近日没甚事,也可南下看看。”
张肃坚拍手道:“你若同去,真是幸事。”
李昭骏捞了四只赤脚火鳖,让庄客装好,冲张、沈二人道:“正值晌午,你们也一路辛苦,我让庖厨做道红焖黄雀鱼,咱们一起喝点热酒暖暖身子。”
沈自逍道:“那就有劳李庄主了,我俩听从安排。”
李昭骏安排二人在厢房休息,厢房中打有火炕,炕面上铺着羊毛毯,三人坐在上面,喝茶聊天,张肃坚道:“表弟,这火炕是从当地土人那里学来的吧?”
李昭骏点了点头,慢慢道:“咱们这里叫东丹国,以前叫做渤海国,主要的国民是靺鞨人,自渤海国被契丹人攻灭之后,虽然契丹皇帝大量迁移契丹人到我们这里,但是在长流溪附近仍保留好多靺鞨人在此居住,我们这附近现在就有不少的靺鞨人居住,他们祖上就久居辽东,非常适应这里苦寒的恶劣气候,保有家中打火炕取暖的习俗,咱们跟着他们学会了打火炕,这东西在辽东,抵御严寒最为实用,大冷天的,坐在上面热乎乎的,多舒服。”
沈自逍呷了一口茶,道:“这火炕真好,还是你们会享福。”
李昭骏笑道:“当今乱世,能保命就不错了,人生苦短,活着就要好好过活,兄弟我虽名为一庄之主,对经营之术却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有吃有喝,能钓鱼,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满足了。”
张肃坚道:“能有此豁达想法,表弟你也心够宽的了,就不想有番作为?”
李昭骏道:“谁不想天下太平,安居乐业,我对什么功名利禄没多大兴趣,只要有可安居之地就可以了,不过,好人有难,我也会出手相助。”
沈自逍敬佩道:“李庄主为人豁达,好善乐施,在下佩服。”
此时,庄客通报,鱼已焖好,酒桌摆在客厅内。
三人来到客厅,只见客厅内放了一个八仙桌,桌上摆着一大盘焖好的鱼,能有六条,汤汁粘稠,香气扑鼻。
三人落座,沈自逍道:“这不就是鲶鱼么?”
李昭骏笑道:“非也,这就是黄雀鱼,也有地方叫黄颡鱼,长得和鲶鱼很象,但是这鱼肉质要比鲶鱼紧实,不像鲶鱼那样肉质发卸,这黄雀鱼肉质细嫩,甜香可口,是进补的佳品。快动筷尝尝。”
三人举筷品尝,张、沈二人将鱼肉送入口,果然如李昭骏所说非常滑嫩可口,味道极好,都树起大拇指。
李昭骏拿过桌上一个白瓷的小酒壶,给两人斟满酒,道:“这是我们庄客自酿的高粱酒,非常醇厚,二位尝尝。”
二人端起酒碗,嗅着酒的醇香,赶紧和李昭骏碰杯,沈自逍道:“李庄主,我敬你,先不论你是不是张兄的表弟,就冲你的这份热情,豪爽,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我先干为敬。”言罢,一饮而尽。
李昭骏和张肃坚也饮尽碗中酒,三人推杯换盏,好是开心。
三人吃了半个时辰,都有些微醺,张肃坚道:“今日咱们且吃到这里,赶快往回赶,王兄弟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沈自逍道:“张兄言之有理,感谢李庄主款待,咱们即刻出发,赶回扬州。”
李昭骏道:“你们说的有理,救人要紧,那咱们就出发吧,我随你们一起去。”
庄客听到李昭骏的吩咐,给备好马匹、盘缠,带上赤脚火鳖,三人带了兵器,催马南行。